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夙:“上次龐郝和史金鵬碰見他們的時候,他們應該是來探路的。”  算起來,宋襲還沒有真正和那三人相處過,無論是活的還是死的。他微微仰頭,向蔣夙征詢意見:“去見一見?”  蔣夙頷首,對第一個說話的人道:“帶路。”  那人激動得差點哭了,邊往樓上走邊吐槽當時的情況,“他們是昨天傍晚突然出現的,像是隨機敲了我們的門。開門後我跟我的室友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他們就自來熟的闖進去開始參觀。再然後,自作主張住了下來。”  宋襲:“那你們昨晚住的哪兒?”  宋襲相信,這幾個人是沒膽子和那三人擠在一起的。  那人苦著臉說:“在樓下擠的沙發。”  說話間,到了三樓。  蔣夙抬手叩門,裏麵鴉雀無聲。  等了大約三十秒,他再次叩響,仍舊沒有人應答。  宋襲:“會不會不出去了?”  蔣夙:“他們就在裏麵。”說完,再次叩門。  就這樣反反複複敲了十幾次,防盜門後終於傳來拖遝的腳步聲。隨著哢嚓一聲,防盜門被人打開。  那是一張十分蒼白的臉,眼睛下掛著很深的眼袋。  “你們煩不煩,不是說不要打擾我們休息嗎?”男生語氣很衝,臭氣從他嘴裏飄出來,熏得宋襲險些倒退。  蔣夙麵不改色道:“抱歉,聽說你們回來了,就想上來看看。”  男生“哦”了一聲,揉了把額前的頭發,“你想看什麽?”  蔣夙答非所問:“你們為什麽昨晚才住進來。”  男生已經完全不記得自己死過,“你記錯了,我們明明和你們一天住進來的。”  蔣夙深深看他一眼,“是嗎。”  男生抱著胳膊,和他對峙。  半晌,蔣夙回頭對宋襲說:“走吧。”  男生泄憤似的,砰一聲關上門,聲音震得牆壁都在顫抖。  從樓上下來,一群人就聚攏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怎麽樣。  宋襲將男生的話原封不動的複述出來,在場的人麵麵相覷,紛紛從對視的人眼裏看到了恐懼。  “意思是,我們接下來要和三個不人不鬼的東西生活在一起?”  “我不要。”一個女生哭起來,日子已經很驚險了,再和鬼生活在一起,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何菲:“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說不要有用?”  女生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  何菲吸了口氣,問宋襲,“他們有攻擊性嗎?”  宋襲下意識看向和她交過手的蔣夙,蔣夙說:“沒有,前提條件是不要招惹他們,不要刺激他們的情緒。”  眾人並沒有因此鬆口氣,反而更加沉重。  氣氛凝重間,有一張陌生的臉擠進來,那人自稱是他們的老鄉。  老鄉撓著後腦勺,滿臉歉意道:“抱歉我最近工作忙,一直沒顧得上你們,來晚了。”  在場的一部分知道內情的人臉色更加難看了,這是馬興國見死不救的老鄉,也是本該接待他們的人。  老鄉愧疚道:“讓你們自己找過來真是對不住,還好你們都拿到了鑰匙。”  在他的認知中,馬興國是個不存在的人,而這些進城務工的“老鄉”則是費盡力氣,靠自己找到了這個小區住下。  “沒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譚一思出聲道,“你來找我們,是有什麽事嗎?”  老鄉哦了一聲,才想起正事,“是這樣的,我手裏有幾份工作,想問你們願不願意做。當然,如果你們已經全都找到工作就最好。”  宋襲好奇道:“老哥,不找工作會怎麽樣?”  老鄉的目光一下子淩厲起來,探究地將宋襲從頭到腳打量兩遍,“既然來了這裏,當然要為城市做貢獻,沒有貢獻的人,留下來也是浪費資源。”  宋襲安靜的看著他。  老鄉眯了眯眼睛,扯出一個怪異的笑,“這種人,我們通常會將他們趕出去。”  站在人群中的何菲眉頭緊蹙,往後退了一步。老鄉口中的“出去”必定不是他們要找的出口,很大可能是那條高速路。  意識到自己的話讓現場氣氛怪異,老鄉臉色又變了,十分親和地問:“我手裏的幾份工作分別是售貨員、電影院賣票員,保險銷售員。有誰感興趣的,可以舉一下手。”  宋襲想起垃圾場老夫妻死去的兒子,到底是意外還是自殺,或者病故呢。  他給何菲使了個眼色,何菲接收到他的眼神,略一思索就意會了。她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幾份工作可以接觸到的人群,“我還沒有找到工作。”  老鄉看向她,“你對哪份工作感興趣?”  何菲朝宋襲看了一眼,不確定道:“保險?”  老鄉摸著下巴點頭道:“行,我去和那邊打聲招呼。”  何菲走到宋襲身邊,低聲確定,“可以嗎?”  宋襲點點頭,“我想知道,垃圾場老夫妻的兒子是怎麽死的,你看看他們有沒有辦過保險。”  根據目前的資料來看,夫妻倆早前的經濟條件就不很錯,這一類人對人身安全很看重,很可能會買一些相關的保險,或者財產保險。  