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天外飛來的告白把小鍋子嚇得從凳子上摔了下來,轉頭不敢置信地看向深情款款的王爺,身上的寒毛一根一根豎起來。


    王爺該不會是因為暗戀獨孤大人未果,極度壓抑下導致性格曲扭,真的變成了隻愛須眉不愛紅妝的「異常人士」了吧?


    就算是也不打緊,但也別因為饑渴就把目標轉向他呀!


    他雖然是個公公,前麵是不行了,可是後邊的貞操還是得守住的呀……


    千萬不要!


    爹,娘,孩兒不孝……


    絕望地看著步步逼近的王爺,小鍋子以手撐地慢慢後退。


    「王王王王王爺……小鍋子雖然,咳,是那個有幾分姿色,但是您也不能因為吃不到大餐就把小的當前菜呀……我,我我……」


    牙齒打顫,結結巴巴地搜腸刮肚尋找拒絕的詞匯,小鍋子在感覺到他的手搭到自己肩上時差點被嚇得尿出來了。


    「你幹嘛?偶爾也配合一下,讓我在正式向他告白前做個練習呀!」


    好不耐煩地把這沒用的奴才拎了起來,李槿順手拿了一件從獨孤鈺房間裏偷出來的白披風披在他身上,示意他學獨孤鈺的冷淡神色在椅子上站好。


    然後又重新培養好了情緒,對著眼前的活體石像繼續做告白練習。


    唉,已經事不宜遲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可是他還是好怕呀,怕從那個人嘴裏聽到拒絕。


    但怎麽說也得拚一拚,輸在那種那麽不起眼的女人手下,他這輩子都別起抬頭了!


    堅定了信心後,李槿再次醞釀起款款柔情,執起一隻因為害怕而嚇得冰涼的手,柔聲道:


    「我喜歡你!」


    椅子上的活體石像明顯瑟縮了一下,顯然是還沒從適才的驚嚇中擺脫。


    「從一開始見到就很喜歡,喜歡到不知應該怎麽樣才好……如果可以,請你嫁給我吧!」


    「……」


    本來還是被嚇得沁汗的手此時微微顫抖起來,李槿抬頭看時,隻見那個不賞主人麵子的奴才居然因為憋笑憋得十分辛苦而全身顫抖,不由得嗔怒道:「怎麽?我說得不象啊?人家長這麽大頭一次告白耶!」(——因為平常他擅長的是拒絕,比如口氣壞壞地對別人說什麽:「你別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象,很象!咳,王爺,隻是獨孤大人也是男的,就算您喜歡他,也應該不是說『嫁給你吧』?」


    趕緊安撫老羞成怒的主子,小鍋子隻要想到那個冷冰冰的獨孤大人穿上大紅新娘嫁衣的形象就忍俊不禁,笑得不可抑止。


    「有什麽不可以?我也是男人啊!當然是要娶他啦!」


    努力地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李槿竭力擺出一副大丈夫本色。


    「您『娶』他?娶到了他以後呢?」


    實在不是他小鍋子多嘴,隻是對婚姻一事多少有些好奇。


    「嗯,我會這樣: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伸手輕輕的撫摸他俊秀的臉蛋,按住他肩膀慢慢地壓倒他,用居高臨下的眼神迷醉他,用我男人強有力的體魄征服他……跟你說了你又不懂,笑什麽笑!」


    沒好氣地瞪著笑得蹲到地上去的小鍋子,李槿歎了口氣——唉,現在離他那目標還差了個十萬八千裏。還是老老實實地練好怎麽跟他開口表白再說吧!


    一腳把那個站起來後還在不住抹淚的狗奴才踹起來,李槿第三次醞釀自己的告白情緒:


    「阿鈺,我喜歡你……」


    「叩叩——」


    這次兩人的練習遊戲才剛開始就被敲門聲打斷了,一臉不悅的李槿轉過頭去看到來人後,臉色馬上由烏雲密布改為陽光燦爛,但神色間又有些忸怩。


    「你……你都聽到了?」


    這實在是太好了,那這樣他連專門告白的功夫都可以省了,幸福的光芒自他眼中迸射出來。


    「什麽?」


    可惜,如火的熱情被阻隔在一道隱然的冰牆外。


    獨孤鈺連一根眉毛都沒有動就徹底挫敗了他的信心。


    「咳,我是說,那個,我喜……」


    李槿絞著自己的衣角,拿出了最大的勇氣,吞吞吐吐地展示今天練習的成果。但奇怪的是這次獨孤鈺沒有如以往那樣站在盡量遙遠的房角跟他說話,而是鮮少的主動接近。


    看著他第一次不是因為他的死皮賴臉的召喚,自動走近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站停,李槿按捺不下心頭的狂喜。


    「……」


    獨孤鈺在離他極近的距離內,緩緩地向他伸出了手,李槿的心跳頓時漏跳了兩拍。


    是告白的好時候了!


