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李瓚將他調查到的信息截取一部分道出:“聖瑪利亞女子教堂藏了大量軍火、雇傭兵,不隻是監視女人、保護顧客的作用。” “他們會製造最後的大動亂?”霍文鷹猜測。 李瓚聳肩:“如果沒猜錯,按照一開始的計劃,趙永嘉手裏那批貨會被運送至教堂,那裏最安全。現在道上盯著,唯一能吞下這批貨的地方也隻有教堂,但隻要教堂一動,它就會暴露己身,從暗處走到明處。” 陳老頭:“索性幫他們拿到貨,教堂那個醃臢地方也該讓太陽曬一曬了。兩億的貨,難保和記和號碼幫不會心動,現在有霍文鷹你引導和記牽製號碼幫,但財帛動人心,說不定哪天突然反咬你一口,聯手侵吞那批貨,不如幹脆引導他們和道上其他魚蝦一起,先專注斷掉教堂這條臂膀?” 江蘅:“號碼幫近十幾年來背靠的大樹輪流倒了好幾棵,它自身卻還屹立不倒,足以說明真正撐著它的大樹另有其人,而且藏得很深。加上這次協助泰國佬黑吃黑,殺了趙永嘉還全身而退不說,它們的毒品貨源也不尋常,我完全有理由推測號碼幫背後真正的大佬是‘宋先生’。” 霍文鷹讚同江蘅的猜測:“港城其他幫派拚命洗白,連和記都試圖往正當生意的方向發展,隻有號碼幫不在乎名字、不害怕警署圍剿,有恃無恐一般。我一開始想不明白,後來才想通,‘宋先生’正需要一個足夠黑、足夠亂的幫派幫他處理不方便出麵的事。” “比如釘子戶,再比如跑到伊甸園鬧事的人,或者逃出伊甸園的人。”程北若有所思:“你先前讓我查關於填海造地支持派、反對派相關資料,我順勢查了近幾年的工程建設和工程相關案件。發現原本有幾件工程被反對開發,反對者接連出現意外死亡。” 李瓚眉心一跳:“能不能查到哪家公司負責這些工程?” 程北:“我想想……是鄭浩思名下的一家地產公司,靠他姐夫的長宏地產扶持才有起色,但近幾年因那幾樁工程和長宏地產鬧翻。” 李瓚問:“鄭浩思?當年代表長宏地產參與青山工程的主要負責人,你說的近幾年是不是五年前?” 程北:“最早一項工程是四年前。” 李瓚:“時間對得上。鄭浩思五年前就是‘宋先生’的人,借長宏地產插手青山工程,失敗而被逐出趙氏產業核心圈,窩回自己開的小公司,被‘宋先生’一手扶植起來,從而搶走長宏地產口中的肉。這麽說來,上回青山工程重新招標,長宏地產派出太子爺親自負責,不是讓他去鍍金,而是和鄭浩思鬧翻?” “鍍金是真,鬧翻也是真。”江蘅開口,吸引眾人注意。 李瓚:“說起來,你當時邀請趙希到你別墅住,是早有盤算對吧。” 江蘅摸了摸鼻子:“鄭浩思和趙家鬧翻,本身不值得關注,但鄭浩思代表的是鄭家,而鄭家真正讓人在意的是他親大哥,鄭議員。鄭議員,下一屆特首呼聲頗高的候選者之一。趙長甲沒對鄭浩思下手,不是看在他太太的麵子,而是忌憚鄭議員。” 能讓港城四大家之一的趙長甲忌憚,可見鄭議員是位能人。 “對了,鄭議員是此次填海造地議案的忠實擁躉者。” “環環相扣啊!”李瓚感歎,往江蘅的方向倒去,肩膀碰著江蘅的肩膀:“鄭浩思、鄭議員,目前嫌疑最重。他們是‘宋先生’的人,還是‘宋先生’本人?” 江蘅:“我前段時間派人去金新月調查‘宋先生’,送回來的情報提到‘宋先生’是混血兒。鄭議員的奶奶是葡萄牙和西班牙混血,所以他們也算是混血兒。” 霍文鷹等人聞言愣住:“真是他?!” 李瓚直覺不太對:“‘宋先生’是混血這件事是他親口說出或是有什麽醫學證明,還是因其外貌特征被看出來?” 