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浴室,他又在牆上來來回回的摸索著。係統看不下去,也不知道這人是倒黴到了什麽地步,居然抽到了開局瞎眼的角色。它也不介意在這種生活上的細枝末節裏提醒對方:【開關在右下角。】饒是如此,虞仙也摸了好一陣子才摸到花灑的開關,白的發亮的皮肉在冷空氣中待久了,一接觸到熱乎乎的水流,雞皮疙瘩便冒出來了。酥麻刺骨的感覺讓虞仙情不自禁哆嗦,他沉默半晌,感受著皮下如同螞蟻鼓動的瘙癢,終是忍不住問道:“這不是皮膚饑渴症吧?”係統:【是,隻不過和普通的定義不一樣。】虞仙抿唇,黑色的睫毛在水流的擊打下震顫著,“這些設定是隻存在這個副本,還是……”係統有些憐憫:【初始設定是你的默認設定,以後都不會更改了。隻有第三條會根據不同副本在屬性上進行隨即調整。】第三條?想到那個男友的設定,虞仙站不住了。被熱水燙得粉嫩的指尖好不容易觸及冰涼的花灑開關,還沒來得及摁下,虞仙就聽到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是他的盲杖掉在地上了。這下怎麽辦?這聲音落到虞仙耳邊,不亞於如雷貫耳,要知道他現如今可是依靠著這根盲杖才行走順利的。波瀾不驚的眉眼間終於染上了些許驚慌,虞仙跨出去幾步,來到冰冷光滑的地板上,蹲在地上細細尋找著盲杖的蹤影。地板上全是水,他也不管髒不髒,隻是到處摸索著,雪白的牙齒咬住一點唇肉,將殷紅的唇肉咬的鼓鼓的,紅的像是要滴血般。手上沾滿了水,濕漉漉的感覺很不好受,虞仙咬著牙,摸到了一個冷的讓人發抖的東西。正當他要鬆下一口氣時,卻發現那東西動了。動了。下一刻,虞仙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緊致的腰肢就被掐住禁錮住了。覆在背後的東西太冰了,冰的像是死人的胸膛,牢牢的抵住虞仙,不肯離開一絲一毫。虞仙被浸的發顫,那東西像是很滿意,在他的脖頸後麵來回遊移。“唔!”和冰塊差不多的溫度,來來回回的刮蹭著那塊被咬傷的皮肉,虞仙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又冰又冷的液體從脖子後麵一路蜿蜒流下,來到腿根最後流到腳踝進了排水孔。意識就此昏暗。一直到被客棧大廳裏的擺鍾吵醒時,虞仙才驚覺一直在自己脖頸處來回刮蹭的,是人的舌頭。而一路蜿蜒流下的液體,也不外乎是口水罷了。登時,虞仙的臉色就變了。他不想思考自己為什麽躺在床裏麵,隻有渾身粘膩發軟的感覺縈繞不去,讓他惡心的喉結上下來回滾動。一想到自己無助脆弱的樣子被人一覽無餘,甚至遭受那般肆無忌憚的侮辱,虞仙的牙就癢了起來。他氣的渾身發抖,嗚咽一聲將頭埋進了並起的膝蓋中間,也分不出心思去想還有沒有人待在這個房間裏了。而那陰森又濕滑的視線,自然也從虞仙線條優美,光滑細嫩的後背上,悠然自得的轉移到了那個咬痕上,陰惻惻的冷笑一聲。擺鍾的響聲停止的同時,係統冰冷無情的聲音也響起:【第二天。】這居然才第二天嗎?虞仙抬起頭,不對,為什麽係統說現在是第二天?有什麽地方不對勁。漆黑的夜晚裏,打開的窗戶呼啦呼啦的吹進燥熱的風,沒有蟲鳴。被手掌用力過度掐過的腰間,在虞仙看不見的地方已經浮現出一大片青紫,他隻覺得腰上刺痛難忍,便輕輕舒緩身子,慢慢縮回了被窩裏,露出那雙因為夜色暗沉而顯得軟和過了頭的漂亮黑眸。腿好熱,虞仙冷著臉皺了皺眉,陷在鬆軟的枕頭裏,悄悄伸了伸光滑的左小腿,想要伸出被外涼快一下。燥熱的左腳一伸出被窩裏便被冷空氣包圍,虞仙繃緊的神經略微有一絲鬆懈,右小腿也探出了被外,卻一腳踩在了一個冰的像冬天裏的鐵的物體上。似曾相識的場景,虞仙一驚,兩腿下意識的踢踹了過去,卻什麽也沒碰到。他坐起身,被子從身上掉下來,彎著腰趴在床上,在一片連模糊光線都沒有的黑暗中,繃緊的背脊一路向後延展出玉白的線條,像是盛著乳白色的河流,淌過兩顆腰窩,一路蜿蜒而下。小心翼翼的伸出讓人想要咬上一口的青蔥指尖,虞仙什麽也沒摸到,隻有冰冷的床尾,一切像是幻覺。他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久,時間悄然而逝。安靜過了頭,在這極端的寂靜下,一個不容忽視的拖拽聲,朝著這邊移動而來。隨著距離的接近,那聲音越發刺耳,像是什麽重物在地上軟綿綿的移動,還不時發出噗嘰噗嘰的水聲,如同浸濕了的海綿砸在地上被擠壓著摩擦。聲音停止了。重物倚在門上,發出嘎吱的響動。“嘭嘭。”門被敲響。毛骨悚然的,虞仙後頸一陣冰涼,感受到從門那邊傳來的,陰鷙可怖的凝視。