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為紅館幕後大老板賣命的走狗,也或許隻是單純的雇傭兵。”第153章 李瓚突發奇想:“震懾的對象有沒有可能是殺害向昌榮和林成濤的真凶?”剛提出的想法很快否決,他說道:“邏輯不通,真凶和向昌榮這些人有仇,擺明要他們的命,怎麽可能被震懾住?” 江蘅移動鼠標,瀏覽資料,將要翻到最後一頁時,忽然被李瓚製止。 李瓚關閉電腦說:“不想了,準備睡覺。”一邊收拾電腦鼠標一邊自然地問:“招標會什麽時候開始?當年青山紅館的負責人之一雖說是鄭浩思,實際項目仍然掛在長宏地產名下,由趙太太一手主導,百分百也在複仇名單裏,所以趙太親生兒子的趙希不見得就安全。” 頓了頓,他問:“你確定你別墅足夠安全?” 江蘅:“那支安保團隊是梁女士特地從港島撥過來的。” 李瓚:“保護你?” 江蘅:“是保護你。” 李瓚驚奇:“我?我需要嗎?” 江蘅:“勉強也有保護我的意思吧。梁女士說港島那邊風雲暗湧,有些不太平,江家低調但是難免會被迫卷入其中,擔心有人調查到你頭上,派人綁架勒索威脅……梁女士經曆過不少次綁架、也見過撕票,難免憂心過重。” 港島哪裏不太平? 李瓚手頭的事忙得不可開交,也就懶得關注港島的不太平。 夜深,兩人洗洗便也睡了。 第二天起床,吃完早餐便出門忙活,李瓚上午忙得腳不沾地,到一點多鍾才有時間吃涼透的外賣。老林和邢隊拿著文件夾過來,往他對麵一坐,拿起同樣涼透的外賣邊吃邊聊案件。 老林:“青山工程招標確定在周三早上十點,一共有三家參與,分別是庾紅櫻為代表的萬銀實業、霍文鷹為代表的向陽集團,還有趙希為代表的長宏地產。” “出了凶殺案,再加上中標機會渺茫,不少人退出,隻剩實力最強的三家……說起來,向陽集團競爭力最小,沒想還能異軍突起。”邢隊搭腔。 李瓚不說話,心知肚明原因。 老林:“庾紅櫻出院了,還住在皇冠酒店,膽子夠大,就看她這做法能不能引出複仇者。” 邢隊:“庾紅櫻遇襲不到兩天,媒體警方同行盯得緊,她身邊安保嚴密,除非智商有缺,否則沒誰蠢得迎頭莽上去。與其盯庾紅櫻抓凶手,不如想辦法查她的過往,稅本的貓膩最多、最容易查,還不如從這方麵著手。” 老林:“總得有個名目才能查。” 李瓚:“就算經偵開條子讓你們名正言順上門調查,人家也不會把有問題的賬本交給你們。”囫圇吞棗吃完飯,他揭開湯盅的塑料蓋子說道:“查趙永嘉。” “趙永嘉被發配港島五六年,也不是什麽都沒幹。庾紅櫻尤其信任趙永嘉,比起夫妻更像上下屬關係,她想借青山工程獨立就需要足夠的資金,庾丘達防著她,公司裏撈不到錢,隻能找趙永嘉。” “有道理。”邢隊跟著喝口湯:“下午跟程局匯報一聲,讓港島那邊的警察幫我們暗中調查,順便查一查鄭浩思。” 喝完湯,邢隊接著說:“我們都把活分配完了,你幹什麽?” 李瓚收拾外賣,精準扔進五米開外的垃圾桶,拍拍手說道:“我去摸魚。”說完就快步跑出門,眨眼不見蹤跡。 後方有一全程聽他們說話的警員湊過來,盯著老林和邢隊的臉看:“他光明正大摸魚,你們不生氣?”什麽時候脾氣變這麽好來著? “他摸魚的工作進度比你還快,你氣不氣?”老林頭也不抬地說。 警員捂著刺痛的心口回崗位,殺人不見血啊。 邢隊也收拾餐盒垃圾,起身匆匆說:“我找程局。” *** 東城區民生電視台總部大樓前,李瓚摘下墨鏡,在樓內大廳處查看大樓內部區域分布圖,順利找到民生電視台的辦公區。 搭乘電梯來到某棟樓,李瓚到前台問:“趙顏裏趙記者在不在?” 前台:“有沒有預約?” 