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女警湊過來問:“方雨晴沒鬧?”  刑偵同誌:“沒鬧過。”  女警:“不正常。該不會是表麵沒鬧,其實積怨在心,最後終於爆發才跟曹佳同歸於盡?”  “要真是那樣就好了。”刑偵同誌搖頭歎氣:“方雨晴被曹佳控製住。技偵查過他們的手機聊天記錄,曹佳把方雨晴當性奴、母狗,數次把她當禮物送出去,玩交換女友的遊戲。”  女警:“pua?不過殺人動機有了。”  刑副隊:“手銬、針筒和氰化鉀是方雨晴自己買的?”  刑偵同誌:“手銬和針筒能找到購買記錄,氰化鉀是她通過其他途徑購買,黑市上能買到。”  刑副隊點頭:“準備結案。”  *  k吧。  音樂台女歌手正在唱一支柔情的流行歌,嗓音溫柔如天籟,吧內氛圍靜謐安適,男女在舞池裏擁舞。  舞池之外,李瓚和江蘅靠在吧台高腳椅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  王去電玩城,老曾在角落裏泡妞,季成嶺正和吧台調酒師就酒這同一愛好侃得天花亂墜。  陳婕把照片傳上超話,滿足的看著超話裏的姐妹們幸福磕糧,這麽美妙的一對不能隻有自己看到,她要廣撒絕美的愛情。  癡笑的陳婕沒注意她坐著的小桌旁有人落座,她摸索著端起桌上自己那杯雞尾酒,喝了兩口發現味道不對,驚訝抬頭見對麵有個戴金框眼鏡的帥氣小哥哥正笑望她。  小哥哥指了指她手裏的雞尾酒:“你喝了我的。”  陳婕趕緊把雞尾酒還給他:“我重新買一杯還你,呃……這叫什麽?”她發現這款雞尾酒味道特別,嚐出接骨木和薄荷味,清涼微甜,香氣餘韻留長。  眼鏡小哥哥:“當我請你。我叫方明煦,和風煦煦的煦。”  “陳婕。”  燈光亮了起來,陳婕清晰的看到方明煦的正臉,那是一張幹淨、斯文又俊俏的臉,眼睛裏有著溫柔的笑意,耳廓有些紅,像個大學生遇到喜歡的女孩明明害羞偏要鼓起勇氣奉上沒辦法掩藏的情意。  ……是個可愛的青年。  李瓚單腳腳尖點著地,百無聊賴的靠著吧台,興不起喝酒的念頭,支著下巴屏蔽來搭訕的人。  江蘅搖晃手裏的酒杯,冰塊和金黃色的酒水碰撞,折射出美麗的光線。  兩人靜默無言,李瓚睜開一隻眼乜著身旁的江蘅,後者額頭前垂下一縷發,鼻梁高挺,薄唇紅潤沾了酒水,在光下莫名產生誘人采擷的色彩。  李瓚不自覺看得失神,突然被身後傳來的吵鬧聲驚回神智。他眨了眨眼,若無其事的回頭看向爭議處,見是舞池中心一堆人聚在一起。  音樂停了,大多數人遠離是非,選擇旁觀。  舞池中心十幾個人是一邊,另外一邊兩三人,人數懸殊不說,氣勢上也敗得一塌糊塗。聽他們爭吵,大概就是人數少的一方來找女朋友,但女朋友被人數多的那一方的富二代給撬走了。  青年人年輕氣盛坐不住,帶同校朋友過來討要個說法,結果被按在地上摩擦。  十幾個人那一方攔下來找前女友要說法的青年真被按在地上,青年的朋友被攔下來,搶了人女友的男的現在一隻腳踩在青年頭上要他賠禮道歉。  李瓚和江蘅已經到了人前觀看,聽到要人賠禮道歉不由好奇問:“現在當男小三都那麽囂張?”  江蘅:“世風日下,道德敗壞。你多關注社會事件就知道了。”  李瓚:“我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他處理過的情殺案件多了去了。  江蘅:“不一樣。刑事案件少,民事案件多而且曲折離奇,比你想象的狗血百倍。”  李瓚想起江蘅前段時間看的現代愛情偶像劇:“看不出來,你挺有少女心。”  江蘅:“我隻是貼近民生。”  