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夙給他打了個手勢,“去買兩瓶冰水。”  “為什麽是我。”龐郝一點也不想離開陰涼處。  蔣夙:“所有的錢都在你這裏。”  龐郝垮著肩膀將屁股從凳子上挪開。他人剛走,黃毛和閆嬌嬌就滿臉戒備的倒了回來。  “你知道什麽。”黃毛語氣很衝,絲毫沒有求人的謙遜。  宋襲不答反問,“你身邊經常跟著一個小孩子,你知道嗎。”  “什麽小孩?”黃毛擰著眉,不耐的表情隻維持了幾秒就變得驚懼,“什麽樣兒的小孩?”  宋襲比了個高度,“這麽高,臉圓圓的,眼睛很大,鼻頭小巧,嘴唇紅潤。”  黃毛見鬼似的後退兩步,“我不知道,也不認識,你看錯了吧。”  “不隻是我,龐郝和小影都看見了。”宋襲語氣十分篤定,讓黃毛的辯駁變得蒼白又無力。  閆嬌嬌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宋襲可能真的看見了什麽,下意識離黃毛遠遠的。  這個舉動是壓垮黃毛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激動地一把將女人扯回來,“你躲什麽!他們肯定是騙人的,要不然為什麽你看不見。”  閆嬌嬌一愣,她每天都和黃毛在一起,如果真的有小男孩,沒道理隻有宋襲他們能看見。  宋襲眉心微蹙,愣住了。  對啊,為什麽閆嬌嬌看不見,她對待黃毛的態度再正常不過,像是完全感覺不到黃毛的異樣。  明明他的背已經駝成了這樣,她卻像沒有感覺。  宋襲指著黃毛問閆嬌嬌:“他在你眼裏是什麽樣子?”  閆嬌嬌本來不想回答,可被對麵三雙眼睛齊齊盯著,她有種說不出的心虛感,“頭發是栗子黃,穿著正裝,沒有打領帶,下麵配著一雙黑色皮鞋。”  “他的後背呢?”宋襲問。  “後背?”閆嬌嬌遲疑地觀察,“沒有什麽問題,挺得很直。”  這下子,宋襲終於可以確定,她是真的看不見黃毛的駝背。  腦子裏想到什麽,他一把攥住蔣夙的手走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她看不見是不是因為……”  “嗯。”發現黃毛和閆嬌嬌想過來偷聽,蔣夙打斷了宋襲的話,“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  宋襲想的是,黃毛和閆嬌嬌在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了因果牽扯。  這份牽扯就是蒙蔽他們眼睛的障眼法。  黃毛停在宋襲麵前:“有什麽話不能當麵說的。”  “沒什麽。”宋襲敷衍過去,正好龐郝回來了,他伸手接過水咕嚕喝了兩口。  黃毛狠狠盯著宋襲,見對方真的不肯開口透露,便將視線投向蔣夙。蔣夙那張臉是真的冷,透著森森寒意,尤其是他的眼睛居然是純黑色的。  長這麽大,黃毛從來沒見過純黑的瞳仁。深邃的眼神讓他有種被看透的錯覺,心虛的收回視線。  他對閆嬌嬌說:“今天就這樣吧,明天再繼續找工作。”  閆嬌嬌對來自宋襲和黃毛的兩種不同的言辭持懷疑態度,不想再跟他一起,推開他抓過來的手後退著說:“我還有事,你先自己回去吧。”  黃毛被她的反應激怒了,用力扯著她的胳膊說:“你相信他的話?”  閆嬌嬌被抓得有點疼,皺著臉掙紮:“我沒有,你先把手鬆開。”  宋襲對兩人的拉扯完全沒有興趣,和蔣夙龐郝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決定先行離開。  閆嬌嬌在背後喊道:“你們給我停下,等等我!”  龐郝翻了個白眼,求人都不知道態度好一點,他拉著宋襲走得更快了。  要確定黃毛和閆嬌嬌之間有沒有因果關係,其實很簡單,隻需要看他們死後會不會由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一起送推進停車場就知道。  “他們注定要死的,對嗎?”宋襲的聲音有些低沉。  “對。”蔣夙將手指嵌入青年的指縫中,緊緊扣住,“如果所有犯下罪孽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就該我們了。”  他的聲音很冷靜,正是如此才聽的人更加心驚。  “噗!”龐郝正在喝水,當場噴出來。  他匆忙擦掉嘴角的水珠,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的胸口,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我們?”  宋襲順著蔣夙的話往深處一想,就明白過來。  犯下罪孽的人會一個接一個遭到報複,剩下的人隻是比這些一些人晚一些死去罷了。