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點林莧禾沒和唐霜意說,畢竟他當時為了找唐霜意亂轉,還撞到了一些別的選手。想到這兒,林莧禾不禁半抱起唐霜意,然後加快腳步,他得快一點過去,看起來那幾人也是一樣的目的地,他需要先一步到達,以免被搶占了先機。不過他的擔心其實略微有些多餘,另一邊早已打起來,一時半會兒也過不去。再次決定一探祠堂的任務者並不少。一個被村民諱莫如深的地方,還帶著所謂的神性色彩,就算這是狼人殺的局,在其之外,也不少人也對別的線索有探索的想法。而商心慈特別不湊巧,他冒充的這個人大致是和人有摩擦的,他進入密林不久,便被人跟上了。雨下起來,大雨的遮掩下,那人似乎是覺得尋到了極好的機會,利落地向商心慈出手,動作狠辣,很能看出尋仇的意味兒。商心慈雖然並不願把精力耗在這種事情下,但對手都招招致命了,他也不可能不還手。畢竟他喜歡用最穩妥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可不打算留下這麽一個對他虎視眈眈的人。商心慈回手的動作快而準,如同一隻獵豹在獵食時的靈活和迅猛。而就在這時,陳江月默默地踏了進來。雨水順著他戴的帷帽邊緣落下,沒有阻擋他的視野。陳江月雙手抱胸,微微眯著眼,靜靜地觀察著正在激烈對打的兩人,似乎隻打算做一個安靜的看客。商心慈不免回頭去看陳江月,然後皺了皺眉。陳江月此刻身著一襲血紅色的嫁衣,膝蓋處還粘著難以洗淨的泥土,並且畫上了精致的妝容,但怎麽看怎麽詭異,過分紅豔的裝扮不得不讓人聯想到血。在對打的二人有默契地停下,準備先解決掉陳江月時,俞嘉禾匆匆趕來。俞嘉禾麵色蒼白如土,明顯受了不輕的傷,他一邊喘息著,一邊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趁著對手被陳江月二人吸引注意力,商心慈抓緊機會擊傷他。他準確地瞄準對方的胸膛,微弱的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商心慈手指上,寒光閃過,無視暴雨的阻攔,十字刀形的暗器穿透皮肉,鮮血立刻如泉湧般湧出。濕爛的泥土味中夾雜著血腥的氣息彌漫開來。商心慈對麵的人反應也極其快,還不等商心慈下一擊到來,就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還不等商心慈對陳江月二人做出防禦姿勢,暴雨就驟然而歇。商心慈的目光緊緊盯著陳江月和俞嘉禾,好像要透過他們的眼睛看出些什麽。“商心慈。”陳江月看出商心慈欲走的起勢動作,於是率先開口。商心慈深吸一口氣,然後問道:“我是哪裏漏了破綻?”這下商心慈心裏有些計較,陳江月隻怕是專門過來找他的。陳江月卻避開了這個問題,他眼睛不正常地轉動,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這是我第三次來這個副本了。”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一個副本每一次重啟,都有著不同的規則與任務……”他眼睛瞪大,然後是一個標準的微笑,“你明白這是不可能的。每一個副本運行的核心機製是不變的。而我前兩次進入的時候,這個副本的規則都和狼人殺毫無關係。”商心慈扯了一下嘴角,然後和陳江月幾乎同時說出了結論:“所以狼人殺規則隻是表麵規則。”或者說,“死亡規則”。此刻無風無雨,商心慈卻感受到一股冷意襲上心頭,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麵前像個人偶的陳江月,雙層規則的副本……商心慈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麵,他似乎看到了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東西,扭曲的臉,詭異的笑容。