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獵眼睛一瞪,飛快蹦起,一個箭步衝入衛生間。留下季沉蛟在床邊暗自神傷這麽嫌棄?親一下怎麽了?這事季沉蛟耿耿於懷到高鐵快抵達夏榕市,終於壓低聲音問道:“我早上說親你,你那麽不情願?”淩獵理直氣壯,“當然不情願!我的嘴巴是能隨便親的嗎?”季沉蛟:“……”更挫敗了。淩獵:“我那時沒漱口,被男朋友嫌棄了怎麽辦?”季沉蛟:“!”竟是如此!雖然沒完成早安吻,但和淩獵回到家屬院,季沉蛟內心比親到了還美。一到家,淩獵就活力十足要去買菜,季沉蛟在家裏打掃衛生,來到客臥時不由得想,淩獵今後還住這屋嗎?要不搬到主臥去?淩獵提著兩大包菜回來,空調都懶得吹,就跑去廚房忙碌。季沉蛟做完清潔,想去打個下手。淩獵右手一邊揮一邊配音:“去!去!”季沉蛟:他是不是在驅趕一條擋路的狗子?中午,開飯了。蒜薹炒鱔段,水煮黃鱔,菌子丸子湯,淩獵說要吃黃鱔,就幹脆做兩種味道!季沉蛟默默當了個過去鄙視的餐前攝影師,構圖完美,發送朋友圈,拿起筷子前還看了淩獵一眼。淩獵早就大口吃起來。吃久了外麵的餐食,終於吃到自家的飯菜,季沉蛟覺得特別香。淩獵要添飯時,他也站起來,“我去。”淩獵震驚到頭發都翹起來,“你不是嚴格控製碳水?”季沉蛟:“今天不控製了不行?”說著,往廚房走去。淩獵筋鬥翻天地追過來,季沉蛟已經揭開電飯煲的蓋子。淩獵大喊住手,“可是我隻給你煮了一小碗!”季沉蛟:“啊?”“剩下的都是我的。”淩獵理直氣壯,“我買菜又做菜,你好意思跟我搶?”季沉蛟從淩獵碗裏分來一小團,兩人達成協議,以後煮飯多煮點。飯後,季沉蛟收拾完廚房,點開朋友圈,發現不久前發的那條已經有許多點讚和評論,打開一看,淩獵居然和共同好友們聊了起來!第123章 玉戈(03)沈棲:[哥!你回來了嗎?哪天來上班?]淩獵:[回來了哦, 你沒注意到這菜嗎?]沈棲:[我就知道我哥沒這手藝,獵哥, 你做的?我也想吃我也想吃!]淩獵:[彩虹屁多吹點, 我愛聽。]席晚:[哈哈哈淩先生,頭兒還收你房租嗎?你來我家,我倒貼錢!]淩獵:[每個月五百!令人發指!]梁問弦:[這就是季隊的不對了。]安巡:[這就是季隊的不對了。]淩獵:[這就是季隊的不對了。]後麵是一串整整齊齊蓋樓, 連謝傾都出現了。季沉蛟:“……”季沉蛟給謝傾發消息,算是口頭上的銷假, 但說周一要耽誤一天, 想去朝夏縣一趟。謝傾詫異, 問去那裏幹什麽。季沉蛟懶得打字了, 索性來到陽台, 打電話過去,“我聽說榕美康複醫院聚集了一批頂尖的心理專家, 我想再去看看。”謝傾知道季沉蛟以前因為夢去看過心理專家,都沒什麽結果, 他有點擔心, “最近情況更嚴重了?”“那倒沒有, 但是我想找到原因,早點解決。”兩人聊了會兒,掛斷後季沉蛟轉身, 看見客廳和陽台之間的滑門後,窗簾邊,探出一個頭。“……”淩獵:“都聽到了。我陪你去鴨!”季沉蛟:“不要裝可愛。”淩獵扭扭扭, “好不好鴨!”季沉蛟幹脆學他, “好鴨!”淩獵:“……”季沉蛟:“?”淩獵抱緊自己, “小季, 你說話好惡心啊。”季沉蛟差點把手機扔出去。這人怎麽可以這樣雙標?周一,季沉蛟避過早高峰,開車去朝夏縣,這地方雖然名義上是縣,但基本等於主城的一個區,一來它離市區很近,二來經濟發展得很好,這兩年連房價都有逼近市區的趨勢。某個雙標王者坐在副駕玩switch,人菜癮大,平時玩不過去就叫季沉蛟幫忙,現在季沉蛟開車,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次次跳崖。“哎沒勁。”淩獵終於經受不住打擊,放棄了,“我為什麽要在秋老虎來襲時陪你去看醫生?我在家吹空調不好嗎?”季沉蛟:“是我求你來的?”再說某些人曾經為了省錢,空調那是絕對不會開的。淩獵:“那當然不是。”過了半分鍾,淩獵說:“那是因為我心係男朋友,主動來陪的。”車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季沉蛟穩重:“高速公路,安全行駛,請勿隨地調戲駕駛員。”榕美康複醫院修得很有氣勢,南區的主樓高高聳立,像一座通天之塔,也是榕美的象征,其餘小樓各自拱衛,遠遠看上去,不像醫院,倒像商業發達的避暑樂園。季沉蛟把車停在北區,離約定的時間山與~息~督~迦。還差二十分鍾。淩獵揮揮手:“男朋友,我想到處逛逛,就不陪你了。”他就像一隻撒歡的貓,看見好玩的,一溜煙就不見了。這算什麽渣男朋友!季沉蛟也不是真生氣,按時來到問診樓。專家是從國外高薪聘回來的,溫和儒雅,耐心地聽著季沉蛟的問題。淩獵在北區溜達,看見前方的回廊上有不少人聚集,跑過去看熱鬧。“我不住這裏!這裏鬧鬼!我要回去!”一個個子很高的女孩滿臉驚恐,抱著雙肩包要跑。“雲朵!雲朵!你怎麽不聽話?我好不容易把你送過來,你對得起我嗎?”