江蘅聞言笑了。 陳老頭:“有什麽區別?” 李瓚:“如果是因其外貌特征被看出來,說明混血兒特征很明顯——我記得鄭浩思和鄭議員的五官柔和,不指出其混血,恐怕會以為是純種中國人。” 程北瞬間明白過來:“‘宋先生’不是鄭議員!” 李瓚:“但是關係匪淺。”他搓了搓手指:“不如先來說說看,‘宋先生’會利用填海造地議案做什麽文章。” “我打聽到的,恐怕不如江先生清楚。”霍文鷹說。 江蘅:“你說你的就行。” 霍文鷹躊躇片刻說:“港城資本不可能推動議案落實,他們會在民間製造矛盾,將話題炒到最熱,做出不敵港府的頹勢、議案會落實的假象,最後否決議案,達到動搖樓市、從中牟利並趁機提高房價的目的。目前四大家應該聯手,試圖拉攏江先生,但這是港城資本的運作——” “轉換至‘宋先生’的角度,他會推動議案落實,奪走港城四大家投入其中的資本。” 李瓚:“能奪走多少資本?” 霍文鷹:“保守估計二三十億。” 李瓚:“刀?” 霍文鷹點頭。 李瓚:“少。” 一輩子沒見過那麽多錢的陳老頭當即愣住:“這算少?!” 李瓚搖頭:“對我們來說是天文數字,對‘宋先生’來說,估計填不飽他的胃口。” 樓吉說過‘宋先生’籌謀二十多年就為了做空港城股市掙大錢,就他對金融知識貧瘠的了解,隻知道最近一次做空港城股市發生在二十年前,金融大鱷保守估計掙了50億刀。 那是二十年前的hk,外匯儲備接近一千億美元,而現如今的外匯儲備翻了四五番,‘宋先生’的胃口至少也大四五倍。 “hk的外匯儲備很高,背靠大陸,‘宋先生’哪來的資本做空?再找一個金融大鱷?還是發動戰爭?沒有能發動戰爭的條件啊。”霍文鷹深覺迷惑。 程北看向李瓚和江蘅:“你們怎麽看?” 李瓚聳肩:“不猜。” 程北愕然。 江蘅抿唇笑:“他的意思是與其在這裏揣度壞人的心思,不如先想辦法解決眼下的難題。至於後續什麽陰謀詭計……就見招拆招吧。” 程北:“你們還真心大。” 李瓚拍手吸引注意:“做個詳細點的計劃,程北、霍文鷹你們兩人繼續盯著號碼幫,順便盯著和記,別讓這兩個社團攪渾水,讓他們內鬥就行。陳叔得麻煩點,幫忙盯著幾個泰國佬手裏的貨,千萬別讓道上的人匯聚成一股繩,讓他們三兩成群吸引火力,騷擾泰國佬,必要時刻送他們一程。” “你指的是?”陳老頭手掌成刀橫過喉嚨。 “……”李瓚:“法治社會,不要打打殺殺。我意思是說送他們和教堂順利接頭,如無意外,本來也應該是教堂吞下那批貨。” 陳老頭鬆了口氣:“不殺人就好,我們新記好不容易漂白,要是犯了法,上市就困難了。” 李瓚:“我得去趟伊甸園。” 江蘅:“我跟你一起?” 李瓚:“你幫我聯係軍隊。” 江蘅挑眉:“?” 李瓚:“我要端了hk的紅館!” *** 距離上回聚首商談應對‘宋先生’的計劃已然過去三天。 三天內足夠任何離奇事件的發生,比如填海造地議案的反對者聲勢浩大,示威遊行和市政府靜坐活動越來越頻繁,甚至發生衝突,有警察前來維持秩序卻發生襲警事件。 和記在霍文鷹的帶動下,專心致誌對付號碼幫。佛手文則身份一變成為向陽集團的形象代言人,成為填海造地議案的支持派,四處演講,意外得到許多無房市民認可,支持率也算節節飆升。 這是11月6日發生的事情,樓市開始出現波動。 7日發生大型踩踏意外事故,傷亡數十人,政府的反對派和支持派不得不出麵會談,本是緩和局勢的會談因席間鄭議員大放厥詞而情勢急轉直下,雙方針鋒相對,矛盾劇增。 