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局勢, 實在讓人為杭峰捏一把汗。杭峰剛剛還有點狂放的表情, 瞬間變得凝重, 嚴肅地點了一下頭,回到華國隊占據的位置裏,開始了賽前的熱身。“咳咳咳!”時不時的, 趙哥的咳嗽聲傳來,眼睛裏的血絲越來越多,但腳下卻像是生了風似的,走來走去的處理三個人比賽的後勤手續。成年人的擔當啊。最後20分鍾過的很快, 十點半的時候, 比賽正式開始。選手休息室裏響起廣播聲, 通知序號靠前的選手集合出發。窗外的音樂變成了重金屬的搖滾樂,偶爾還能聽見觀眾“嗷嗷”的吼聲,杭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背心, 前麵的號碼是0103號。大概是為了展示賽場的號召力,所以大賽組並沒有將選手進行不同組別的分區,而是按照簽到的時間確定選手號。杭峰目前看見的最大的數是0351。大跳台、u型池、坡麵障礙技巧,男女再揉在一起,三百多名選手不算少了。到底是“x-games”的賽場,歐米人實在愛極了這個賽場,報名參賽的運動員總數,並不比常規賽場少。杭峰活動到微微出汗的程度就停了下來,他找過毛毯把自己裹上,在椅子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準備繼續腦內複盤。一旁的周娜和解溪早就休息了,一個在低頭玩手機,一個在閉眼聽音樂,每個人賽前準備的習慣不一樣,他們誰都沒打擾誰。隻有趙哥來去匆匆的滿場跑,偶爾回來,咳嗽聲越來越密集。杭峰壓下心裏的擔憂,待得完全放空了大腦後,腦海裏的“小人”就開始活動了起來,在那虛擬的u型池裏飛來飛去,極致的細節重現,反反複複。最先動的是周娜。幾乎大部分賽場,都是女子組先比,周娜放下手機,眼裏閃著自信的目光,對他們說:“走了,祝我好運。”在那還沒黑屏的手機裏,杭峰清楚了某個遊戲裏,水晶被打爆的慢鏡頭。記得去年周娜輸給一名米國女選手,屈居第二。這一次必然會再次相逢,還在對方的主場,明知道難度去比年還要大,她卻一身颯爽,戰意十足。“祝你好運!”“幹她!拿冠軍!”周娜離開,正好和聽見通知趕回來的趙哥撞上。趙哥當即轉身,跟著就出了門。又等了半個小時,杭峰掀開毛毯站起了身。女子組的第一輪資格賽即將結束,男子組的第一輪比賽進入集合階段。他要準備出發了。解溪歎氣,看了一眼杭峰,繼續聽音樂。坡障的全程時間比u型池長了一倍,u型池快的話,兩分鍾就能出場一個,坡障最快都需要5分鍾才到下一名選手。解溪第一上場,大概要到中午的十二點半左右。“x-games”的賽程非常緊張,一共隻有兩天的時間,第一天就算比到天黑,都會把資格賽比完,第二天就是決賽。這也算變相的壓榨選手極限吧。所以參加“x-games”的比賽,對選手的體能和精力都是很大的考驗,基本賽程時間都要超過四個小時以上。有人會選擇回賓館,但大部分會留在賽場,這裏環境還不錯,過於喧鬧的賽場也需要適應,來回顛簸未必是好事。趙哥適時地出現在杭峰身邊,又隔開了三四米的距離,似乎怕杭峰擔心,努力將所有的咳嗽都咽下去,反倒是顯得人佝僂沒有精神。印象裏,簡帶自己出來比賽,也沒有這麽忙,難道是三個人的原因?直到趙哥將準備好的東西都送到他手裏,讓他在隊伍裏排隊就是,自己又跑去簽字,杭峰才知道趙哥是把一部分選手可以自己做的事情,都包攬了。杭峰說:“簽字的事情我們自己來吧。”“就簽個字,走幾步的事,不然我來幹嗎的?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看你們努力嗎?我成什麽了?”“……”這就是老油條和新手的差別啊。良心會痛噠。簡就良心大大的“壞”,但凡杭峰能自己做的事,他連個手指頭都不願意動。當然也是因為這樣,杭峰才會這麽適應國際賽場,大小細節都清清楚楚。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大包大攬的家長,養成的大多是懶孩子。杭峰還真是大大小小哪個賽場都不怕。等在休息區裏沒一會兒,工作人員出來,念了五個人的名字,讓他們先一步地出發。接下來比完一個選手,這邊放一個,始終保持賽場上隻有三名選手等待,以避免在等待的過程裏過於消耗選手們的體溫。