    「我喜歡……」


    一時間兩人呼吸仿佛都近在咫尺,李槿狂爆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一旁的小鍋子也緊張地扶住了桌角——雖然他不太看好九王爺會成功,可是,這畢竟是他們兩人頭一次把這關係挑明的大事呀!


    「我喜歡你……」


    砰——


    話還沒說完,李槿就因為過分激動、熱血上衝而暈眩,很難看地因心跳過速而暈倒。


    獨孤鈺本是伸出去想點他穴道的手順勢改為扶持住那一具虛軟身子,皺了皺眉暗賦道:「這樣也好,倒省了他點他的穴道的麻煩,又可以確保他會乖乖呆在驛站了。」


    順口交待趕緊搶上來服伺的小鍋子:「我今天有正事要辦,如果王爺醒來,別讓他再象上次一樣衝出去了,可能會有危險。」


    言罷,獨孤鈺施施然離開了驛站,不去理會那個因突發隱疾而暈倒的九王爺在醒來後會怎樣的暴跳如雷。


    ☆ ☆ ☆ ☆ ☆


    「獨孤賢弟,就是這裏了!」


    看到換了一身黑綢勁裝的獨孤鈺出現後,站在一個陰暗角落裏的江白趕緊向他招手。


    「這裏是?」


    雖然不是獨孤鈺有潔癖,可是除了天生鼻竇不好的人外,任誰站在這種充滿了餿水與腐臭味道的地方一刻鍾以上,都會忍不住想把吃下的隔夜飯都吐出來。獨孤鈺不禁抬手掩鼻。


    「萬仙樓的後門,我已經在這裏連續伏查了兩個月,才算出她的規律。」


    這個肮髒又陰濕的角落與萬仙樓華麗的前門成了鮮明的對比——是不是越是美麗的後麵,越是陰暗肮髒?


    這地方除了野狗與老鼠外,一個人都沒有,正常人絕對不會想到從這種地方找門路去尋花問柳。


    獨孤鈺臉上露出敬佩之色,趕緊放下了自己掩鼻的手。


    看出了同行對自己的尊重,江白肥胖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繼續往下說道:


    「她一般會在免費登台獻藝後的第二天子時,從這裏悄悄的出來,坐上一輛油篷馬車,向城東方向走,可是我每次都跟不出兩條街外就會失去她的蹤跡,她到底是去向何方就不知道了。」


    說話間,月影已漸漸移至中天,聽得遠處有車輪碌碌的聲音響起,江白趕緊拉著獨孤鈺潛伏至一旁。


    來的是一輛無人駕馭的馬車,那頭拉車的青驄壯馬看來對這一段的路很是熟悉,乖順地停在了那一扇鏽跡斑斑的小門外。車箱上漆了油亮的黑漆,縵青布門簾低垂,也看不出裏麵是不是有人。


    不多時,一個嬌俏的紅影從小門中閃出,很快地進入了那黑色車箱,那頭乖巧的馬子又開始起步,拉起黑沉沉的車廂向它的來處走去。


    「是段紅衣?」


    不知怎地,目光隻在一瞥之間便認清了來人後,獨孤鈺竟微微覺得有些失望。


    「當然,一直是她啊。」


    江白有些詫異地看著獨孤鈺,解釋道:「自從她來了後,萬仙樓隻有她一個人會穿紅衣——別人就算穿了紅色衣裳,與她一比之下相形見絀,所以這紅衣竟成了她的標記了。」


    雖然他的目力沒有獨孤鈺這麽好,但是那身鮮紅的衣裳總是能認出來的。江白不解獨孤鈺的驚詫何來。


    「嗯,可能是我多心了。」


    略一拱手告別江白,獨孤鈺展開高絕的輕功,遠遠著躡著那輛馬車而去。


    「的——的——」的蹄聲踏在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在午夜無人的街頭顯得分外的淒清。


