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時,嘉慈已經給他點好了冰飲,對方一看他的樣子就氣呼呼的轉頭,一副要走的架勢,“氣死了氣死了,你怎麽瞞著我一個人長高啊!”蕭時因當年還嘲笑過嘉慈的身高,沒想到對方後來居上,“好過分,你是不是偷偷報班健身了啊!” 嘉慈直接嗤笑出聲,“得了吧!我這是天生麗質懂嗎?”不同於姚聆,在蕭時因麵前,嘉慈是完完全全肆無忌憚的,“倒是你,做賊去了?黑眼圈快掉到嘴巴上了。” 蕭時因歎氣,“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馬上又要有新男友了。” 這種話題的開頭發生過太多次了,嘉慈語氣相當平靜,甚至已經知道了他的下文大概會是怎麽樣的:“那這是好事啊!” 蕭時因擰緊眉頭:“可是他是個體育生。你知道的,我對體育生,有種說不清的偏愛,又有種說不清的抗拒。” 嘉慈都懶得說話了。 老渣零了! 蕭時因高中的時候就和同級的體育生戀愛了,戀愛時也是難舍難分,但蕭時因考到國美之後,對方留在了本地,一個月見不到一麵,大一半學期還沒過完呢,蕭時因就把人踹了。用他的說法:見不著麵碰不到人那談著有什麽意思?轉頭就去油畫係物色了新朋友,冬天過完,兩人順理成章在一起,不過也沒能好太久,大二還沒開始呢又分手…… 如果說嘉慈這三年裏一直在尋尋覓覓、走走停停、猶猶豫豫,那蕭時因就是另一種極端:喜歡了就衝,從不猶豫;在一起時熱烈主動,沒感覺就利落撤離,一點兒都不拖泥帶水。 蕭時因大致和嘉慈說了一下他新對象的條件,後者認真聽了一會兒,終於發現了盲點:“朋友,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你總是找18歲的男朋友。” 蕭時因愕然,隨即又道:“18歲多好!倒是你,明年就畢業了,真的不打算發展點什麽?我可不信你們學校一個過得去的都沒有。” 嘉慈撇撇嘴,“都是些爛桃花。”他又想到了解雩君,“其實我心裏有個標準的,就內個打遊戲的馬思卡你知道吧?” 在解雩君的成績出名之前,更有認知度的就是他優越至極的外在條件,饒是蕭時因也有所耳聞,“我的天呀,你管他那樣的叫‘標準’?那是天菜啊我的寶子!” 嘉慈沒瞞著他,“其實我還和他說過兩句話來著。” 蕭時因頓時羨慕了:“他身上是什麽氣息?他真人一米九嗎?靠,你是不是得仰著頭看他!” 仔細回想當時的情形,嘉慈不得不承認當時有被狠狠衝擊到。 那是一種氣勢、氣息上全方位覆蓋的克製! 聽著老同學說起那天的事,蕭時因都忍不住咂嘴,“不是我替你自戀啊寶子,我就說當時那氣氛,他的所做作為,就一點點別的想法也沒有?何況馬思卡那種性格,能對你和顏悅色、甚至開玩笑,未必沒有你自身的原因……” 嘉慈若有所思。 蕭時因見狀再添一把火,“你想想看,他在那個圈子裏真要能發展點感情,想要什麽樣的沒有?他能對你那樣,哪怕是見你長得不錯,這也是你的特別之處吧!一見鍾情的本質不就是臉?要想有故事,就是要大膽一點!”第12章 用蕭時因的話說,糾結這些很沒必要。 來不來電,有時候真的就得靠感覺,當然,不排除知名錯覺之“他喜歡我”,但講道理,嘉慈這條件,真的有輪得到他自作多情的時候嗎? 傍晚,蕭時因帶著老同學找地方吃飯,問他去不去“逛逛”,嘉慈一看他就知道對方腦子裏想的什麽,“明天要去嘉年華玩兒,今晚還去酒吧?” 蕭時因撇撇嘴,“不行嗎?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呀!” 嘉慈無言以對。 “這難道就是你不是在戀愛、就是在戀愛路上的原因嗎?” 後者並不否認,“我享受了戀愛,並且有一套自己的保護機製:為了不被別人傷害,就隻有自己變渣變壞。當然,我不是建議你和我一樣,我是本性如此,所以沒有多麽高尚的底線。”蕭時因遊戲人間慣了,但不代表他不理解嘉慈這種外表清純內心悶騷的想法,這種人,就是需要一點刺激才會有所反應。“照我說呢,如果你們真的缺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從此就會有交集有故事,那麽錯過這一次,天知道這輩子你還能不能收到解雩君的第二支煙……” 當晚,蕭時因果然帶嘉慈去見識了各色獵手紮堆的gay吧。 