江瀛一手攥住他的手,一手扣住他的腰,把他牢牢按在自己身上,卻用柔軟又無辜的語氣對葉初陽說:“別和段逍雲在一起好嗎?” 葉初陽左手被他攥著,隻能單手去掰他握在自己腰上的手,氣道:“你老毛病又犯了是嗎?你現在是在威脅我還是在我商量?” 江瀛眼睛往下一低,神色黯黯地說:“昨天晚上你說你要和段逍雲過夜,我心裏很不好受,我怕你被他搶走。” 昨天晚上葉初陽的確打算和段逍雲過夜,所以把約會地點選在了酒吧,出了酒吧就去酒店了,但是到了酒店葉初陽又反悔了;當時他的衣服都被段逍雲脫了一半,他卻一把將段逍雲推開,又把襯衫扣子係回去了,說了些酒喝多了身體不舒服的鬼話。 段逍雲沒有強留他,還大度地把他送回家。 葉初陽不想再想昨夜辦的蠢事,偏偏又被江瀛提起,他沒好氣道:“什麽搶不搶的?我什麽時候變成你的所有物了?快點鬆開我聽到沒有,江瀛!” 江瀛抬眼看他,還是用和他商量的語氣說:“你跟我在一起就夠了,不用和段逍雲在一起,段逍雲能做的事我全都能做。” 葉初陽使勁兒掰他的手也掰不開,倒把自己弄得氣喘籲籲:“你不讓我和段逍雲在一起,那你能不和周青楚在一起嗎!” 江瀛不假思索道:“我能。” 葉初陽靜住了,匪夷所思道:“啊?” 江瀛認真地說:“隻要你不和段逍雲在一起,我馬上就和周青楚分手。” 葉初陽被他氣笑了:“那我們算什麽?互為對方的第三者?” 江瀛疑惑道:“不是的,我們又不是要談戀愛。” 葉初陽感到有一口惡氣頂到喉嚨眼,他用了極大的毅力才克製住衝江瀛大吼大叫的衝動,咬著牙一字一字說:“你聽清楚了,我必須和段逍雲在一起,因為我在和段逍雲談戀愛,如果你不想讓我和段逍雲在一起,除非你跟我談!現在給我鬆手!” 江瀛非但不鬆手,還說:“我想親你。” 葉初陽都懵了,掰他手指掰到一半停了下來,睜大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說:“什麽?” 葉初陽隻穿了一件浴袍,一番折騰下來,兩片衣襟大敞著,露出一大片光潔白皙的胸膛,瓷白色的皮膚藏在黑色布料下,有種冷冰冰的性感。 江瀛的目光在他胸前流連了幾圈,沉聲道:“從你剛洗完澡的時候我就想親你,可以嗎?” 葉初陽看著江瀛,就像在看一個外星生物,他完全無法理解江瀛為什麽能一本正經的向他提出這樣的請求,這實在荒誕……但無論怎麽說,江瀛沒有蠻幹,而是征求他的同意,這已經是一次跨物種的進步。 葉初陽感受到了自己和江瀛思維之間的巨大差異,他再怎麽生氣也是一個人生悶氣,江瀛這始作俑者還覺得自己無辜的很。於是葉初陽放過了自己,深吸幾口氣冷靜下來,臉色木木地說:“不行,不可以,不能親。” 江瀛很失落,道:“這是你第二次拒絕我。” 葉初陽:“還有第一次?” 江瀛道:“也是在你的這張床上,我想親你,但是你躲了。” 葉初陽想起來了,江瀛說得是他要去老莊的拳館打拳,但是他攔著江瀛不讓去,江瀛把他綁在床上那一次。 葉初陽唇角抽搐了幾下,訕笑道:“無論你提多少次我都會拒絕。” 江瀛忽然坐了起來,雙手緊緊箍住他的腰,仰臉看著他問:“為什麽?” 葉初陽還坐在江瀛身上,瞬間跟江瀛來了個麵對麵,他還下意識把手搭在江瀛肩上,紅著臉用力推江瀛的肩膀:“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你趕快鬆手聽到沒有?我生氣了!” 江瀛終於把手撒開了,葉初陽立刻從他身上下來,手腳並用爬到床頭,恨不得離江瀛十萬八千裏遠。 江瀛還坐在床上皺眉沉思,一副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葉初陽為什麽拒絕他的模樣。 