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陽光普照,拉攏厚重窗簾的室內,瑞一邊在我臉上手上塗抹他自家發明的狗皮膏藥,一邊盯著我背書,想當然了,一個晚上怎麽可能一字不漏的背出一本30萬字的書,好在我選的是瑞也不熟悉的專業教科書,所以即使背得顛三倒四錯漏百出,他隻要不拿著書一字一句對照也是分不出來的。


    胡亂背了半個小時,瑞自己手上臉上的狗皮膏藥也都幹透後,他看了看時鍾,終於放過我出門上班去了,我坐在床邊長舒一口氣,劫難過去的感覺真好。


    走進公司,突然覺得比起背書,上班其實稱得上是件幸福事,難怪瑞天天勤勤懇懇的為了食物來源的健康往醫院跑。


    到了中午,一群同事吆喝著呼朋喚友出去吃飯,我照例是不與他們同去的,被叫到了,也隻淡淡回答他們我有不吃午飯的習慣,好事的小薑嘀咕幾句不怕得胃病,也就跟著出去了。


    當然也有迷戀網絡舍不得離開msn視頻美女客戶或者趁中午要多跟遊戲培養感情的讓人帶飯揚言飯錢到付的。


    我昨天看了一晚上書,終於對專業術語有點了解,出口的貨物要支付運費,運費在裝上交通工具前支付叫作運費預付,在交通工具到達目的地後再支付運費的叫作運費到付。


    這種行話也隻有同行聽了會會心微笑,辦公室裏一片笑聲,跟著他們一同笑,我想想昨天一晚苦讀也並不是完全沒意義的。


    沒幾分鍾,出去的人又陸續魚貫而入,我正驚歎人類得進食速度之快,卻見老板尾隨著一班同事進來,居然旁邊還跟著死人類。


    “中午我請大家吃飯,順便介紹新入股的股東,秦先生。”老板在門邊宣布,死人類對我眨一下眼,便開始和周圍的同事一一握手寒暄起來。


    電話全都轉移到手機上,老板同事開車的開車,搭車的搭車,全公司浩浩蕩蕩向附近的京都大酒店而去,全員到齊,我不好不去,瑞曾交代要盡量合群。


    一樓幾個和老板熟的已興致勃勃和老板一同去點菜,剩下的也往包廂而去,我不想再次和大堆食物待在同一狹小空間裏煎熬,便獨自一人坐在大廳的長沙發上。


    看著幾米遠的海鮮魚肉蔬菜和那些迫不及待選菜的人類,我在角落邊靜靜的看著我中意的食物,那是個20來歲的年輕女子,素麵朝天,白皙的脖子牙齒扣到動脈不會有難聞難吃的脂粉味道。


    海鮮水櫃邊,死人類大概對老板說了句“對菜沒意見”之類的話,便從點菜人群中出來,走到我旁邊坐下,忽然笑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真是條有趣的食物鏈。”


    我回頭看向死人類,那黃雀背後是手拿彈弓的小孩,在這條食物鏈中,死人類扮演的是什麽?他會是個獵魔人嗎?當然問他也不會說實話,他這樣蓄意接近十分容易令對方起疑,如果是狡猾的獵魔人,大可以做得不著痕跡一點。


    死人類見我沉默不語,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一包煙,詢問的看了我一眼,我對他搖搖頭,他便打開打火機開始吞雲吐霧,實在很難把這種癮君子和從中世紀就興盛流傳的精明能幹的獵魔人聯想起來。


    “你究竟要幹什麽?”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了明知不會得到真實答案的問題。


    藍色的煙圈一個一個在空氣中飄散,死人類看著我,眼中有一抹不容錯認的戲謔:“如果我說,我對你感興趣呢?”


    我大寒,想起昨天瑞平白親了我一下,害我現在身上一點異能都沒有,死人類這麽惡搞,不知道有什麽不良企圖。又想起就是他昨夜胡亂說話,才害我背了一晚上的教科書,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我咬牙切齒的在心頭發誓,一定要給死人類點顏色看看。


    可惜,可惜瑞封住了我的能力,555~~天妒英才,這兩個一定是上天派來專程欺負我的。


    我正自怨自艾,歎息不能教訓死人類,一名服務員走上前來替天行道:“先生,這裏是不能吸煙的。”


    死人類聞言,按熄半截煙頭,起身招呼我,“還不一起去?”


    原來老板和他的親信們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點完了菜過來。


    老板見死人類和我走在一起,便熱情的招呼我:“小連和秦先生認識啊,不早說,等下坐到我旁邊來。”


    此言一出,老板親信們的怨恨目光頓時毒箭般紛紛飛來,死人類不忘火傷澆油,“是啊,是啊,我跟小連是多年朋友了,很久沒見了,今天竟然有機會成為同事,實在是非常令人驚喜的意外。”


    老板見死人類語氣親昵,愈加笑得歡暢,徑自走在我和死人類旁邊:“小連也不提,我也就沒留意。”


    “他就是這個木頭個性。”見周圍同事目光不自在,死人類繼續陷我於不義,“向來有什麽不開心都埋在心裏。”


    周圍有些同事已經開始目光尷尬了,有些甚至有點惶恐,汗,我以後還要怎麽混啊?