所以這個世界並非沒有死亡觸發點,隻是他的觸發點在怪物身上,而非他們。  怪物會沿著“進食”習慣捕獵,當喜愛的獵物都被吃掉,就該輪到他們。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每天都在撿垃圾21  目前最大的問題是,他們沒見過怪物的真麵目,不知道他從何而來。  當然,宋襲覺得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座垃圾場。  “等等我。”閆嬌嬌還是追上來了,伸手要拉住距離她最近的蔣夙,被輕巧的避開了。  閆嬌嬌尷尬地縮回手,擠出笑容,“我能不能跟你們一起走。”  沒有人搭理她,每個人都目標明確的往前走。  閆嬌嬌偷偷瞥了眼蔣夙,小聲的“喂”了一聲,見他沒有反應,又轉而去找宋襲搭話。  宋襲被她嗡嗡嗡地吵煩了,“我們等下要路過小區,你自己進去吧。”  “你們不回家嗎?你們還要去哪裏?”閆嬌嬌不肯放棄,緊接著想到什麽,她驚訝的道,“你們要去找線索!可以帶上我嗎?”  宋襲停下腳,木著臉看她,“我們要在外麵過夜。”  閆嬌嬌退縮了,“你們昨晚不是在外麵遇到很多鬼怪嗎,怎麽還……”  “跟你有關係嗎?”宋襲忽然感覺褲腳被什麽蹭了一下,低頭看去,什麽也沒有。閆嬌嬌的臉色卻變了,在地上又跳又叫,時而彎腰用手去揮打腳邊。  龐郝看得頭皮發麻,蓋上瓶蓋,拉著宋襲的袖子問,“她怎麽又開始發瘋了?”  想起剛剛褲腳下的動靜,宋襲說:“纏著她的東西找過來了。”  “到底是什麽?”龐郝奇怪道,“看她的姿勢,像個小東西。”  宋襲搖頭說不知道,“走吧,不用管她。”  黃毛這個最先產生異樣的都還活著,閆嬌嬌不會有事,頂多受點驚嚇。  回到殯儀館時,工作人員們正在打卡下班,史金鵬卻依舊穿著白大褂。  “你不換衣服?”龐郝遞給他一瓶水,“路上買的。”  “謝了。”史金鵬理了理衣領,摘下膠皮手套,“我今晚值班。”  宋襲:“值班?之前有嗎?”  “有的。”史金鵬說,“隻是一到夜裏就躲在值班室裏不出來。”  “那我們昨晚上發生的事……”宋襲欲言又止。  史金鵬:“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值班的事,不過你猜測的事我證實過了,昨晚那傻逼逃班了,所以沒人知道發生過什麽。”  宋襲失望的垂下腦袋,多一個土著知道,說不定還能逼問出一些線索。  他重新打起精神,問史金鵬:“那你今晚需要做些什麽?”  史金鵬聳聳肩,“把屍體推去停車場後,我就可以不管了。”  “值班室在哪裏,位置怎麽樣?”宋襲問。  “位置在這棟樓的深處,不方便觀察。”史金鵬說,“最好的觀測位置,是老總的辦公室。”  宋襲打了個響指,“我們等下過去。”  夕陽再一次落下地平線,昏黃的光線讓整片大地黯淡下來,整座殯儀館內鴉雀無聲,最後一個工作人員,正將停屍床從室內推出去,停放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裏。  史金鵬踩下停屍床輪子上的鎖扣,回頭朝斜上方比了個ok的手勢。  宋襲趴在窗戶上衝他招手,示意他趕緊上去。  夜色降臨,隔著遠遠的距離,眾人清楚得看見有虛影從四麵八方走出來,他們沒有目的閑逛,對停車場內的屍體更加沒有興趣。  可是宋襲卻清楚地感覺到,有幾道視線正看著自己,他們已經被人發現了,隻是礙於他們在室內,鬼怪們才沒有攻擊。  宋襲轉過身,背靠著窗戶問蔣夙:“你說,馬興國已經死了,那三個隊友會不會已經回到我們的隊伍中?”  蔣夙:“按照那名女生住進小區的時間點看,應該是。”  聞言,龐郝噗嗤一聲笑出來。  宋襲:“你笑什麽。”  龐郝語氣嘲諷,眼睛裏帶著幾分幸災樂禍,“他們該被嚇得尿褲子了。”  史金鵬蹙眉:“未必吧,說不定他們一住進去,大夥兒的記憶就改變了呢?”  “你記得他們死了嗎?”蔣夙反問。  史金鵬愣愣地點頭,“記得啊,怎麽了?”看著蔣夙冷淡而篤定的眼神,恍然間明白過來,如果外來者的記憶也會被改變,他們現在應該早就忘了那三個人已經是死人的事。  可他們明明還記得。  史金鵬驚訝:“會改變記得,隻有這裏的土著。”  蔣夙隻是看了他一眼,不再出聲。  史金鵬卻眯了眯眼睛,他發現蔣夙說話做事總是帶著肯定的意味。  為什麽?  是因為太自信嗎???  史金鵬默了默,又看向宋襲,“你怎麽會開鎖?”  “我爺爺是開鎖匠,從小耳濡目染吧。”宋襲老實說道。  史金鵬回憶著自己調查出的宋襲的資料,的確有這麽回事,可耳濡目染和技術熟練是兩回事。  看得多不一定就會,熟練的技巧是需要長期練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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