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峰:“……”杭峰:“這是兩次的意思。”巴蒙德:“噗!”冰國選手:“……”等不及說太多, 呼吸剛剛調整正常, 杭峰就急急忙忙地衝了出去。他必須在那種感覺消散前抓住。向前滑出。進入u型池。還是一樣的編排動作。杭峰滑u型池之後在前期做一個簡單的編排, 最後兩跳從來不固定,會根據實際情況隨時調整。但那是在完全掌控的前提下,他從敢這麽做。如今還在訓練階段, 他連一次讓自己滿意的六周都沒有做出來過, 自然也就不能過於放肆自由, 還是精細到每一個動作的標準, 用以衝擊最後一跳。要不是時間不夠,還有充足的訓練時間, 他甚至可以犧牲前麵的六跳, 隻為最後一跳積蓄勢能。賽時的適應場地就不能這麽做了, 一旦身體記憶了更為簡單的滑行方式,在比賽的時候就一定會出問題。他這樣固然很難,但隻要保持前麵的六跳難度足夠,至少可以保證他進入決賽。思維如電一般地流淌, 在他第一跳即將躍起時, 戛然而止。專心。專注。抓住機會杭峰,今夜隻剩下最後兩跳的時間,明天就是比賽了。你沒有再多試錯的機會。就這樣吧。當成最後一次去努力。拚了命的不要提前放棄!杭峰咬著牙,像是一頭機敏強壯的豹子,在碗般的巨大冰壁上來回折返飛舞, 腳下的雪板就是他的翅膀,白色的五角星在夜幕燈火下,旋出模糊而夢幻的圖案。他越飛越高。二米三米。四米。最後一跳,五米!!黑色的身影猶如洞穿蒼穹,帶著銳猛無法匹敵的衝擊力,衝向天空,繼而又在蹁躚中,翻卷著落地。輕盈的,仿佛一片落葉,打著旋兒地翩然落下。舉重若輕。從容有度。雪板與冰麵輕盈地接觸,沒有發出任何過度的撞擊力,杭峰穩住雙眼,隻看一眼落腳的位置,心中大喜。成功了!!他從池壁滑下,衝進雪地裏,直直來到舉著攝像機,滿臉疲憊的趙哥麵前,喜悅大叫:“趙哥,我成功了!你拍了嗎?剛剛那一跳你拍了嗎?”趙哥凍僵的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容,一張嘴一口白煙吐出:“拍拍拍,拍了拍了,我就有預感能成,這次拍的可好了。”杭峰一把抱住趙哥:“謝謝你!咱們回去了!!”趙哥僵硬地點頭:“好好好。”這時身後傳來滑雪聲,轉頭看去,巴蒙德和那位冰國選手從u型池的那邊滑來,兩人都沒有做技巧,隻是利用弧形的冰壁加速,三兩個折返很快就衝到他們的麵。巴蒙德率先將滑板橫停,掃著一地的落雪,站在杭峰麵前,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恭喜你!”冰國選手隨後抵達,一把將兩人摟住,單純開心的模樣有點傻。但杭峰很感激。無論巴蒙德還是冰國選手,陪他到了現在,真心地為他高興,這份純粹的感情值得珍惜。“謝謝你們。”杭峰說。巴蒙德說:“不用客氣,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冰國選手滿臉的暢快:“就像便秘了七天終於治好了一樣,我今天晚上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杭峰和巴蒙德:“……”一行四人高興地回到賓館,在電梯裏告別。沉浸在成功喜悅裏的杭峰,這時才看見趙哥臉色不正常,潮紅的臉上虛汗流淌,嘴角發白,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杭峰臉上的笑容消失:“趙哥,您是哪裏不舒服嗎?生病了?”趙哥愣了一下:“我說怎麽不得勁呢,原來是生病了。”繼而他猛地回過神來,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說:“趕緊回屋裏去,不要管我,你明天還有比賽。”