他們旁若無人的說話,吸引那邊爭鬥的一群人。  男小三是個時尚青年,品味其實很可以,穿搭都有質感,雙眼皮大眼睛,長得人模人樣挺出色。  時尚青年是個很自信的人,走近一看發現沒怎麽刻意穿搭仍比自己帥的李瓚和江蘅,深知兩人是原汁原味的帥,於是慢慢停下來不靠那麽近,免得被殘酷的襯托出高低。  “你們罵誰男小三?”  李瓚反問:“你不是搶了他女朋友?”  時尚青年一梗,揚著下巴吵:“那是他廢物!留不住自己女人!!”  李瓚:“不就是男小三?”  時尚青年氣結:“!!”指著李瓚說:“別多管閑事!否則連你們一塊揍!”  李瓚:“我沒管閑事,剛才隻是作為路人的評論。路人勸一句,情感糾紛可以有,雙方坐下慢慢聊,打架犯法望周知。”  “嗦!”時尚青年懶得聽,回頭指揮兄弟們連他們一塊打,這群人心照不宣的暗搓搓衝兩人臉打,下手還挺陰險。  李瓚閃身,眼角餘光瞥到江蘅打算劃水劃進人群裏,順勢衝到江蘅身後把他推到混鬥中心:“朋友,有難同擔啊。”  江蘅:“……”  江蘅無奈的挽起袖子,抓起凳子一個兩個打趴下,招式比訓練過的警察還幹淨利落。觀他路數是招招致命,要不是控著力道,現在趴在地上哀嚎的這群人非死即殘。  李瓚攔住時尚青年逃跑的去路,掏出警證:“說話的路人都敢打,膽子大得沒邊。這位小三同誌,警局走一趟。”  時尚青年驚詫但不害怕,還有空抗議:“我叫周博思,不是小三!”  李瓚掏了掏耳朵權當是蒼蠅叫,手機通話把陳婕和王他們都叫過來抓人。  酒吧裏混亂不已,人基本跑光。樓上的酒吧老板聽到動靜下來一看,哭喪著臉難受得不行。  李瓚抱著胳膊建議:“你可以找那個男小三要賠償。放心,法律上他們應該賠。”  還沒走遠的周博思跳腳大喊:“我不是小三!!”  李瓚聽而不聞,麵不改色。  k吧門口,方明煦臉色有些沉重的告訴陳婕:“被你們抓的那個人叫周博思,他家庭背景硬,不太好惹。個人記恨心強,我擔心你們吃虧。”  陳婕不以為然:“背景再硬,犯法不一樣得刑拘?不過他是滋事鬥毆,犯不了多大的事。”  方明煦:“周博思的媽媽是律師,也是粵大法學係教授,她人脈很廣。周博思的爸爸開一家公司,這公司有些國企背景,也是人脈廣。最重要的是――”他歎氣:“他們非常溺愛孩子。”  陳婕:“熊家長?”她仍沒覺得什麽,再溺愛又能到什麽了不得的程度?  方明煦皺眉,愁緒縈繞不散。第63章   “……當事人已經簽訂私下調解協議書, 雙方達成和解,事後我方會商量一應賠償問題包括k吧所有財產損失。”周博思的專業律師很快解決雇主惹出來的民事案件並快速撤銷訴訟,接著話鋒急轉直下、咄咄逼人:“現在就我方當事人周博思先生在公共場所被暴力執法而控訴東城區分局刑警。”  “東城區分局刑警沒有履行合理勸架、和平解決糾紛的職責, 在旁煽風點火, 對我方當事人進行言語侮辱、肢體暴力和行為汙蔑,我方當事人的生理、心理和精神因此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所以, 我方當事人決定控告東城區分局刑警!”  “絕不撤訴!絕不和解!”  東城區分局民警部, 負責這樁民事案件的兩位民警麵麵相覷,各自表示從未見過這種誇大其詞、顛倒黑白、厚顏無恥還倒打一耙的人!  他們下意識回頭看翹起一條腿在抖的李瓚和他身旁那位滿臉寫著‘生人勿近’的江蘅, 其中一位民警猶豫的問:“李隊, 您怎麽看?”  “一切按照流程來辦。”李瓚捏著手指, 懨懨的說:“讓他們去檢舉,準備訴訟所需材料和證據。友情提示一下, 6點鍾之後是本人下班時間。