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劉易斯說,“馬丁尼茲,你去mav上準備發射。其他所有人,朝約翰森靠攏。”


    “貝克醫生,”沃格爾在沙暴裏蹣跚地走著,“減壓情況下,人可以存活多久?”


    “不超過一分鍾。”貝克緊張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我什麽也看不見。”就在船員們向她緩慢靠近時,約翰森說道。


    “排成一條線,向西走,”劉易斯指揮大家,“邁小步。他很可能趴在地上,我們不要踩到他。”


    他們相互照應著,在一片混沌中步履維艱。


    馬丁尼茲跌進mav的氣閘室,用盡全力頂住風把閘門關上。加壓一完成,他立即脫掉太空服,通過梯子爬進乘客艙,然後滑進駕駛員座位,啟動係統。


    他一隻手抓著緊急啟動清單,另一隻手飛快地打開各種開關。一個接一個,係統開始報告預備飛行數據。


    “指揮官,”他在無線電裏說,“mav現在的傾角為7°,到12.3°它就會傾倒。”


    “收到。”劉易斯說。


    “約翰森,”貝克看著手臂上的電腦說道,“沃特尼的生化監測儀在離線前曾發過來一些東西,但我的電腦隻顯示‘壞數據包’。”


    “我也收到了,”約翰森說,“傳輸沒完成,丟失了部分數據,也沒有校驗。給我一點時間。”


    “指揮官,”馬丁尼茲說,“休斯敦來訊,我們正式放棄任務。沙暴太厲害,我們撐不過去。”


    “收到。”劉易斯說。


    “這條訊息是四分半鍾前發過來的,”馬丁尼茲繼續說,“也就是說,衛星數據是九分鍾以前的。”


    “明白,”劉易斯說,“繼續準備發射。”


    “收到。”馬丁尼茲說。


    “貝克,”約翰森說,“我這裏有一個原始數據包,是明文數據:bp 0,pr 0,tp 36.2,這是目前為止得到的所有數據。”


    “收到。”貝克陰沉地說,“血壓0,脈搏0,體溫正常。”


    頻道裏忽然安靜了下來。他們繼續緩步前行,在沙暴中摸索,希望奇蹟發生。


    “體溫正常?”劉易斯說,聲音裏透著一絲希望。


    “需要一定時間……”貝克結巴了,“需要一定時間冷卻下來。”


    “指揮官,”馬丁尼茲說,“傾角現在是10.5,狂風正把它推向11。”


    “收到,”劉易斯說,“你是否在發射狀態?”


    “在,”馬丁尼茲回復,“我隨時可以起飛。”


    “如果它開始傾倒,你能否在完全倒地前發射?”


    “呃,”馬丁尼茲沒想到她會這麽問,“是的,長官。我可以手動操作,開啟全油門,以機頭升起姿態回到預設上升設置。”


    “收到,”劉易斯說,“所有人向馬丁尼茲的太空服位置移動,它能把你們直接帶到mav氣閘那裏,進去後準備發射。”


    “那你呢,指揮官?”貝克問道。


    “我再找一會兒,你們快走。馬丁尼茲,如果開始傾倒,馬上發射。”


    “你以為我會把你丟下不管?”馬丁尼茲說。


    “這是命令。”劉易斯回復,“你們三個,立即去飛船。”


    他們不情願地聽從了劉易斯的命令,向mav走去。要命的狂風颳得大家寸步難行。


    能見度低到無法看清地麵,劉易斯隻能拖著雙腳挪動。她突然想起來什麽,把手伸到背後,那是一對岩石鑽頭。今天早上她在裝備裏放了兩個一米的鑽頭,本想遲些時候進行地質取樣。現在,她一手握一個,邊走邊在地上拖著。


    20分鍾後,她轉身向相反方向走。完全走直線是不可能的,不僅缺少視覺參考,還有巨大的風力在不斷地壓製她的行動。風沙漫天,她的每一步腳印旋即就被抹平。她喘著大氣,繼續奮力前行。


    貝克、約翰森和沃格爾擠在mav氣閘室裏。這兒本是為兩人設計的,但緊急情況下也可以供三人使用。增壓後,劉易斯的聲音從無線電裏傳來。


    “約翰森,”她說,“漫遊車的ir攝像機能工作嗎?”


    “不行,”約翰森回答,“跟可見光一樣,ir在沙塵麵前什麽也看不見。”


    “她在想些什麽?”貝克摘掉頭盔後問,“她是地質學家,她知道ir無法穿透沙塵暴。”


    “她想嚐試一切辦法,”沃格爾打開內艙門,“我們必須馬上坐進座位,請大家快點。”


    “我很難受。”貝克說。


    “我也不好受,醫生,”沃格爾爬上梯子,“但是指揮官已經給我們下了命令,違抗命令沒有任何意義。”


    “指揮官,”馬丁尼茲在無線電裏說,“我們現在的傾角是11.6°,再來一陣狂風就要倒了。”


    “近程雷達呢?”劉易斯說,“那個能偵測到沃特尼的太空服嗎?”


    “不行。”馬丁尼茲說,“它的設計目的是為了找到軌道上的赫耳墨斯,而不是單件太空服上的一塊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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