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在哪裏,指的會不會是心髒?宋襲遲疑道:“如果女人是在報複自己曾經的遭遇,那她的心會不會已經不在她的身體裏?” 他頓了頓,“她找的,可能是自己的那顆心。” 洪娜:“……” 她掐按著眉心,“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幫她找心髒?找到了之後呢,她就會放過我們嗎?” 宋襲:“說不定充當gprs,用廣播導航帶我們出去呢。” 洪娜:“謝謝,不好笑。” 她往後靠到牆上,心裏不寧,可眼下他們唯一的線索就是紅衣女人,除了跟著她的路子走,別無他法。 掰著手指頭粗略算了一下,洪娜說:“我們現在有七瓶水。” “我這兒有多的。”靜了一路的招風耳舉手道,“看你們都打水,我也打了兩瓶放起來,就藏在病房的床頭櫃裏。你們有需要,我可以把水都給你們。” 洪娜看了他一眼,“你想跟我組團?” “洪娜姐,你就行行好,同意了吧。我絕對不拖你們後腿。”招風耳蒼蠅搓手,臉上寫滿懇求。 洪娜無所謂,望向宋襲,見青年點頭便答應下來,“不過病房……” “我想辦法跟張護士協調,盡量搬到樓上來跟你們住同一層。” “不用。”宋襲在原地走了兩步,手指抵著下巴,“我們搬來這療養中心住。” “你這是嫌我們死得不夠快嗎小宋。”龐郝簡直不能理解他的腦回路,“負一層是停屍房,三樓又有兩個小鬼,住在這兒是腹背受敵啊大哥。” 蔣夙因為大哥兩個字不悅地抿了抿嘴,剜了龐郝一眼,搞得龐郝莫名其妙。 宋襲停止踱步,“醫生們總是躲在停屍房肯定是有原因的。” “心髒在停屍房裏?”洪娜又覺得不對,“如果真的在,她為什麽不直接去停屍房?” “或許是因為她害怕。”蔣夙抱著胳膊,閑閑地靠在手術床上,“有她忌憚的東西放在停屍房裏,所以她不敢進入,所以醫院的工作人員才會以那裏為藏身據點。” “她一個可以橫著走的惡鬼,能怕什麽……”宋襲,“下麵有驅邪的陣法,還是有撒不完的雞血?” “我們才是該撒點雞血的吧。”龐郝有氣無力,“我現在又累又餓,精神受創,隻想……唔唔唔!” 宋襲衝上來捂住他的嘴,“龐總,再多說幾句你又該見鬼了。” 龐郝:“……”終於知道什麽是禍從口出。 宋襲撤開手,“而且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雙胞胎會一直留在兒童中心。” “還有那間有橡皮小馬的房間。”袁小暖細聲細氣道,“小馬一直在搖擺,說不定雙胞胎一直在小馬上坐著,隻是大多數時候我們沒發現。” 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療養中心很可疑。 宋襲撓了撓臉,問:“換病房是個大問題,怎麽解決?” 招風耳舉手說:“414那位大哥不是在情緒失控的時候險些被抓來療養中心嗎,我覺得我們可以裝瘋。” 眾人:“……” 離開療養中心,大家回了各自病房。 宋襲曲腿坐在病床上,思忖著怎麽裝瘋。傳統的瘋子有兩種,俗稱武瘋子和文瘋子,一個具有攻擊性,一個攻擊性隻對著自己。 他拍拍蔣夙的胳膊,見青年兩眼緊閉,伸手替他撐開眼皮,“你想好怎麽換病房了嗎?” 蔣夙任憑宋襲擺弄,含糊道:“我不用那麽麻煩。” “哦。”宋襲想起來了,這人有特殊能力,在這個世界可以橫著走。他哀歎一聲,想起自己以前看過的一個劇本,裏麵的主角有自閉症,別人一碰就尖叫。