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荊戊走過去,從越金身邊一蹭而過,手裏的一張照片從他離開後便消失了。原本埋頭在琢磨地上照片的越金猛地站直,瞪著荊戊:“你摸我屁股。”“沒有啊。”荊戊眼神無辜,一扭頭就看向興致勃勃看戲的白樂遠,“可能是白樂遠摸的。”白樂遠:“……”看戲好看,但是被動參與進來背鍋就不開心了。白樂遠委婉道:“我不喜歡男人。”雖然委婉,但那譴責的眼光仿佛在直白地說:這裏就三個人,不是我不是他,還能是誰幹得?令人意外的是,越金聞言,隻看了看兩人,然後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再次彎腰把腳下的照片撕下來,認真研究地板上的眼睛去了,沒有再追求是誰摸他屁股。白樂遠莫名有些失望,還以為會有一出好戲看呢。三人繼續分工合作,埋頭各忙各的。然而沒到一會,荊戊突然扭頭怒視越金:“你摸我!”“我是那種人嗎?”越金手裏捏著一疊照片,聞言語氣平淡不驚,甚至頭也沒回,“可能是白樂遠摸得。”白樂遠:你們這對狗男男,為什麽總是汙蔑他!再一看,白樂遠突然想笑。越金屁股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被貼了一張照片。荊戊可真狠。這鬼地方到處都是攝影師的照片,誰知道照片貼屁股上會不會被盯上。剛剛荊戊叫得淒慘,原來是賊喊捉賊。結果荊戊憤憤然一轉身,屁股上也被貼了一張照片。這一次白樂遠真憋不住笑出聲來,為了掩飾,連忙用手捂住嘴唇假裝咳嗽兩聲。這倆狗男男一個比一個帶勁。互相騷擾互相貼照片對坑,真有意思。白樂遠突然覺得被汙蔑也不要緊了,就當做看戲的票了。“你看,這隻眼睛像不像你?”荊戊突然指著一隻輪廓比較硬朗的眼睛衝越金招招手。“是有點。”白樂遠首先湊過去,看看地上的眼睛,又對比越金的眼睛,指向眼角內側的位置:“這裏有顆小痣。”越金的右眼有顆小痣的位置很特別,是靠近鼻梁的方位,因為鼻梁挺拔,有時投下陰影會把小痣遮擋住,不是很明顯。“確實像我的右眼。”越金閉上眼睛,站在照片旁,對比一看弧度更像了。三人又找了一番,卻沒找到越金的左眼,旁邊的一隻眼睛是陌生人的,與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符合。“這意味著什麽?”荊戊用手機把地上的眼睛拍下來,又靠近越金對著他眼睛一陣拍。“會不會是在暗示,我們其實都是在做夢?”越金:“再找找其他的,說不定還有你的眼睛。”三人在走廊上走了一個來回,開始清理地上的照片,重點尋找眼睛。白樂遠落在最後麵,偷偷瞅著前麵的兩人,一個人偷著樂。眼看一邊走,兩人背後的照片越來越多,彼此之間交談融洽還以為兄弟感情多默契,其實互相迷惑做著假動作。一條走廊上的照片越來越少,白樂遠終於忍不住了:“哎呀,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地上的照片似乎越來越少了。”都到兩人背後去了。相愛相殺,可真得勁!白樂遠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現在格外好奇,如果事情被他挑明,兩人會不會又來一出激情對打。“不要緊,沒照片正好方便尋找眼睛,還有牆壁上的沒撕呢。”荊戊往盡頭401的房間一指,“不如你從那邊開始,我們從另一頭開始撕,這樣快一些。”至於為什麽不跟越金分開,當然是為了方便互坑。白樂遠是如此理解,等著看好戲的他也就十分配合,笑嗬嗬地答應了。白樂遠獨自返回靠著電梯方位的401,等他一轉身,背後貼滿了照片。從背後到屁股,滿滿當當,層層疊疊,仿佛成了一麵公告欄。白樂遠自己渾然不知,還樂顛顛地在看另外兩人的笑話。荊戊和越金相視一笑,為彼此的配合用眼神擊掌。門後,眼球齊齊朝著白樂遠看了過去,眼神火熱而專注,其中還夾雜著莫名的東西。白樂遠上躥下跳地移動,眼球也跟著左右移動。荊戊和越金很快又找到了荊戊的眼睛,單獨的左眼,沒有右眼。