    在轉角時,卻有一道疾如流星的劍光從一家民居的簷下射出,直刺向那黑色的車廂。


    獨孤鈺手裏捏了一把冷汗,在猶豫自己是要曝露身份上前營救,還是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在他微一遲疑間,那劍光來得好快,轉瞬間已破壁沒柄而入,那一劍之威猛可見一斑。獨孤鈺暗賦即便自己出手,也不敢直捋其纓。


    然而這驚心動魄的一劍刺到了車廂裏,卻仿佛石牛入海,悄無聲息,片刻後那劍客一個倒翻飛上屋頂,竟然倉皇棄劍而逃,身形無比狼狽。


    獨孤鈺不僅為之啞然。


    依那劍客的劍勢來看,他起碼在那柄劍上下了三十年的苦功,劍身輕盈,卻能穿刺厚重的車壁於無物,除卻劍士的高妙劍招外,那把劍本身也應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劍士對劍的器重甚至甚於自己的生命,此刻他竟然連自己的兵器都不要了,隻身逃出。


    那車中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在一招之間便將一名好手駭走?


    是那看起來嬌怯怯的段紅衣?難道真是他看走了眼?


    獨孤鈺壓下滿懷的疑竇,繼續跟下去。


    一路上隻覺大開眼界。


    本來江白說會有人阻止他的追蹤,他一個都沒見到,倒是前麵那輛車子頻頻遭人偷襲,卻一直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走了不多時,又自廊下閃出了一個矮小的黑衣人驟然發難,從他的身形步伐看,武功並不怎麽樣,可是,他手中拿著的那個銀色圓筒,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


    傳說中那種歹毒的暗器,隻要輕輕摁下機關,便可以連續不斷地發射十二筒銀針,總共一千二百枚銀針完全可以將任何目標射成馬蜂窩。


    現在這名震天下的暗器已經發出了眩目的銀光,一陣「叮叮」的輕響過後,車廂內依然沉默,那黑衣人以為自己已經得手,大喜下搶上前去,可是才一掀開那道布簾,便發出一聲慘呼,隨即掩麵而逃。


    隨即接踵而來的還有一口看起來就重得嚇死人的鬼頭刀,刀過閃過,長街上依舊寂寂無聲。


    繼續往下走,長鞭,短棍,各式各樣的劍光、刀光,甚至是霹靂雷火器閃過後,那頭青驄馬依舊悠然前行。那黑沉沉的車廂仿佛自己形成了一個奇異的空間,任何東西被吸納進去後便毫無聲息。


    獨孤鈺暗自心驚。


    因為偷襲這部車子的,居然不乏頂尖的好手,但皆在一招之下便已然敗走,那段紅衣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如此看來,他就算能跟到了她們的地頭,恐怕也討不了好去。


    照前麵武林人士的敗落情況看,如那車中人出手,不出三招便可輕易把他的生路封死。


    自己到底還要不要冒著生命危險追上去?身為武者的好奇被挑起,獨孤鈺咬了咬牙,手裏扣緊了自己腰畔的軟劍,把全身的勁氣提到最高,防備隨時有可能的狀況,卻依舊躡在那車子的十步之遙緊追不舍。


    穿過大道再走小徑,向左邊沿河一拐,那車子竟是過了橋後向城外駛去。


    那頭識途的老馬在走出了城郭後再走了數裏,終於停了下來,慘淡的月照在靜靜短鬆崗上,落足處是一片荒蕪的石堆。


    這裏竟然是一個亂墳場?看那馬兒在這裏停了良久也沒走開,顯然是已經到了它的目的地。


    獨孤鈺驚疑不定,但也不敢輕易上前去揭起那輛馬車車箱前的幕布——適才裏麵那人的絕高武功已在他心目中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實在是不得不讓人吃驚的高強。


    屏息靜氣地觀察著車內的動靜,半個時辰過去了,那輛適才經受了三十七次偷襲的車廂依舊悄然無聲,仿佛根本沒有人在車上似的。


    但——他明明看到段紅衣從萬仙樓出來,坐上了這輛馬車。中途也沒有見有人下來的樣子。


    獨孤鈺手裏沁出了汗,明月照在那油亮的車廂上,就象照在一口大棺材上似的,隻餘空白的死寂。


    絲毫不受這肅靜的氣氛影響的生物隻有那匹頗具靈性的青驄馬,它低了頭,銜起一口腳下的嫩草,竟是悠哉遊哉地吃起草來。


    獨孤鈺眼睛一瞬不閃地盯著那車廂,可是等了又等,既沒有看到接頭的人,也沒聽到車上有任何聲響。


    那馬兒吃飽了夜草,長嘶一聲,歡快地跑起來,竟然又是拉回來路的方向。


    獨孤鈺險些沒氣破了肚子——這段紅衣神神秘秘地從後門出來,一路上對付了這麽多高手的襲擊,難道隻不過是為了出城讓馬兒吃夜草的!?