k吧裏阻止一場糾紛的發生隻是出於正義, 非執法時間,以‘暴力執法’起訴警察的理由很大可能行不通。”  江蘅:“再友情提示一下,和你們產生肢體糾紛的人其實是我, 而我不是警察。”他歪著頭看周博思身邊的律師, 打架後頗為淩亂的黑發垂下來,擋住了眼睛, 所以不由眯起眼:“論有錢, 你應該比不過我。論專業律師, 倒是可以比一比。”  李瓚捏手指的動作一頓,原來炫富有時候也可以這麽爽。  律師皺眉,似乎遇到難題。  周博思狐疑的打量江蘅, 粵江市富二代的圈子沒那麽大,所以基本都認識。他沒見過江蘅, 但看他談吐衣著不是普通人,那應該是個外地人。  外地人再有錢有什麽用?對上本地司法不還得被剜下一層皮!  周博思冷笑,他指著李瓚和江蘅說:“看我整不死你們!”  在公安局裏、當著民警的麵,威脅一個刑警,惡意是毫不掩飾,同時膽大妄為、藐視法律。  周博思的律師跑過來說了幾句話,後者臉色不虞,狠狠瞪了李瓚和江蘅一眼,轉身就走。  身後是一群緊追不舍的狗腿們,圍繞周博思比著誰說話更好聽,反正中心隻有周博思一個就對了。  人一走,民警辦還值班的人紛紛圍過來七嘴八舌:“李隊別在意周博思這人!不過你們做好準備,他媽是真的煩人。”  “何止他媽!他爸他哥他全家人都有病!都不知道告過多少次警察!”  李瓚:“這人很有名?”  民警說:“其實都是些打架鬥毆和鬧市賽車的事,沒出過命案,但是進了至少六回警局。每次全身而退不說,連案底都沒留,幹幹淨淨的。以前告過新洲的派出所,也是告人家暴力執法,因為他媽在司法機關的人脈非常廣,最後告成功了。”  另一個民警說:“真正讓周博思這人在我們基層民警揚名的是四五年前一起迷奸案,本來得判刑,但周博思他媽把這起案件定性為多人犯罪,弱化周博思所犯罪行的存在感。然後把受害女性的行為惡意扭曲成自願以及故意引誘,隻是過程突然反悔。最後他爸出麵,達成私下和解。”  “他們願意和解,警察也沒辦法。但是兩三個月過後,受害女性的父母被周博思他媽告惡意勒索,之前得到的賠償款全部返還。李隊您說這一家人惡心不?”  李瓚:“何止惡心啊。”  江蘅:“簡直是糞坑。”  **  周博思怒氣衝衝的出來,猛地衝到停在分局外麵的賽車車門,打開車窗從裏麵抓出紙巾、玻璃裝飾品等物砸向後麵跟來的狗腿並怒吼:“滾!”  律師和狗腿們吊著膽子不敢動。  周博思把車開到馬路後猛踩油門,轟隆作響的賽車像頭憤怒的獵豹咆哮著衝向馬路盡頭,所幸深夜行人和車輛都少,否則以他這飆車的速度絕對會出人命。  雇主走了,律師當然沒理由再逗留。  剩下的狗腿們尷尬的打哈哈幾句後,沒趣的分散了。  馬路空蕩蕩沒多少人。  沒過多久,一輛小型貨車幽靈似的跟了上去。  又過了十來分鍾,一輛普通轎車從停車位滑出來,朝著反方向悄無聲息的融入夜色裏。  **  周博思順風順水慣了,心裏知道回家後撒個嬌說句軟話,父母肯定會為他出氣,但他還是不爽。他火冒三丈的踩油門,把油門踩到底,紅燈路口一個接一個被遠遠拋在後麵。  國外訂製的賽車在夜色裏已經成為一道色彩鮮豔的流暢的虛線,特意改造過的馬達瘋狂呼嘯,在車輛稀少的、歸於寂靜的城市馬路裏展開漫漫征途。  四平八穩的城市道路開起來實在沒意思,周博思回想距離最近的賽道就在坑水街廢棄的火車站後麵,那條以隧道為起始點改造過的賽道,曾死過幾個人後被強製關閉,現在應該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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