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返回家園之前,波托馬克軍團和謝爾曼的軍隊於5月23日-24日在華盛頓舉行了一次大閱兵。整整兩天,合眾國的武裝力量在成千上萬歡呼的觀眾麵前列隊通過賓夕法尼亞大街。當謝爾曼的大踏步行進的西部人於第二天活躍地通過的時候,看台上的一些觀眾唱起了《約翰·布朗之歌》。士兵們聽到了歌聲,立刻,在這座一度到處是黑奴的城市上空,響徹了雄壯的聯邦軍隊進行曲的歌聲。沒有什麽比這件事更雄辯地證明這場戰爭所引起的變革。


    大閱兵以後,贏得戰爭勝利的聯邦軍隊平靜復員並返回自己家園。聯邦軍隊的復員工作進行得異常迅速,在兩個月的時間裏,共有641,000人退伍。海軍到1865年底已把530艘戰艦壓縮到117艘。到1866年11月,隻有65,000人留在軍隊裏,而18個月以前還有100多萬人。大多數士兵似乎很快適應了平民生活,而且顯然沒有社會和心理上的問題而使這場戰爭的如此眾多的退伍軍人受到困擾。一位伊利諾州的退伍軍人寫道:“我回到家後,發現父親正忙著收割玉米。因此,9月29日我到家後的第二天早上,我脫下陸軍中尉軍裝,換上父親的舊衣服,向尚未收割的玉米地發起了進攻。我幹這種農活的時候,我的感覺十分奇妙。有時候似乎感覺我隻離開家一兩天,現在又接著幹我走時撂下的活兒。”


    戰爭的痕跡


    但是事實上,無論是對這位伊利諾伊的退伍軍人,還是對這個國家的任何一個人,過去的這一切都永遠不會再現了。戰爭給整個民族意識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一位曾在戰爭中三次負傷,後來成為聯邦最高法院法官的前步兵上尉奧利弗·溫代爾·赫爾姆斯在1844年說過:“戰爭的經歷使參加過戰爭的一代人與其他人產生了一道鴻溝。由於我們的好運氣,在我們年輕的時候,我們的心靈就與戰火聯繫在一起,這使我們從一開始便認識到生活是深奧的,熱烈的。”南北戰爭產生了一大批回憶錄、團隊史、大眾文學和學術著作,比美國歷史上任何一次戰爭都多,也許比所有戰爭加起來還多。南北戰爭圓桌會議一直持續到20世紀末。在成千上萬的鄉鎮的廣場上矗立的南北戰爭紀念碑的數量,大大超過美國歷史上其他著名事件的紀念碑。在幾代人中,南部人用“戰前”、“戰後”記載他們的歷史——但從沒有人曾提出這指的是哪一場戰爭。在20世紀60年代當舊邦聯的國旗和軍歌《迪克西之歌》成為南部人反對民權運動的一種象徵的時候,而《合眾國的戰歌》卻成為民權運動的一支激勵人心的戰歌。


    南北戰爭之所以產生如此深遠影響,是由於它所體現的人的價值,總共有大約620,000名士兵在內戰期間喪生(其中包括360,000聯邦軍和260,000邦聯軍),幾乎與美國有史以來所參與的所有其它戰爭中死亡人數的總和680,000人相等。在美國,無論是南部還是北部,幾乎沒有一個家庭不哀悼在戰爭中喪生的親戚或朋友。直到進入20世紀許多年以後,在美國的城市或鄉鎮仍能經常見到殘肢斷臂的內戰傷兵。退伍軍人組織——合眾國退伍軍人協會和邦聯軍退伍軍人聯合會,使人們對戰爭記憶猶新,成為各自所在地區的很有影響的政治勢力。一時間,英雄主義的神話和浪漫故事掩蓋了戰爭的嚴酷現實。但是這些神話本身,特別是在南部,很快變成了一個重要的現實——人們通過這麵鏡子觀察他們的世界,它提供了主宰他們生活的一個遠景。


    南北戰爭使美國的國家性質發生了徹底的改變。聯邦作為各個主權州的自願同盟的概念已被永遠地埋葬了。“聯邦”這個詞的概念已逐漸被“國家”的概念所代替。“合眾國”與其說是一個複數名詞不如說是單數名詞。戰爭以犧牲各州為代價加強了中央政府。1861年以前,在聯邦的辦事機構中隻有郵政部門直接同大多數美國人的生活發生關係。公民們向地方或州政府交納稅金,並在州法院解決他們所遇到的糾紛。說到錢,他們使用經由州立法機關授權的銀行發行的鈔票。1861年戰爭開始時,總統首先動員全國的民兵。由州長負責徵兵、裝備並親自率領誌願軍的團隊。但是戰爭的重壓改變了這一切。到1863年,如果各州不能湊足徵兵名額的話,陸軍部便直接確定各州的徵兵名額並將這些州的男子直接征入軍隊。總統宣布實行軍事管製法,在那些拘留權取代州法院權力的州裏駐紮軍隊。聯邦政府規定大量徵收直接稅,並成立了國內稅務局去徵收賦稅。它發行紙幣,建立全國性的銀行體係,並用徵稅的方法把州的鈔票徵得絕跡。政府沒收南部人的財產,解放他們的奴隸,並建立了一個社會福利機構——解放奴隸管理局以廢除各州管理自由奴隸的州法。最初的第11條憲法修正案限製了聯邦政府的權力,而第13條憲法修正案開創了一個先例,以後的六個修正案根據這個先例限製了州權,並擴大了聯邦政府的權力。


    戰爭給南部帶來的影響最大。解放奴隸使社會秩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70年以後,一些曾經當過奴隸的年老的黑人在會見聯邦作家事業局時,生動而具體地追述了他們獲悉自己獲得自由那一天的情景。那一天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一生中最重大的事件。其中一位說:“在那一天之前或以後,誰也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時刻。黑人們拍著手又喊又唱,孩子們敲著罐頭瓶,叫喊著到處跑來跑去。人人欣喜若狂,他們用這種方式慶祝自己的解放。”這種變化勢不可擋,因而當時人們用《啟示錄》中的語言和革命來描述這種變革。北卡羅來納的自由民相信:這便是先知所預言的“一個國家將在一日內誕生”。孟菲斯一家報紙在1865年驚呼道:“這五年所發生的事件使整個美國南部的社會製度發生了徹底的變革。”一位占領威爾明頓的黑人團的隨軍牧師這樣描述那些盯著這些黑人士兵的不知所措的白人:“他們現在要麽是到了另一個世界,要麽就是整個世界顛倒了過來。”一位黑人士兵從他看守的一群邦聯戰俘中認出了他從前的主人,他走上前大聲同他打招呼:“喂,主子,這回咱們可是上下翻了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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