葉初陽警惕地盯著江瀛,心髒還砰砰直跳,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很神經質地被嚇了一跳,接電話的時候聲音又喘又抖:“海,海陽哥。” 海陽:“……你在幹啥?” 他很了解葉初陽,葉初陽從來不去健身房,而葉初陽此時呼吸加速氣喘籲籲的口吻除了在運動就是在床上運動,所以他很理所當然的想歪了。 葉初陽渾然不知海陽想歪了,還認真解釋:“我還沒起床,你有事嗎?” 江瀛忽然下床了,還朝床頭走過去。 葉初陽一激靈,生怕江瀛對他來強的,立即抬起一條光溜溜的又白又細的長腿對著江瀛,準備隨時踹江瀛一腳,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想幹什麽?” 江瀛目光暗暗地看了看他伸到自己麵前的腿,然後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被子,把被子往葉初陽身上一甩,轉身出去了。 葉初陽瞬間鬆了一口氣,癱倒在床上。 海陽覺得自己聽了很多不該聽的東西,迅速說:“那你和段逍雲一塊過來吧,我在段博山家裏等你們,案子有點新進展。” 葉初陽先答應了,其次才覺出不對勁兒:“我和段逍雲怎麽一起過去?我們倆都沒在一塊兒。” 海陽:“……那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葉初陽實話實說:“江瀛。” 海陽:……第58章 暗房 石林路二道口發生車禍,一輛東風撞紅燈於和一輛出租車迎頭相撞,東風全責。 出租車司機受了輕傷,東風車主鄧偉強被破碎的擋風玻璃割傷了手臂,而他後座的王詩雯撞到了額頭,額角流血,陷入昏迷。 事故現場一片哄亂。 一輛警車比巡邏的警察更先趕到現場,海陽沒等車停穩就跳下車,一把拉開被撞變形的破車門,膝蓋頂住鄧偉強的脊背,把人壓在車座上,罵道:“好家夥,你他媽是在找死啊!小陶,看看孩子!” 小陶把王詩雯從車裏抱出來,道:“海隊,孩子暈過去了。” 海陽:“送醫院!” 小陶:“那你自己能行麽。” 海陽:“趕緊把孩子送醫院!” 鄧偉強臉被壓在車座上,還在低吼:“詩雯,詩雯!” 海陽捏住他脖子用力往下一按:“你他媽不飆車,孩子能受傷嗎!” 小陶把王詩雯帶上警車去醫院,附近警務站的警察很快趕到事故現場,幫海陽把鄧偉強銬住,還派一輛警車送海陽回中隊。 海陽和鄧偉強在後座坐著,海陽想突審一下,就對鄧偉強旁敲側擊,但是鄧偉強一上車就裝死人,低著頭呼哧呼哧喘氣,像頭被割了舌頭的大黃牛。 直到警車開進警局大院,鄧偉強被海陽從車上拽下來,看著眼前灰撲撲的一棟掛著警徽的辦公樓,驀然像是被人用棍子照頭抽了一棍,剛才一路上挺得硬氣的腰板瞬間就塌了,說:“我要請律師。” 海陽冷笑:“原來你會說話。” ‘律師不到不開口’隻是一個美好的願景,事實是嫌少有嫌疑人能在審訊室中和警察對峙超過兩個小時。鄧偉強看起來人高馬大,其實很窩囊,不到半個小時就把章敏供出來了。 “是章敏讓我幹的。” 海陽問:“說清楚,讓你幹嘛?” 鄧偉強道:“撬那個老頭的保險箱,是章敏讓我幹的。” 海陽罵道:“屁話,保險箱好好的,我們的人才撬開。你撬了個鬼啊。” 鄧偉強埋著頭,來回搓著手掌裏的黑泥,道:“你們撬的是假的。” 海陽:“什麽玩意?” 鄧偉強說:“章敏買了個新保險箱,把老頭的保險箱換掉了。” 海陽:“……我捋捋,你是說你們弄了個保險箱,用這個保險箱把段博山的保險箱調換了?” 鄧偉強道:“章敏不知道密碼,隻能把保險箱撬開,但是在老頭家裏撬會有動靜,而且老頭每天都摸保險箱,保險箱要是沒了或是破了,老頭會知道。所以章敏把保險箱偷了。” 