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甚至覺得秦鶴要不是走得快,也要被百合子拉住調戲一番。柳不花陷入沉思:“或許我可以向她學習?”謝印雪趕緊製止他:“不,你不可以,至少不應該。”宣霆看著百合子,表情複雜而扭曲:“你是認真的?”“噓,不要打擾我們。”百合子空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動作油膩地阻截宣霆繼續發言,隨後重新摟住倆女子的腰肢,側頭深情地問她們,“我的蠻兒,我的小蠻兒,你們倆是妖精客棧聘請的舞姬嗎?”蠻和小蠻異口同聲回她:“是的。”百合子又問:“那你們應該知道,最近客棧裏新入住了多少客人吧?”“知道呀,客棧最近生意很好,入住的客人足有三百位呢。”蠻和小蠻說話仍舊同步,還輕輕撥開鬢角的烏發,給百合子看她們的藏住的,顏色青中帶紅的耳翎,“他們長得全都人模人樣,沒一個像妖的,不像我們。”百合子:“噢,你們也是妖?”蠻和小蠻:“是呀。”“是妖好,是妖好,我最喜歡妖了,它們也好可愛。”百合子說完就對灰珠白鵝兩隻小狐狸眨眼發射了個wink,“來來來,給姐姐抱抱,姐姐問你們點事。”辛天皓後退兩步,恐懼道:“警惕福瑞控。”謝印雪:“……”灰珠白鵝不覺危險,傻乎乎地走過去:“百合子道長,您想問什麽事呀?”百合子摸摸它倆的頭:“這三百個客人裏,你們有覺得哪些客人不對勁嗎?”事情到這,大家也算是知道百合子的最終目的其實想和妖精客棧的員工打探線索了,就是這個打探的方式有點一言難盡,好在效果是有的。灰珠告訴百合子:“蠻和小蠻姐姐是蠻蠻鳥,她們跳舞時博物洲就會下雨,不過自從前天地字十號、十一號、十四號和二十二號的四位客人住進客棧以後,她們不跳舞,客棧外麵也會下雨了。”“蠻蠻鳥?”慶平抓抓自己的平頭腦殼,“小楊哥,你知道這是什麽鳥嗎?”“比翼鳥。”楚儀楊說,“崇吾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鳧,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飛,名曰蠻蠻,見則天下大水。”譚凡毅崇拜地望著他:“牛啊,兄弟,你怎麽知道的?”“山海經裏是這樣記載的。”楚儀楊自謙道,“我喜歡讀些雜書,所以知道這個。”“見則天下大水?她們出現天下就會發大水,這是凶兆啊。”宣霆卻注意到另外一點,舉劍對準蠻和小蠻,“那她們就是凶獸咯。”白鵝舉著前爪求他:“宣霆道長,蠻蠻姐姐她們不凶的,求求你不要殺她們。”宣霆才不管它,對還摟著蠻和小蠻的百合子說:“百合子,你起開。”“大哥,你有沒有搞錯?她們倆是客棧的員工,不是客棧的客人。”百合子朝他翻了個白眼表示無語,“客人得等午飯時間過後才會出來。”宣霆的老大甘洪昌也教訓他道:“你他媽蛋白粉喝多了?腦子全長肌肉上了。”“大哥我錯了。”宣霆老實認錯,顯然他聽得進甘洪昌的話,但他很不服氣百合子的態度,還把自己挨罵的憋屈遷怒到百合子身上,故他後麵再看百合子時,臉色就有些陰沉。百合子不理他,和灰珠打聽:“那灰珠妹妹你知道我們還要等多久才能吃午飯嗎?”“快了快了。”灰珠說,“還有半個時辰就可以啦。”作者有話說:1崇吾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鳧,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飛,名曰蠻蠻,見則天下大水。《山海經》第224章 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這個時間不算長,卻也不能說短。辛天皓覺得在外麵幹等著很無聊,就說:“那我還是回客房一趟吧,歇會兒,等飯點再過來。”“噯,你不用回去呀。”譚凡毅立馬挽留他,“我們三個可以在附近轉轉,看看客棧裏還有沒有其他線索。”譚凡毅話語中的“我們三個”,指的是他自己,吳煜和辛天皓。他向辛天皓發出這個邀請,其實也有點拉幫結派的意思在裏麵,畢竟在鎖長生內成團行動無疑要比單打獨鬥好,而十三個參與者中,甘洪昌、宣霆、慶平和楚儀楊的四人小隊明顯容納不下其他人,四個女生八成會一起活動,那還能拉攏的人便所剩無幾了辛天皓、謝印雪、柳不花。