杭峰在顯示屏上找到自己的名字,不早不晚排在中間。巴蒙德和莫泊桑都比杭峰早上場,常規賽場來的那位加國選手在杭峰後麵,兩人的位置還極為接近,中間隻隔了一個人。對方率先打破沉默,和杭峰交流了幾句。奈何兩人的共同語言實在有限,尬聊了一會兒,就在安靜了下來。巴蒙德先出發,離開的時候,很多人在為他加油。作為“前任國王”,即便去年被莫泊桑打敗,他在u型池選手的心中,依舊地位極高。接著是莫泊桑。和巴蒙德比起來,他出發的場麵就顯得格外的冷淡,大部分人隻是側目看他,那目光裏有評估,也有敬重,但還沒到想要親近的程度。莫泊桑可是極少數極限賽場和常規賽場通吃的優秀選手,按理來說應該有很多的崇拜者,但大概是個人性格的原因,還有那顯得有點刻薄的長相,莫泊桑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莫泊桑在安靜中離開,隻是在出發前,突然回頭看了杭峰一眼。杭峰愣了一下,難道自己需要主動打招呼嗎?沒給杭峰思考的時間,莫泊桑又走了。分數在顯示屏上跳動。沒有出任何的意外。巴蒙德的第一場資格賽就拿到94.5分,排在第一名。隨後莫泊桑的名字出現在他下麵,隻有93分,看來兩個人都沒有拿出六周這個“大殺器”,隻是資格賽,還不需要那麽拚命。在莫泊桑名字出來後,杭峰很快也被人叫了名字。工作人員喊著:“華國杭峰,0103號選手。”杭峰從座位上站起來,剩下不多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嘿,加油!”“祝你比賽順利。”意料外的,竟然有人為他加油。杭峰笑著回應每一個祝福:“謝謝。”莫泊桑和杭峰的待遇不同,大概是因為前者是常規賽場降臨的“掠奪者”,而杭峰則是來自於極限賽場這個“大家庭”的優秀後輩。極限賽場和常規賽場的運動員和粉絲們,經常會互相鄙視。杭峰拎著滑雪板走出大門,趙哥在身後為他揮手握拳,見他走上戶外的選手通道,又急匆匆地往回趕。解溪那邊差不多也要上場了。杭峰獨自一人走出建築物,冷風撲麵而來。不過中午是一天最熱的時候,陽光照在身上,還能留下幾分溫度。今天的天氣很好。選手通道走到一處,開始分流。一條路通往纜車站,可以將選手送到坡障賽場的出發點。另外一條路通往一條魔毯,那裏是高度有十米的大跳台。剩下一條通往車站,五輛雙人履帶式的銀色雪地車停在這裏,車門打開杭峰坐上去,沒過一分鍾就開到了出發點。“祝你好運。”雪地車駕駛員揮舞手臂,油門一踩,瀟灑離開。杭峰收了臉上的笑,走上u型池的樓梯,一共三個折返,隨後來到最高處。十米的加速區後麵還有一棟不算小的房子,主要用作器材的堆放,如今開放一半給選手休息。昨天晚上杭峰就在這屋裏抵禦嚴寒,倒是趙哥坐在四麵敞風的觀眾席上,即便有電暖爐也很冷,所以才會感冒生病。杭峰走上來,和正準備出發的選手目光交匯了一瞬,隨後落在小屋的門口。敞開的大門裏看不見什麽人,等待上場的選手都站在屋外的平台上活動身體,賽前保持身體的溫度是一回事,但同樣也要在即將上場前,盡快地熟悉這寒冷的溫度。杭峰自然也不會進屋,上前將雪板立在牆壁上,開始活動四肢。“哢噠噠”,扭得脖子啪啪作響。前麵的選手一個接一個地上場,後麵又有人來。在那名常規賽加國選手出現的時候,杭峰已經等候在出發區,等前麵的那名選手出發後,就輪到他了。這個時候就不再需要活動身體,而是佩戴檢查裝備護具,頭盔、手套戴好,翹著腳檢查滑雪鞋的鞋底,再踩上滑雪板,最後將護目鏡放下,齊活兒。前麵的選手一離開,杭峰扭動腳下的雪板,連走帶滑地前行兩米,來到明顯出現的坡度上方。這裏用藍色顏料畫著一條出發線,還有兩條藍線圈出一條十米長的加速區,一直延伸到u型池裏。裁判就站在藍線的後麵,凍的臉上的汗毛都是冰碴子,白霧從他被圍巾遮擋的半張臉下鑽出來,朦朧了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咳。”咳嗽一聲,隨後說道:“準備吧。”賽程拉的很快,幾乎上一名選手滑完,下一個選手就已經準備出發。這對於裁判而言也是一種考驗。該說比賽進度太快,打分難免會有些敷衍,也隻有給裁判留下優秀印象的選手,才會被裁判真正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