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襲終於知道了,頭天夜裏在這間病房裏聽見那聲怪聲是怎麽回事了。  是金屬掛鉤移動時,與吊頂板相碰的聲音。第八十八章 我真的沒病17  病房裏的畫麵觸目驚心,淡淡的血腥味飄在空氣中。門口的人也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嚇傻了,無一人移動。  低低的啜泣聲響起,招風耳被刺激得哭出聲來。  他按著頸側的傷口,用空餘的手捂著嘴,身體顫抖得厲害。明明幾分鍾前還抓著他生龍活虎撕咬他的人,怎麽轉眼就死了呢。  死了。  還死得這麽慘。  充滿了害怕和痛苦的哭聲讓現場氣氛從僵硬中緩和過來,洪娜拍拍他的肩膀,對宋襲說:“安慰人這種細膩活兒還是我們女人來幹吧,檢查屍體這種事就交給你們了。”  宋襲:“……洪娜姐,其實我並不想。”  洪娜轉頭安撫起受到驚嚇的招風耳,假裝沒聽見。  “我陪你。”蔣夙往前一步,側著臉望向宋襲,對即將近距離接觸屍體這件事毫無抗拒。  小朋友到底經曆過什麽,才會麵對任何一種血腥場麵處變不驚?!  宋襲垂頭喪氣地跟進去,仰頭對上一雙餘下三分之一瞳仁的眼睛。  遠視眼的雙眸往上翻著,嘴巴微微張開,興許是後頸被勾住,而脖頸間又纏著頭發的緣故,他的嘴裏流出口水不多。  除此之外,嘴角有半幹的血跡。  “小心。”蔣夙拽住宋襲往左方閃退,隨之便看見黑色的頭發滑動起來,呲溜一下躥上掛鉤,沿著天花板從窗戶爬了出去。  等追到窗口,它已經沒了蹤影。  屍體的後頸不堪重負,從掛鉤上掉了下來,嚇了大家一跳。宋襲往後退了兩步,確定屍體不會自己跳起來,這才重新靠近。  因為摔落,屍體腹部的衣服反卷起,露出血淋淋的腹部。  上麵皮肉翻起,少了好大一塊兒肉。宋襲忍不住摸向自己的肚子,又去看屍體的手指,指甲縫裏是血和皮膚的碎屑……這是把自己身上的肉摳下來吃了?得多疼啊。  “這也太凶殘了。”龐郝顫巍巍地抱著自己的胳膊,可憐地望向宋襲,“要是我突然發瘋,你能把我綁起來嗎?”  宋襲:“可以,我給你穿束縛衣,再幫你把門窗封鎖。”  龐郝感激地點點頭:“謝了。”  強擠出笑容,卻比哭還難看。看似輕鬆的話語中,藏著他對未知的恐懼。  除了恐怖的死狀,從屍體上看不出什麽。  之前兩具屍體被拖走後,部分肢體的碎塊出現在了燒水桶中。這一次,會不會發生同樣的事?  很快,清潔女工提著桶,拿著打掃工具來了。  她看了眼病房裏的情形,滿意的笑了,“還好,不算髒,你們稍微等一下,等我打掃幹淨就能進去了。”  說完便拎著水桶進了衛生間打水。  宋襲他們等在門口,看見女工先把屍體周圍的地麵拖了一遍,然後扛起屍體走向了窗口。  尚未反應過來,屍體就從窗戶摔了下去。  蔣夙第一個反應過來,“去一樓。”  大家沒有耽擱時間,齊齊跑向電梯去了一樓,剛出來,就看見一樓大廳的玻璃門外,那個血衣女人彎著腰將屍體拖走。  她抬眼掃過來,陰仄仄的笑。  然後直起身,手指在幾人臉上一一點過,伸出舌頭舔了下嘴唇,拖著屍體繼續走。  她的行動明明不快,卻怎麽也追不上,等人從大樓裏出去,地上隻餘下一片血跡。  血跡正在往下滲,堅硬的水泥地像一塊強力吸水的海綿,眨眼間把汙血吸收得幹幹淨淨。  “什麽破醫院,簡直是吃人喝血的魔窟!”洪娜罵了一句,踩著寬大的拖鞋朝療養中心走去,“我們是從住院部追出來的,那個女人一定是拖著屍體去了療養樓,我們去看看。”  活人的生死幾乎全係在這個女人身上,而每次出事她也在場。  洪娜:“出去的鑰匙說不定就藏在她身上。”  “說得容易,去哪找她?”珍姐從住院部裏走出來,身後隻跟了兩個人。她看了招風耳一眼,眸色沉冷,仿佛在指責他是個叛徒。  招風耳有點怕她,往後縮了縮。  “不去找,出口會自己出現嗎?”洪娜腦袋一揚,威風凜凜,“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們走,可不能學某些人坐享其成。”  其餘人很給她麵子,小尾巴似的跟進療養中心。  背後的玻璃門剛將內外隔絕,洪娜挺直的後背彎曲下來,她蹙眉看了眼珍姐所在的方向:“小心點那個女人,我總覺得她要搞事情。”  “好。”  療養中心依舊沒有任何生氣,到處都是空蕩蕩的。  