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我去接你。”顧言琛問了ktv的地址,讓他早點回家。 他回複:“我知道,我不會過十二點的。” 在ktv沒有了老師的監督,大家開始玩得逐漸瘋了起來,互相敬酒,還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平時不能說的秘密,不敢表白的人,全都趁著今天醉酒,說了出去。 大家都知道,經過了今天,以後再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大家都想把大學生活畫個句號,不想留下遺憾。 唱歌已經不是重點,有人喝到大哭,有人喝到吐,還有人醉得不省人事。 在中間,周辰還過來敬過他酒,讓他沒預料到,他居然是過來道歉的。 周辰道:“大學幾年,我沒少找你麻煩,那是因為你長得帥,女生都喜歡你,你的成績也很好,我嫉妒。我長得不好看,學習又不行,每次看到你都很自卑,覺得和你比,自己就像是隻一事無成的癩皮狗。如今畢業了,我給你道個歉。這杯我喝了,你隨意。”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再不接就有點過了,他也喝了幾口啤酒道:“都過去了。” 過了十一點,還清醒著的人已經不多了,服務員卻上了第三批酒。 有同學驚訝問:“套餐裏有這麽多酒嗎?” 服務員解釋道:“這些是今晚ktv的贈酒。” 送來的酒哪裏有不喝的道理,於是大家就又瘋狂了一輪,到了更晚一些,他想著要走,拿起手機看了看,發現沒有信號了。 那時候信號本來就不穩定,加上是ktv,密閉性很強,他也就沒在意。正準備和同學們辭行,班長忽然有點神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耳語:“林落,我和你說點事。”然後他又說,“我們出去說吧,這裏有點吵。” 他和班長的關係還是不錯的,跟著出來。 等走出那間包間,他才發現附近的氣氛有點不對,隔壁的幾間屋子都是空著的,客人早就走了,卻在大聲放著音樂。 整個ktv裏,隻有他們這一間還在人聲鼎沸,而且裏麵的人還多半都喝大了。 他往前台的方向看去,覺得越發奇怪。 這家ktv就像是暫停了營業一般,連那些服務員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走廊裏,還是放著最流行的歌曲,牆壁上滿是屏幕,裏麵播放著最新的mv。 所有的熒幕還是亮著的,可是詭異的是,沒有人。 他覺察到了不對,有些狐疑地皺了眉,停住了腳步,問班長:“你找我到底是什麽事?” 班長回頭,卻是哭了,借著昏暗的燈光,他看到班長的臉上有眼淚,班長身體怕得在抖:“林落……對不起,我去買單,他們一定要我叫你出來。我沒辦法,對不起,你不要怪我……” 那一瞬間,他陡然反應過來,便宜的ktv,莫名加單的酒,奇怪消失的信號,再加上楊航的死。 這裏的一張天羅地網,就是為他準備的。 有幾名穿著黑衣服,帶著口罩的人從其他的房間裏走出來。 這時候,他才感覺出,頭是暈的,可他今晚根本就沒有喝多少酒,隻可能是晚上喝的東西裏早就被人下了東西。 他扭轉身,急忙往窗邊的方向跑,手深入口袋,瘋狂快按開機鍵。 那是他設置的緊急聯係方式,會自動撥通顧言琛的手機。 他急急跑到了一處窗口邊,想要求救。隔著玻璃他甚至可以看到外麵的鬧市街口。 那裏和眼前迷宮一般的ktv仿佛不在同一個世界。 可能是臨近窗口,手機有了一格信號。 就在緊急電話撥通的瞬間,黑衣人手中的棍子打在他的頭上,手機從手裏滑落出去,他的整個人跌倒在地上。可以感覺到有血順著眉骨流了下來,染紅了他的視線。 他看到了一雙腳,穿著老式的牛皮鞋,隨後那人彎下腰,伸出手撿起了他的手機。 那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衝著他微笑著。那笑容卻讓人不寒而栗。 電話接通了,他甚至聽到對麵隱約傳來顧言琛焦急的聲音。 “顧言琛,救命……”他虛弱的求救聲被湮沒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裏,下一秒,那個人按下了關機鍵。 他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第58章 血光 他被粗暴拖行著,穿過ktv的走廊,來到了一間房間。 那是一間稍微小的包間,亮著燈,大聲放著音樂,整間屋子裏鋪滿了透明色的塑料布,空調打得溫度很低。 他心裏明白,這就是為他準備好的一間刑房。 ktv的牆壁都是專用的隔音牆壁。無論是怎麽叫喊,外麵也是聽不到的。 整個房間成為了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 撿到他手機的那個人看起來四十歲左右,帶了一副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襯衣,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包間的沙發上,其他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的。 男人點了一根煙,示意一旁的人可以開始問話。 為首的那名手下有些年輕,帶了黑色口罩,從眉眼判斷,也就三十出頭。