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的利劍 第三章(2)


    安德森不得不又一次打斷他的話:“布徹先生,您說艾倫·瓊斯是我兒子的手下……” “是的,是的。”布徹歪著腦袋斜著眼,加重了語氣說,“是您兒子自己挑選的,他看中了那個雜種!不過說實話,那傢夥打仗還是挺有一套的。將軍,您知道,有的人天生就適合殺人,上帝造就他們就是來幹這個的。就像非洲原野上角馬、羚羊太多了,造物主就讓獅子、獵豹負責減少它們的數量。呃!非洲……我真希望那場戰爭是在非洲而不是在印度###進行。狗娘養的政客們,他們騙我們這些無辜的人去和越南小矮人作戰!那是些可怕的幽靈啊……” “您能告訴我嗎,布徹先生?”安德森提高嗓門說,“我兒子率領的特遣隊一共十個人,九個人都死了或是失蹤了,瓊斯先生是怎麽活下來的?” 布徹愣住了,喉結蠕動了幾下才說:“他……沒有說,他隻是說,他們都死了。將軍,我想您能夠理解,在電話裏談這些事是很困難的。是的,他沒說,可我問過他……” 安德森盡量微笑著點頭表示理解:“那麽,瓊斯先生是否知道同伴們死在哪裏、是怎麽死的,或者他最後一次看見同伴們是在什麽地方,等等?” “是的、是的,我親愛的將軍,”布徹使勁地點著那顆肉球腦袋說,“您別著急,我們麵臨的問題很複雜,也很零亂,它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了。我感到我們有必要把現在已掌握的情況理出個頭緒來……” 安德森聳聳肩,無奈地說:“好吧,我同意。” 布徹雙手緊握放在胸前,眼睛盯著天花板,煞有介事地說:“1967年9月的某一天……呃,對了,霍爾沃斯說是13號!他媽的,13!這個倒黴的數字,虧他還記得起來!也許飛行員都有寫日記的習慣……是的,在此之前我接到上司的命令,說有幾個人歸我指揮,他們要去北越和寮國的邊境一帶偵察北越軍隊的重要物資基地,並指引空軍進行轟炸。對不起,您的兒子卡爾·湯姆上尉是執行這次任務的最佳人選,這也是我們最高司令官威斯特摩蘭將軍的看法。您的兒子是個出色的軍官,他挑選了他認為合適的隊員,於次日淩晨分乘兩架直升機出發了,我看著您的兒子鑽進了霍爾沃斯的uh-1。霍爾沃斯還記得,天亮時,他們降落在一個叫美濃的小村子。直升機飛回來了,負責聯絡的軍官向我報告,上尉正帶著他的人向北行進,還沒有被人發現或發生交火事件。但是,二十四小時後,我們同特遣隊失去了聯繫,並且是永遠失去了聯繫。一周後我不得不向上級報告,行動失敗了。兩個月後,我奉調回國,艾倫·瓊斯生還的消息我一點都不知道,隻是幾天前找到在比利時工作的霍爾沃斯才知道,他是去年回國度假時在拉斯維加斯遇到瓊斯的。但瓊斯沒有向他透露任何情況。霍爾沃斯僅僅知道瓊現在擔任拳擊教練,正和一個脫衣舞女同居。所幸的是霍爾沃斯得到了瓊斯的住址和電話號碼……” “這麽說,更重要的情況必須見到艾倫·瓊斯才能得到?”安德森站起來問。 “是的,是這樣。您最好再等兩天,將軍,我想很快就可以弄清楚。我已經請瓊斯準備一份書麵材料提供給我……” “布徹先生,”安德森起身握住對方的手說,“非常感謝您所做的努力,您給了我非常有價值的情報。不過我想親自去拉斯維加斯見瓊斯先生。這樣做也許對您是極不禮貌的,但請您原諒,也請您理解一位父親被失子之痛折磨了二十六年的心。” 布徹感動地眨眨眼,回到辦公桌後,從文件夾裏抽出一張紙,飛快地寫著。 安德森指著電話機說:“對不起,我用一下電話行嗎?” 布徹一歪腦袋:“您盡管用好了。” 安德森撥了號:“嗨,請給我轉斯考克·羅夫特先生辦公室……羅夫特?你好……是的,我在紐約。布徹先生幫了大忙。羅夫特,我想請你幫一個忙,查查瓊斯……艾倫·瓊斯的情況。他是原美軍駐西貢特種勤務大隊的少尉,1967年10月13日奉命執行潛入北越的偵察任務。十個人當中隻有他活下來了。我想知道他是何時回來的。我現在就去找瓊斯先生。明天我將從拉斯維加斯給你打電話……再會。” 布徹將一張紙條遞給卡爾·安德森:“將軍,這是艾倫·瓊斯的住址和電話。還需要我做什麽請別客氣,我很願意為您效勞。” 安德森接過紙條看了看,疊好揣進口袋:“那麽再見了,布徹先生,再次感謝您為我所做的一切。”