沒人碰的時候就發呆或者麵對著牆壁寫寫畫畫。 宋襲拍板決定,就這個了。不用攻擊人,還能最大程度上保留自己的美好的形象。 他從蔣夙身上翻越過去,下了床,光著腳去到值班台,順利從抽屜裏找出兩根圓珠筆。 把其中一根藏在褲兜裏,另一隻捏在手裏,回到病房後就開始麵壁思過,抬手畫圓。 洪娜瞪著眼睛,“你這就開始了?” 宋襲連頭都沒轉一下,目光呆滯,機械的重複著手裏動作。 洪娜:“入戲真快。”她伸手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像個真正的瘋子那樣開始在地上跳舞。 抱著暖水瓶從樓下上來的招風耳傻了眼。 康傑讓他把水瓶藏進櫃子裏,神神秘秘地問:“你打算走什麽風格?我知道的精神病疾病有人格障礙,多重人格,妄想症,焦慮症……一些病症隻有在病重時才有可能會造成他人困擾,被抓走。” 招風耳靜了半晌,“我選妄想症吧。”去放好水瓶,他脫掉衣服開始撓癢癢,裝猴子。 康傑:“……” 下午。 六點整,通知可以用飯的廣播沒有響,意味著晚上沒飯。 珍姐帶隊去食堂逛了一圈,又不死心的去了一趟停屍房,和上回一樣空手而歸。她鬱悶的撐住額頭,接過旁邊那人遞來的幹麵包。 他們團隊裏沒多少愛吃零食的小姑娘,都是大老爺們兒,隨身攜帶來的食物沒有多少,除了一些麵包和無法即食的土特產,剩下的就是香煙和戒煙糖。 見6樓遲遲沒有動靜,他們商量一番,打算偷偷上去探探情況。 誰知剛上樓,就被橫空而出的杯子砸了個正著。 珍姐捂著額頭,臉上青紅交替氣怒到了極點,“沒長眼睛是不是!” 龐郝正愁沒人幫他發揮演技,吐著舌頭嘴裏發出略略略的怪音,跑跳著靠近。團隊裏的人發現異常,戒備的後退,嗬斥:“你有病是不是,一個大男人吐什麽舌頭!” 話音剛落,龐郝像隻青蛙那樣跳起來撲到那人身上,對著他的脖子張嘴就咬。 “啊!操!”男人疼得直咬牙,推開趴在身上的人躲到一旁。 珍姐躲在群人中,抬眼看向前方的病房,宋襲正蹲在門口,像隻膽小的老鼠那樣偷窺著這個方向。 “你愣著做什麽,過來管管你的人!”她大喊一聲,躲開撲來的龐郝往走廊盡頭退去。 宋襲一動不動,露在門框外的半隻眼睛陰嘖嘖的,令人毛骨悚然。珍姐終於發現了他們的異常,推搡出去一個人,“你去病房裏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小年輕看了眼無暇攻擊他的龐郝,加快速度衝向宋襲所在的607號病房。 裏麵的人沒一個正常,不是把整個拳頭塞進嘴裏,就是揉著頭發在地上跳舞,嘴裏發出哈哈哈哈的笑聲。 再低頭看向宋襲。 臉還是那張臉,眼神卻變得呆滯無神,像個智障。 “瘋了,他們都瘋了!”小年輕高喊著跑回自己陣營,拉著珍姐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我沒有看錯,之前總是跟你作對的那個女人一直在跳舞,還有那對小情侶,兩個人趴在地上學狗叫呢!” “噗嗤,你他媽的開玩笑呢吧。” “我沒開玩笑!”小年輕懟回去,“不信自己去看。” 認真又憤怒的表情比方才焦急的樣子更加有說服力,譏諷他的人笑不出來了,震驚地瞪著眼睛:“他們先前是去了療養中心,難道是看見什麽被嚇到精神失常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大家麵麵相覷,把腿就走,生怕被波及到。 