    驀地一想,這才發現情況不對,獨孤鈺趕緊搶上前去拉住了那匹奔馬,掀開簾子一看,車中的人是段紅衣沒錯。車上也隻有她一個人,可是目前她的狀況非常之詭異。


    她斜斜地依在車壁,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眼神煥散——不過氣息尤存——看起來好象是中了迷魂香,或是傳自異邦的攝魂大法。


    剛才獨孤鈺看到那柄偷襲她的劍不過斜刺穿透她身側的車壁,那把鬼頭刀也隻是砍在她麵前的木椅,至於那名震天下的暴雨梨花針,不過全打在了車頂上,所有的兵器都未傷她分毫……


    也即是說,那些來偷襲這輛馬車的高手不過是在故布疑陣,唱一出戲給他看的。由於他們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僅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同時也讓他心存顧忌,不敢貿然揭開簾子,盡早查知這車中的真相。


    「糟!」


    竟然在一時不查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計,獨孤鈺隻覺得心急如焚。


    不再看那可以把死人氣活的馬車第二眼,獨孤鈺首要的便是趕緊返身衝回那笙歌宴舞的萬仙樓——但願江白不要有事才好!


    「哎,公子,您可不能亂闖呀!這可是我們紅衣姑娘的閨房!」


    不顧那張惶失措的鴇母一再阻攔,寒著一張臉的獨孤鈺一腳踢開那精雕細縷的木門,細細檀香焚燃起的煙霧中,這間雅致的房間裏不見那青衣小婢的身影,倒是有一個看起來頗為眼熟的男子趴伏在桌麵上。


    仔細看時,隻見那人如冠玉的麵孔染上了一層仿佛醉意醺然的酡紅,不是九王爺是誰?


    獨孤鈺心下暗驚,回頭瞪視那顯然是因為知情而百般阻撓的鴇母時,她早害怕得一溜煙退到了前廳,不再管這後廂的事。


    探到他口鼻間仍有呼吸,看樣子隻是中了迷香暈過去而已,獨孤鈺伸手就想把他推醒,手才一搭上他的肩膀,旁邊就傳來了一道輕柔的女音:「你最好別動他,他隻是中了妒情花而已。醒來的時候就是毒發了。」


    獨孤鈺回頭看去,正是那毫不起眼的青衣小婢徐若情含笑從門外走來。那種飽含溫柔的笑意綻放在她神情木然的臉上,顯得說不出的怪異——想是因為她臉上帶著人皮麵具的效果。


    及近前時盈盈一禮:「賤妾秦絲與公子見禮,公子萬福。」


    聲音說不出的柔媚,抬起頭來已經去掉了臉上的偽裝,站在他麵前的少女有著一張清秀絕倫的臉孔,吹彈得破的瓜子臉上,仿佛有蘭馨的清豔自她的笑靨處暈染開,目若寒星,眉含青黛,白皙的額頭上,一粒豔紅的朱砂痣為她本該是空靈的神韻平添了幾分嬌媚。


    「妳把江白怎麽樣了?」


    獨孤鈺並沒有象普通男子一般被眼前的美色迷醉,冷冷地扣緊了手中的軟劍,沉聲喝問道。


    「我怕他為我守了兩個多月的門,太累了,讓他回家休息一下。倒是你這位突然闖進來的朋友,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事,我在考慮應該怎麽處置他呢。」


    那自稱為「秦絲」的妖女巧笑倩兮,言談卻隱含威脅之意,仿佛處置一個人的生命在她看來如踩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血手魔尊到底是妳什麽人?」


    厲聲喝問中,獨孤鈺出手如電,可是那早有防備的女子卻更快地一閃,從他掌底遊魚般地滑出,纖纖玉掌放在李槿的頭頂,看起來白玉般的掌心隱隱透出一抹淡紅,這一掌下去,估計這煩人的王爺今後便再也不會煩人了。


    「那天我在台上感受到你的冰玉明心功後,就已經知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了。賤妾不過是有事想求公子玉成,並無傷害你朋友之意,你又何必這麽緊張呢?」