三人裏,辛天皓是“修為”最高的參與者,讓他入夥肯定不虧。至於柳不花和謝印雪這兩人,譚凡毅暫時是不考慮拉攏的,首先他們倆的修為乃眾參與者中的最低穀,迄今為止表現也平平無奇,沒什麽特別之處;其次柳不花和秦鶴的臉一模一樣,譚凡毅感覺這裏頭必然藏著什麽貓膩,在弄不清楚之前,還是再觀望觀望方為上策,總歸隻要不與他們交惡,後麵就有再交好的餘地。而辛天皓雖然挺想跟謝印雪和柳不花兩人組隊,奈何還沒吃過愛情的苦,“忘了愛”家族容不下他,便應邀隨譚凡毅去了妖精客棧的後花園。故來時熙攘如雲的一行人,最後就隻有謝印雪、柳不花和步九照拎著房門令牌回了客房。但是呢,他們仨裏真正算是回了自己房間的唯獨步九照一人。因為柳不花剛走到半路,便被不知從哪又冒出來的秦掌櫃給截走了,秦鶴說柳不花如今是他弟弟,住客棧原先為諸位道長準備的人字號委屈了,所以現在要給他換房,換去住尊貴的天字號房。謝印雪問了下步九照柳不花跟秦鶴離開會不會有事,在得到男人“柳師弟是秦掌櫃好不容易尋回來的親生弟弟,秦掌櫃絕不會讓他出事的,這點謝師弟你大可放心”的回答後,才點頭允了秦鶴把人帶走。可當周圍僅餘他們二人時,步九照卻仍是端著那副孤冷淡漠、高不可攀的萬劍宮首席大弟子姿態,並肩與謝印雪走路時與青年嚴格隔了半臂的距離,一路上都不曾逾越分毫。這樣的疏離謝印雪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上一次經曆好像還是在豐年寨冥婚那個副本他們倆為了不睡一張床差點打起來,自欺欺人地把一張床劈成了兩半,覺得這樣就能保持清白了,結果如今他們別說是睡一張床,就是沒床,他們都能幕天席地“打”得比在床上還要火熱。說實話,謝印雪還是挺懷念上回副本裏那幾日住在野外的時光。他從小身體就病歪歪的,又因命格使然禁欲冷情,故向來循規蹈矩、克己複禮,然而床笫之歡這種事情,一旦酣暢淋漓地品嚐過就極容易上癮,更何況他又不打算戒。於是謝印雪在男人打開自己房門的那一刹,也抬步跟著他進屋了。步九照的修為按照副本設定來看,應是最高的那一位,他如果想要阻攔謝印雪這修為最低的人肆意闖入自己屋子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可直到青年委身埋進他懷中,雙手也纏至腰上時,步九照依舊不做反抗,就由著謝印雪掛在他身上無法無天、膽大妄為。青年喚他:“步九照。”“師弟,你該喚我‘步師兄’。”男人神色一如既然地漠然自持,隻有那不複清冷,驟然發啞的嗓音,泄露了他早已失序,波翻浪湧的幾縷心緒。他垂下眼眸,睨著靠在他肩側靜靜凝神著自己的青年,明明他們兩人之間離經叛道、橫行不法的當是這位小師弟,可那張眉目如畫的精致麵容上的神情,卻比自己還要從容自若,仿佛此刻昏頭目眩,意亂神迷的唯獨自己一人,故他開口啞聲問:“師弟,你這是在做什麽?”“你低下來頭來”青年聞言彎唇笑起,不像劍修,更似魔修,蠱惑道,“我便告訴你。”步九照俯身與他挨得更近了,幾乎都要貼上青年唇瓣了,卻又在即觸吻上時停下,隻和他氣息交疊,似乎真的僅僅是想聽一個回答,而不是想談風月。謝印雪也不吻他,隻微微仰起麵龐,偏著臉去蹭步九照高挺的鼻尖,指尖往下,待男人身體不受控的僵滯一瞬時才輕嗤,又目無尊長連名帶姓叫他:“步九照,都被我抓到‘小辮子’了,你還在裝什麽?”放在以前,謝印雪提到這東西時但凡說個“小”字,步九照絕對要拉著他“澄清事實”,但今兒是真邪門了,步九照的嘴比“小辮子”還硬:“師弟,你這話是何意?師兄聽不懂。”搞得謝印雪也有些迷惑:步九照到底是在和他玩情趣呢,還是真的什麽都不能說?他瞥了眼步九照這間玄字號房裏的家具,目光停在檀木大床上,問他:“這裏有床,我們到床上去說?”男人應聲:“好。”說完還闊步徑直走向床榻,在靠右邊的床沿邊坐下,給謝印雪留出左邊的位置。謝印雪過去也不坐,就站在步九照麵前,居高臨下地睨他:“你現在又能聽懂了?”男人仰頭回望他,解釋間喉結上下攢動:“師弟所言有些師兄聽不懂,有些還是能聽懂的。”