蕭時因是常客了,壓根不給其他人“獻花”的機會,直接做主給嘉慈點了杯兒童套餐,接著就開始了蕭老師的課堂—— “看你左手邊那個,看著還算嫩吧,然而人都30了,老坐莊選手,炫耀自己一年200萬,靠這個不知道收割了多少嫩菜,其實就是個小vp,人模狗樣的會打扮罷了。”蕭時因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敢這麽踩,顯然對那位很是看不上,“據我一個肉菜姐妹說,他本事也就那樣,愛折騰的很。” 嘉慈抿著杯沿也跟著癟癟嘴。 “當然了,這種人還算舍得的。” 蕭時因攬著嘉慈的肩膀,湊到他耳邊,“人家起碼不圖你的感情,你情我願的來,好聚也好散。多得是愛玩弄人心的,人均pua大師,叫你愛的死去活來心甘情願,分了手回頭還要念著他的好。” “那個穿黑t的,私人教練,身材很好吧?我們這一帶有名的0.5,遇上極品的甘願躺平,清湯小菜呢就翻身當一,據說很會體貼人,但你猜猜看,這麽溫柔體貼的結果是什麽呢?” 嘉慈順著他說的目光望過去,想了想搖搖頭。 蕭時因頓了頓,一口喝了被子裏剩下的酒,繼續道,“理由說出來,你可能都不信。就像有的人大學和校內的留學生交往是為了練口語,人家願意和私教一塊兒,得是因為私教課貴呀……” 這一晚,他領著嘉慈見識了一番圈內五花八門的玩兒咖,算是提前給孩子打個預防針。當然,其中還包括各種勸退,蕭時因是老麵孔了,但嘉慈這樣嫩生生從裏到外透著幹淨的天菜是真正少見,一波波躊躇滿誌的來,又一波波失望敗興的走。 “所以說呢,如果能好好的談戀愛,誰會想要用這種大海撈針的方式來找真愛?”蕭時因送嘉慈回酒店的路上,借著醉意和好友剖白,“或許等待也是值得的,這樣,你才能在遇到最好的那個人的時候,將自己所有的熱情和真心都給他一個人。” 嘉慈也茫然的跟著呢喃道,“可是你也說了,賭狗賭到最後一無所有,全盤下注,萬一他跑了怎麽呢?我如果全給他了,那我自己還剩什麽呢……” 人應該最愛自己才行的呀! 蕭時因聽了卻哈哈大笑,他總是有說辭的。 “巨大利潤伴隨著巨大的風險發,富貴險中求呀朋友!” 他踩在路邊的墩子上,揚起手去抓頭上的葉子,“如果對象是解雩君,嘉慈,我覺得你可以賭一把。堵輸了,你能虧到哪兒去?可如果賭贏了,就真的大大的賺到了!” 嘉慈振奮的滿臉通紅,一雙眼睛水亮熱烈到蕭時因都驚了一跳。 “好!” “拿下他!” 他越喊聲音越大、語氣越堅定。 “明天就行動!” 說完這句話的嘉慈,回到酒店就開始挑明天去嘉年華的衣服。他來的時候就帶了個小箱子,裏麵放著三四套衣服,一些必要設備,兩三樣送給蕭時因的禮物。可三四套挨個兒換了,怎麽樣都覺得不夠,可刻意去買,又顯得過於做作…… 第二天一早,嘉慈就開始為嘉年華準備。 他仔細檢查自己的皮膚狀態和著裝,不需要到一絲不苟的地步,但也做好了隨時遇到馬思卡也不至於因為形象問題而出糗的準備。 再和老同學碰頭,蕭時因已經看呆了,“寶子,收一收你的眼神。雖然咱們都知道此行目的,但你不能把魚竿和魚鉤露出來呀!”他隨手擼了一把嘉慈的頭發,讓發絲看起來更加隨性自然,“你自然的狀態其實就相當不錯了,聽過那句話沒,雖然說爛了但還是有一定道理:最好的獵手,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嘉慈似懂非懂,但卻又神奇的領會到了內涵。 入場之前,不斷有人往這邊看,甚至還有上前來搭訕的。蕭時因看著嘉慈紅著臉挨個兒拒絕,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他過於疏離,反而自己一臉抱歉、冒犯了嘉慈的歉意,他忽然之間又悟了: 有得人或許不懂那些七彎八繞的技巧,卻有一套近乎天生的直覺係統。比如嘉慈,他是沒什麽經驗,但有些事情憑借本能做出反應,反而有放大和美化的作用。 別人含笑點頭是靦腆,他含笑點頭,仿佛水墨留白。 