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葡萄酒,爆炒小腸吃起來還有點脆,很有嚼勁,辣味和香味隨著每次咀嚼都被激發出來,越吃越香。吃完這碗小腸,那邊的骨頭湯也燉好了,溫迪打開鐵箱加點鹽攪一攪,把兩根骨頭撈出來,一人一根抱著咬,咬不動就拿刀剁,剁開後用筷子和勺配合著挖骨髓吃,特別香。這種香又和爆炒小腸的香味不同,那個是香料味,而這是骨頭原生的鮮香味,淡卻不平淡。


    剩下的湯就接著煮,下土豆粉,半個竹筒時後就可以撈出來,就著最鮮味的豬骨高湯,土豆粉有嚼勁又能飽肚子,湯是越喝越甜,鮮甜的甜。


    黑毛咕嚕咕嚕把剩下的湯全幹了,他好像愛這個更勝魚湯。


    “它身上的骨頭挺多的,你要是喜歡吃我就多做這個。”溫迪痛快地許諾。


    “我喜歡的。”黑毛笑眯眯地承認。


    他問溫迪明天去哪,溫迪說明天哪也不去。


    她還要做一樣東西。


    第93章 第093日


    “選料要嚴謹,所謂‘皮薄腳細、腿心豐滿、血清毛淨’是最優選,肉質新鮮是首選要點。”溫迪一邊對黑毛說教,一邊捧著兩條豬腿像模像樣地點評,“這條腿嘛,皮薄……呃……”


    野豬敦實得很,它能縱橫野豬林把溫迪和黑毛嚇得掉頭就跑靠的就是皮糙肉厚。


    溫迪的選料條件才第一點就失敗了。


    可是她又能怎麽樣呢?她隻有兩條豬後腿能用,不用它們,就沒腿了。


    真是,時無好豬,使差腿得選。


    溫迪懶得計較了,抱著腿坐到火灶邊。火灶上的鐵箱已經移開,隻有火,她舉著一隻豬腿放在明火上烤,將豬皮表麵的豬毛灼燒殆盡,然後處理第二隻,將豬腿都烤完後,再用刀刮去表麵燒焦的部分。這兩條腿的處理關乎火腿成品的質量,在缺少許多配料的條件下,溫迪就得將自己要做的每一步都做得精細,追求極致。


    她首先將燒焦的表皮刮掉,如有必要,她可以多餘地刮去一些好肉,以保持豬腿表麵的新鮮。它的外形也需要修整,得用刀將兩邊的肥膘刮除,擠出血管中的淤血,再將火腿形狀用刀修得平整光滑,使其形成漂亮的竹葉形。她依次將兩隻豬腿處理好,放到旁邊。黑毛及時地將木箱推到她麵前,裝滿鹽的鐵箱也拖了過來。


    這兩個木箱都是用木板釘起來的,底部非常平整。溫迪在木箱底部鋪上厚厚一層枯草,再墊上數條竹片。竹片即由竹筒劈開製成,剛才溫迪處理豬腿時,黑毛就在做這個。溫迪將一隻豬腿放下,有皮的位置在下方,肉麵朝上,再抓了一大把鹽往上摸。這個上鹽的步驟是一層一層的,不是將它簡單粗暴地放在鹽堆裏,而是將鹽揉進肉裏,讓它吃味。


    雖然是體力活,她也不敢交給黑毛,他一個失手就可能隔著肌肉把豬骨頭掰斷。


    怕了怕了。


    “這邊交給我,你去做早餐吧。”溫迪說。


    “你想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就做什麽。”溫迪邊揉邊說,用完了鹽就再撈一爪補上。


    “可我不想吃。”


    溫迪震驚地扭頭看他。


    黑毛重複道:“那你想吃什麽?”


    她不敢相信:“你不餓?不想吃東西?”


    黑毛點點頭:“嗯。”


    溫迪差點伸手去摸他的額頭,想起自己滿手的鹽才放下。但她不能接受,就憑黑毛的胃口,居然也會有說吃不下的一天?一定是她沒醒吧?她催促黑毛捏捏自己的臉。


    “我手勁大。”


    “沒事。”反正她多半在夢裏。


    “哦。”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溫迪洗了手,把布條伸進裝滿水的竹筒裏吸飽水,擰幹,用濕潤的布敷在紅腫的臉上。


    黑毛十分愧疚,但不得不替自己伸張:“是你叫我捏的。”


    “對,是我。”溫迪又不能責怪他,這最多叫自作自受。


    她問黑毛,“你怎麽會吃不下?你不餓?你沒胃口?”


    黑毛仍然是點頭:“對啊。”


    “為什麽?”


    “我昨天吃得太飽了。”


    “昨晚?”溫迪認真想了一下,沒錯,他吃了不少,她也吃了很多。


    但是,那個分量對於黑毛來說,應該還是不夠才對。


    她看著黑毛,等他繼續說。


    黑毛訕笑道:“你睡著以後我看鍋裏不是還沒收嘛,又繼續加水燉湯煮了一些土豆粉……”


    “……好吃嗎?”