聽著他的話,青年眉眼含笑,約莫是響起了什麽高興的事,他抬手用指腹按壓著男人的喉結:“師兄,把你衣裳解了,讓師弟看看你……白不白,這句師兄聽得懂麽?”“……”步九照其實聽得懂,他知道謝印雪是來“報仇”的,以前他在永劫無止學院下流孟浪,對謝印雪說些葷詞浪語,想知道青年身體白不白,現今風水輪流轉,變成他要受人“淩辱”了。偏偏他既不能抵抗掙紮,也不能遵從迎合,哪怕渾身血液猶如沸水滾騰著,聲音也喑啞得在失控邊緣徘徊,都隻能說一句:“師弟,你這句話師兄又聽不懂了。”事情到這,謝印雪終於得以確定:步九照沒有失憶,卻受限於不知名的原因,不能主動做出任何有違“萬劍宮首席大弟子”這個身份的事,至於被動的……那步九照可做的太多了。謝印雪回憶著上個副本時,夜裏被男人占壓撞得語不成句的時刻,不禁笑起,以手拍拍步九照的臉龐,勾唇歎道:“步師兄,你也有今天啊。”他一邊說著,一邊後退半步,欲扯落其上祥雲紋若隱若現的天水碧腰帶。步九照見狀卻動了,他按住謝印雪的手背:“師弟,還有半個時辰不到就是午膳時刻了。”哦,謝印雪聽懂了:步九照攔他,純粹是由於半個時辰不夠用,和能不能幹這種事無關,那看來隻要時間夠,就是可以幹的。“那又如何?”他揮開男人的手,“我的身體不太好,需常服用藥膳,大夫也說平日裏得修身養性,所以半個時辰應當勉強夠用了。”半個時辰步九照夠不夠用關他屁事?反正這人又不能主動,他舒服夠了就走,步九照還能把他拽回去不成?步九照自詡定力非常,剛剛順著青年為非作歹半天都忍下來了,眼下卻差點被謝印雪氣笑破功:修身養性是這麽修身養性的嗎?他幫著青年把腰帶重新係好,不容置喙將人拉出房中:“修身養性不如練劍強身,走,師兄陪你溫習劍法去。”謝印雪試著掙了兩下,發現自己還真是逃不開步九照的桎梏,隻能被他帶到房門外。可離開屋子後步九照又不像他所述那般急著去別處,就站在門外平複心境,等謝印雪再抓不住他“小辮子”了才動身前往妖精客棧大堂飲月堂。此刻距午膳恰好還有整整一刻鍾的時間。妖精客棧裏早上不見蹤跡的客人紛紛從客房內走出,打散晨間寂靜,將飲月堂三層占滿。秦鶴為方便他們找出潛藏在這些客人中的凶獸,就將眾參與者的用膳位置安排在飲月堂最高層,因此他們站在樓上,便能俯視看清客棧裏其他位置上的客人的一切形跡。虞佳憶聽著四周喧鬧不已的鼎沸人聲,頭疼地捏了捏眉心,對百合子說:“還好你能從蠻和小蠻還有那兩隻小狐狸那打探到消息,不然那麽多的客人,我們要挨個探查到什麽時候去啊?”“小意思。”百合子像個情聖正在舉杯小酌,聞言豁達道,“隻要能通關,讓我出賣一下身體又算得了什麽呢?”虞佳憶:“……”你還樂在其中是吧?百合子努努嘴,舉杯指著二樓靠扶欄邊緣那桌的一個梳婦人鬢發,穿緋色對襟褂子的明豔夫人道:“地字十號房的少婦……啊不,客人,她從出門起我就盯著了,其他人你們有注意看嗎?”楚儀楊說:“我盯的是十一號房的客人,他也坐二樓。”十一號房的客人是個肥頭大耳的胖男人,肚子圓得跟吞了個石墩子一樣誇張,臉上還有許多膿痘,看著就倒胃口,百合子根本就不想多看他兩眼,就挑著四個人裏最美的十號房夫人看。“十四號的客人我在盯。”慶平說,“他坐在一樓。”十四號的人很像一個劍客,他穿黑色勁裝,懷抱一把劍,坐在一樓靠窗的位置上,目不轉睛望著窗外長雪洲的方向。“二十二號客人我們在盯……或者說是她盯著我們。”辛天皓舉起手,表情複雜道,“我們還在後花園那時,她就在盯著我們看了。”作者有話說:虛假的“打架”:一張床劈兩半。真實的“打架”:1v1野戰約不約?第225章 住在地字二十二號房的客人是個年過花甲的老婆婆,身形枯瘦,鶴發雞皮,看上前明明老態龍鍾,一雙眼睛卻透著與年邁外表完全不符的精光,仿佛這一身老人皮不過是她精心繪製的偽裝,所以當她站在窗戶旁,從二樓往下看人時,辛天皓一下子就察覺到了這道落向他們猶如實質的目光。哪怕現在他們已經不在後花園了,地字二十二號房那個老婆婆陰冷、黏膩、似乎不懷好意的視線依舊緊粘著他們,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往他們身上吐了口濃痰,叫人反胃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