這裏太危險了,商量後決定暫時不分隊,去哪裏都是八個人一起移動。地上沒有血跡可尋,他們像沒頭蒼蠅似的,四處瞎找。  窗外的光亮暗淡下來,天陰了,緊接著刮起風。  風聲呼嘯著吹來,使得半開的窗戶哐當作響。他們踩著風聲,從一路走到六樓,一無所獲。  “剛剛路過三樓的時候,最後那間房裏的橡皮小馬是怎麽回事?”安佳寧抓著自己的男朋友的手,問宋襲,“宋襲哥哥,那匹小馬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  “嗯。”宋襲也覺得很奇怪,小馬為什麽一直在搖晃。  是一刻不停地搖。  還是有人來的時候才會搖動。  是它自己搖動。  還是那對雙胞胎在搞鬼。  宋襲停下來,“再回去那間病房看看。”  回到二樓的兒童中心,便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大家相互對看,默契地放輕動作,一點點往聲源處靠近。  那是一間儲物間,屋子裏堆滿了打掃用的工具,以及廢棄的兒童玩具。  兩顆腦袋正相互抵著對方,藏在一個箱子後,聽聲音像在擺弄什麽。  宋襲:“你們在玩什麽?”  其中一個小孩子扭過頭來,舉著一塊兒牛皮表帶的手表說:“哥哥,它為什麽動不了,能幫我修一下嗎?”  “是鍾銘的手表,是鍾銘的!”招風耳失控地抓著龐郝的胳膊,疾聲喊,“是他們弄走了鍾銘的屍體!”  “你嚇傻了嗎!拖走他的是一個女人!”龐郝被抓得生疼,“你把手鬆開。”  “你才傻了!”招風耳,“他們就不能是一夥的嗎!”  龐郝愣愣地望向宋襲:“要怎麽辦?”  “這地方不講邏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宋襲幽幽道,“不要用固有思維去思考。”退一萬步,即便是套用現實世界的思維方式,這對雙胞胎屢次出現在兒童中心,卻能安然無恙,也能說明他們的特殊性。  難道是母子?  或者年齡懸殊巨大的姐弟?  “哥哥,我向你尋求幫助,你必須答應我。”小孩再次開口,“你為什麽馬上不回答,為什麽,為什麽。”  小孩子表現出了普通熊孩子的特性,任性,唯我獨尊。  宋襲被他吵得頭疼,正要開口,另一個也從箱子後跑出來,“你必須幫我們修好手表。”說完,嘴裏發出嘻嘻嘻的笑聲,眼睛直勾勾地越過他們,看向門外。  站在最後的龐郝和招風耳同時頭皮發麻,後頸貼上來一股涼意,人類的直覺告訴他們,背後有人。  龐郝機械地轉動頸部,背後隻有空蕩蕩的走廊。  他故意大聲喊道:“操,他故弄玄虛嚇唬我們!”  話落,兩個小孩都笑起來。嘻嘻嘻的笑聲尖銳刺耳,紮得人頭腦發脹。  宋襲扣住一個小孩兒的腮幫子,冷聲威脅:“再哭我就把你的手表藏起來。”  背後的人集體吸氣,洪娜戳了戳青年的肩膀,“你悠著點,惹毛了脫不了手。”  蔣夙沒有那些顧慮,聽了宋襲的話,立刻從小孩兒手裏搶下那隻手表,作勢要走向窗口扔下去。  “手表,手表,我們的手表!”兩個小孩急得跳腳,突然跳到蔣夙身上。  宋襲發現他們的手指甲很長,一手捉住一人的後頸,扔進了紙箱子裏。  紙箱子遭到撞擊,搖晃兩下。小孩卻不哭不鬧,抓著指向的邊沿,陰森的用那雙三白眼盯著宋襲。  蔣夙擋在了宋襲麵前,“我們為什麽必須要幫你們。”  “因為,因為……”  小孩問自己兄弟,“哥哥,為什麽?”  雙胞胎哥哥搖頭,麵露困惑。  蔣夙:“我們是大人,不能幫小孩子忙,不過你們的大人如果需要幫忙,可以找我們。”  宋襲反應過來,兩眼放著光從蔣夙身後走出來,彎腰問:“你們的家長呢?如果她需要幫忙,你能現在就可以帶我們過去。”  雙胞胎弟弟說:“媽媽,媽媽在裏麵。”  “什麽裏麵?”宋襲愣了愣。  雙胞胎哥哥說:“媽媽,媽媽在裏麵。”  “什麽意思啊?”安佳寧問洪娜,“洪娜姐,你知道嗎?”  洪娜摸著下巴,指了指天花板,“會不會是那上麵?”  大家整齊抬頭,正巧看見吊頂板上裂開了一條縫隙,一雙眼睛正透過縫隙觀察他們。見自己被發現,眼睛的主人迅速合上縫隙。  熟悉的,重物拖拽的聲音又來了。  幾人沿著聲音一路追趕,  最終停在糊著報紙,擺放橡皮小馬的房間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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