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政策!尤其是在俄羅斯。我以為,我國的上層政權已經開始懂得這一點,盡管尚未完全懂得。近來國家嚐試改變在俄國石油和其他資源巨頭與我國社會之間分配收入和超額收入的罕見的(即世界上其他地方沒有的)公式,這一嚐試盡管十分笨拙,卻使我們有希望,我國十多年的絕對道德淪喪、毫無社會責任感的買賣時代可能行將告終。


    但是不少問題還使得我們對這樣的前景產生疑慮。俄羅斯當局對“大街上的人”的輕視仍然隨處可見。這些疑慮未必會很快消失。尤其是不久前通過的所謂社會法,如社會優惠“貨幣化”法,實際上並不像提出法律的人所說的有利於普通的俄羅斯公民,相反是有損於公民利益的,批評國家社會政策這一危險轉折的人今天對此已提出警告。


    但不管怎麽說,米·謝·戈巴契夫開始的革命仍在繼續,開墾著一層層俄國的生活,開拓著一個個新的機會。今天大概幾乎可以同樣有把握地預言這一革命可能有不光彩的結局,也可能在年輕、蓬勃、自信的俄羅斯未來復興繁榮事業中發揮崇高的作用;俄羅斯將保存它千百年來別具一格的最珍貴的一切,同時掌握當代世界所有的美好的一切。對於我這一代見過我國矛盾百出的過去和現在的人來說,關於俄羅斯未來的問題,部分地隻是一個邏輯問題,更大程度上卻是一個信念問題。我自然不想讓這個信念有朝一日會遭到削弱。我希望,非常希望在我們未來的若幹代人中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奔向自由》 第二部分 ……這美好的三年(1)


    ……這美好的三年


    阿納托利·阿達米申


    改革到來之前,我們生活在什麽樣的國家裏?這一點忘得很快,但應該多少記起一點,才能對在總的來說很短的時間裏發生的變革的規模作出評價。有一部分變革是不可逆轉的,另一部分變革則退出了我們恢復原狀的生活。


    開始時我們對自己的國家都不很清楚,連安德羅波夫這樣一個在黨和國家機關一級一級升上去,做到國家安全委員會主席的人,當他已經是蘇共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時也禁不住生氣地喊道:“還得弄弄清楚,我們建成了什麽樣的社會。”又怎麽去弄清楚呢?普通公民,甚至不僅普通公民幹脆是不準有好奇心的。難怪當時的一部名叫《熱烈歡迎或閑人禁止入內》的電影很受歡迎。當時有多少禁忌和限製,有多少人要為由內部規定為國家秘密、公務秘密或其他什麽秘密的事保守秘密!你身處秘密機構的包圍之中,完全可以放心,除了上司,沒有哪一個人會來打擾你。尤其是一件事與安全這樣無所不包的概念沾邊的話,馬上會不分青紅皂白把一切都列為禁忌,隨後投敵者(他們大多應該是維護安全的人)使眾多的“第一司”的勞動化為烏有。他們逃跑是有原因的,他們多少知道內情,而我們這些外交部門的人往往連已經由我們軍事部門的談判同事(當然是根據莫斯科的指示)交給美國人的材料都“不許”知道。


    有些機靈的人善於利用保密的心理。有一個著名學者因為別墅附近的飛機製造廠噪音睡不著覺,在忍無可忍情況下,便去找了該找的人,說根據發動機響聲可以確定其功率。試想一想有多少情報流失了?!於是人們把工廠搬到了地下。


    我們該牢記不忘的是,敵人包圍了我們國家。我們像普希金筆下的沙皇達東一樣,不得不“保持眾多的軍隊”,幾乎是世界上最大的一支軍隊。雖然人們在最高講壇上宣稱,我們在國防上不會超出必要多花一個盧布,但是任何人,包括講話的人在內,並不掌握我國為軍備競賽花了多少錢的精確情報,軍費開支直接或間接地在不斷增長,被精心隱藏在預算的各種項目中,有時是完全無關緊要的項目中。那又怎麽啦,我們不僅得擊退來自西方的威脅,而且得擊退來自東方和南方的威脅,因為我們在阿富汗作戰。連北方也不例外,因為潛艇在對峙。


    許多錯誤、失算、花費、犧牲都由人所共知的“隻要不爆發戰爭”沖銷了。軍事工業綜合體在我國國民生產總值中所占的份額有各種數字。我想,任何人都確定不了實際的規模。改革的領導人剛掌權時不是因此也不敢對軍事工業綜合體動手嗎?他們不是馬上就得出我國人均作戰費用超過全世界各國的痛苦結論的。


    同樣,幸虧誰都沒有實際去檢查,我國動員準備的投入效益如何?我國巨大的軍械庫實際會有怎樣的表現呢?不放一槍,更確切地說是不發射一枚飛彈,就輸掉了一場冷戰。原來除了不能動用的,因此是無用的武器,幾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利於我們。


    當時蘇聯社會機體的每一個毛孔都散發出軍國主義化的精神。我們不曾料到,無所用心的經營給我們帶來了多麽巨大的、有時甚至是災難性的損失,不惜犧牲國家環境和居民健康,也要“國防”優先。廣大民眾是否很清楚日益嚴重的人口危機?知道從1928年起死亡率就超過出生率嗎?知道酗酒達到了什麽規模嗎?屬於絕密級的材料告訴我們,1984年人均消費純酒精為83升,即比革命前俄國高出一倍,比1950年高三倍。改革前的領導人知道這些數字,但是把學者們大聲疾呼的文件藏進了保險箱。[1]而當戈巴契夫掀起遮蓋許多秘密,包括人口統計資料的帷幕時,卻遭到了不公正的指責。古羅馬人說:“‘之後’不意味著‘因此’”,但對米哈伊爾·謝爾蓋耶維奇來說,這個格言不起作用,因為通行的看法是要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及其前任的無所作為統統負責。幾十年來毒火攻心的“膿瘡”在該對此負責的人去世後破裂了,在他們高齡統治的年月裏也發生過大醜聞。但是有誰知道呢?“我死之後哪怕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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