一個中年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著喊:“錢也交了,療程也定了,你不能這麽自私!你這樣怎麽回省隊?醫生說了,你心理不健康!那些都是你的幻覺!”女孩本來可以跑掉,但是放不下女人,猶豫片刻,回到女人身邊蹲下,“我真的看到了。”女人死死拉住她,“都是幻覺!你吃了治病的藥,有幻覺很正常!雲朵,我們再試試好嗎?你難道希望就這樣退役?”女孩拚命搖頭。兩人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朝三號住院樓走去。但熱鬧並沒有因為她們的離開而散去,患者、家屬、護工們議論紛紛。“那孩子是個打排球的,腿斷了,精神也出了問題,從南區轉過來的。說是住院第一天就看見鬼,嚇得精神更不正常了。”“是藥的問題吧?有的藥吃了會這樣。”“我看也是。但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本來就有幻覺。哎,也是可憐啊。”“來這裏的人誰不是心理有問題?誰不可憐?”淩獵跟著歎氣:可憐的小季。“不是吧?又有人看到鬼了?”“什麽‘又’,以前也有人看到過?”“我也是聽別的家屬說的,三號樓上個月還有患者被嚇走,也是說半夜見鬼。”“嘶,不可能真有什麽髒東西吧?”“難說,榕美本來就是修來鎮住鬼魂的,還請大師來看過,畢竟那個雜貨市場死了那麽多人!”大家越說越驚悚,把自己嚇到了,迅速作鳥獸散。淩獵對雜貨市場發生的事故感興趣,找到個護工聊起來。護工對榕美很有歸屬感,當年南區剛建好就來工作了。他說自己也曾經在雜貨市場工作,是個菜販子。雜貨市場是朝夏縣最大的趕集場所,消防設施等於沒有,貨品密密麻麻堵在通道上。九年多前,有一家的貨物發生爆燃,把整個市場都燒沒了,人死了十多個。由於不吉利,所以這塊地沒人敢接盤,過了一年,喻氏集團出麵,才給了他們這些失去工作的人一條活路。整個朝夏縣現在的繁榮也很大程度依賴喻氏集團。小小一個縣城,有三個商業樓盤是喻氏開發的。雖然喻氏這些年的投資重點一直在夏榕市、冬鄴市,但在一個小縣城投資這麽多,似乎有些蹊蹺。季沉蛟和專家聊了半個來小時,專家說,他在意的那個名字,很可能就是他本來的名字,但是很少有人能記得三歲前的記憶,而他在來到福利院之前似乎受到過傷害,所以記不得的事更多。他問有沒有辦法想起來,專家說因人而異,有的事其實沒有必要強迫自己想起。這位專家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與其說是治療,不如說是站在過來人的角度給與一些規勸和建議。“你已經有了新的生活,並且對它很滿意,不是嗎?那為什麽一定要想起可能不會很愉快的過去?不是每一件事都必須找到答案。你覺得呢?”離開問診室,季沉蛟去吸煙區抽了根煙。專家的說法確實有道理,被一個夢、一個名字魘住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也許等到以後某一天,他會有精力來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但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和淩獵來解決。淩獵得知季沉蛟花了幾千塊錢就隻聊了半小時的天,既沒有開藥也沒有解決記憶的問題,大呼上當。“小季,你想聊天為什麽不找我?我上下五千年,什麽不能和你聊?你當冤大頭為什麽不當我的冤大頭?”“這是什麽黑心醫院?喻家做生意就這點素質?連小警察的血汗錢都坑?我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難怪天天鬧鬼,鬧的是什麽鬼?那是窮死鬼的高呼還我血汗錢!”季沉蛟耳朵要爆炸了,不得不說淩獵的情緒感染能力真的很強,現在他也覺得自己是個百年不遇的冤大頭了。但冷靜下來,淩獵的其中一句話引起他的注意,“什麽鬧鬼?”淩獵便把打聽來的事說了。季沉蛟有些警覺,雖然現在早就破除了封建迷信,但是各地都還有用建築鎮壓什麽冤魂鬼魂的做法,新聞上經常看到哪裏的辦公樓、居民樓鬧鬼,原來樓下鎮著人,民間傳說什麽冤魂報仇,炒作得沸沸揚揚,其實都是人在搗鬼。有的隻是一般的治安事件,有的成了重大刑事案件,總之由於社會關注度高,警方處理起來都很棘手。回到市區之後,淩獵還在為消失的幾千塊痛心疾首。季沉蛟被他整樂了,“好了好了,我都不心痛。”淩獵卻因為這句話毛了,“男朋友,你這是要跟我分你我?你的錢,我不該心痛?”季沉蛟這才發現自己單身久了,開口就是直男語錄,正思考怎麽哄一下,淩獵一甩頭,隻給他看後腦殼。但吵鬧很快因為一通電話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