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講一個故事,一個叛逆的女兒,一個懦弱的父親的故事。”“從前有個父親,原本有一個貧窮但幸福的家庭。他父親早早離開,母親因病離世,但是遇到了一生摯愛,治愈了童年創傷,過得很幸福。”“後來,他們有了一兒一女。女兒乖巧成績好,兒子活潑調皮喜歡看賽車。”說到這裏的時候,女孩的聲音甜蜜,還帶著快樂。然後,突然急轉而下,聲音變冷。“有一天,父親受朋友邀請去拍賽車,他兒子想去看,便帶著一起上路。看賽車的時候,兩父子很開心。回來的路上,父親跟朋友聚會還喝了點小酒。”“然而就是這點酒,讓父親在晚上遇到大卡車時,一個急轉彎撞到了高速路的護欄上,正在睡覺的兒子從車窗彈射出去,當場死亡。”女孩小聲地抽泣著,帶著無盡的悲痛,一直持續了好幾分鍾的時間。等她情緒慢慢平緩,女孩整理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辦完兒子的葬禮,父親帶著相機出去工作,到處接活說是為了養家,但是永遠不再歸家,聽到妻子重病的消息也沒有回來。“等到女兒也送走母親,辦完母親的葬禮後,一夜長大。”“女兒打聽到了父親攝影的新地方,悄悄跟了上去。”“她跟著父親,去了山坡上,看到父親在聚精會神的拍懸崖上的鳥時,女兒心裏的惡魔蘇醒了。”“你猜,女兒做了什麽?”女孩古怪地笑了一聲,咯吱咯吱的笑聲帶著癲狂的意味。“她衝上去,在後麵推了一把。”仿佛徹底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後麵女孩的聲音變得毫無感情,仿佛一個機器人。“女兒知道,父親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推得他,這並不重要。”“父親眼睜睜地看著母親死去,而女兒眼睜睜看著父親死去,沒有撥打求救電話,也沒有送他去醫院。”“然後,女兒拿起相機,拍下父親死亡的那一刻,把父親放在母親和弟弟身邊,以後,他們永遠在一起,再也不會分開。”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消失。後麵,隻有電子的滋滋滋滋聲。荊戊掏出唯一帶走的一張照片,一張全家福照片,是遊鶴山與妻子孩子們笑得最開心的照片。照片的背後,用鉛筆寫著一行稚嫩的字體:“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溫柔的媽媽,可愛的弟弟,還有愛笑的父親。”然後,“愛笑”被劃去,用口紅改成新的字體“沉睡”。永遠死去的父親,永遠沉睡的父親,才能永遠留在家裏,陪伴在身邊。透過照片,荊戊仿佛能感受到女孩帶著哭腔的控訴:懦夫!永遠隻會逃離的懦夫!遊鶴山的父親逃離的是家裏的困境,四個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個多病的妻子,養不起家,借口南下永遠逃離;遊鶴山逃離的是僵硬的夫妻關係,冷漠的親子關係。妻子在幺兒車禍去世後得了抑鬱難以麵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以及自己失誤造成的車禍讓他難以麵對自己,選擇用興趣愛好麻痹自己,跑得遠遠的,縱情山水,拋棄所有煩惱,也拋棄了所有的責任。遊鶴山與妻子因為攝影相知,因為攝影相愛,卻也因為攝影心生怨恨。遊鶴山因為攝影離心離家,也因為攝影徹底葬送性命。可這是攝影的錯嗎?不,並不。荊戊什麽都沒說。幸福大都是相似的,不幸各有各的不幸。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哪怕女孩的做法觸犯法律觸犯倫理,但該審判她的也不是荊戊一個旁觀者。越金同樣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把全家福的照片重新還給荊戊,對此事便不再提。