海陽:“怎麽偷的?把你們的作案過程詳細說一遍。” 鄧偉強:“上個月——” 海陽:“什麽上個月下個月的!沒進過局子啊?說準確日期!” 鄧偉強一張黢黑的臉變了色,黑裏透著蠟黃,咕咕噥噥地說:“八月十三號上午,章敏讓我去老頭家裏換燃氣管道,那天老頭不在家,我就把保險箱弄出去了。” 海陽:“幾十公斤的保險箱,你說弄出去就弄出去?沒幾個同夥幫你?” 鄧偉強唯唯諾諾道:“我以前練過抓舉,最高紀錄是九十四公斤,去年還在汽車拉力賽上拿了名次,一百來斤的保險箱我提著就走了。當時我去老頭家裏換燃氣管就背著大號的工具箱,我把工具騰空了,把保險箱放裏麵,沒人知道我裏麵提的是啥。” 海陽聽得目瞪口呆,往他樹幹粗的雙臂上瞟了好幾眼,沒想到坐在他麵前的竟是個大力士。 海陽旁邊的書記員嘖嘖道:“乖乖,這是個奧運選手。” 海陽瞪他一眼讓他閉嘴,道:“接著說,你們把保險箱弄哪了?” 鄧偉強:“我給拉到電焊廠讓我一哥們把箱子鋸開了,但是根本就沒啥東西,就一隻銀戒指還有一疊錢,加起來還不到五千多。我們光買保險箱就花了一千多,除去人工勞力和風險,還有幫忙鋸箱子的我哥們那份,我們這趟壓根就沒掙錢。” 海陽氣得想笑:“那你把成本列個單子,我們給你報銷了唄。” 鄧偉強:“不敢不敢。” 海陽問出了鄧偉強幫忙鋸箱子的哥們的身份,讓部下去聯係此人,又道:“接著說,你們還幹嘛了?” 鄧偉強:“然後就沒幹啥了,我們把新箱子搬到老頭臥室,老頭瞎了又沒法開保險箱,他到死都不知道保險箱被換了。” 說到這兒,鄧偉強臉色惴惴的,一副說錯話的樣子。 海陽冷笑:“承你吉言,他的確到死都不知道箱子被換了。你和章敏隻是把段博山的保險箱偷了?段博山的死和你們沒有關係?” 鄧偉強忙道:“沒有啊,我們就拿他五千塊錢,為了這五千塊錢也不至於殺人吧!” 海陽把一名部下叫進來接著審鄧偉強,一個人去了樓上審訊室,樓上審訊室裏坐著章敏和兩名警察;章敏被羈押至今,臉上的妝全毀了,露出兩頰光嫩的皮膚,和眼角細細的皺紋,她保養尚可,風韻猶存,素顏的樣子比豔妝的樣子更露出幾分秀麗的骨相。 她吊著一口氣,腰背挺得筆直,把渾身神經繃得緊緊的,一副絕不向任何人妥協的倔強模樣。 海陽把書記員做的筆錄看了一遍,發現她交代的情況和鄧偉強大致相同,隻提及了盜取段博山的保險箱一事,對段博山之死一字不提。 海陽把書記員趕走,坐在書記員的位置上,道:“章敏,你不想談談段博山?” 章敏冷著臉道:“他死了,和我沒關係。” 海陽笑道:“但是你最有嫌疑,你是他的保姆,很了解他的生活習慣,你給他下毒是輕而易舉的事。而且你離開段博山告假回老家的時間也太蹊蹺了,你前腳剛走,他後腳中毒,很難不讓人懷疑你提前往他喝的牛奶裏下毒,特意給自己製造不在場證明。” 章敏冷笑:“你們警察抓不到凶手,看誰都有蹊蹺。” 海陽:“你是說我冤枉你了?” 章敏:“我行得端做得正,我沒幹喪良心的事。” 海陽笑:“行得端做得正?那偷走段博山保險箱的人是不是你?” 章敏白了白臉:“保險巷裏沒多少錢,我出去了就還給段家人。” 海陽:“先不說還錢,再說說段博山。你都能在段博山眼皮子底下偷走保險箱,你膽子屬實不小,在此基礎上我懷疑你有動機殺死段博山。” 章敏譏笑道:“警察同誌,我的動機是什麽?難道就為了擔心被他發現我偷他五千塊錢?” 海陽笑道:“據我了解,好像不止五千塊,段博山的侄子段逍雲給你開的工資是一月八千五。而且你在段博山死之前提前預支了未來六個月的工資,還向段博山私人借款兩萬五,加起來你可欠了段博山三萬多了。” 章敏惱火道:“為了那幾萬塊錢,我至於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