同時間的港城各大街頭出現圍追、砍殺事件,被追殺者舉手高呼,聽口音似乎是泰國佬。 當晚的港城海灣出現十來具屍體,全是這幾天追殺泰國佬的混混,沒人知道是誰殺了他們,但三教九流一時被震懾住不假,令幾名泰國佬順利將貨運送至聖瑪利亞女子教堂。 第二天淩晨,即8日淩晨,有人在深水埗碼頭發現幾具泰國佬屍體,身上的貨消失,他們被滅口。 殘忍程度令道上為之一驚,而熟知內情的霍文鷹等人更覺不寒而栗。 和記、號碼幫一時被震懾住,暫時停歇爭鬥。 霍文鷹再挑撥下去難免遭人懷疑,便也順勢安分下來,轉而將注意力放在港府填海造地議案的反對派和支持派,試圖尋出可疑人物。 同一天的下午5點26分,聖瑪利亞女子教堂。 李瓚在後勤部忙了一天,終於等到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和蹲在廚房後門的幾個大廚一起侃大山。 他們抽煙,李瓚吸二手煙。 “老王,前天的藍鰭金槍魚、北海帝王蟹都得拿出來,今晚做了送上去。” “來了?” “十分鍾前的通知,剛到。” 李瓚抱著胳膊看頭頂的燈泡,聞言問:“誰來了?” “老板。”叫老王的廚子摁滅煙頭,又點了一根說:“還叮囑我們做頓豐盛的夜宵,晚上等人來吃。那菜單打出來,我估計得款待百來個人。” “是賓客?” 老王旁邊的廚子壓低聲音說:“不是。聽我兄弟說,昨晚來的賓客直到下午才走。” 老王:“很稀奇?” “玩通宵不稀奇,稀奇的是四樓以下的賓客早上被趕走,四樓以上的賓客下午被送到一輛大巴帶走。” 李瓚眼皮一跳,還想再問,廚房後門被打開,主管一張臉結冰:“躲這裏偷懶?!趕緊準備,今晚加班,先處理新鮮的食材送五樓去!愣著幹什麽?快去——!” 幾個廚子忙不迭掐滅煙頭,進廚房開爐灶,李瓚從旁協助,約莫半個鍾頭處理完食材,上麵來兩個服務生端走食材。 李瓚悄無聲息地離開後勤部,看見一夥武裝裝扮的雇傭兵齊整有素地穿梭而過,紛紛坐上車離開商場大樓。 趙永嘉的貨已順利藏進教堂,幾個泰國佬被處理,還殺雞儆猴地弄死十幾個人,還有什麽事需要出動雇傭兵? 李瓚想不通,隻將這事通知江蘅。 低頭發送信息時,眼角餘光瞥見一抹黑影接近,李瓚反應迅捷地抬起手肘,朝黑影狠狠撞擊過去,對方抬手格擋,趕緊出聲:“別打臉,是我!” 聲音很熟悉。 李瓚眯起眼,停下攻擊。 對方摘下口罩,露出樓吉那張少年氣十足的欠揍的臉:“警惕性不錯,繼續保持。” 李瓚:“你傷好了?” 樓吉拍拍腹部:“能跑能跳,前兩天剛執行完任務。行了,聽我說,‘宋先生’今晚出現在教堂,分了一半雇傭兵出去,留下一半雇傭兵保護他,你敢不敢和我合作就地殺了他?” 李瓚還沒開口,就聽樓吉繼續遊說:“現在殺了‘宋先生’不僅能報仇,還能解決所有未發生的事端。” 李瓚看樓吉的目光像看傻子,掀唇,聲音很輕:“孫叔籌謀多年,也不僅僅是為了抓獲一個‘宋先生’。”而是為了一舉端掉‘宋先生’背後代表的金新月的勢力。 “死了一個宋先生,還有唐先生、秦先生、元先生……殺不幹淨。” 樓吉攤手:“好吧,我隻是提建議。” “另一半雇傭兵被派出去做什麽?四樓、五樓被綁架的賓客有什麽威脅作用?” 樓吉:“你知道了?你怎麽知道賓客是被綁架?” 李瓚:“一群人被塞進一輛公交車裏帶走,難道是請到家裏做客?” 樓吉掐著下巴笑嘻嘻:“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