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開看看就是了。”有個膽子大的人接過來,剪開了盒子上的膠帶,幾下就撬開了鎖。  箱子打開,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臭味,那工人啊地叫了一聲,往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倒在垃圾山上。  又有工人上前查看,見慣了各種垃圾的老人也差點吐了出來。  那箱子裏裝著著的是滿滿的屍塊。  垃圾場的工人急忙報警。  在檳城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出過惡性分屍案了,這案子一報到總局,丁局就派給了特刑科處理。  沈君辭剛到市局不久,就被叫到了車上,仍是陸英開車,整隊人出發,往垃圾場而去。  白夢給他們介紹,這次發現的是一個裝有屍塊的旅遊箱。  戚一安有點擔憂,皺眉問沈君辭:“老師,這屍塊上沒有什麽特征,是不是會很難確定屍體的身份?”  沈君辭本來靠在一旁閉目養神,此時睜開雙眼搖了搖頭:“分屍本身就是一種特征。”  戚一安問:“那……是種什麽特征?”  沈君辭問他:“如果你麵前有一具女性屍體,被從肚臍處進行腰斬,分成兩段,內髒疊放整齊,排空血液,你會想起什麽。”  他的聲音冷清,描述的卻是極致殘忍之事。  戚一安還在一旁冥思苦想,顧言琛就在一旁答了:“黑色大麗花。”  這是發生在m國加州的一起懸案,一位妙齡少女被殘忍分屍,幾十年過去,凶手至今未被抓獲。  沈君辭又問:“如果把一個屍體切割數片,用高壓鍋進行加熱,你會想到什麽?”  “切割數片?1.19師大碎屍案?”這一次是白夢首先說出了答案。  這也是一起多年前的懸案,受害人是一名在校女生。  沈君辭繼續:“如果把人頭藏在人偶裏……”  他還沒說完,陸英就搶答而出:“hello ketty藏屍案。”  戚一安呆愣了片刻,身為法醫,剛剛的三道題他一道也沒有答出來。  錢法醫卻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頓悟了:“分屍方式就像是凶手的簽名!”  和窒息,淹死,刺亡,燒死,電死這些死亡方式不同,分屍是有特質的。  把一個人分成數塊,這種行為像是野獸一般殘忍。  但是似乎從古至今,很多凶手都鍾愛分屍,很多聳人聽聞的案件裏也都有分屍這一步驟。這種處理方式主要是為了掩蓋罪行,方便拋屍,也代表了凶手極致的凶殘。  沈君辭總結:“分屍的案件,反而能夠留下更多的線索。”  對於法醫來說,不同凶犯進行分屍,下刀的位置,方法,屍塊的大小,內髒的處理方式千差萬別。從中就隱藏著能夠偵破案件的密碼。  等特刑科的眾人趕到垃圾填埋場時,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半。  陸英把車停在了垃圾場的周圍,顧言琛準備帶著眾人走進去。  看著麵前一望無際的垃圾山,戚一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垃圾?”  白夢眯著眼睛看了看那波瀾壯闊的垃圾場,捏著鼻子說了句頗有哲理的話:“人活著,就在製造垃圾。”  工人們用沒敢移動現場,而是用鏟車把附近的垃圾推走,清出了一條小路。  因為怕他們劃傷腳,垃圾場的領導專門給他們拿過來幾雙特質的膠鞋還有防護的工作服。眾人換上以後全副武裝。  既便如此,那段路依然是坑坑窪窪的,不太好走。  隨著時間推移,天氣逐漸更熱了起來。  這裏的夏天溫度最高可以達到四十多度,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火爐。  溫度高,外加暴露開來的屍體,吸引了整個垃圾場裏的蒼蠅,各種蠅蟲圍著這一片嗡嗡亂舞。  沈君辭先仰頭看了看麵前高高的垃圾山,隨後麵對屍體麵不改色地蹲下身來,他和戚一安開始進行檢查。  兩人首先觀察著被屍液浸濕了的箱子,然後又聽著工人說了發現屍塊的整個過程。  箱子蓋完全打開,裏麵是兩條手臂和兩條女人的腿,四肢都是從關節處粗暴彎折,斷口處用保鮮膜裹著,那些肢體在箱子裏用一種詭異的方式盤放在一起,最上麵的一隻手還塗抹了粉紅色的指甲油……  看到了這一幕,白夢有些不忍直視,急忙轉過頭去:“太殘忍了……”  沈君辭等戚一安拍好照,開始了屍表檢查。  他冷靜道:“死者是年輕女性,這個旅行箱之中的屍體並不全,所以可能還會有其他的旅行箱,或者是散落的屍塊。”  顧言琛和垃圾場的負責人溝通好,讓他們先暫時不要填埋這個垃圾場裏的垃圾,繼續尋找是否有其餘的屍體部分。  沈君辭又低頭仔細觀察:“斷處殘斷不齊,見多重劃痕。傷口處是斧頭切割而成,未見生活反應,根據現在的溫度,屍體腐爛程度以及屍僵情況推算,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在一天前,預計是殺人後分屍。”  隨後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屍體上的痕跡,又仔細觀察了露出骨頭:“死者的年齡大約在二十歲上下。”  戚一安在一旁記錄著。  