    老板討好的對死人類陪笑:“這個,新人多點磨難是有的,不過秦先生也知道,我們公司向來是環境寬鬆的。”


    看這情勢,死人類來頭不小,居然連老板也低聲下氣。


    一同走進包廂,大把人擠在一起,我的獠牙蠢蠢欲動,不由的暗自埋怨瑞,他這麽封住我的能力,等下穿幫露餡了,我想逃都來不及。


    死人類坐在老板旁邊,拉著我在他右手邊坐下,微笑的對老板解釋說跟我很久沒見了,坐的近點方便聊聊,老板也就不勉強我坐他旁邊。


    包廂的空間不大,一圈食物圍著我,令我十分鬱悶,不知道此刻托病先行離去會不會有問題,但未來這樣的聚餐場麵不會少,我不可能每次都這麽不出席或中途離去。


    工作真是件辛苦的事,像人類一樣生活,殊為不易,或許晚些在席間辭職算了,我有點自暴自棄。


    “你本來就不是人了,我以為你早就認清了這個現實。”瑞昨晚的話猛然閃現腦海,我辭職的念頭忽然間變得不那麽強烈。瑞可以在醫院中自在生存,我為何就不能堅持下去,這樣貿然放棄,不正是向他證明了我的無能?


    這念頭以我本身的個性是不應該會產生的,我向來得過且過,能混就混,何來這樣的堅持,一時間自己也十分詫異這股子堅持下去的頑固。


    思慮間,菜已一一擺上桌來,老板民主的挨個詢問喝什麽酒,問到我,我不假思索的答他紅酒,死人類在一邊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小聲喃喃自語:“吸血鬼本性。”


    看著酒杯裏盛滿的紅色液體,我有種久違的熟悉感,好像許久之前,我對葡萄酒就有依賴感,但腦海中卻分明沒有關於任何喝酒的記憶。


    這種感覺十分古怪,好像是前世的記憶沒有場景般的畫麵出來,僅僅對某種東西似曾相識。


    所有的人都酒杯倒滿,老板起身祝酒,我跟著站起來,高腳杯杯子輕碰兩下玻璃桌台,然後一飲而盡,紅酒滑下咽喉,熟悉的,安心的感覺一閃而過,來不及捕捉,我已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


    隻見一個服務生出去,換了另一個進來,那新進來的服務生,脖子上掛的十字架若隱若現。


    滿桌竊笑聲,死人類忍住笑把我從地上扶起來:“怎麽這麽不小心。”


    “沒事,”我鎮定一下心神,十字架並不致命,隻是身為吸血一族看到它就跟普通人遇到屍體一樣,冷不防出現,總是會大驚失色的,其實他朝吾體也相同,根本沒什麽值得驚恐的,(呸呸呸,我已經不老不死了,絕對不會相同,最多灰飛煙滅),想到灰飛煙滅,我忽然又看了死人類一眼,他似乎對那個服務生戴著十字架毫無所覺,這也正常,他是人類,自然對那東西沒反應,我深吸一口氣,坐穩對同事和老板不好意思的笑笑。


    隻見那可怕的服務生拿著鍋子,已挨個過來在每個人的碗裏勺滿湯,一步一步,走到我麵前,我盡力的不把注意力放到她帶著的十字架上,隻好虔誠的看著那碗湯,這一看不打緊,隻覺得全身控製不住的作嘔感,這湯裏必定放了大蒜。


    “怎麽了?“死人類似乎察覺我的異狀,輕聲詢問我。


    我不想讓他察覺我的不適,雖然吸血鬼的弱點被渲染的舉世皆知,但畢竟未有人出來親口證實,死人類萬一心存害我之意,此時不啻提供他大好良機。(奇*書*網.整*理*提*供)於是我忍住惡心感,對他搖頭。


    見我不語,死人類低頭喝了口湯,忽然有所察覺的對老板開口:“不好意思,我臨時想起有些事急需處理,要先行離去。”


    老板對死人類似乎頗為忌憚,他這樣公然不給麵子的在專程為他舉行的午宴中離開,老板也隻是笑說:“秦先生事忙,我們吃自己的,大家不必須拘束。”


    “小連在國外待的久,外語不錯,我想借他幫下手。”死人類又借口把我叫走,不知道是不是要找個地方,單獨拿我開刀。


    “小連從國外回來的啊?”老板笑得和藹,“也不提一下,你這孩子,去吧去吧。”對我揮揮手。


    我就這樣被死人類一路從酒店拖了出來,往地下停車場走去,因為是中午,停車場裏車子寥寥,自然也不見人影,空曠諾大一個水泥地被白線切分成一塊一塊,像此刻毫無反擊能力任由宰割的我。


    死人臉色凶惡,活象我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我忍不住冷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就是,你擺什麽臉色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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