杭峰也知道趙哥這樣處理是對的,心裏感動:“今天辛苦您了,您回屋裏再難受也要洗個熱水澡,感冒藥記得吃,實在嚴重了要聯係前台。”趙哥被捂住的半張臉,眼眶笑彎:“放心吧,我都知道,你回去也要好好整理,晚上睡個好覺,可千萬不要管我,我這麽大個人,知道照顧自己。”杭峰點頭,走出兩步,停下:“要不現在就聯係前台,讓他們關注你的情況。”趙哥知道自己要是不答應,杭峰肯定會惦記,幹脆就當著杭峰的麵打了電話。杭峰沒有等來酒店的人上來,就被趙哥攆回了房間,但還是在屋裏聽到了隔壁傳來的聲音才放心下來。洗漱。換衣。上床睡覺。半夢半醒間,還在回憶今天那最後一場的成功,反反複複努力將感覺記下,直到黑沉的夢境襲來。再一睜眼,已經到了手機響的時候。再累再困,賽前的準備不能少。鬧鍾定在清晨五點,萬籟俱寂時。杭峰閉著眼,掙紮著從溫暖的被窩裏起來,洗了把臉還沒有清醒,最後做完了一組50個下蹲訓練才醒過來。想了想,穿上外衣外褲,打開門走了出去,敲響了隔壁趙哥的房門。很久都沒有人應答。杭峰就知道糟了。再回房間打電話,直到第二個電話快結束,電話才被接通,那邊傳來沙啞的聲音。“嗯,杭峰……”“趙哥,還好嗎?”“現在幾點了,這就要起床了嗎?”“還早,是我在做賽前準備,有點擔心你,還有昨天晚上的視頻也忘記拿了。”“行,你過來吧。”再出門,趙哥站在門後就露出半個身子,將攝像機和一遝酒精紙遞給杭峰:“我發燒了,你拿過去用記得消毒,別被我傳染了。”杭峰點頭,目光落在趙哥的臉上:“吃藥了嗎?燒的難受嗎?實在難受就多去洗澡把溫度降下來,這酒精紙你得留下一些,洗澡都不管用,就隻能用酒精散熱了。”趙哥笑開牙:“看不出來還挺會照顧人。”杭峰也笑了:“唐雋總是水土不服,我有經驗。”“唐雋啊?確實很久沒見到了,聽說他也在什麽集訓隊啊?”“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組,已經確認為正式隊員了,過完年也要出國比賽。”“厲害咳咳!”趙哥難受地咳了兩嗓子,“行了,不聊了,我洗澡去,爭取今天上午恢複過來,我還想看你的比賽呢。”“行,您休息吧。”杭峰拿著攝像機回到屋裏,認認真真用酒精紙消了一下毒,他現在確實病不起,不光是這次的極限賽,回頭還有一場“世界杯”也很重要。擦著儀器的中途,視線落在手機上,剛剛的談話勾起了他的思念,現在這個時間,唐雋應該可以接到電話。想著,便打了過去。看著視頻裏的人,杭峰臉上浮現笑容。不知不覺的,又分開了一個多月,屏幕裏的唐雋沒有什麽變化,倒是他在外麵連續奔波,好像染了幾分滄桑。明明才18歲,看著像20多歲的人,和視頻對麵那冰雕玉琢似的臉比較,簡直就過於野蠻生長了。唐雋笑的很軟,哪怕隔著視頻,都能看見他在認真地打量杭峰臉上的每一絲細節,繼而心疼地說:“辛苦了。”“還好,沒什麽辛苦的,生活的常態。”“這個時間,你是在出早操。”“對啊,給你打個電話,我就開始準備活動了。最近怎麽樣?春節放假的消息通知了嗎?會給你們放假嗎?你放假要是回去的話,就去我家過吧,我爸媽高興呢,而且我哥什麽都知道,你再過去和去年肯定不一樣。”唐雋眼眸彎彎:“你這麽一說,我反而不敢去了。不過確實要放假,但隻放六天,初七就要回來報道。現在春運的票不好買,我問過銀行那邊,也說有點難,要是回不去,你不能怪我……”正說著,一個人臉撞進鏡頭裏,是王源泉。王源泉滿臉都是興奮地笑容,眼睛發光地看著屏幕裏的杭峰,未語先笑:“我就說唐雋怎麽表情變了,原來真是你啊。平均每天一個電話,你們關係還真好,同學鐵到這個程度的真不多。”王源泉的想法有點危險,唐雋眉心蹙了一下,說:“你這樣很不禮貌,我在打電話呢,私人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