那樣的目光,你竟然分不清這個人到底是無情還是多情…… 今天杭州熱得要命,哪怕是冷氣十足的場館內也免不了躁動,有那麽一部分是過來看展、聽策劃吹比手遊部又有什麽新推進的,有那麽一部分為了同人宣傳而來,剩下的一半,很難說到底有多少是聽爆料營銷號有馬思卡才買的票。 哪怕是這樣,當手遊部執行總裁和一襲正裝的解雩君一同登場的時候,絲毫不誇張,全場瞬間就被點燃沸騰!蕭時因更是拉著嘉慈一起尖叫—— “靠,好特麽帥啊!” “他看過來了!” 嘉慈和他的反應不同。 他早就靜距離的領教過這個人直麵衝擊的厲害。 這一次,他又一次坐在台下,沒有小心翼翼自作多情,更沒有逃避躲閃,某一秒心髒漏跳一拍之後,反而詭異的平靜下來。 這一瞬間,嘉慈領會到了老同學的教學。 他能感受到台上的人目光準確的鎖定到自己。 天地之間瞬間靜默,再也沒有比這更加確定的對視了…… 短暫亮相之後的解雩君回到後台,跟著過來的是俱樂部的宣傳,看他人也不坐下休息,就在後台晃悠:站定幾秒,看著想出去,又折返回來。 “祖宗,你想幹嘛啊?待會你還得上台互動,還沒下班呢!” 解雩君難得焦躁了一下,“勇哥,你幫我去前麵找個人。” “找人?” “對,等到前麵開始上節目,你把人帶過來。” “坐哪兒?” 解雩君想了想,“第二排,最好看的那個。”他雖然不確定座位號,但可以保證的一點,想要在人群裏找到對方,是相當簡單的一件事情……第13章 勇哥受人之托去前麵找人,趁著台上受邀嘉賓開始唱歌,他在前排拱來拱去,路過幾個妝容精致絕對算得上漂亮的女生,但第一反應卻是這些並不會是解雩君想找的人,因為漂亮的太尋常多見。正當勇哥心裏懷疑某人是不是數錯座位排數,越過第二排往後看時,一張臉忽然躍入眼簾—— 燈光都集中在台上,台下就昏昏暗暗的一片。 可這樣的光線條件下,有人瑩白得宛若一尊玉人,隻是靜靜的坐著,竟然將那一小片區域都襯托的光亮鮮明了起來! 隔了些距離,非要看清人臉的話,是需要一點裸眼視力的。但那個人的五官仿佛自帶清晰濾鏡,輕鬆又明朗的進入視線範圍:無可挑剔的輪廓,遠看也透著些故事感的眉眼。這樣一個人,的確會讓人想要上前去了解的衝動…… 這個時候,對方是男是女,其實都不重要。 勇哥突然之間就懂了。 他繞過不算寬敞的通道,從後麵輕輕拍了拍那個男孩子的肩膀,悄聲表明身份、在對方和朋友示意要暫時離開一下之後,順利將人帶出表演大廳。 被領出來的嘉慈一路跟著fz的宣傳往後台繞。他心裏隱隱有一種預感,他知道這一天能和解雩君見麵,卻沒想過是這種方式,瘋狂撥快的進度讓嘉慈心跳不斷加快,甚至隻能抿緊唇瓣來緩解這種緊張和期待—— “來了?” 那人回過頭,赫然是解雩君,隻見他朝勇哥使了個眼色之後,徑直走向嘉慈,聲音低沉磁性:“抱歉,我在台上看到你了,但又不知道怎麽聯係上你,隻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嘉慈被他看的一陣耳鳴,差點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麽! 他小幅度的搖頭,近乎直白的道:“我也想見你,所以來杭州了,還好你來了……”隻是聽解雩君低低的笑出聲,嘉慈都快要說不下去。他心裏明明是高興的,因為自己什麽還沒有出手,對方已經有所行動。 解雩君聽他說完也罕見的羞赧了一秒。 他知道自己有些急了,但除此之外,還能有別的辦法嗎?活動結束萬一人走了怎麽辦?他並不能保證下一次線下活動這個男孩依然到場,那樣的話,豈不是更加遙遙無期? 這樣的奔赴,總比一個人自作多情要好得多的。 過來給手遊部宣傳雖然是官方的邀請,但未嚐沒有解雩君的私心。 嘉慈看出他仍然在斟酌用詞:一個標準意義上的公眾人物,能為隻見了兩麵的人做到這個份上,他或許應該感激涕零,但嘉慈並不依著對方的意思予取予奪,失去主動權並沒有什麽,因為解雩君本身就是喜歡掌控全局節奏的人…… 解雩君的視角,這孩子已經羞到沒法開口說第二句話了。 他想伸手去揉揉對方的頭發,又怕唐突,最後手掌落在肩膀上,入手是柔軟的布料,覆蓋著有些瘦削的肩骨,他一隻手掌綽綽有餘的包裹住對方的半邊肩膀,溫熱的觸感下,這孩子有不可察覺的瑟縮。 “外麵很熱吧,你想喝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