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趁著這邊還沒散場，我們早點出發。” 嘉年華的活動還沒結束，解雩君迫不及待換了衣服拉著嘉慈出門了，路上一點都不避諱當著勇哥的麵問對方酒店定在哪裏，大有要送嘉慈回去的意思，後者挨著車窗坐，但越坐越往邊上挪，到最後，幾乎半個人都是挨著解雩君！ 嘉慈的目光躲閃不停，後者正襟危坐。 勇哥沒眼看，帶著耳機開始打電話。 解雩君倒像個沒事人一樣，看著嘉慈細白的手指頭，饒有興致的開口，“剛好lol的大電影在映，去支持一下票房？” 嘉慈被他蹬鼻子上臉的行為噎得不知所措。 “到時候再說吧……” 於是，“你看過了嗎？和誰一起看的啊？”這兩聲本該有的追問，就硬生生被解雩君憋回肚子裏，下車之後持續的臭著一張臉。 還沒到飯點各個餐廳飯店人都不算太多，不用等位直接有座，趁著嘉慈認真研究菜單的時候，解雩君眼神示意勇哥速速離開自己找地方吃飯，不要打擾他和小粉絲聚餐，勇哥大無語：“你是提前下班開心了，但最好保證我今天不用加班。”言下之意叫解雩君悠著點，別搞出什麽競圈頂流的“路透”讓他大晚上的還要忙活！ 事實上，這頓飽含期待的飯其實吃得挺一般。 嘉慈舌頭和腸胃嬌氣又挑剔，菜雖然是他選的，但吃得並不算太合口味，何況還有個全程拿他下飯的解雩君盯著，簡直叫人“食不下咽”！外加在此之前的一杯奶茶，兩個人竟然都沒有吃下多少，買單的時候，服務員就差掏出小本子當麵寫顧客建議了。 眼看著嘉慈興致缺缺，解雩君心裏生出一股煩躁來。 他沒做過討好別人的事兒，今天頭一回，連哄帶騙把人拉過來吃飯，顯然沒想到首戰失利的原因是飯菜不怎麽合胃口…… 解雩君心裏毫無波瀾的時候是臭臉，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臭臉。嘉慈不想猜他的心情，反正進行到這一階段，無論如何已經算是超出期待的進度，他不得不反複提醒自己過猶不及。眼見著解雩君開始打開軟件看電影票了，嘉慈急著往商場電梯旁邊安置的一排按摩椅那一坐，語氣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我走不動路了，要歇會兒！” 解雩君拿他沒辦法，也跟著坐過來，人高腿長的大號男人，不同於嘉慈身量纖細整個人如同被椅子包裹住，他的體格硬是將寬敞笨重的按摩椅襯托得像是個普通躺椅。 坐上了按摩椅，不消費也不太好，於是解雩君又直接拿出手機給兩台椅子都掃了碼，還沒等嘉慈反應過來，“滴”的提示音過後，椅子立刻就動起來了！嚇得他一個激靈，聲音猝不及防打著抖：“不不不！放我下去！” “快停下……” 解雩君皮糙肉厚，很享受這種放鬆。 “累了就要放鬆休息，正好給你按按！” 而嘉慈整個人陷在椅子裏，隻有手、脖子腦袋能動，“我討厭你！這個椅子是壞的！”解雩君看他整個人小小的一隻，一顛一顛的，可憐弱小又無助，就差沒直接笑出聲了，“沒有壞，它在按摩呢！” 嘉慈又氣又羞，“就是壞的！它隻按屁股！” …… 空氣似乎凝結了那麽一秒。 嘉慈聲音都被顛碎了，“是、是真的……” 直到解雩君親自確認，才確定這倒黴孩子坐著的椅子是真的隻有座椅部位在工作，心裏正愧疚著呢，又見嘉慈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正滿目含怨瞪著他，顯然是羞憤到極點，甚至有些自暴自棄—— “我要散架了……馬思卡我恨你！” “你自己去看電影吧，我這就打車去機場！” 又一次尷尬丟臉之後，嘉慈說什麽都不願意再停留。 他揉了揉眼睛，勉強恢複了心情，眼角莫名有些紅紅的，又低聲解雩君說再見，“對不起，再不走趕不上飛機了。其實，今天和你一起玩得很開心。”解雩君還沉浸在嘉慈剛剛的畫麵裏回不過神來，直到對方踮著腳輕輕伸手環抱了一下他，剛想伸手緊緊回抱，這孩子就小鳥一樣的飛出去。 “拜拜，馬思卡，我下次會來看你比賽的！” …… 杭州一行過後，緊接著就是賽程密集的夏季賽。 解雩君每場上台後，都會掃視全場，隻是嘉慈並不在場。 事實就是對方所說的來看比賽也並非正兒八經的約定。 解雩君不可避免有些悵然若失，偶爾也猜測是不是那孩子假期裏零花錢不夠用，沒錢買票、又或者買不到票，如果上趕著給他送票，難免顯得他過於猴急。然而嘉慈的朋友圈空蕩蕩的，疑似真的屏蔽了自己……第15章 “你抱了他？！” 蕭時因尖叫起來，嗓子幾乎劈叉：“寶子，你好勇啊——” 嘉慈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落地之後其實已經緩過不少了，可一旦回想當時的場景，還是會一秒切換羞澀模式：“就是當時想抱一下呀，何況我隻是輕輕張開手攏了一下，又沒用力，他那麽大一隻，我怎麽抱得住嘛！” 蕭時因一陣猛咳嗽，“然後呢？” 嘉慈的語氣都蕩漾了起來！ “沒有然後了呀，我抱了一下他，立馬就跳走了！但他也是想伸手抱我的……嘿嘿。非要說的話，是有一點點可惜！可我當時真的太氣了，那個按摩椅直接讓我社死，簡直想要原地鑽個洞遁走，後來我上飛機了仔細想想，其實不該走那麽快的。” 不走的話，說不定，他們倆真的會頭腦發昏抱一抱呢？ 隻是抱一抱嘛，又不吃虧的！ …… 蕭時因沉默了。 這就是世界的參差麽？ 你覺得按摩椅壞了差點把屁股顛散架很丟臉？ 但怎麽能確定，這樣畫麵到了另一個人的眼裏也社死？ 指不定是另一種“射”死呢？ 有的人釣男人要絞盡腦汁、費盡心機，收獲寥寥。 有得人什麽規則什麽方式都不管，隻憑借本能和直覺，該撒嬌的時候撒嬌，該任性的時候任性，你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會還是不會，哪裏是陷阱哪裏又是套路，反而純情天真到讓心動選手對他念念不忘…… 事實上，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裏，蕭時因都保持著和老同學相當頻繁的聯係，盡管他們倆都忙得要死。一來，他真的太好奇嘉慈這種天賦型釣係的腦回路，到底會在什麽時候下鉤行動，也好叫他學習學習；二來，蕭時因其實挺期盼對方能收獲一段感情。 在並不大、資源也並不寬裕的圈子裏找到天菜，其實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更幸運的是，嘉慈距離他的天菜，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遙不可及，如果緣分到位，將來未必沒有故事。 然而那次過後，嘉慈忙到完全幾乎昏天暗地。 除開大四的畢業設計展需要至少兩樣備選的作品，從方案定下來到一點點執行，這將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姚聆那邊的進度他同時也要跟進。看似隻有兩件事情，實際上要做的內容幾乎塞滿了嘉慈的整個暑假。 除此之外，他還收到了一份相當不錯的工作邀請。 嘉慈是開春之後發了一份作品集，出於學習和實踐的心態，打算試試看，大三不行那就大四。雖然不是多麽厲害的大廠，也是業內小有名氣和口碑的工作室。幾番聯係溝通之下，那邊理解並依然期待嘉慈的加入，言下之意就是保留offer了…… 蕭時因對此簡直羨慕到哭泣，“你去年過年到底在哪個寺廟裏拜的佛，這運勢也太順了些吧！我8月也去拜拜看！” 嘉慈隻知道傻笑，“就是我們去年去寫生的那個山上。” 那上麵不僅有個廟，香火在當地也還算旺的，求子求姻緣求事業求財運，信則有不信則無，反正嘉慈應景也燒了一炷香，求個了平安符回來。 有好事發生的時候，人的心情就是相當高漲，就算很忙很累，照樣精神充沛幹勁十足。