何菲將宋襲拉出人群,似笑非笑道:“你對垃圾場很執著,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宋襲道,“你欠我的人情,就用這個還。”  “那你可虧大了。”何菲說,“你當初可是救了我一命。”  宋襲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說著自己想的要求,“我希望信息越詳細越好。”  何菲保證道:“無論保險公司有沒有他的信息,我都會幫你調查清楚。”  何菲這個人狡詐無情,卻不會說話不算數,宋襲客氣道:“謝了。”  老鄉口中的保險公司是一家全國知名保險公司,理賠信譽很好,何菲在老鄉的幫助下順利入職,拿到一些購買率較低的客戶資料。  她一邊翻閱資料,一邊問剛認識的新同事,“我聽說垃圾場那塊地要拍賣了。”  同事喝了一口咖啡,“怎麽可能,那對老夫妻是不會賣地的。”她頓了頓,又說,“更何況,那塊的使用年限還沒有到期呢。”  何菲故作驚訝:“他們為什麽不賣,是我的話就賣掉,垃圾場又髒又臭有什麽好的。”  “你知道什麽,他們又不靠垃圾場賺錢。”同時一隻手遮住嘴,生怕別人聽見,“老兩口可有錢了,以前是本地的知名企業家,要不是兒子死了,他們才不會守著垃圾場。”  何菲一下子坐直,“他們兒子怎麽死的?”  “我也不清楚。”同事神色暗了暗,“不過我聽人說,他們兒子是被高空墜物砸死的。”  “他們家在我們公司買過保險嗎?”何菲驚訝的捂著嘴,“這是意外死亡吧。”  “差點就買了。”同事按著何菲的後頸,兩人一起將腦子藏在桌子下,“他們家有錢,是我們公司的意向客戶,錢姐一直跟進,希望從他們身上拿下幾個單子。本來都該簽約了,他們家兒子突然就死了。”  “啊。”何菲露出驚恐的表情。  “我還沒說完呢。”同事嘖了一聲,將腦袋壓得更低,“邪門的是,我們在他死後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說,他的死是上帝的旨意,保險就不買了。”  何菲:“……”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每天都在撿垃圾23  死於非命的人心裏應該有很多怨氣和戾氣才對,不在電話裏嚇人就不錯了,怎麽會好心告知不買保險。  何菲訕訕一笑,“你們確定電話是他親自打來的嗎?”  “當然確定。”同事肯定道,“錢姐當時的想法和你一樣,就和問了幾個私人信息,對方都一一答對了。結束後,他又拜托錢姐去看望一下他的父母,幫忙安慰一下。”  這絕對是何菲見過的,最善良,最有責任心的鬼。  何菲:“安慰?”  同事看不太懂何菲的表情,“很驚訝嗎,白發人送黑發人該有多痛,他雖然死了,可他仍然心疼父母。”  “你說得對。”何菲嘴上敷衍著,這個鬼不隻保有人性,還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這和從前遇到的完全不同。  從前遇到的基本都是當“人”的時候神神叨叨,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早已死亡。一旦意識到,就會開始發瘋發狂,暴力凶殘。  何菲收斂表情,突然將話題又轉了回去,“你之前說老夫妻在兒子死後一直守著垃圾場,為什麽?”  “我哪知道為什麽。”同事看了眼腕表,已經摸魚十分鍾了,該得認真上班了。  何菲也注意到她起身要走的意圖,忙拉著人用八卦的語氣道,“所以從他們兒子死前開始,夫妻倆就已經買下了垃圾場?”  “我可沒這麽說。”同事道,“垃圾場那一片以前就堆滿了垃圾,卻沒人打理。夫妻倆看中那塊地就買了下來,聽說審批的是建築用地,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兒子死後兩人就直接住了進去,把那裏打造成了回收類型的垃圾場,隻要為他們提供垃圾,他們都會給錢。”  何菲想起了宋襲他們:“任何一個人,哪怕不是董明手底下的人送去垃圾,他們也會給錢?”  “那是當然了,不過如果長期私下撿垃圾送過去,董先生恐怕會不高興。”同事頓了頓,反應過來驚訝道,“你也知道董先生?”  何菲,“聽說過他。”  同事失望的歎了口氣,“你認識的話,幫我介紹一下。”  “他是你的意向客戶?”何菲問。  “是啊,我已經跟他很久了,他一直在徘徊猶豫。”同事頭疼道,“董先生身家不算少,就是很摳門,要讓他心甘情願的掏錢太難了。”  何菲想了想,說:“要不然我替你去?”  同事正要反駁,就聽見何菲說:“單子簽下來了算你的,我隻是想多曆練曆練。”  見對麵的人似是不放心,何菲說:“要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你說的是真的?單子算我的?”同事的目光變得尖銳,牢牢鎖在何菲臉上,好像隻要何菲一否認,她就會撲上去撕咬似的。  何菲認真道:“當然是真的。”  同事:“你騙我的話就碎屍萬段。”  何菲臉上的肌肉僵硬,以為自己聽錯了,同事再次重複,“碎屍萬段,你不敢發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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