李瓚一笑:“見個記者還得預約?你就跟她說有料要爆,問她來不來。” 前台狐疑地打量李瓚,想了想便撥通趙顏裏的電話,小聲將情況告知,然後掛斷電話說:“稍等。” 李瓚雙手插兜,左右打量,正中的玻璃門對著前台,兩側還有玻璃門分別通往民生新聞編輯部和娛樂新聞編輯部,趙顏裏就在這時推開民生新聞編輯部的玻璃門。 “你要爆料?爆什麽料,警隊貪汙受賄還是你聲淚俱下的長篇懺悔?”趙顏裏帶李瓚到他們的小會客室,抱著胳膊冷嘲熱諷。 李瓚開門見山:“樓吉在哪?” 趙顏裏臉上的嘲諷頓時消失,有些緊張地拽了下褲子:“誰?我記得這個名字,你之前質問過我……怎麽,你認識?他是你什麽人?” 李瓚:“我說過與虎謀皮沒什麽好下場。” 趙顏裏聳肩:“我隻追求真相。” 李瓚:“你知道樓吉為什麽總比警方快一步知道凶案現場實情,甚至是凶手的身份嗎?” 趙顏裏舔了舔唇皮,隻覺得李瓚挖了一個大坑,如果跳下去就會萬劫不複,但她還是忍不住詢問:“為什麽?” 明知不該問,還要問,明知有些事不該做,偏要做。 接腔的趙顏裏懊惱不已,卻又豎起耳朵聽李瓚的回答。 李瓚:“因為他就是幕後真凶,吳永旺和程楠被利用、被滅口。” “不可能!”趙顏裏斷然否決:“我們找到吳永旺和程楠的時候,他們已經自殺身亡!” “你果然認識樓吉。” 趙顏裏一臉吃了蒼蠅的憋屈,打定主意無論李瓚怎麽試探都不再開口。 李瓚朝她走來,趙顏裏頗為警惕,誰料李瓚目不斜視地越過她走向門口。 “你開了獨立公眾號是打算單幹?利用樓吉提供的一手資料,肆意報道向昌榮滅門案和廣市首富林成濤被害案,凶手沒確定下來就先寫出大量揣測,殺人動機、凶案現場、證物……該保密不該保密的地方瞎報道出來,打草驚蛇造成社會混亂就叫做‘追求真相’?” “究竟是追求真相還是為一己私利,趙記?” 趙顏裏不自覺回頭,正見李瓚拉開長虹玻璃門,側身看著她,眼裏帶著譏諷的笑,不由惱怒,一個備位充數的黑警好意思嘲諷她?! “警方並未對外公開林成濤被一按摩女郎所害,但你報道出來,連庾紅櫻被擊中肩膀,左右兩個彈孔的位置你都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我知道你背後有樓吉通風報信,你早就被當成嫌疑犯抓起來審問,避李嫌瓜,電視台也會選擇解雇你。” “那你為什麽不舉報我?” “你在,才能引出真凶。” “什麽意思?”趙顏裏的心髒高高吊到嗓子眼。 李瓚扯起唇角:“除了凶手,還有誰對凶案現場這麽了解?”他邁出腳步,鬆開手,長虹玻璃門緩緩關上,“說了與虎謀皮,那就一直勇敢下去吧。” 趙顏裏深吸一口氣,猛地腿軟,差點摔倒在地。 樓吉是凶殘的殺手! 趙顏裏知道樓吉絕不是善類,但主編的欣賞和爆火的數據迷住她的眼睛,寧願站在虎口也要拿到最新的新聞信息,畢竟國內太久沒有這種爆炸性的社會新聞,熱度全被娛樂新聞、名人花邊新聞搶占,許多媒體人紛紛跳到隔壁的娛樂新聞編輯部。 從本地房地產大佬全家慘被滅門的凶案到廣市首富被害……仇殺、名人、慘案,奪人眼球的點聚集到一起的社會新聞連續半個月燃爆熱點,成為全民關注、討論的話題,她怎麽舍得放棄? 趙顏裏抿唇,獨自會小會議室思索了半晌,才掐著掌心安慰自己不用怕,她留在凶手身邊是為了拿到第一手資料,等下一個熱點握在手,她就立刻報警抓樓吉。 不過,下一個熱點什麽時候到? 趙顏裏內心又怕又焦急,她沒有樓吉的聯係方式,隻能等對方主動。 想曹操,曹操到,趙顏裏的手機鈴聲響起,樓吉發來短信通知她周三晚八點,秀山區福寶來酒樓,有一手時訊可報道。 