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意緊緊裹著被子,但並不能抵擋寒意。恐懼完全占據他的心神,讓他無暇去思考副本種種規則間的聯係。每一次聲音的落下,都讓唐霜意越發緊張,利刃剁下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子在他的心髒上劃過。他全身輕顫,甚至想將頭都埋進被子裏,試圖將外界的恐怖排斥在身外。他睜大眼睛望向窗外,但漆黑的夜色中,他隻能看到模糊的輪廓。時間一分一秒劃過,有規律的剁肉聲此刻似乎成了催眠曲,也或許是那碗水的功效,他在恐懼中又一次陷入了夢鄉。過分咯人的床,整夜未停的剁肉聲讓唐霜意睡得並不安穩。“起床。”似乎是閉著嘴從嗓子裏發出的聲音,沉悶不清晰。在這樣陌生且詭異的環境,唐霜意睡得淺,幾乎是人剛來,他就睜開了眼。一張幾乎完全是拚圖的臉擠到他眼前。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唐霜意麵前人的不對勁處這是一個縫合怪物。而且很快,唐霜意就想起來這人是誰在他第一次進這個副本時扮演他父親的男人。不過很顯然,“父親”是個詭物。“父親”的身體仿佛由無數塊皮膚和線縫製而成,每個縫線都緊緊地拉扯著他的皮膚和肌肉,讓人感覺仿佛他隨時都會散架開來。他的臉上布滿了各種疤痕和縫合痕跡,尤其是在他的嘴巴周圍。唐霜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張嘴巴是由幾塊破碎的皮膚拚接而成,仿佛是一個拚圖遊戲裏的碎片。“父親”的眼睛也像是隨意填上的,兩個眼眶裏的眼球並不對稱,就像是從兩個不同個體身上摘取再填上。他此刻和唐霜意說話,便做出了略微前傾的姿勢,這個姿勢讓他奇怪而扭曲的身形完全暴露,有些地方甚至還露出了線頭。唐霜意感到自己的胃裏一陣翻騰,他隻能勉強忍住不去嘔吐。這種荒誕和恐怖的感覺讓他大腦一片空白。唐霜意全身發軟,他試圖往後縮,和怪物拉開距離,但身體卻異常沉重仿佛被困在了一個無形的陷阱裏。心跳聲愈來愈快,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困難。在男人又一步向前時,唐霜意已經退無可退,他想要大聲呼救,但聲音卻被恐懼所束縛和禁錮。哪怕從醒來開始,他就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噩夢中,但如此近距離地去接觸一個怪物,還是難以讓他接受。怪物似乎已經忍耐到極限了,它緩緩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觸唐霜意。唐霜意看到那雙手的指甲縫裏還帶著黑色的泥土塊和紅色的血塊。“吱嘎”門搖晃了一下,然後光一下灑進屋子。門被推開了。唐霜意先是嗅到了很濃烈的血腥味兒,然後才抬頭。唐數進來了。她手中拿著一把血跡斑斑的菜刀,刀上的血跡還在滴落。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父親”。唐數緩步向前,每一步都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仿佛整個空間都開始收束,讓人窒息。她舉起菜刀,刀鋒閃爍著寒光,血跡在刀刃上晃動著。從唐數進來開始,“父親”就呆站在原地。唐數並沒有進一步動作,隻用那雙冷漠空洞的眼睛上下掃視著“父親”,最後又舍了一個眼神給唐霜意。“出來吧,該吃飯了。”她又像安撫唐霜意一般加上一句:“我煮了些豆子。”“肉發臭了,我就沒放進鍋。”“今天得委屈一下吃素了。”半夜時沉悶的菜刀敲擊聲又在唐霜意腦海中重複響起,他微低頭看了看唐數手中帶血的刀,話到嘴邊卻有些說不出來。但很奇怪,在看到唐數拿刀進來時,恐懼一下子被驅散了,或許是心中最深層的感覺,他覺得唐數絕不會對他下手。“等吃完飯,我帶你去拜一拜神。”唐數似乎很猶豫,但最後還是給唐霜意說了這句。“什麽神?”唐霜意手指捏住被角:“河神嗎……”唐數意味不明地看著唐霜意:“或許。”第99章 山村狼人殺17拒絕還是答應?