與此同時,是女人沙啞陰冷的聲音:“告訴我,是誰殺了我?”第6章 惡鬼客棧 六說是女人,其實也不恰當,那是一個宛如少女般甜美卻帶著許久不曾說話的那種沙啞的音色,陰冷到了骨子裏。先前說過,客棧的房間門是大鎖孔。她沒有得到回答,安靜一瞬後,一雙猩紅的眼珠堵在門鎖中央,凸出的眼球來回掙動。走廊裏的燈是徹夜長明的,底下的門縫本來還透著光,自她來了後,門縫下麵全黑了。鎖芯裏悉悉簌簌的。沒有得到回應,女人仿佛生氣了。“砰!砰!”“砰砰砰砰!!!”她瘋狂砸著門,肉使勁拍在門板上的聲音震耳欲聾,上麵的木屑也撲簌簌地一直掉落。那劈裏啪啦的巨響在深夜裏吵醒了所有人,可偏偏,卻無人敢在這陣巨響中開口說話。半晌,就在虞仙覺得那門快要抵擋不住時,外麵沒了動靜。虞仙沒敢動。過了好一會兒,鎖孔中布滿血絲的眼球移開,拖拽聲重新響起,來到了下一個房間。女人貼上去,從鎖孔裏死死盯著床上的人,在看到那人灰敗的臉後,咧開嘴笑了。“告訴我,是誰殺了我?”門被緩緩推開的聲音,在一片死寂中如驚雷般放大。沈之之聽著隔壁房間的刺啦的開門聲,一張嬌俏的小臉嚇得雪白,她躲在被子裏,豎著耳朵聽著隔壁的聲音,卻沒有了後續。就這樣瞪著眼睛等到了天亮。第二天,天光乍泄的時候,二樓的那對母女下樓來了。小女孩一蹦一跳的來到沈之之門前,輕輕敲門,“沈姐姐,媽媽弄了麥片,可以出來吃早餐啦!”“沈姐姐?沈姐姐?”打開門,沈之之白著臉,衝著小孩虛弱的笑了笑。有了她的帶頭,其他人聽見聲響後見沒出什麽事,也跟著出來了。虞仙找到了斜放在自己床邊的盲杖,摸著那冰涼的觸感,內心發冷。他出門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聚在了他旁邊的房間外邊,討論著要不要進去。抱著女兒的母親憂心忡忡,問道:“昨晚發生什麽事了嗎?”沈之之搖了搖頭。倒是吳淮靈這個住在最裏麵的人說話了,她把昨晚半夜發生的事情都對著這位母親細細講了一遍,注意到母親懷裏的小女孩好像在發抖,便把自己剩下的推測都吞進了肚子裏。小女孩的母親沉默片刻,望著門牌下方的姓名,問道:“所以,你們還沒有見過這位楚先生,是嗎?”“會不會是什麽惡作劇呢?”她抬了抬懷裏的孩子,手有點酸。沈之之:“那絕對不可能是什麽惡作劇!”她有些激動了,小女孩好奇的盯著她的頭頂,這位姐姐好像沒有戴上那個碩大的紅色蝴蝶結。沈之之抹了把臉,“昨晚她第一個問的是1號房的虞先生。我相信虞先生也不會覺得那是惡作劇。”“隻要經曆過,就不會覺得那是假的了。”沈之之依偎在男友堅實的臂膀中,她一夜沒睡,膽顫心驚的關注著2號房的動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已經是筋疲力盡了。“那麽,”吳淮靈停頓,望向虞仙,“為什麽那個女人,沒有進1號房呢?”被她針對的虞仙不緊不慢,而是冷冰冰的問:“為什麽你們不進去看一看?”這裏隻有一個姓楚的,虞仙用盲杖敲了敲那扇門,“楚平手再怎麽不方便,也是有反抗能力的男人,為什麽昨晚那個女人進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見吳淮靈還要說些什麽,一直觀察著眾人的戚野上前,冷聲道:“有什麽話,在看了人之後再說。”他是這裏麵最高大的人,這句話一出也沒人繼續說下去,隻得見他幹淨利落的打開了2號房的房門,連把鑰匙都沒用上。霎時間,眾人的表情就凝固了。楚平正側著身子躺在床上,臉朝門外,臉色灰敗,額下一雙眼隻剩兩個黑黢黢的黑洞,在光照進去時,還能順著幾縷光線看見黑洞裏麵猩紅的血肉!人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不知道是誰咽了口口水,眾人隻覺得腳底下似是生了石頭拴在自己腿上,動彈不得,如墜冰窖。最前麵的戚野受到的衝擊力應當是最大的,可是他卻毫不在意地捎了一眼虞仙,注意到他無神的雙眼,便抿緊了唇說道:“楚平死了。”虞仙聽得出來他的聲音,這個男人打從第一天起就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不論是他對到自己房間的精準步數,還是他若有似無的觀察。戚野貌似很關心他。楚平死了。虞仙意料之中的事,但他是怎麽死的,是被昨夜那個女人殺死的嗎?他視力受損,無法看清,隻知道一個模糊的黑影橫躺在床上,還有那隱隱約約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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