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準無比的確定位置,方溺手一伸,摸到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冷的驚人。他有些奇怪,剛剛感受到的氣息明明是那隻“獵犬”,怎麽會……不等他動手,床下的盔甲就出現在了外麵,漆黑的盔甲裏似乎有視線落到方溺身上。方溺仰頭望著,一驚:“你怎麽擁有了實體?”按理說,理智近似於無的“獵犬”,要是想要擁有實體,就隻能靠削弱蕭南生或者方溺,從他們身上分割下力量,這才能恢複些理智來形成實體。蕭南生、方溺與“獵犬”,是由一體劃分為三者的,其中“獵犬”最沒有理智,蕭南生最清醒,方溺的理智則時有時無他知道了,自己最近情緒失控,欲望加強,不是因為蕭南生,而是因為“獵犬”就在身邊。“獵犬”本身,就會引導人走向極端與瘋狂。這種東西,怎麽能擁有理智?正準備說什麽,方溺敏銳的聽見走廊間的走路聲,他還沒來得及讓“獵犬”離開,就見“獵犬”忽然消失在眼前。推開門,虞仙上下審視了一番方溺,沉聲問道:“你在床底下找什麽?”方溺朝他望去,注意到虞仙身後,門上的白紙裏突然出現一具漆黑的盔甲,盔甲下的陰影慢慢蠕動著,逐漸歸於平靜。他單膝跪地,掀起別人床單往床下看的樣子屬實不堪,但方溺是什麽人,他臉皮厚的很,就算被虞仙當場抓住也隻是笑了笑。從地上站起來,他極為自然的從虞仙手裏接過自己的水杯,奇怪:“學長不喝水嗎?”虞仙被他揩了油,也不發火,隻是感受著自己被擦過的手指上的異樣,說:“我的杯子不見了。”頓了頓,他道:“你房間裏有人。”方溺的眼睛大睜,“我沒說錯吧,是真的有人。學長看清楚是誰了嗎?”虞仙默不作聲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黑白分明極為漂亮,“沒有。”他道:“今晚你就睡客廳吧,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方溺還想說什麽,虞仙一個不耐煩,直接推他出了門,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剛剛為了去證實方溺口中的話,虞仙已經耐著性子去雜物間那邊看了一遍,確認了那個人沒有太大膽子後也就回來了。但等他回來後方溺依然沒走,那就不要怪他冷淡了。站在門外,方溺瞪著眼睛看著幾乎要撞上鼻尖的門,和門挨得極近,他自然能感受到上麵的陰冷。“獵犬”昨天之所以氣息消失,原來是藏在了虞仙的房間裏。隻要一想到這東西能肆無忌憚的侵略虞仙的生活空間,和他一起睡在一個房間甚至就在虞仙的床下麵。方溺就覺得自己額間的青筋在瘋狂跳動。口中的唾液似乎正在分泌,理智漸漸消失,方溺眼睛發紅,像是一隻狂犬犯病般。他呼吸急促,猛地被人拍了拍肩膀。戴著兜帽的蕭南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方溺身後,聲音似冷鐵:“又犯病了?”“你比它還要更像一條瘋狗。”他所住的書房正對著虞仙的臥室,此時書房門微微開著,蕭南生將方溺帶了進去。虞仙聽著外麵的動靜,躺在床上,撇開眼盯著門上一動不動的畫看,那畫裏麵的造物無聲無息,像是一隻死物般,虞仙沒看見它出來過。這麽想著,鎖上門後有些許安慰的他,輕輕闔上眼。等到他呼吸終於放鬆,緊繃的身體也緩緩鬆懈後,門上的盔甲終於出現在地上,單膝跪地,仰起的頭盔下是一片黑霧。在那陣讓人惡寒的黑霧中,一隻分了叉的猩紅長舌探了出來它又吻上了那隻骨相漂亮的手,還纏在了上麵。晶瑩的唾液分泌出,從指骨上掉落。腹腔的饑餓感越發濃烈。“獵犬”岌岌可危的理智在告訴它自己,好餓。床上的人動了動,“獵犬”站起來俯下身,和虞仙臉貼著臉,站了很久很久,直到門外有人蘇醒。隻吃了一頓飯,再次醒來後,饑腸轆轆的眾人,眼裏已經有了血絲。他們連續不斷的喝水,指望著無味的水能帶給自己飽腹感。可是到了最後,哪怕稍微搖晃下就能聽見肚子裏的水響聲,也隻能感受到胃裏有一隻手正在抓撓不已。自己那一杯土豆泥被加熱後,江菲飛快的端起來,把調羹往裏一插,滿足的眯起了眼睛。她湊過去問在眾人之間蠻有號召力的謝清,“誒,你昨晚上去哪兒了?”謝清塞入食物的動作不自覺的暫停了一下,她嘴裏咬著軟爛的土豆泥,胃裏的饞蟲被咽了下去。“昨晚,我去看了下被他們收起來的屍體。”她說著之前就被虞仙發現的信息,“那小姑娘不是因為上吊被勒死的,她脖子上,好多道細長的切口,圍著一整圈呢。”江菲又塞入一口,“是嗎?那你覺得是npc幹的嗎?”隻想岔開話題,掩飾自己昨天動向的謝清丟掉垃圾,揉了揉自己肚子,渾然不在意的說:“那手法,你覺得像嗎?”“我倒是覺得是玩家幹的。”她猜測到,“這女人身上連反抗的瘀痕都沒有,能控製住她還不讓她反抗的,除了控製人心的怪物,就隻有擁有道具的玩家了。”她身後,眼色晦暗的江菲緩緩將嘴裏幾乎要化成水的泥咽了下去。她把眼神從自己的任務上挪開。【淘汰暴露玩家身份的玩家。