    埋葬的利劍 第四章(1)


    美國·拉斯維加斯 卡爾·安德森是一位一生中沒有汙點的標準軍人,在他退休之前竟沒有來過這座世界著名的賭城。退休後,孫女艾麗絲陪著他遊覽了迪斯尼、尼亞加拉、死穀、黃石公園,當然也包括拉斯維加斯。因此,卡爾對拉斯維加斯並不陌生。與克利特德斯·布徹分手後,他沒有在紐約停留便乘飛機趕到這裏。這時拉斯維加斯已是燈火通明,進入了一天當中最輝煌的時刻。卡爾住進了數年前曾住過的五月花酒店,沒顧上吃飯就迫不及待地給艾倫·瓊斯打電話,一天內從東部趕到西部,他竟不覺得累。電話通了,但鈴聲響了很久都沒人接。卡爾放好電話,自我安慰道:“一個拳擊教練、一個脫衣舞女,晚上七點鍾當然不會待在家裏。嗨!耐心點兒,老頭兒!”他到衛生間洗了洗臉,又從電話機下抽出記著艾倫·瓊斯住址、電話的卡片,然後離開了房間。 晚餐很簡單,安德森隻吃了一個漢堡包外加一杯橘子汁,他決定步行去瓊斯的住所看一看,即便見不到瓊斯也沒關係,權當散步,也認認門。飯館的侍者為他詳細地指明了路線。 安德森不緊不慢地沿人行道走著。他驚異地發現,這座城市簡直是世界人種的大雜燴,有匆匆而過的白人,也有成群結隊吵吵嚷嚷的黃種人,有目光陰沉的黑人,還有身裹長袍的阿拉伯人,其他如紅色、棕色、奶油膚色的人也隨處可見。卡爾從內心發出感嘆:拉斯維加斯這座沙漠中崛起的城市是一個典型的美國式奇蹟! 卡爾·安德森要找的這片住宅區位於城市的邊緣,它與城市中心的娛樂區形成鮮明對照,路燈也變得昏暗,刷成暗紅色的公寓樓在夜幕中顯得死氣沉沉,街上絕少行人和車輛。估計住在這裏的人都是些酒店、賓館、賭場或飯館的侍者、領班及其他服務人員。安德森按卡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凱薩琳娜街24號。這幢公寓樓與近旁的樓房毫無二致,都是五層,隻有中間一扇門出入。走上台階後,安德森走進門廳,安德森看到門內右側是一間門房,正亮著燈。值班員是一位眼球突出的老婦人。安德森走進門廳,值班員抬起頭,隔著玻璃窗用詢問的目光瞪著他。 安德森朝值班員笑了笑,揚了一下手中的卡片。老婦人站起來打開房門。這是一個又矮又胖的女人,有著令人吃驚的巨大胸部和比乳房更突出的腹部。“先生,您找誰?”她問。 安德森心中暗道:“天哪!她居然還走得動路。”他把卡片遞給胖女人,微笑著說:“麥克斯韋爾先生是不是住在二樓?” 胖女人仰臉看了看安德森說:“我從來沒有見過您,第一次來嗎?” “是的,我剛從紐約……不,從華盛頓趕來。” “真奇怪,麥克斯韋爾沒有朋友,從來沒有人到他家做客。先生,您和他是朋友?”從她的眼神和問話的語氣可以感覺到,她不相信卡爾·安德森這種歲數的人會是麥克斯韋爾的朋友。 安德森對胖女人的話很感興趣,他飛快地說:“不,夫人,實際上,我根本不認識他,但他是我兒子的……同事,曾經是。” 胖女人用力點著頭,表示她完全明白。她朝樓門口內外掃視了一下,湊近安德森,快要撐破上衣的巨大乳房頂在安德森的下腹部。她踮著腳尖,由於麵部表情過於神秘、嚴峻,眼球顯得更加突出。“先生,”她輕聲說,“您必須告訴您的兒子不要和麥克斯韋爾這種人來往,他是個壞蛋!他和那個紅頭髮的婊子都抽大麻,天天吵鬧不休。他喝醉了酒就打那個婊子,有幾次都是把她一絲不掛地扔到大街上的。那婊子一點兒都不覺得害臊,居然朝圍著看的人分開雙腿,喏,就躺在那兒……”她一指門口台階處,憋出尖細的嗓門兒模仿著,喊:“嘿!別站在那兒看哪,你們當中有男人嗎?來吧!噢嗬……先生,您聽聽,這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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