唐霜意抿唇, 他抬頭看向唐數又突然意識他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收拾一下,我帶你過去。”唐數將目光移向那無盡的密林。“好……”而“父親”一直沉默,隻是不斷地扯著自己身體冒出來的縫線,這些風險大概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隻是他幾下拉扯, 看起來快要散架,但此刻無人顧及他了。唐數帶唐霜意去的並不是唐霜意屢次前往查探的祠堂, 相比之下, 更像是神廟。神廟仍舊坐落在密林外的偏僻山野中, 石階從下鋪就,一直延伸至神廟入口。那看起來是不太長的一段路,但卻怎麽也走不到頭。唐數走得很快, 她似乎不知疲憊, 也不在乎唐霜意是否能跟上。唐霜意走到後麵幾乎完全是借著密密的樹木支撐。白日便出發, 但一直到夜幕降臨時, 神廟的輪廓才真正顯現於麵前。月光若有若無地照射下來, 將神廟的陰影拉得漫長而扭曲。樹木投下的影子在地麵上交錯糾纏, 就像是交錯的手臂又或是頭發。大門是完全敞開的,望過去深不見底,仿佛通向另一個世界。還未完全走近, 一陣陣低沉的呢喃聲便在唐霜意的耳邊環繞,每進一步, 這種聲音越發清晰, 內容卻又讓人難以辨認。“這是你的選擇。”唐數猛地停住腳步, 神廟的屋簷恰巧遮住了唐數大半張臉, 讓唐霜意看不清唐數的神情。“雖然……她很不信任你,但我總覺得, 你做出的最終決定會是我想要的。”此刻她又向前進了一步,裏麵微弱的燭光投在她臉上。那是唐霜意很少在唐數臉上見到的糾結。唐數走得如此快地進去,隻一霎,身影便消失在無盡的神廟中。唐霜意不敢耽擱,連忙跟上,但又一次的,大門“哄”地關上。先近乎漆黑,隻有微弱的光線從牆壁的裂縫中透出。然後神廟的角落,散落在地的蠟燭在無人點火的情況下,又一次搖曳著微弱的火焰,給整個空間增添了一抹幽幽的光芒。借這微弱的光線,唐霜意隱約看見一些扭曲的陰影閃現,又好像隻是錯覺。而望向正中央,能模糊地看到神廟中擺放的古老祭壇和石像。風一直在刮,吹過牆壁裂縫時,發出一陣陣沙啞的呼嘯聲。他好像還是不能承受一個人被關在這狹□□仄的空間中,唐霜意嘴唇囁嚅:“姐姐?”呼喚聲回蕩在空蕩的祠堂裏,卻隻得到回音作答。恐懼迅速在心中蔓延,唐霜意立刻轉頭,他試圖推開神廟門,卻發現他的力氣就像水入大海,完全沒能讓大門有一絲移動的痕跡。或許是因為已不是第一次受到驚嚇,他比之前更快冷靜,並且打量起了四周。但四周隻見散落在地的蠟燭搖曳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在透露著某種不詳的預兆。唐霜意心跳急促,他試圖保持鎮定,但周圍的黑暗卻讓他的神經緊繃起來。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中央的神像上,那不太像是這個落後村落可以造出來的石像。神像高大莊重,大概是由一整塊石頭雕刻而成,唐霜意僅憑肉眼甚至很難看出雕刻的痕跡,甚至石像認真雕琢了五官,但唐霜意卻覺得怎麽也看不清的臉。河神端坐在一張青石寶座上,雙手輕觸膝蓋,身著長袍,流動如水,衣袍上雕刻著水波紋路,細膩而真實。莫名地,唐霜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神像的長袍,那水波刻紋似乎在不停湧動,且越來越快。恍惚間,唐霜意感覺自己又看到了那條河,但它不再深黑,而是清澈見底,他甚至能看到那源頭通往更廣袤的水域。唐霜意有些控製不住地向前,他走到神像麵前。在河神悲天憫人的微笑中,他不禁多了幾分為眾生苦難祈禱之心。從進入這個副本開始就焦慮不安的心情在河神那似乎能穿透時光,觸摸到每一個人的心靈深處的目光中,得到了希望與慰藉。他渾渾噩噩地伸手,妄圖去捧河神所托石碗中清澈的水。“水……”“哐當!”祭台上的祭品突然被掃下,唐霜意一怔,然後大夢初醒般猛退,他再次看向神像的目光隻餘恐懼。那聖光籠罩的神像似乎隻是假象,在唐霜意擺脫捕獲獵物的陷阱後,便失去了偽裝的樂趣。一股難以忍受的腐臭味兒……死亡與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神聖的外殼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扭曲詭異的恐怖麵孔。