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季諾夫。


    “傳令兵!”葛利高裏叫了一聲。


    普羅霍爾·濟科夫應聲策馬趕來,但是一見葛利高裏的臉色十分難看,嚇得連忙行了一個舉手禮,問:“有何吩咐?”


    “叫裏亞布奇科夫來!裏亞布奇科夫在哪兒!”


    “在隊尾。”


    “快去!叫他馬上到這兒來!”


    普拉東·裏亞布奇科夫策馬小跑,繞過行軍縱隊,來到葛利高裏身旁。他那蓄著白鬍子的臉上的皮膚被風吹得脫了一層皮,鬍子和眉毛破春大的太陽曬得閃著狐狸毛似的紅光;他滿麵含笑,騎在馬上,抽著煙。他騎的是一匹體壯膘肥、春天也一點膘兒沒有掉的要色兒馬,溜蹄輕鬆地跑著,閃動著光滑的前胸。


    “維申斯克來信了嗎?”裏亞布奇科夫看到葛利高裏身旁的急使,大聲問,“來信啦,”葛利高裏矜持地回答說。“你來指揮這個團和整個師,我要走啦。”


    “那好吧,走你的,不過為什麽這麽匆忙呢?信上寫些什麽?誰寫的?是庫季諾夫嗎?”


    “謝爾多勃斯克團在霍皮奧爾河口鎮投誠啦……”


    “是——是嗎?人還都活著嗎,你立刻就去嗎?”


    “立刻就去。”


    “好,一路平安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占領阿斯塔霍沃啦!”


    “要是能活捉住米什卡和伊萬·阿列克謝耶夫就好啦……查清楚是誰殺死彼得羅的……要把伊萬和米什卡救出來……我們相互之間流過血,但是我們並不是外人呀!……”葛利高裏心裏想著,拚命用鞭子往馬身上抽,一溜煙似地馳下山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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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靜的頓河》


    大浪淘沙e書製作,僅供好友。


    第五十二章


    叛軍的幾個連剛剛開進霍皮奧爾河口鎮,立即把正在開群眾大會的謝爾多勃斯克團的戰士們團團包圍起來,第六旅旅長博加特廖夫跟沃羅諾夫斯基和沃爾科夫離開!廣場去開會。會議就在廣場旁邊的一座商人家宅裏舉行,會議開得很短。博加特廖夫連手裏的馬鞭都沒放下,跟沃羅諾夫斯基問候過後,說:“一切都很順利。這要給你們記一大功。可是你們為什麽沒有能保住大炮完好無損呢,這是怎麽回事!”


    “太偶然啦!完全出於偶然,少尉閣下!炮兵幾乎全是共產黨員,我們解除他們武裝的時候,他們拚命抵抗,打死了兩名紅軍戰士,然後卸下炮栓逃走了”


    “太可惜啦!”博加特廖夫把保護色製帽往桌子卜一扔.帽箍上還留著不久前才撕掉軍官帽徽的清晰痕跡,他用骯髒的手絹擦著剃得光光的腦袋和變成褐色的臉上的汗,微微一笑說:“好啦,這就下錯嘛請您立刻就去告訴您的士兵……叫他們交出全部武器。”


    沃羅諾夫斯基破哥薩克軍官的命令口氣弄得心裏不是滋味,結結巴巴地又問了一句:“全部武器?”


    “好啦,我就說一遍!我已經說過——全部,那就是說一點兒也不能留。”


    “少尉閣下,要知道您和你們的總司令部不是都已經接受了不解除我們團武裝的條件嗎?怎麽能這樣呢?……是啊,我當然明白.機槍、大炮和手榴彈——這些我們都要無條件地交出來,至於紅軍戰士的裝備……”


    “紅軍戰士現在已經不存在啦!”博加特廖夫惡狠狠地翹起颳得光光的嘴唇,提高了嗓門,用擰花鞭子朝濺滿汙泥點的靴筒子抽了一下,說道。“現在已經不存在什麽紅軍士兵啦,隻有保護頓河土地的戰士了。明——白——嗎?……如果他們不肯交的話,我們會逼著他們交出的!用不著玩什麽捉迷藏啦!你們跑到我們的土地上來胡鬧一氣,還有什麽條件可談呀!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條件可談啦!明——白——嗎”……“


    謝爾多勃斯克團的參謀長——青年中尉沃爾科夫生氣了一他激動地用手指頭摸著黑呢襯衣硬領上的扣子,搔著亂蓬蓬的、像羊羔一樣捲曲的黑額發,嚴厲地問:“這就是說,您認為我們是俘虜了?是這樣嗎?”


    “我沒有對你這樣說過,所以你大可不必去瞎猜一氣,惹人討厭啦!”哥薩克旅長粗暴地打斷他的話,稱呼也改成“你”,明確地表示,跟他對話的人已經完全、直接地從屬於他。


    屋於裏霎時一片寂靜。從廣場上傳來低沉的喧鬧聲。沃羅諾夫斯基在屋於裏來回走了凡趟,把指關節按得喀吧喀吧直響,然後把身上穿的草綠色保暖上衣扣子全部扣上,神經質地眨著眼睛,對博加特廖夫說:“您說話的口氣對我們是極大的侮辱,對您,作為一位優秀的俄國軍官,也很不相稱!我幹脆告訴您吧。我們還要看看,如果您逼得我們不得不……我們就要重新考慮我們的對策。……沃爾科夫中尉!我命令您:到廣場上去,告訴各級指揮人員,要他們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許把武器交給哥薩克!請您命令全團準備戰鬥。我立刻就跟這位……跟這位博加特廖夫先生結束談話,到廣場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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