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說:“完全是誤會。本來也不想生事,全因撞見貴軍殺人,一念之差,起了衝突。”


    李文進沉默了一會,問:“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雖然互通了書信,但裏邊從未有過解放軍這邊頭領的姓名,王直倒是知曉了“李文進”其人。


    王直想了想,答道:“是扶桑語,說了,你也聽不懂。不如就叫我綽號——‘老闆’吧。”


    李文進尷尬地笑了笑,用這麽一個“反號”,稱呼人,罪行可不輕。“賊人”相互之間可以,自己身為朝廷命官,怎好這樣?於是又問:“你有沒有其它大明語的名字?”


    王直想了想,說:“你也可以叫我‘王直’。三橫‘王’,直立的‘直’。”


    李文進說:“王直,本官原先照著信上的意思,有招安納士之心。沒想到,你卻自認為扶桑人。這樣一來,可行不通呀。”


    王直有些奇怪,自己在來往信件裏提到的“兩岸統一”、“和平相處”、“放棄武力”,怎麽就被曲解成了“投降”、“招安”。卻更加奇怪,為什麽連“投降”、“招安”,這種低就的事情都不成。問:“為什麽行不通?”


    李文進說:“你仔細想想,你自稱扶桑人,那就隸屬外藩。縱然你真心想投效大明,也難成。反過來說,本官如果招了你的安,就變成了裏通外藩。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王直愣了,問:“那該怎麽辦?”竟然連“投降”都不成,腦子還真有點懵。


    李文進說:“除非你承認,你就是大明人。這樣,本官才能名正言順地‘招安’。”


    王直說:“可我並不是大明人。我從扶桑來,叫‘織田信長’(日語音)。”


    李文進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本官也明白,你不想暴露真實身份。但就以你講的這口標緻的官話,任誰都能猜破。”


    王直奇怪了,會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又怎麽樣?在21世紀,中國話說得好的日本人,也有許多。於是說:“雖然我這個什麽大明的官話,說得很好,但我確實是扶桑人。”


    李文進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會畢竟不是21世紀,差了500年。由於沒有先進的通訊設備及媒體器材,就算是大明人,官話說得準的也不多。想想當時連基本的廣播、電視都沒有,大明人上哪收聽字正腔圓的“新聞播報”去。京師附近還好,南方就糟糕了。哪怕是私塾老師,能把官話說準的,都很稀少。更何況是那些被教出來的學生。


    王直好好想了一會,說:“其實要說我是大明人呢,也可以。我從500年後來。我生長的地方,就是曾經的大明。”


    李文進被驚得張大嘴巴,心裏奇怪極了,想著,要承認自己是大明人,直接一點就可以了。非搞個500年後,拐彎抹角幹什麽。說:“算了,你不承認也罷。但信裏談好的事情,都得作數。”


    王直說:“行,我方釋放俘虜,而貴方賣糧食過來。”


    李文進說:“本想著若是招了你的安,直接調撥糧草給你。如今招安有麻煩,這糧草的事也不好辦。”


    王直問:“怎麽不好辦?我方會出錢買,不必給。”


    李文進說:“我朝實施海禁,此類買賣犯著大忌。”


    王直說:“買賣糧食,也要禁。這個很不合理呀。”


    李文進說:“關鍵要看對象,海上一律不可往來。”


    王直想了想,說:“大明為什麽要禁海呢?實行改革開放,發展市場經濟,不是很好?”


    李文進呆了會,“改革開放”、“市場經濟”都是什麽說法,從未聽過呀。細細琢磨下,應道:“你所說的,可是‘開市’?”很不妙,“改革開放”四個字裏,他隻領會了“開”;“市場經濟”裏隻懂了“市”,合起來便是“開市”。這樣子理解,意思竟然還沒差多少。


    王直說:“對呀,隻要開了市,沿海百姓甚至外國人,都來買賣東西,做交易。大明的經濟就會好起來。人民也可以逐漸富裕。”


    李文進震驚了,雖然不能完全領會,王直奇特表述的含義,還是說:“海禁乃是太祖聖諭,怎能改變?這‘開市’可是死罪,要殺頭的。江浙之亂,也都因此而起。”


    王直有些激動了,呼地站起來,說:“改革開放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閉關鎖國,是跟不上歷史潮流的,必將導致大明的落後。”


    李文進更加聽糊塗了,王直說的東西,他還真領會得不多。這“改革開放”、“閉關鎖國”都是哪門子的新詞啊。看來這王直,學問還真不小。可惜做了賊寇,用歪了方向。


    一百四十七、戰略合作


    更新時間2011-12-27 7:58:26 字數:2249


    王直站著身子,動起手勢,發完了關於“改革開放”的豪言壯語。邊上依舊坐著的李文進,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雖然是冬天,額頭上卻沁出些細汗。連忙揮手示意王直坐下,口裏念著:“慢來…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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