狼人殺……這個副本裏究竟誰是狼人?他們仿佛一群乖乖步入陷阱的獵物,隻等著獵人的撕咬。“一起去一趟祠堂吧。”陳江月嘴巴張張合合,但商心慈隻能看到一片紅。“好。”他好像已經不能拒絕了。第96章 山村狼人殺14在商心慈被迫跟著陳江月兩人往祠堂趕時, 先走一步的唐霜意和林莧禾已經抵達了門口。而無論第幾次來這裏,唐霜意都感覺很不適。祠堂門口的石階已不知多少經曆年歲,又年久失修,被侵蝕得不成樣子。苔蘚和雜草從裂縫中長出, 剛下的那場雨, 還讓其上麵停著不少水珠。而門, 昨日來還未有紅鏽, 今日卻是從上至下長長的一道, 看起來駭人。唐霜意頗有些心神不寧, 若非身旁有林莧禾陪著, 他覺得站在這兒,他之前升起的那些勇氣就已消失殆盡。哪怕他覺得林莧禾也沒有安什麽好心, 但多多少少有人陪著感覺還算是不同。“進去看看?”林莧禾聲音有些不正常的嘶啞, 但唐霜意已經無暇去考慮這些。他幾乎算是強迫自己推開的門。而那門上的血紅此刻便流動起來, 滴到唐霜意手上。是令人作嘔的腥氣。“我……”唐霜意心提到嗓子心, 剛想開口, 卻看到林莧禾已經站到了祠堂內部。他隻能看到林莧禾的背影, 恐慌之下,他嗓子裏的話又咽了下去,然後匆匆忙忙地跟上, 害怕被林莧禾甩下。濃重的腐朽和塵土味撲麵而來,祠堂內陰暗且陰森, 隻有幾支搖曳的蠟燭在角落裏發出微弱的光芒, 映射出扭曲的陰影。但也就是唐霜意踏進來的瞬間, 所有的蠟燭都一瞬間燃起。蠟燭的微光映照在牆壁上, 形了一幅詭異的畫麵。陰影在蠟燭的搖曳下不斷變換形狀,與黑暗交織在一起, 讓唐霜意感到一陣寒意襲上心頭,不禁打了個寒顫。他還來不及細想,也不願細想,便一下子抬頭。祠堂的祭台上是數不清的牌位,在燭光的照耀下更顯恐怖。他嘴唇哆嗦了一下,壯著膽子和林莧禾搭話。“林莧禾,我,我們現在是先去探查哪個角落?”唐霜意出聲打破了祠堂的寂靜。林莧禾仍舊背對著他,也不出聲回應,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人偶直直挺立在前麵。唐霜意感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仿佛整個祠堂都在向他壓迫而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困難。“林莧禾?”他手抖得厲害,但仍舊強撐著去觸碰了一下林莧禾。非人體體溫的涼冰得他一激靈,唐霜意的心跳開始加速,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他升起幾分不妙的猜測,轉身欲跑,前麵的人卻突然轉了頭。也僅僅隻轉了頭。和林莧禾同樣背景的怪物脖子180°旋轉,然後直勾勾地盯著唐霜意。唐霜意嚇得抖起來,冷汗淋漓地流下額頭。怪物的麵容讓人無法直視,他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如同一層屍皮緊貼在骨骼上。血紅色的眼眸裏透著煞氣,仿佛要將人的靈魂吞噬。並且非現實的,怪物的臉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黑霧,使得他的麵容更加恐怖扭曲。看著唐霜意驚慌失措的表情,他嘴角撕裂開來,露出一排鋒利如刀的牙齒,散發出腥紅的光澤。“你不是喊我嗎?”一字一頓,聲音如同在砂石上磨過。不等唐霜意反應過來,他便低頭,那亂糟糟如同腐爛枯草般的頭發便垂下來,落到唐霜意肩上。而他臉上斑駁的血跡還未幹透,甚至能嗅到腐爛的腥臭味兒。男鬼身上彌漫的陰森氣息讓唐霜意不寒而栗,他感覺自己似乎要被吞掉。極端的恐懼下,唐霜意的身體變得僵硬,仿佛被鎮壓住一樣無法動彈。唐霜意的恐懼達到了頂點,他隻能本能地轉身逃跑,腳步慌亂且踉蹌著前行。眼前的景象仿佛變成了一片模糊的混沌,他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他在慌不擇路地向外跑去時,似乎仍能嗅到男鬼身上的腐臭味兒,味道彌漫在空氣中,但他不敢回頭,大腦空白地往外跑。