    她的玉掌仍懸於李槿的頭頂,將別人的生死盡在掌握之中,卻偏偏能優雅地躬身為歉,語意平和,端的是詭計多端,讓人無從逐磨。


    「要不要借她的手幹脆為自己永絕後患算了……」


    看著那大麻煩落到別人手裏,獨孤鈺也是無比頭痛,硬生生頓住了身形,沉聲道:「妳是威脅我,還是請求?」


    「不敢!賤妾隻是知道練過『玄冰寒玉功』的人莫不心冷如鐵,軟語相求,對別人或許有用,對你……那是半點效力也沒有的事。賤妾雖然駑鈍,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卻是不會去做的。」


    她微笑間便指出了他練這武功後的特點,看起來竟象是對這種武功心法十分熟悉。


    「妳想怎樣?」


    人質被捏在別人掌心裏,獨孤鈺也不得不低頭,倏然住了手。隻是冷冷地逼問她大費周張、故布疑陣將他引入榖來所為何事。


    「這裏人多口雜,賤妾明日再備薄酌請公子共商大事,如果公子願意幫忙,屆時移駕一敘,如何?」


    她嬌笑著,一個字也不肯透露她要脅他的用意,但卻在言談間步步緊逼獨孤鈺事先答應她的要求。


    「我從不答應沒有把握的事!」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現在根本連這妖女的來意都摸不清楚,茂然答應下來,恐怕後患無窮。


    「賤妾保證不會令公子太過為難的。這件事於你我都有利,請公子破例。」


    秦絲言談間暗中催動陰柔內力將自己的柔媚美麗、楚楚之姿發揮至極限,若是普通男人,早就頭腦發熱地拍胸脯應承下來,可惜這一招仍隻是打在獨孤鈺的冰牆之外,毫無反應。


    真是郎心如鐵!看來要破他的冰玉功還真不容易。他因為冷心無情才可這般的無堅不摧,秦絲暗自思賦著,也隻好改變策略。


    「那便請明日公子過去再行詳談,如何?」


    微笑間拿出了表示自己誠意的法寶,「如果公子願意考慮,這便是妒情花的解藥。」


    「……」


    獨孤鈺微一遲疑,還是用內力把那片看似碧青葉子般的解藥攝了過來,算是答應了她這商量的餘地。


    「您要是拍醒他,請馬上把這草藥嚼碎讓他服下。不然妒情花毒發做起來會致使他全身僵木。」


    微笑著提醒他用藥的方法,那青衣妖女笑盈盈斂身一禮,箭射般地自窗口彈出,銀鈴似的聲音遠遠傳來:「明日酉時,妾身在城東菊蘺小舍躬候公子大駕。」


    一個麻煩走了又來一個!


    看看紅馥著臉蛋,在藥力作用下暈睡得無比香甜的李槿,獨孤鈺歎了口氣,伸掌在他臉上輕拍,待他迷茫地睜開惺鬆睡目時,極快地把一根筷子塞到他口中——那毒發作得好快,他不過剛剛一動,便已有一種死灰的僵冷自他麵上擴散,牙關已經咬緊,但是卻咬不斷那銀筷,還留了些許空隙。


    獨孤鈺猶豫了一下,歎了口氣,把秦絲留下的解藥放進自己嘴裏,細細地嚼爛了,扳過他的臉來,將那辛中帶甘的藥汁渡進他的口中。


    「唔……」


    幸而,這解藥的功效也非常迅捷,第一口藥汁才入喉,李槿便已然有些微的清醒,他睜開無力的星眸看到眼前人時,很是困惑地舔了舔還未從自己唇上移開的微涼唇瓣,這才好象反應過來眼前發生了什麽事。


    如癡如醉的臉上掛上了燦爛的笑容,李槿喃喃地自語道:


    「我一定是在做夢,佛祖賜我的好夢。而且夢得這麽真實,好象真的能感覺到他嘴唇的柔軟耶!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個興高采烈、認為自己可以在夢中為所欲為的傻瓜毫不客氣地伸手攬緊那削瘦的肩,熱烈地纏吻上來的同時手還很不老實地在他的背上遊移著,滑過那不盈一握般的纖腰後,下一個目標儼然是那片窄臀!


    「……」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人在夢中把自己當成什麽!?


    獨孤鈺一向良好自製力在這過分愈越的舉動中頭一次失控,怒火前所未有的爆發!


    片刻後,一具「美麗凍人」的僵冷軀體倒了下來,臉上除了還殘留著未及收斂就已經被凍凝的大大笑容外,鼻子底下的兩掛鼻血也被凍結成了兩串冰柱——正好作為他適才偷香的鐵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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