趙顏裏‘噌’一下挺直腰板,喜悅還未衝淡心中的恐懼便想到周三是青山工程招標的日子,早上十點開始、最晚下午三四點結束,晚八點會有一個慈善晚會召開,同時公布中標名單。 樓吉口中的時訊必然和刑事案件掛鉤,難道會有凶殺案? 對方絕對圖謀不小,她該不該報警? 趙顏裏正猶豫著,眼角餘光瞥見桌麵斜後方有一張名片,拿起來一看,是擺放在前台的本電視台名片,空白地方寫了一串數字,應該是某個人的手機號碼。 ……李瓚?第153章 粵江市的天空風朗氣清,正處於一年中天氣最舒適的季節,白晝縮短,天邊流雲垂掛,雀鳥掠過紅日,盤旋過沙河,飛入岸邊叢林巢穴。 不過一會兒,落日沒入山頭,夜幕降臨,城市霓虹燈逐一亮起,馬水車龍,熙來攘往,晚風拂過公路車頂,拂過沙河樹梢,穿過城市中心的鋼鐵叢林,旁觀萬家燈火中的歡笑與愁緒。 市中心皇冠酒店高層,某間客房內,霍文鷹搖晃著酒杯,居高臨下地俯瞰姹紫嫣紅的城市夜景,身段風流、容貌昳麗的程北推開門,悄無聲息地站在霍文鷹的身側,低頭,如綢緞般的長發垂落下來,露出白皙的一截脖子。 程北抿住霍文鷹手中的酒杯,牽扯著抬起,仰頭,半闔著眼眸,吞咽杯中烈酒,滿城夜景仿佛倒映在他的眼眸裏,萬種風情盡在眉眼間流淌。 霍文鷹攬住程北的肩頭,額頭埋在程北肩窩處,比程北高一個頭的健碩身形在此刻看起來猶如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哥,你今晚乘船回港島好不好?” 程北拍了拍霍文鷹的後背,唇角噙著抹柔和的笑意:“你要丟下我嗎?” “沒有!”霍文鷹有些激動,抱緊程北:“我怕意外發生,我們兩個都沒了,還有誰能將計劃繼續進行下去?最大的垃圾還藏在港島風光過日,不解決他,我怎麽受得了?” 程北:“沒有你,我一個人撐不了那麽大的計劃,除非你替我找到一個新主人,但是除了你,我不可能信任其他人。” 他閉眼,眼睫毛投下一小排陰影:“你明白的,文鷹。” 平靜尋常的一句話仿佛藏著血腥氣,即便閉眼的瞬間,記憶便浸淫在綺麗旖旎潮濕的漩渦裏,無盡的仇恨與血腥盤踞心間,程北表現的模樣仍舊脆弱、白皙、美麗,如獻祭的羔羊。 那是被經年調教出來的模樣,風情已然刻入骨裏,曾是他賣笑活命的根本,現在則成為他複仇的刀劍。 霍文鷹苦澀而艱難:“如果我或我們都遭遇不測,我會想辦法拉江蘅下水,他能成為我們計劃的領頭人。” 程北:“他能甘願被我們利用?” 霍文鷹:“不知道,試試。” “嗯。” 程北擁抱著霍文鷹,兩人之間的姿勢尤為親昵,卻無半分纏綿曖昧,反而幹淨溫暖,猶如離開母獸互相舔舐的兄弟。 同一酒店高層某間房,還在養傷的庾紅櫻正跟丈夫趙永嘉通話:“別輕舉妄動,先靜觀其變。” “局勢不安全,小心為上,先生可能已經懷疑東西被我們藏起來……當年紅館猝不及防被查封,時間倉促,東西來不及轉移,幸好坑水街和海港兩邊足夠亂,才能順利栽贓到金三角黑吃黑,本來再拖一兩年,等東西出手就能徹底洗幹淨,誰知道萬千山能被捕—— 萬千山老底被掀幹淨,當年有沒有黑吃黑便一目了然,嫌疑自然而然落到我們頭上。” 庾紅櫻如同困獸,業火煎熬五髒六腑,焦躁不已。 “起初我以為先生想通過我們警告什麽人,但我想不通,他已經放棄青山工程,卻對我們窮追不舍,為什麽獨獨殺了向昌榮和林成濤卻放過我?為什麽臨走時,說是警告? 先生想警告我,還是通過我殺雞儆猴,警告其他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