神像仿佛活了過來,的頭顱畸形變態,皮膚蒼白如死,布滿了裂縫與瘀傷,仿佛承受了無盡的痛苦。在頭頂上,長滿了尖銳的觸手狀物,宛如魔鬼的觸手,不停地扭動著,散發著陰森的氣息。那雙悲天憫人的眸子此刻隻剩下毫無理智的狂暴與仇恨,和對視的瞬間,靈魂就會在其中被撕裂。尖銳的骨刺刺破了長袍,並且動了起來,哢嚓作響。凝望著,這龐大的身軀之下,仿佛有一片黑暗的陰影延伸,讓人無法窺探到底。在緩慢移動,隨著的動作,這片黑暗仿佛活了過來,扭曲蠕動,令人膽寒。在這壓抑的氣氛之下,一個陰影從神像後走出。那也是一個身穿長袍,盤發蓬亂的女人,她的麵容在黑暗中難以辨認,完全被陰影掩蓋。她出來開始,神像就再次停止了動作。她步伐輕盈卻又怪異,隻是一個眨眼,她就完全和唐霜意相對。唐霜意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他感覺到身體仿佛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束縛住,無法移動。不得已,他隻能抬頭和女人對視。也就是這一眼,唐霜意的心在驚詫與恐懼中急速跳動,蠟燭的微弱光芒終於映照到女人的臉上,唐霜意瞪大了雙眼,因為他看清了女人的臉。女人的臉龐完全是任務者16的放大版,卻比原本的任務者16更加扭曲恐怖。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溫暖,那雙無機質的眼眸和扭曲的嘴角宣告著她非人的身份。她的皮膚蒼白如死灰,一道道深深淺淺的傷痕紋路如蛇般蔓延,仿佛是一副被死亡撫摸過的畫布。瘋狂與凶意同樣在女人的眼中蔓延,她的嘴巴已然張大最大,那裏麵沒有舌頭和牙齒,宛如黑暗深邃的深淵。女人的臉又貼近了一點,她尖銳的手指搭到唐霜意的脖頸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其擰斷。但出唐霜意預料的,女人平靜了下來,她似乎在努力辨認麵前人的身份,最終她平靜了下來,似乎唐霜意剛剛所見的都隻是幻覺。女人在短短時間內,變成了極其標準的侍神者打扮。她的神情變得虔誠前來。長袍變得潔白,並外罩著淡藍色的寬大披巾。她姿態高貴而端莊起來,步履輕盈,和唐霜意拉開了距離。長發變得柔順,披散在肩上,微微泛著光澤,臉上的笑容也從扭曲變得祥和。她一步步和唐霜意拉開距離,最終站在了神像之下,然後盤腿坐在了蒲團上。“我是最後一代女巫。”女人突然開口。“我們已經見過麵了。”“就是你見過的那個小孩兒。”她看出了唐霜意的疑惑,也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我總覺得唐數會帶你來的,倒也沒猜錯。”她淡淡說道。這種溫和的談話產生在一具扭曲可怖的神像下顯得格外怪異,但女人似乎並無所覺。“我們……”女人眯了眯眼,“我們等了很長的時間,最後隻能找到這樣的機會瞞過那位主係統。”唐霜意的眼睛猛地睜大,對女人的話感到訝異,但女人並沒有什麽解釋的想法。“你其實也可以就叫我16號。”她和唐霜意對視:“因為我……還有野芹她們確實隸屬於那位無所不能的主係統之下。”她的聲音多了幾分陰陽怪氣。“這是這個世界或者說副本最本源的地方了,一切的答案都在這裏。”她站起來,然後像最狂熱地信徒一樣去觸碰神像。幾乎是她手上觸碰到神像的瞬間,碰到神像的那隻手就扭曲變形,變得蒼白,然後迅速腐爛。於是在唐霜意驚恐的眼神中,女人又把已經開始潰爛的手收了回來,她似乎隻是為了給唐霜意試驗一下神像的威力。“你看明白了吧,……”女人用自己完好的另一隻手在自己腐爛的傷口上滑過:“完全被汙染了,或者可以說就是一個汙染物。”女人手指向另一個蒲團,示意唐霜意坐下。“前後的變化,都是。”“神是信仰的化身,或者說集合,最初因為人祈求風調雨順而出現,又因為一場前所未有的暴雨而完全扭曲成另一個形象。”“他們,那群愚昧惡毒的人相信這一切皆是的懲罰,所以他們決定平息的怒火。”女人眨眨眼:“後麵的,就是你所熟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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