沈君辭的指端在屍塊上劃過:“下麵的隻是分析和推測,不用記在驗屍報告上。分屍者可能是男性。”  顧言琛問:“判斷的依據是什麽?”  沈君辭道:“主要是屍塊上的切痕,力度很大,非常倉促,對方是個新手,從力氣上看,不太可能是女性分屍者。”  顧言琛點頭,對他的結論表示讚同。  沈君辭又仔細看了看道:“還有,根據下刀的方向和痕跡推斷,分屍者可能是個左撇子。”  顧言琛把這一點也記了下來。  在他們身旁,陸英和白夢已經檢查完現場。  這個拋屍現場和一般的不太一樣,常規的腳印,指紋,都不可見。  顧言琛問負責的領導:“能夠確認這是哪裏運送來的垃圾嗎?”  如果可以確定,他們就可以反推去尋找垃圾桶附近的監控,從而找到凶手。  領導皺眉:“每天這裏會運來半個城區的生活垃圾,這垃圾又沒寫名字……我們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裏送來的。”  顧言琛又問:“同一車運來的垃圾有哪些?”  領導給他們指了指,劃分了一個大體的區域:“這些垃圾運來以後,基本沒有被翻動過,遠的不好說,至少周圍這一片應該是一起的。”  顧言琛道:“麻煩你們把這附近的垃圾幫我們都鏟了,運回市局進行檢查。”  領導忙把人和車叫了過來。  這邊剛排查到這裏,忽然垃圾場的另一處又傳來了好消息,有工人在遠處喊著:“我們這裏又發現了一個裝屍體的旅行箱!”  顧言琛和沈君辭聽了,又翻越了半個垃圾場,這一次,找到的是另外一箱屍體。  箱子是一模一樣的,打開來發現,這一箱是軀幹部分,屍塊之中的內髒還在,屍體的頭被用保鮮膜包裹了,塞在了一旁的角落裏。  沈君辭看了看道:“凶手可能最初就是想用行李箱拋屍,可是買的箱子不夠大,就又買了一隻同樣的箱子,他把死者的四肢砍斷,把頭和軀幹分開,分別裝在了兩個箱子裏,這才得以順利拋屍。”  趕在中午前,顧言琛和垃圾場這裏借了一輛垃圾車,把兩箱屍塊旁邊的垃圾全部搬了上去。  沈君辭和戚一安也把屍塊搜集起來,送上了一輛運屍車。  .  到了市局裏,垃圾車停在樓下,顧言琛就讓白夢他們找刑警隊的人幫忙。  邵隊那邊整隊人都從樓上下來,眾人把垃圾進行分類以後,無用的進行丟棄,有用的搬到樓上的會議室,進行進一步篩除。  陸英樓上樓下的搬了好幾趟,鬱悶道:“我這回可算是知道垃圾分類的重要性了……”  白夢被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在那裏屏氣不停翻找著。  顧言琛則是把他們找到的有線索指向的物品放在一處。  那些垃圾看似雜亂無章,仔細搜尋起來卻收獲頗豐。  在過去時,陸英從未想到過,垃圾之中會藏有那麽多的信息。  牛奶盒的保質期可以劃定時間範圍,快遞的單子可以知曉區域。打車票,超市小票,外賣單……很快這些東西就被匯總一處。  兩處的拋屍區域越來越確定,時間也被畫出了大概的範圍。  白夢看有了進展,就取來了白板,把所有的信息整理,一條一條記在了上麵。  會議室裏幹得熱火朝天。  丁局用兩團衛生紙堵住鼻孔,過來視察工作:“這案子的性質太惡劣了,你們一定好好找,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線索。”  老局長剛想走出去,忽然又折返回來,甕聲甕氣地說:“還有,你們弄完以後一定收拾好,今天晚上別關窗,吹上一宿,要不然這屋子沒法待人了。”  .  中午,檳城市局的法醫室裏,屍檢也在同步進行著。  由於分屍後被放置了一天,屍身已經開始腐爛,有些地方滲出了一些屍液。  沈君辭一層一層打開了包裹著頭顱的保鮮膜,把人頭平放在解剖台上,死者是一位長發到肩的年輕女孩,身上一絲未掛。  戚一安幫著他把屍體拚合,四肢部分分別放在了該在的位置上,由於手臂和腿部骨折,整具屍體就像是被扭斷了四肢,被肢解了的芭比娃娃。  如果是剛出校園看到這樣一具碎屍,戚一安大概會有點懵,甚至有點害怕。  但是現在他在法醫中心幹了幾個月,也見識了不少的屍體,整個人淡定了不少,在一旁負責記錄。  沈君辭進行進一步的屍表觀察:“被害人的屍體被分成了一共六塊,交界處是從骨縫用斧子砍斷,凶手為了把屍體放在旅行箱裏,折斷了死者的手肘和腳腕的關節。”  然後他對戚一安道:“先取指紋吧。”  戚一安按捺了女屍的指紋,掃描進入一旁的計算機係統進行檢驗。  沈君辭重點解剖了一下那段女屍的軀幹屍塊,  沈法醫熟練地用解剖刀劃開腹腔,分離胸骨:“預計死者體重在110斤左右,肺部見充血,水腫,喉嚨水腫,胃壁完整,未出血,胃內有120毫升左右的未消化食物。”  一邊說著,他一邊把死者的胃取了出來,戚一安遞給他一個燒杯和漏鬥,兩個人配合著,把胃內容物放了出來。  杯子裏放入食糜,解剖室裏馬上有了一種嘔吐後的酸味。  沈君辭道:“胃內容物不多,大部分是飲料,根據消化情況預計死亡時間是在進餐後一個小時左右。等下你把胃容物,血液都送去進行化驗。”  戚一安:“好,我等會填個單子。”  沈君辭道:“我還要做個脾髒切片的染色試驗。”  “膀胱內有約200毫升尿液,有過侵入痕跡,體內有精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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