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看看,那兩個人的情況怎麽樣了!”他朝塔曼采夫命令道。阿廖辛一直在非常注意地看著躺在離他幾米遠處的警備司令助手和光頭“大尉”。


    警備司令助手的情況是很清楚的:他臉朝上躺著,塔曼采夫還沒跑到他跟前就發現他的兩眼發直,死死地盯著太陽,眼珠子象玻璃球似的一動不動。塔曼采夫提著口袋跑到光頭“大尉”跟前,發現他耳朵後麵有一個傷口,就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翻了過來;他看到,“大尉”仰著頭,他的右眼變成了一個窟窿,黑色的血漿正從那裏往草地上流。


    “兩個人……都死啦……”塔曼采夫放下“大尉”的肩膀,把手掌放在嘴邊,背向敵特分子“中尉”小聲地說道(這是為了不被他聽見),然後又瞅了勃林諾夫一眼睛。


    “這是誰幹的?”阿廖辛問道。勃林諾夫正蹲在地上給“上尉”纏繃帶。他聽見了塔曼采夫的話,於是他完全明白了。“這是我幹的!……是我把他打死的!……我這是幹了什麽呀!”勃林諾夫痛心地想道,他感到很難過,顯出驚慌失措的樣子。“我是瞄準肩打的呀!”他身子一晃,沒站穩,樣子十分可笑地跌倒在地上。


    “您怎麽啦?”準尉吃驚地問道。“找到啦!!!發報機!”勃林諾夫好象做夢似地聽見了塔曼采夫興高采烈的喊聲,他看見塔曼采夫用兩手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個閃閃發光、由硬橡膠和鎳金屬製成的無線電發報機匣子。


    “你看一看他的腰部……”阿廖辛由於聽到塔曼采夫的喊聲而皺起眉頭說道。“看一看大尉的腰部……”


    塔曼采夫把發報機放進口袋,用刀子割開光頭“大尉”的後褲腰,把褲腰扒開看了看之後說道:“他腰上……脊椎骨右邊有兩個圓形傷疤……好象是瘡疤。”


    “塔曼采夫,這就是米先柯……”阿廖辛說道,“你們記住,這就是米先柯……”


    塔曼采夫很少會對什麽事情感到驚奇,但他緊張地想了一會兒,表示不相信的樣子。當他想起指令的內容和相貌特徵以後,急忙又把“大尉”翻了過來,用力扒開他的嘴,往嘴裏看了看,發現了上牙床的金屬假牙;他用手摸了摸假牙之後,在自己的靴筒上擦了擦手指,肯定道:“是米先柯……”


    勃林諾夫這個毛孩子打死了米先柯!這簡直是神話!一個笨手笨腳的實習隊員竟打死了傳奇式的人物米先柯,他在二十年來空投到蘇聯領土上達五十餘次,二十年來,在遠東和西部邊境上,所有方麵軍的管轄區都在設法抓他,但甚至是在發布了特令通緝他之後也一直沒抓到他。隻放了一槍,而且,根本就沒打算要他的命,卻一槍把他結果了,勃林諾夫現在還心神不安哩。盡管勃林諾夫絕對不會受到任何處分,因為波裏亞可夫是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動他一根毫毛的!這並不是因為他還是個實習隊員,也不是因為將軍已經說了,隻要抓到一個活的就行,何況我們現在竟活捉了兩名特務。


    不過,這一次實在有點兒特殊。從形式上看,這也是他的義務:殺死被宣布為不受法律保護的分子是每一個蘇聯人的權利和責任。應該鼓勵一下這個勃林諾夫,向他解釋解釋,不過,沒關係,就讓他再稍微難過一會兒吧。讓他好好地想一想,應該抓活的嘛,殺死敵人……這是任何一個笨蛋都會做的事情。這可不是你在前線作戰,也不是四一年那時的情況了。但是,阿廖辛的確聰明透頂!他是個天才!已經過了一年……但僅僅在十分鍾之內他就認出了米先柯……這簡直令人難以值信!


    “我們有什麽可記住的?您自己匯報好了!”塔曼采夫取出自己的急救包,用不滿意地口吻對阿廖辛喊道,他很不願意聽那句話,簡直有點兒刺耳:“你們記住,這就是米先柯。”怎麽,阿廖辛打算死嗎?“我給您包紮!”塔曼采夫堅持道。


    “不!”阿廖辛堅決不同意,然後小聲地加了一句子:“先把……”


    於是,塔曼采夫收起了急救包,低下頭做著進入角色的準備;然後,無精打彩地走到安尼庫申跟前,他看了看,似乎現在才發現他已經被打死了,便突然大動肝火,好象還不完全相信他已經死了似地大聲叫道:“瓦西卡?!瓦西卡被打死啦?!”


    他轉身朝躺在草地上的兩個特務看了看,急躁地打量了一下第一個特務,然後又看了看第二個特務,好象突然明白過來了似的,滿臉絕望和兇狠地樣子指著“中尉”道:“是你!!!是你把他打死的!……”


    “不……不是我打死的!我沒打死過人!不是我!”“中尉”竭力否認。


    “是你!!!他把瓦西卡打死啦!是他把我最好的朋友打死啦!!!”塔曼采夫看著勃林諾夫、準尉和阿廖辛,似乎要他們作證,歇斯底裏地搖晃著腦袋絕望第喊道:“我也不想活了!!!”他雙手揪住自己的衣領把上衣一撕,撕成兩半,露出了滿身海員才有的藍色紋身花紋的寬闊前胸。“你這個兇手!我要宰了你這畜生!!!”塔曼采夫急不可耐地在草地上尋找著那幹式手槍,這隻手槍是他剛在幾秒鍾之前故意失手掉在腳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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