跑出祠堂,他意識才清明了幾分。是什麽時候出的問題?想著在門口時林莧禾那不正常的沙啞,他恍然明白了幾分,隻怕在最開始,和他進去的就不是林莧禾本人。而與唐霜意的後知後覺不同,在進入的一瞬,林莧禾便察覺到了不對,他敏銳的五感讓他迅速和身邊人拉開距離。而原本站立在原地的人則消失得無影無蹤。“哐!”很大聲的,門一下子被風砸了過來,林莧禾回頭,大門已經緊閉。而再次回頭時,麵前空無一人的祭壇已經多出一個人來。在昏暗的光線下,林莧禾看到一個女人跪坐在蒲團上。那人黑發如瀑,聽見動靜,半晌才緩緩轉頭。林莧禾的眼睛幾乎被那人的唇吸引住了,豔紅的唇色如血般鮮豔。一陣寒意由他的脊梁骨一直傳至腦海,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僵硬了起來。祠堂內的氣氛異常恐怖,壓抑的氛圍讓林莧禾的心理狀況變得更加緊張。他的心裏充斥著一種莫名的恐懼,仿佛有無數鬼魂在暗中盯著他。半明半暗中,林莧禾感覺有些喘不過氣。“她們才是小鎮真正的住民,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 野芹溫柔地撫過其中一個牌位上的名字,手指輕輕滑過上麵的字跡。在蠟燭的黃色光芒下,她的指尖顯得蒼白而柔軟。她今天仍然盛裝而來,身著華麗的紅色長袍,嘴唇鮮紅如血,臉龐潔白如雪。祭壇上的蠟燭燃燒著,發出微弱而溫暖的光芒,將她的臉龐照亮,同時也映照出了一絲可怖的氛圍。她的眼眸中瞳孔占據的麵積或許有些多了,甚至有些擴散,很難不讓人多想。林莧禾看著眼前這驚豔而又詭異的一幕,心中卻逐漸平靜下來。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再次浮現在腦海中。狼人殺?狼人陣營和好人陣營?按照規則,狼人陣營可以殺死好人陣營的成員,而好人陣營的目標是找出並投票處決狼人。最後,隻有其中一個陣營幸存下來獲得勝利。但是,他意識到問題所在了。如果……林莧禾微低頭,和野芹四目相對。野芹?這個從出現就表現出異常的選手……按照他的推定,野芹很大可能是屬於狼人陣營。而好人陣營和狼人陣營這樣的叫法,讓他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誤區。這個遊戲中,到底哪個陣營才是真正的“好人”?他現在思維有些混亂,似乎真相隻離他一線之隔,但卻摸不著。野芹隻冷靜地看著林莧禾,她並不在意林莧禾的想法。反正她今天呆在這裏,也隻是為了將林莧禾留住,畢竟……野芹用指甲劃拉了幾下論壇,發出刺耳的噪音,不過這並不影響野芹陷入自己的思維。她和其他生死都陷在這個副本的人不同,她離開過,所以……在有些方麵並不能和她們達成共識,她更想看看那群被她們鎮壓虐玩、無法翻身的村民們究竟想做些什麽,才會又一次過來冒險。反正不會更差了。現在……她隱隱約約有些感應,她雖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但死於此,死於河中,也和那些冤魂永久糾纏,也能感知她們的情緒。她改跪為坐,眺望緊緊關著的門,似乎是在看向那外麵的風景。唐霜意……大概還被困在密林中,野芹挑眉,那些村民們還真是沒什麽本事,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隻敢這樣使一些小動作。她沒有感知錯誤。唐霜意出了祠堂也沒敢停下,他跑得急,心跳如雷鳴般在胸腔中回響,每一次跳動都仿佛是一次死亡的警告,汗水和之前的雨水已經完全將他的衣物浸透,恐懼從他心底蔓延開來,讓他無暇思考。雙腳不由自主向村裏的方向跑,但進入密林開始,他似乎被某股無形的力量所阻攔,無論他如何努力,都跑不出去。絕望之中,唐霜意的角餘光忽然瞥見了一團白色,似乎是一道身影在叢林中晃動。