龐郝收起掛在嘴邊的舌頭,嘿嘿笑,回頭衝著病房方向喊:“都走了。”他腆著肚子走回607,未收的笑容漸漸凝固,一塊吊頂板不知何時不見了,留下黑暗的空洞。 黑色的頭發從上麵延伸下來,被不知從哪裏來的風吹得晃動。 龐郝呆愣著忘了動彈,是突然站起來的宋襲拉了他一把,用力關上門。 下一秒,血衣女人從吊頂夾層中落下來。她身體著地,扭曲著四肢將自己慢慢撐起來,抬起一張恐怖的臉。 那張臉上溝壑縱橫,到處都是彎彎曲曲的褶皺。眼睛、鼻子、嘴巴,幾乎黏連在一起。 正如蔣夙所說,他們沒發現的三顆腦袋,大概率是像眼前這個女人這樣,被強酸一類的物質融化了。 砰—— 女人貼到門上,融得隻剩兩個綠豆大小的眼睛,隔著玻璃看向宋襲。 “啊!”身後的龐郝驚慌大喊,他的雙腳定在原地,上半身不受控製地往後仰倒。 宋襲這才看見,一束頭發從門縫伸進來,纏住龐郝的雙腳往門口方向極速拉去。第九十章 我真的沒病19 病房裏亂作一團,有人拉著龐郝的肩膀,有人抱著龐郝的脖子,有人拖著龐郝的腿。 可頭發的力量太大了,一百六十多斤的胖子如同空置的麻袋,轟然一下撞到門上。完好的木門破裂,出現兩個碗口大小的坑。 龐郝抱著雙膝,疼的嗷嗷直叫,繞在他腳踝上的頭發卻消失了。成了一圈金貼在皮膚上,冒著泡,散發著輕煙的液體。 還沒明白怎麽回事,龐郝驚恐的看見自己的腿上。皮膚和下方的肉一起融化,眨眼之間在他的腳踝上形成一圈暗紅色的溝壑,卻沒有痛感。 “他的腿!”安佳寧尖叫。 尖銳的聲音入耳,龐郝打了個激靈,這才恢複知覺似的顫抖著手去碰自己的傷口。皮肉繼續融解,漸漸開始發出滋滋的聲音。 宋襲的腦海中滑過女人被腐蝕過的臉,猛然反應過來,“用毛巾或者衣服替他把腿上的東西擦掉!快!” 在場的人被一出接著一出的變故驚住,聞言如同被按下開關的機器人,慌裏慌張地在屋子裏亂竄。 洪娜拖住康傑,尖利的指甲刺得人生疼,康傑醒過神來,脫下襯衣覆到龐郝的兩條腿上。他下不去手,指尖虛軟無力,求助地望向旁人。 安佳寧從他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推開人蹲下,皺著五官粗暴地擦拭不斷深入肌理的膿液。 “操!” 龐郝疼得抽搐,拳頭在地上不斷捶打。 宋襲從旁邊拿過枕頭,將一個角塞進他嘴裏,免得他疼到神誌不清的時候咬掉舌頭。 “差不多了。”安佳寧抹了把汗,催促背後的男友把人扶起來帶去衛生間衝洗。 龐郝的雙腿受了傷,根本沒力氣,借助康傑的攙扶勉強站起來,一步一挪地走進衛生間。不到半分鍾,裏麵響起聲咒罵,“衛生間沒水了!” 事情的經過大家都看在眼裏,除去最初的慌張,眼下已基本鎮定。 他們反應過來,最初纏在龐郝腿上的頭發化為了帶有腐蝕性的酸性物質,而且是強酸。 沒人知道那酸性物質到底是什麽,萬一是強硫酸的話,直接用水衝洗會產生大量的熱,不但無法立即清除,還會額外給龐郝增加巨大的痛苦,所以他們采取最保守的辦法。 第一步已經實施完畢,輪到第二步啞火了,沒有水衝洗,酸性物質會繼續留在皮肉中,如同千萬隻螞蟻,一點點的腐蝕下去,直到發生反應的濃液消耗殆盡。 聽著裏麵不時傳來的慘叫,大家的心不斷下沉。 宋襲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的視線停在床頭櫃上,那裏麵藏著兩大瓶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