越金知道,荊戊這張照片不是給自己準備的,是給酒店的某個鬼怪準備的。該麵對的還是得麵對,但那是得由當事人自己麵對。遊鶴山逃離了一輩子,哪怕是死後也逃不開,終究得麵對。很快,兩人就到了三樓。“這麽多玫瑰,還挺浪漫。”越金推開三樓的安全門,看到門後的場景,訝異道。走廊灑滿了玫瑰花瓣,玫瑰花瓣上多了斑斑點點的紅色,彎下腰用手指沾了沾,是血液。荊戊抬頭,看到了與之前不同的一幕。“好多黑氣球。”頭頂是密密麻麻的頭顱氣球,頭發在往下飄蕩。女孩子的頭顱被做成了氣球,閉著眼睛,神態安詳,頭顱斷截麵不斷地有水和血液往下滴落。這個女孩的麵孔荊戊很熟悉,連越金也熟悉,正是酒店的新任前台小姐姐白柳燕。兩人一起走進走廊,黑色氣球感受到了生人的氣息,猛地睜開眼,齊齊低頭看了過來。此時的白柳燕並不認識荊戊,對他不但沒有好感,眼裏滿是殺意。掌控三樓的正是那位把他們拉入故事的喝茶中年人,看似笑得像個彌勒,對二人的殺意卻也是最濃厚的。“你玩過遊戲沒有?”荊戊對大名鼎鼎的人頭氣球充滿了興趣,這種興趣,體現在了另一種想嚐試的欲望上。“就路邊攤那種射擊氣球的遊戲,射中多少個有獎品的。”“沒有。”越金聽到這話時,已經猜到了荊戊想幹什麽。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上密密麻麻飄著的人頭氣球,突然有些同情對方了。荊戊:“那趁此機會,比一下?”同情歸同情,男人的勝負欲不能低估。越金快速把微妙的同情拋在腦後,默默掏出各種奇形怪狀的飛鏢遞給荊戊,認真道:“十個一輪,誰多誰贏。”“行,輸了就給酒店掃一個月的廁所。”“贏了呢?”“贏了給酒店當一個月的老板。”“行!”等等,這不怎樣都是酒店得利?關鍵是這酒店是荊戊的,又不是自己的?越金皺起眉頭,有些懷疑自己又上當了。“你可以當老板後,讓我去掃廁所呀。”荊戊笑得溫柔,提議道。他才不會告訴越金,如果是自己去掃廁所,根本不需要動手,酒店的廁所可以自動清理。但是換成越金,那可就不一定了嘿嘿嘿嘿……越金突然笑了。“好。”酒店是荊戊的,又沒說鬼怪都是荊戊的,自己想怎麽使喚,還不是一拳頭的事?更何況,組織裏那麽多人,還解決不了一個廁所?越金在心裏得意一笑。到時候,把全組織的人都叫來酒店上廁所!作者有話要說:第27章 七夜怪談12白樂遠解決了眼鏡小姐姐,追下三樓時,就看到滿走廊的人頭氣球慌亂地四處飄蕩,宛如有個熊孩子在後麵追著亂踢球,踢得氣球一會撞到天花板上的燈,一會兒撞到走廊上的裝飾畫,一會兒撞到消防栓。白樂遠撓了撓頭,發生了什麽,怎麽突然這麽亂?“別跑,吃我一鏢!”亂飛的人頭氣球後麵,兩個聲音叫嚷著緊隨而出。看到那人追上來後,人頭氣球滿嘴“啊啊啊”地亂叫。白樂遠立刻恍悟。哦,是因為有這兩個禍害在。他竟然一點也不覺得意外。摸了摸脖子上正在愈合的傷口,白樂遠明智的決定,暫時先躲在安全門後看熱鬧,先別去湊熱鬧,不然自己也會被當成球踢。白樂遠安安靜靜躲在安全門後,看著荊戊一前一後追著人頭氣球滿地竄,手裏甩著各種奇形怪狀的飛鏢,一邊對著氣球紮一邊大喊:“中了!中了!哎呀又漏了!”人頭氣球不想被紮到臉,努力用嘴去接,一個個氣球靈活地躲開飛鏢,或者用嘴巴接住飛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表演什麽雜技。兩組飛鏢有微妙的不同,荊戊用的是銀色鏢,越金黑色鏢,隻看顏色就知道是誰射中誰沒中。白樂遠看多了,也看的趣味盎然,開始幫忙計數。荊戊一個,荊戊兩個……荊戊四個……越金一個,越金三個……越金六個……越金九個!看來越金要贏了!兩個人在走廊上來回幾通跑,追的地上的玫瑰花瓣被踩得亂七八糟,氣球被紮的千瘡百孔,但就是不見兩人進房間。幕後之人急了,覺得兩個瘋子不能按常理出牌。這一次,他特意做了迷惑陷阱,讓三樓的每個房間門口都多出了鮮花拱門,自己則躲進白柳燕和江嘉閭遇害的真正房間裏,無論荊戊二人走對房間還是走錯房間,等待他們的都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