他反複詢問著:“你把那些東西藏在哪裏?” 他假裝聽不明白他們的話:“什麽東西?” 黑衣人開口直接點明:“就是你從殯儀館帶出去的東西!” 那些人果然知道了他做的事,他卻咬牙開口道:“我帶出去了什麽?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對方在詢問他,他也在試探對方,這樣他才能知道,消息可能是從哪個口子透露出去的。 黑衣人剛要回答,那坐在一旁的中年人就開口道:“別問了,他是在反向套你的話。”他慢悠悠地說,“林落,和我們裝糊塗沒有用。你要是不願意說,我不介意讓你吃點苦頭。” 黑衣人問:“現在怎麽辦?” 中年男人點了一根煙:“先讓他吃點開胃小菜。” 得到了命令,黑衣人就開始動手了,那是一場慘烈的嚴刑拷打,大概持續了十幾分鍾,拳打腳踢,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疼得像被碾壓過。 他一直在重複著:“我不知道你們要什麽……” “再問你一次,那些東西在哪裏?”中年男人微笑著和他說,“不說的話,有的是方法讓你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 中年人的語氣惋惜,勸他道:“說吧,說了少受點罪。” 新的一輪的審問就此開始。 他的脖頸被人緊緊扼住,缺氧的狀態下,眼前冒出了金色光斑,額頭的血管跳了起來,耳鳴聲也響起,手腳拚命的掙紮,卻掙不開桎梏。 卡在喉嚨上的手放開了,空氣忽地進入身體,他大口吸氣,還沒喘息過來,一隻腳猛然踩在他的腹部,他隻覺得一股鐵鏽味順著喉嚨冒上來,內髒似乎都被這一踹移了位置,隨著呼吸傳來絞痛。 他一邊咬牙忍著,一邊觀察這些人,試圖判斷他們的身份。 一旁的黑衣人明顯是打手,有人叫他的外號:獵犬。 那就是一條被養來做髒活的狗。 那名中年人一直在審問,周圍的人叫他沐老板。 他抬眸冷漠地看向麵前的人,心髒咚咚跳著,他不知道這些人屬於哪邊,又為什麽在這裏。 但是他可以看出來,他們絕對是老手,經常做類似的事。 他們和殺死林向嵐的人,應該也是有著某種聯係。 或者幹脆,他們也有參與。 他知道狡兔三窟的道理,當時在殯儀館取了不少的樣本,送去檢驗的隻是其中一份。 他早就把剩下的東西小心翼翼地保存好了,確保放在他們都無法找到的地方。 如今麵對酷刑,他心裏明白,這些人根本就沒有想要給他留活路。 如果隻是為了綁架威脅他,他們根本不用如此的大費周章。 他們不僅害怕他留下了他們謀殺林向嵐的證據,還害怕他對林向嵐的死糾纏不休。 隻要留著他,就是隱患。 所以他必須撐住,絕對不能吐露一個字,否則隻會加速自己的死亡。 酷刑和折磨反複了幾次,他在耳鳴聲之中,聽到沐老板對其他人說:“動作快點,剛才那個電話接通了一秒,我們得提防有沒有人來攪局。” 這句話帶給他一絲新的希望,顧言琛那麽警覺,說不定會趕過來,救下他。 “別指望有人會來救你。”沐老板低頭,卻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他俯下身道:“不動點真格的,你以為我們是在和你開玩笑吧……” “如果有時間,我真是想要和你好好玩玩。”老板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一邊抽煙一邊笑眯眯的,“每個人都有自己適合的懲罰方式,都有自己的軟肋,再堅硬的人也會被責罰摧毀,變得乖乖聽話。” 他吐出了一口白煙說:“你的手指很好看,你知道鼠彈箏嗎?” 林落聽說過,那是一種酷刑,用有彈性的細線一直彈著手指,彈到十指血肉模糊,幾乎從中間斷裂,神經卻還相連,讓人生不如死。 “可惜沒那麽多時間,要不真想試一試。”老板的嘴角揚起,語氣有點遺憾。他似是在考慮怎麽動刑,伸手觸碰著他的眼睫,粗糙的指腹摩過他的眉骨:“隻能用快速一點的了,你的眼睛真漂亮,要不就挖去眼睛吧,你說我先挖哪一隻好?” 林落經常和林向嵐一起呆在市局裏,他看到過很多罪犯,那些人或是麵目猙獰,或是冷漠無情,或是嗜血貪婪,可似乎都沒有眼前這位老板如此讓人戰栗。 老板微笑著說那些話的時候,就讓人相信,他不是說著玩玩的,也不是拿這些話來威脅人,他是真的會這麽做,並且因此感到愉悅。 剛才,那位叫做獵犬的黑衣人不論怎麽打他,他都沒有怕過,但是此時,麵對這位看起來“和顏悅色”的老板,他感覺到了恐懼。 那種恐懼滲透在他的每根神經裏,不是他自己可以控製,他的牙齒觸碰,忍不住在發抖。 老板似乎是對他的反應有些滿意。 這時,老板的電話響了,他出去了片刻,推門回來以後態度變換,臉上失落而遺憾:“商會那邊說,不用問了,加快速度。” 林落剛鬆了口氣,就聽老板繼續道:“直接殺了吧,動作快一點,留兩個人布置現場,一定要做得幹淨,其他的人撤吧。” 老板的語氣輕飄飄的,好像不是在議論一條人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獵犬請示:“怎麽殺?” 老板用手絹擦著自己的手,隨後把煙灰缸遞給他們拿去衝洗。他的眼神帶著笑意道:“當做魚吧,也別讓他死得太輕鬆了。” 隨後,其他人就撤了出去。 獵犬站起身拿了個東西,是把早就準備好的刀,他帶著手套握好:“好好享受死亡的過程吧。” 林落趁著這一刻,掙斷了手上的束縛,他忽然暴起,瘋了一般衝過去,像是野獸一般和獵犬廝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