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你們這些臨時工都反了!”食堂大媽尖聲叫道,緊跟著就被人推出了食堂。 厚重的鋁製大門在她眼前合上,將內裏與外界一分為二。 門的另一邊,韓先鋒等人暢快的笑起來,哪一次進入恐怖世界不是小心翼翼,頭一次這麽恣意,前所未有的快感充盈在心間,害怕、恐懼、惶恐,好像已經縮進了不知名的角落中。 宋襲把食材從冰箱裏拿出來,當起了早餐廚師。 他從箱子裏找出一條幹淨的圍裙係上,反手不太方便動作,回頭衝蔣夙招招手,“夙夙,幫我係一下。” 蔣夙從青年手裏接過兩條細細的帶子,打了個蝴蝶結,顯得腰線漂亮纖細。 他歪頭看了兩秒,張開五指比劃幾下,下巴墊在了宋襲的肩上,“哥哥的腰好細。”第六十五章 花花世界21 宋襲骨架偏小,腕骨和踝骨很精致,腰身也因為長時間控製飲食的緣故,就算是前麵沒有腹肌,也纖細修長,腰線漂亮。 這種漂亮不同於女孩子的苗條蜂腰,更柔韌,多了幾分力量感。 他回頭,對上蔣夙坦然的目光,那句出自他口的言語,是一句再真誠不過的簡單陳述。 “行了,去幫我把那邊的食材全拿過來。”宋襲的胳膊肘在蔣夙胸口頂了一下,趕人去幹活。 吃白食可不是什麽臉上有光的事,其他人一聽這話,不等蔣夙動作,自覺把那堆從冰箱裏拿出來的食材搬到了這邊。 韓先鋒放下手裏的雞蛋,笑著道:“今早這一出太他媽爽了,讓他們壓榨我們,這不,報應來了。” 沈婷玉向來愛刺人的嘴,難得染上欣喜,“是呢,一想到那些人剛剛的表情我就想笑。” 王政默默不語地幫忙切了個番茄,本想偷看幾人,卻不想對上了奶奶灰陰鷙的眼睛。他心頭一跳,訕訕地垂下眼去。 久違的用了一頓豐盛營養的早餐,等他們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外麵已經堵了不少人。 瘦竹竿帶著人站在最前麵,門一開,黑著臉嗬斥:“你們今早的所言所行,已經嚴重觸犯到花卉園的規範條例,目無規矩、私自闖入廚房,還傷了我們的人!” 阿奇的身體被找到了,腦袋卻不見了,饒是他們找了半個多小時也沒能找到。 瘦竹竿冷冷地盯著韓先鋒:“我保證,你們會為今天犯下的所有錯誤得到最嚴厲的懲罰!” 韓先鋒作為發言人,挺起胸膛道:“我們拭目以待。” 瘦竹竿先是錯愕,再是憤怒,手指一一點過在場所有臨時工,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候,他後麵有人小聲低語一句:“早會時間到了,我們必須馬上過去。” 瘦竹竿放下一句狠話:“明天審判過後,我要你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裏。” “趕緊滾,看著就煩。”沈婷玉煩躁地丟出一句,讓瘦竹竿的臉更黑了。 他像是受到最嚴重的刺激,不住地點頭,氣極反笑,“好,好,都給我等著。” 花農們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宋襲看著他們的背影,聲音急促:“分開行動吧,還剩5種需要確認的死亡方式,我們要抓緊時間。” 韓先鋒想起什麽,一把抓住要走的人,“阿奇的筆記本呢,需要偷出來嗎?” “保險起見,先偷出來。”宋襲無法確定,死亡方式的填寫是否一定要在阿奇的筆記本上完成。 奶奶灰忽然說:“筆記本上空出的那一行,會不會隻是一種誤導?以拖延我們離開的時間?” 韓先鋒:“如果不是誤導,是離開這裏必須觸發的條件之一呢?” 宋襲又想起了係統的提示,原話是【請不要對號入座哦】。 末尾的“哦”很微妙,語氣輕佻,像是善意的提醒,也像別有用心。 