他的心神一震,背後不禁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就在他轉身欲再換方向時,卻發現叢林中的樹木變得扭曲而恐怖,仿佛是一群鬼魂在向他伸出殘缺不全的手臂。那些虛幻的人影不斷在樹間閃動,發出尖銳而嘲弄的笑聲。唐霜意感到自己的雙腿仿佛被釘死在了地上,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再向前邁出一步。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困難,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掐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無法呼吸。恐懼在唐霜意心中愈發蔓延,他嘶啞著喉嚨呼喚著救命,但聲音卻被叢林中的尖銳笑聲徹底淹沒。幸運的是在他的某一次嚐試中,他終於從這鬼打牆的境地逃脫。但並不是什麽好的結果,這唯一留給他的生路通往岸邊。眼前是一片水波洶湧的大河,唐霜意感知到了幾分不妙,他急忙轉身,卻感到自己的腿部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了一把,失去平衡的他猛然間掉入河中。冰冷的河水頃刻間就將他吞沒,窒息感和無助感蔓延在他心中。沉入水中的瞬間,唐霜意的思維陷入一片混沌,無法分辨方向。他的身體在水中不受控製地掙紮著,試圖找到上浮的方法。水在他的眼前、耳邊、嘴裏湧動,讓他感到恐懼倍增。他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讓他感到窒息。思緒在絕望中變得混亂,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個方向遊。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身下還似乎有人死死拽住了他的腿,妄圖將他拉入更深的深淵。深邃的黑暗中,絕望裹挾了他。但在意識消失的前一秒,他感覺到了莫名的親近感……來自於這片水……第97章 山村狼人殺15水流的衝擊讓他感到一陣陣的失重, 將他往下拽去。完全陷入水中的狀態,已讓他完全無法睜開眼,但在如此窒息的境地,他偏偏更能感受到水中微細的振動, 仿佛這些水本就與他血液交融, 他是其中的一部分。他感到自己與水緊密相連, 像是回到了某個遙遠的故鄉, 找到了自己的棲息地。他似乎能感受到這片湍急的河水和他的身體本就同出一源, 仿佛他與這個世界之間存在著某種特殊的聯係。但好像也並非這麽安靜祥和。水麵上波浪翻滾, 形成了一幅陰森的畫麵。倒映在水中的太陽變得扭曲而怪異, 如同一隻巨大的眼睛凝視著水麵。那是極壓抑的場麵。翻滾中,水底傳來陣陣低沉的□□聲, 如同來自地獄的哀嚎。模糊的身影在水中緩緩浮現, 各種醜陋的麵孔交織在一起, 令人不寒而栗。這些扭曲的人臉似乎被黑暗籠罩, 發出陣陣淒厲的呼喚, 她們試圖將唐霜意拖入深淵, 吞噬他的靈魂。惡意如濃烈的瘴氣一般彌漫在水中,令人窒息。那之前甜蜜的感覺也被完全打破,唐霜意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著他, 他無意識地掙紮著,但卻似乎被無盡的黑暗所束縛, 無法逃脫。整個場景頓時變得更加恐怖, 水中的黑霧開始翻滾, 形成了形形色色的怪異圖案。那些鬼魂的嘴巴張開, 發出尖銳的尖叫聲,仿佛要將他撕碎。一道黑色的漩渦正在水中形成, 仿佛通往地獄的門戶。意識早已模糊的唐霜意似乎正在一點一點墜入深淵。而岸邊站著剛剛追擊的男鬼,他似乎不敢往前一步,生怕有任何一滴河水沾他身上,隻敢遠遠眺望。突然所有的黑霧被莫名地隔絕在一圈光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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