荊戊不打算繼續在走廊上尋找,他準備進房間了。一個眼神,逐漸默契的搭檔越金就看出荊戊挑選的房間,靠近樓道口最盡頭的407房間。如果有危險,從這裏逃跑也最方便。越金突然對著407房間主動發起攻擊,射出飛鏢,天女散花一般,襲殺而去。仿佛觸發了殺機,走廊間的所有照片齊齊飛散而起,形成一股紙質的龍卷風,朝著越金席卷而來。門後的大眼球,猛然全部變成了血紅色。越金遊刃有餘地處理著,一直逼得大眼球終於按捺不住,從房間裏衝了出來。趁此機會,荊戊衝進了407。他等得就是這個機會。推開房門,正對著房門的窗戶像是大大的遺照相框,掛著的窗簾上也是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片,是遊鶴山的頭像。荊戊剛剛踏入房間,原本安靜的房間開始蘇醒,躁動。電視猛地打開,黑白色的ppt一張張閃過,依然是遊鶴山的照片,但是拍攝手法卻不像是遊鶴山的風格。也或許是荊戊沒見過的,遊鶴山早期的攝影作品。荊戊知道房間裏可能因為照片會有一個複製人,保持著警惕,先觀察電視裏的照片。電視裏放得好像是一個電子相冊,記錄的是遊鶴山的一生。很多照片非常老,有明顯的破損和汙漬,已經無法修複。荊戊看到了遊鶴山的童年,長得粉團可愛,被父母抱在懷裏拍著全家福。他的父親也與遊鶴山十分相似,隻是留了大胡子,發型也比較具有時代感,還是可以輕易區分。再往後,荊戊看到了遊鶴山的青年,陽光燦爛,笑容明媚,與自己的三個兄弟摟在一起合影。看得出這個時候的家境不是很好,衣服還有補丁。這一係列的照片應該不是遊鶴山拍照的,他是被拍攝的主角,被記錄了從小到大的成長曆程。與兄弟,與朋友,與父母。從嬰兒車,到野外的樹上,到校園裏,再到病床上,墳墓裏。遊鶴山的兄弟病倒了,不治而亡,年紀輕輕就去世了。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也病倒了,一病不起,照片裏闔家歡樂的笑容從此消失了。再後來,照片裏時不時出現的父親也消失了,拍攝的角度看起來像是搭在三腳架上的自拍,偶爾是遊鶴山自己拿著相機對鏡自拍。畫麵沒了各種各樣的變化,也沒了歡聲笑語的氛圍。後麵又發生了什麽?荊戊在房間裏沒找到相應的內容,隻能計算著去下一間房。荊戊走出706,越金遛狗似的,遊刃有餘地遛著大眼球,看到荊戊走出來還往下一間房走,頓時知道任務沒有完成。荊戊衝越金比了個手勢,然後突然朝白樂遠衝過去。白樂遠背後一大疊照片,手裏一大堆照片,看起來像是要被照片淹沒了。“啊,你怎麽進去的?”他後知後覺發現,荊戊是從房間裏出來的。“馬上你就知道了。”荊戊快速上去,對著白樂遠朝房間裏隨機一腳,“嘭!”的把白樂遠跟皮球似的踹進球門。“啊你個坑貨要人命啊”白樂遠在空中一陣尖叫,眼看要與房門後的大眼球零距離貼貼,突然被荊戊拉了回來。“咦,你什麽時候給我係的繩子?”白樂遠險而又險地跟大眼球擦肩而過,被荊戊又給拽了回去,這才發現自己後腰被荊戊係上了一根眼熟的白色繃帶。“這不是那個家夥的繃帶嗎!”荊戊胡亂嗯嗯幾聲:“喜歡這種飛翔的感覺嗎?”白樂遠:“不喜歡!你放開我!還有我身上哪裏來的這麽多照片,是不是你幹的?!”這麽一飛一甩,背後的照片甩飛幾張,白樂遠終於發現自己背後的秘密了。“喜歡啊,再讓你體驗一下。”荊戊再次開始把白樂遠踹飛,然後拽回來。白樂遠:“啊啊啊啊”大眼睛虎視眈眈瞪著他,眼球上竟然不科學的裂開一張長滿利齒的嘴巴,眼看著就要把白樂遠一口吞下去。荊戊再次拽回來,換了一間房又開始把白樂遠當風箏放。走廊裏回蕩著白樂遠的尖叫聲,以及“咚”的一聲撞到眼球的聲音。第三個眼球原本以為跟前麵一樣隻是調戲,沒打算搭理,沒想到被砸了!砸地都充血了!荊戊再次放風箏,竟然又是對著同一隻!“咚!”再換一隻,“咚咚咚”大眼球忍無可忍,衝了出來!荊戊一腳把白樂遠踹向越金,越金拽著白樂遠開始遛眼球,荊戊衝進了房間。時間非常緊迫。荊戊快速查看照片,記不下來就取出手機一陣拍照錄影,一間房看完趕緊衝進下一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