思索中,宋襲不知不覺靠在了旁邊的案台上,一手環胸,一手擱在下方的手臂上,指尖在下巴上點了兩下,“不要對號入座的前提是要先對號入座,隻有這樣,才會知道哪一個號是他們的救贖。” 青年嘴裏念念有詞,聲音微小,除了距離他最近的蔣夙,誰也沒聽清他具體說了什麽。 韓先鋒皺眉,“你說什麽?” “我說之前的思路應該沒有錯。”宋襲站直了,正色道,“筆記本的事情交給我和蔣夙,眼下先把其餘幾種死亡方式確定一下。” 腦子裏閃過一個許久之前的畫麵,宋襲從韓先鋒手裏取過手機,快速翻閱一通。 指著上麵一張對應編號為11的人像照片說,“我負責這個人和0號。” 如此一來,其餘四人每人隻需要負責找一個尾號就行了。 韓先鋒看了眼宋襲手指的人, “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宋襲記得,那天去找婁桂芬丈夫時,曾在樓道裏撞見過這個人,他當時被人碰了一下,撞到了牆上,上半身與下半身仿佛錯位一般,還有血跡從裏麵洇出。 敲定方案後,他們來到了早會會場。 花農們正聚精會神的盯著上方的王總,王總唾沫橫飛,嘴裏嚴肅的批評著沒有按時參加早會的臨時工,說他們眼裏沒有規矩,沒有責任,是有史以來最差勁的員工。 宋襲聞言抬頭衝上方看了一眼,剛好對上王總的視線。 他是講形象的人,很少做出不雅觀的舉動,但是這一刻,他用一隻手遮掩,偷偷向王總比了個中指。比完又覺得不好意思,回頭看了眼別處,確定沒有人發現自己的行為,悄悄鬆口氣。 台上肥頭大耳的男人臉色驟變,又怒又急,恨不得衝下台來把人揍一頓。可惜他不能,他是個老總,需要做表率,也需要維護自己的形象。 看著仿佛被一根無形的繩索套住的王總,宋襲忍不住笑了一聲。 蔣夙看過去:“怎麽了?” 宋襲:“你看他像不像一隻黑毛野豬。” 那吹胡子瞪眼,渾身橫肉的模樣,還真像一隻野豬。蔣夙認真附和,“像。” 宋襲被少年嚴肅的表情逗得更開心,笑聲爽朗,引來一眾花農的不滿。瘦竹竿陰森森地眯了眯眼睛,恨不得將這些不識好歹,四處作亂的臨時工碎屍萬段。 韓先鋒恰好從他麵前經過,伸手抓了把他頭發,硬是將瘦竹竿的往後轉的腦袋拽了回去。 早會是一件嚴肅,甚至可以說神聖的事,瘦竹竿幹瞪眼,不敢發作擾亂早會秩序。 很快,散會了。 宋襲跟上11號花農,注意著對方的腰身,外麵的衣服遮蔽得很嚴實,根本窺不見內裏的情況。 11號花農被跟得很煩,他揮舞著手裏巨大的修枝剪,警告道:“別在跟著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怎麽不客氣?”宋襲挑釁一笑,“我雖然不守規矩曠工,但你應該沒有私自處理我的權利,如果你傷了我,其他人會不會覺得你心狠手辣,不團結友愛?” 看見11號一臉吃癟,宋襲知道自己猜對了。 花卉園讓人窒息,這裏的所有人都被規矩和畸形的道德感束縛。在這之前,臨時工也是被束縛的對象,但現在,這些東西成了他們的手裏的武器。 他們可以在24小時內橫行霸道,但花農們不能傷他們分毫。 被壓榨的人一朝翻身做主,爽,特別爽。 11號憤然轉身,拿上自己的勞動工具進了花田。隨著哢嚓哢嚓的刀鋒摩擦聲,壞掉的花枝紛紛落地。 宋襲耐心極好,帶著蔣夙坐在田埂上,目不轉睛地盯著。 從眼下來看,對方身上沒有破綻,但很快,11號開始施肥了,這需要他彎腰、直腰,連續反複,別說是腰上可能有傷的人,就是健康的正常人,也會覺得腰部酸痛乏力。 在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後,11號支撐不住了,宋襲看見他的眉毛皺成一團,上身與下身的位置沒有發生絲毫違和,更加沒有血。 