    “沒你做的好吃。”黑毛誠心讚許。


    “多謝,但,唉……”溫迪再次感受到無奈和無語。


    這不就是個三歲小孩嗎?餓了就要吃。他與三歲小孩不同的就是他可以自己做,但同樣沒有自製力。溫迪感覺到這孩子再不教育不行了,她不能真把他當成三個月的娃娃,他不是,他能說話能思考,手和腳都是自由的,唯一可控的就是肯聽話了。


    因此溫迪給黑毛的第一個懲罰是,去砍樹,不準吃。


    黑毛樂嗬嗬地答應了,反正他也不想吃。


    溫迪就坐在院子裏繼續給火腿敷鹽,揉好一隻後另一隻豬頭也做同樣處理,然後各自放進一個木箱裏,蓋上木板,移到儲藏室靠冷庫的那頭,享受一點低溫優惠又不至於解凍。然後她又去了溪邊,檢查自己曬的白胡椒。它們比黑胡椒更好運,泡在水裏,完全沒有受到任何損害。


    她帶了一點葡萄回來,在院子裏搗葡萄汁,搗碎後分成了果皮,果肉和果汁。果皮丟棄,果肉撈出,果汁留下飲用。然後再用同樣地辦法處理了蘋果,將葡萄果肉和蘋果果肉拌在一起,是固體,可以填飽肚子;而兩種水果的果汁也同樣能夠混合,成為雜果果汁,有一點點酸味,但隻會更可口。


    溫迪試了味道覺得不錯,就多做了幾碗,然後全部送到冰庫去凍著。


    到了中午,黑毛開開心心跑回來說要吃飯。


    “我不是讓你去砍樹嗎?”


    “我去啦!”黑毛指著院子外麵的原木。


    溫迪看了一眼,點點頭卻說:“再去砍一些。”


    “嗯,我下午去。”


    “好,那你可以休息一下再去。”溫迪冷靜地低頭繼續手裏的工作,她在鑿碗。


    黑毛愣了一下,朝兩邊張望,問她:“中午吃什麽?”


    他以為午餐已經做好了,因為火灶是冷的,但是餐桌上什麽也沒有。


    溫迪一臉無辜地反問:“中午吃什麽?”


    “是啊,我就是問這個。”


    “什麽都不吃。”溫迪殘酷地回答,“你可以坐下來休息一會,也可以馬上回去砍樹。”


    “那我吃什麽?”


    “你吃過了。”溫迪說,“既然你昨天吃多了,那麽今天就應該吃少點,我會給你做晚餐。”


    “沒有午餐?”黑毛終於聽明白了。


    “沒有。”


    溫迪生氣的不是黑毛自己爬起來做夜宵,她也會餓,她也會饞。但是黑毛居然吃撐了,這甚至影響到第二天的食欲,這已經過頭了。當然,她選擇餓他一頓的處理方法也不一定對,但在她看來,既然他願意吃撐,也應該享受一次相對應的饑餓。這才叫懲罰。


    黑毛疑惑地看著她,他想不明白。


    於是溫迪將道理教給他,告訴他錯在哪裏,她知道他靠自己的腦袋想不通,她可以教。


    “我知道錯了。”黑毛道歉,“我下次不會了。”


    “那就好。”


    “那你能不能……”黑毛想想又改口,“我能不能……”自己做午餐填飽肚子?


    “不能。”溫迪非常果斷地否決。


    黑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會再……”


    溫迪依然搖頭。


    她鄭重地說:“如果你一認錯我就原諒你,收回懲罰,那就一定會還有下次。”


    黑毛可憐巴巴求了好幾次她也不準,隻能懊喪地提著斧頭走了。


    真的很像一隻垂著尾巴的幼犬。


    然而溫迪依舊鐵石心腸地低頭繼續鑿碗,她沒看再他的背影,要不她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心軟。八成會。不,九成九。這小子真的超會裝可憐。


    等到腳步聲遠去,溫迪才鬆了口氣。


    她繼續做木碗。


    今天做雜果果汁的時候用了好幾個,剩下的木碗不多了,還得再做,木箱和木碗都是用得多的,也因為它們是溫迪能持續生產的收納物。還好,木碗比木箱好挖,一個下午她又做了十個。天還沒黑,但她已經收工了,畢竟給黑毛餓了一天,晚餐還是不能讓他失望才行。


    晚餐吃的是麻辣燙,溫迪主要是準備食材,切片或者切絲,碼在石碗裏加水煮熟就行。


    簡單,好吃。


    不過她發現黑毛吃的時候並不如往常那樣大快朵頤,不像是跟她鬧脾氣,好像是真的吃不進。


    雖說胃口不好,他還是把所有食物都吃完了,並再次向她承認錯誤,乖乖的。


    溫迪叫他去睡覺,自己躺下卻半天沒睡著。


    總覺得,要是不能解決他的胃口問題,自己這個宿主就當得很不合格。


    唔……得解決。


    第94章 第094日


    天蒙蒙亮,溫迪已經悄悄從睡袋裏爬了出去。


    黑毛沒起床,她站在洞口猶豫半天,還是轉頭把他叫醒:“我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喔。”黑毛揉揉眼睛,“我陪你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接著睡。在家等我,不要出來找,要不下次我出去不告訴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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