(5/1)】【提示:不能殺死npc,否則任務視為失敗,扣除該副本的獎勵幣。】第29章 地下室 九被叫做“法醫”的江菲, 昨天半真半假的,依照著眾人的要求,在女人的屍體上觀察著。她的劉海很長,微微低下頭時把眼睛都遮住了。謝清和她是歡樂穀裏的朋友, 對她有些了解, 知道她現在估計很為難,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畢竟是謝清突然把她趕鴨子上架的。謝清剛才隻是下意識擺脫別人對自己的懷疑,再加上她有些心虛,一下子就撒謊還把江菲給帶出來了。當然, 事後她也有更好的借口:借用一個“法醫”的假身份,還可以趁機多觸碰、觀察屍體,且不惹人懷疑。就是不好解釋為什麽不是自己出來, 而是推了毫無防備的江菲。但謝清沒有想到江菲會把自己也拉過來, 還說謝清是她的“助手”。這下那個借口的效果確實變得更好了, 但是謝清的臉也不自覺的扭曲了。江菲看了半天, 也不上手,“她確實是窒息而死的。”可是其他的, 她也說不出來太多了,隻是聲稱沒有工具,不能進一步證實。謝清以為這是她推諉扯皮的手段, 便也跟著附和著。不上手,不確認屍體僵硬程度, 也不看傷口, 隻是在表麵逡巡……抱手倚在牆壁上, 虞仙冷淡的眼睛一眯, 隻在一瞬間便確認了這兩個人都在撒謊。但是她們為什麽要撒謊?不自覺的, 這兩個人引起了不止虞仙一人的注意。時間回到今天。被困在地下室的感覺不好,黃毛躺在地上,揉著肚子他今天沒有吃的東西,哀嚎:“還得在這兒待多少天啊?”讚成不讓他再破例的人數太多,加在一起足以威懾黃毛,他一個人也不敢反抗,隻能坐在客廳地下,眼睛發紅的看著周圍吃的津津有味的人。手裏的水杯都快被他擠爆了。他喂了一聲,“你們不害怕嗎?有殺人犯藏在我們這裏誒。”說完這句話,也不管自己往這些天本來就比較慌張的人群裏扔了顆什麽雷,見有的人已經麵目異樣,黃毛嘟囔著:“你們就不怕又有人死嗎?”身為學生會長的蕭焉,就見不得不守規矩的人。掃了黃毛一眼,他扔下自己的勺子,“別人在吃東西,你扯這些幹什麽?嘴裏沒吃的癢得慌?”黃毛瞪他:“我還不是為了安全才說的!”可他這樣一說,好不容易在吃飯時能緩和下情緒的人們,神經又繃緊了。在進來當天就互相介紹過,黃毛一開始震驚於虞仙的美色,自然把他的名字記得一清二楚,“說不定就是對這裏極為熟悉的虞仙呢!”端著土豆泥一口一口咬著,冷不防被叫住名字的虞仙,抬起頭,唇角淡黃色的土豆泥被他伸出的猩紅舌尖掠過舔進嘴裏,“我?”住在側臥的阿蠻臉微微泛起浮紅,抽了張紙巾放在虞仙旁邊。方溺瞥了她一眼。黃毛眼睛都快瞪直了,見虞仙不以為然的樣子,聯想到對方那天威脅自己,傲慢又淡然他就火燒火燎,“那天晚上,你在哪裏?又做了什麽?”“敢說出來給大家聽一聽嗎?”虞仙沒什麽好怕的,“我在房間裏待了一晚上,沒出過門。”中年男人突然出聲:“有證據嗎?人證也行。”他掃視了一圈,朗聲道:“我很感激這位小兄弟收留我們,但是該問的我認為還是得問。在客廳裏的我們這六個人,互相都能證明當晚我們的蹤跡。”“但是,你們這幾個睡在走廊那邊房間裏的人呢?”手抄著褲袋站在虞仙旁邊的方溺,一下子就捉到了其他人慌亂的神情,他們竊竊私語著,也不知道在說什麽。想了想,他站出來,聲音拉長:“我能為學長作證啊,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學長門口呢。”不顧虞仙詫異的眼神,方溺咧開嘴,有些害羞的樣子,“當時想學長想的睡不著,就試著來他門外麵,結果發現學長已經睡了。”蕭南生本來在門口坐著,耳畔是門前怪物的喘息,他鋒利的眼角上挑,懶聲道:“我能作證,我住書房,在小房主臥室的對麵。”“那晚有人點了壁燈後又關了,關之前確實有人影在門前來來回回晃動。”虞仙這幾天光去注意室內那奇怪的注視感了,居然沒有注意到門外的不對勁。他擰著眉頭,想到方溺夜晚不睡覺,來自己門前徘徊不定,又施施然回雜物間睡覺的病態樣子,就渾身不自在,總有種被人偷窺隱私的感覺。之前方溺弱裏弱氣的,虞仙還以為他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哪知道他膽子點在了這種地方。真是,不知羞恥。謝清詫異的看了一眼蕭南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站出來,和中年男人交換了眼神,她出麵道:“方小哥,怎麽半夜睡不著來虞小哥這裏呢?”“因為我……喜歡學長啊,”方溺唉了一聲,“夜裏想得睡不著覺,就過來了。”話鋒一轉,他走過來,擋在虞仙麵前,“其實那天晚上,我還看見了一個人從走廊這邊回客廳。”按捺住自己騰起質問是誰的衝動,解開自己的夾克衫外套,梅子城揪緊沙發上的絨毛。就算他能不表現出絲毫的異常,甚至不慌不忙的把屍體從吊著的綢緞上放下來,梅子城也接受不了在自己庇護下,同伴這麽快就死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