證明他的腰身應該還是完好的。 宋襲懶洋洋道:“喂,繼續施肥啊,要不我就告訴別人你偷懶。”覺得這句話的威力不太夠,他又慢慢補上一句,“花卉園裏應該還有很多花田需要骨灰做肥料吧。” 這一句暗示讓11號臉色大變。 即便是知道自己死後也能從田地裏爬出來,他們依舊懼怕死亡。 死亡帶來的恐懼、絕望,和刹那間的痛苦,針刺一般永久的陷在他們心頭,永世畏懼。 11號隻好繼續彎腰施肥,看似簡單的勞作實則工作強度很大,在又過了一個小時後,他的身體發生了變化。起初,宋襲隻是看見他扶腰,目光往下一挪,他便發現這人的下身開始站不住了。 撥開花叢快速走過去,宋襲從後麵掀開了11號的衣服。 11號條件反射地想要遮掩,被蔣夙按住了雙手。他驚慌失措,眼睛裏滿是憤恨和屈辱。 因為這份激烈的情緒,他的五髒六腑劇烈的扭動著。宋襲看見,後腰處由上下兩部分身體錯開後露出的縫隙中,根須蠕動得越來越快。 興許是距離惡心的東西太近,他反而沒覺得反胃,就是覺得有點刺激。 宋襲沉了口氣,對蔣夙說:“我拉他的下半身,你往另一個方向拉他的上半身。” 蔣夙一挑眉,兩隻胳膊上的肌肉緊繃一瞬,11號的上身被輕易拿了起來,分離的不隻是內裏的皮肉,還有內部器官。 宋襲心跳劇烈,下意識閉了閉眼睛。 蔣夙平淡的聲音隨著空氣從對麵流動過來,“別怕,隻是植物的根須而已。” 少年的清潤冷靜的聲音催眠一般,宋襲重新睜開眼,可以大方地直視那些東西了。他深吸口氣,開始仔細觀察11號的下半身上。 斷裂處有些奇怪,皮肉平滑,但並不平整,就像是切割時遇到了很鈍的刀子,一切一頓,致使前後兩刀的連接處不夠平整。 “把我放回去,快把我放回去!”11號的上半身劇烈掙紮,空氣鑽進腹腔的感覺,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宋襲奇怪地看了一圈,雙目停在距離不遠的修枝剪上。 修枝剪很鋒利,別說是纖細的花枝,就是兩指粗的樹枝也能被輕易剪斷。一腳把11號的下半身踹遠了一點,他撿起了地上的修枝剪往蔣夙走去。 意識到他想做什麽,11號渾身的肌肉一抽,嘴唇抿得很緊。 默念幾句11號不是人後,宋襲手部抬高,將修枝剪貼到了後腰的斷裂處。冰冷的大剪刀讓11號渾身悚然,他驚懼地喊道:“別剪我,別剪我!” 哢嚓,哢嚓,哢嚓,修枝剪的聲音貫穿了他的心神,他上身抖得厲害,聲音帶上了哭腔,“求求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一聲接一聲的祈求,讓宋襲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他收起剪刀,“你的身體是被修枝剪剪斷的?” 11號再次閉嘴,可當宋襲再次拿起剪刀後,他慌張喊道:“是,是!但我不知道是誰,我被人套麻袋,然後就被丟進了工具房……” 一害怕,什麽都抖落了出來。 宋襲喃喃:“還有這種操作嗎。”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11號死狗了,絕望的閉上眼睛。 宋襲回神,給蔣夙遞了個眼色,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料塞進11號的嘴裏,隨後將他的上下身體分別藏在花田的兩個角落中。 “尾號1的死亡方式是被修枝剪活生生剪斷身體。”宋襲做了個總結,對蔣夙說,“走吧,去找那個小孩子。” 蔣夙從後方拉住他,“手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