當lpl賽區夏季賽進入半決賽時，他才想起來，到這時為止，已經有一整個月的時間沒有關注馬思卡的事情—— “完了蛋了！” 姚聆在幫忙混合倒模材料，看他整個人都崩潰了，還以為哪兒出了錯、材料也不調了，嚇得趕緊把東西放一邊：“怎、怎麽了？” “這都快8月了，我一次都沒去看過fz的比賽……”累癱了的嘉慈直接原地躺倒，他的工裝褲上反正也滿是顏料和塗料了，黑t恤上更是糊滿左一道右一道的痕跡，“完了蛋了，你覺得我現在想個什麽理由去和馬思卡告罪比較好？” “我加了他微信之後，最開始不敢跟他發消息，後來是忙起來直接給忘了。不過都已經到半決賽了，我現在再去打擾是不是不合適了，要真的出去找他，我這堆東西可怎麽辦……” 姚聆拿了一桶新的乳膠，撬開蓋子，無奈歎氣。 “那還不是你想不通，非要做這個東西。我是學過化妝，但沒搞過這種特效的，好家夥，你花錢的速度再次趕超我的認知：材料大幾千，課程小兩萬，這一個多月別的事兒沒做，單這一樣，三萬塊沒了。”她把人拉起來，又給孩子拿了一瓶水，“出去歇歇吧，反正這個模要是再壞，索性咱們就歇兩天得了，最近天氣的確不怎麽好，我下次搬個大功率的機子過來做幹燥……” 嘉慈甩了甩腦袋，推門出去了。 北京下了好一陣子的雨，陰陰的，濕濕的。 但他其實挺喜歡下雨，雨水從指尖滑落的時候，帶走一些顏料的殘餘，染了色的雨滴掉在台子邊，暈成一個小小的水坑。 瓶蓋揭開，嘉慈喝了幾口，拿出手機。 好多天不登錄微博，甚至還得驗證一次。 刷新之後，首頁有幾十條未讀的動態：fz戰隊官博的，各個電競數據博主的，甚至馬思卡自己也發了兩條。 一條是因為fz輸了一個小場、斷了連勝，競圈被人帶著節奏，恨不得罵遍fz的人壓一壓他們春賽加msi雙冠的風頭，關鍵時刻“人間莽夫”馬思卡出來給ad站街，臉騎臉在評論區噴了一堆人吸引了幾乎全部火力。 fz粉調侃馬思卡重操舊業，黑粉噴他本性難移。 那又怎麽樣呢，反正馬思卡不在乎。 另一條，發在7月裏更早某一天，馬思卡更新了一杯奶茶的照片，是他直播時出鏡過一兩次的青緹口味果茶，大家夥看不出這人到底什麽意思，但是當天直播結束，全國各地連鎖店的同款青緹冰沙果茶直接賣到斷貨下架…… 嘉慈躊躇極了，戳開馬思卡的微信。 對方的頭像是和他本人氣質形象完全不相符合的、一隻漂亮的小矮腳貓，圓圓亮亮的眼睛，粉粉的鼻尖，以及看起來就養得很好的一身皮毛，躲在音響後麵露出大半個腦袋和一隻小山竹爪爪。 真的很可愛！好想捏捏它！ 然後：【你拍了拍“。”】 嘉慈：……！！！ 還沒等他手忙腳亂的長按撤回，屏幕又震了一下： 【。：拍什麽拍，直接說話】 嘉慈人都看傻了：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事？你屏蔽我了吧】 嘉慈砰砰磕頭：真的沒有屏蔽你！ 【。：怎麽證明？】 嘉慈簡直頭大，他也很想證明啊，但一身邋裏邋遢的。講道理，要不是這樓裏上上下下的畫室裏邊大家夥都一樣的髒亂，還真不好意思出大門！ 小隔間裏姚聆開了個通風扇，就下樓去買飯了，嘉慈望著她拐彎去了樓梯，這才小聲發了條語音過去：“是真的很忙在上培訓課才沒去看你比賽，我現在好邋遢的，等收拾好了再發給你看嘛……” 解雩君把語音聽了兩遍，然後咬著後槽牙，扯著嘴角笑了。 說放下吧，那是不可能輕易放得下的。 說生氣吧，是真的有些生氣。 抗壓吧現在都有帖子討論馬思卡每場比賽都往台下看、到底在看什麽東西了，結果真正想看的人壓根就沒來過！ “怎麽樣才叫收拾好了？洗完澡之後？” 解雩君絕對不承認自己光是聽到嘉慈的聲音，氣就已經消了大半兒，他故意拉長了聲調，一副快來哄我的語氣：“如果現在給我看，發張照片就夠了。再等等的話，可不就是一張照片能打發的了。給你一分鍾的時間，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