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位,小心在意,生怕誤了出發時間。他們聽說商隊第二天動身,所以也提前作好準備。聖馬洛人對他們毫不理睬。但他們卻願意跟著他,自然就不必操心他們會掉隊。他決意作出與他們不相識的樣子,根本不跟他們打招呼。看他那威嚴的目光,駁船長連頭也不敢轉向他們。


    坐騎和馱貨的牲畜分三類:駱駝、騾子和驢。除了簡陋的小輪車,別的運載工具都是無濟於事的。坎坷不平的陸地上根本沒有路;有時是沼澤地帶,名副其實的“荒蕪之地”。於是,人們各行其便地騎在牲畜上。


    兩頭壯實、肯賣勁兒、中等個頭的騾子馱著叔父和侄子。馬斯喀特的牲畜出租是猶太人,精通業務,給他們備好了適合旅行用的鞍具——要出大價錢,這自不必說。昂梯菲爾師傅顯然不會在乎幾百個銅板的。但是,不管出多大價錢,也租不到一頭壯實的騾子能跟特雷哥曼的體重相稱。騾類牲畜中,沒有一頭能在50公裏的行程中,承受得起這麽肥大的身軀。因此,需要給這位“可愛的阿美麗”號前船長搞到一頭更為壯實的牲畜。


    “你知道你的處境很困難嗎?駁船長?”昂梯菲爾把一個個試過的騾子退回後,彬彬有禮地對他說。


    “我的朋友,你說怎麽辦呢,——本來就不該非讓我陪你!……讓我留在馬斯喀特吧,我在那兒等你。……”


    “絕對不行!”


    “我總不能叫人把我切成幾塊馱著走……”


    “特雷哥曼先生,”朱埃勒問題,“您討厭騎駱駝嗎!”


    “不討厭,一點兒不,小夥子。隻要駱駝它不討厭我。”


    “好主意!”昂梯菲爾喊起來,“他騎在一頭駱駝上,會很舒服的……”


    “這才叫‘沙漠之舟’呢!”朱埃勒補充說。


    “好吧!就乘‘沙漠之舟’!”駁船長也隻好這樣回答。


    就這樣,特雷哥曼騎上了龐然大物,坐在它的雙峰之間。他並未感到什麽不自在。別人處在他的位置或許會洋洋得意。而他,即使心裏美滋滋的,他也不會有任何流露。當商隊加快步伐,坐在駱駝上是很艱苦的。好在,駁船長那肉敦敦的臀部足以抵消那顛簸時的撞擊。


    薩伍克願意走在商隊的後麵,騎一頭敏捷的騾子,儼然是一名精幹的騎士。走在他旁邊的奧馬爾,他全神貫注,生怕掉隊,騎一頭小毛驢,兩腳幾乎擦地,這樣可以防萬一,不致於摔下來。叉開兩腿騎在騾子上,公證人還從未試過。這些阿拉伯騾子敏捷、驃悍、任性,必須有一隻強有力手才能駕驅。


    商隊每天行走10餘裏1,中午休息2小時,4天就可到達蘇哈爾。


    1法國古裏:約合4公裏


    4天功夫,對昂梯菲爾師傅來說,是多麽漫長啊!那小島使他牽腸掛肚,夢寐以求。不過,這次冒險家式的旅行就要結束了……再走一段路程,就要到達目的地。……可為什麽越接近那最後時刻,心情越為緊張不安呢?誰跟他說話他也不搭理,他的夥伴們隻能自己相互交談。


    駁船長騎在駱駝上,在那兩峰之間搖晃著,他提出一個獨特見解:


    “朱埃勒,告訴我,你真的相信會有總督的財寶嗎?”


    “咳!”朱埃勒答道,“這確有些太離奇!”


    “朱埃勒……要是小島不存在呢?”


    “特雷哥曼先生,就算有那個小島,而卻沒有那巨額財寶呢?……我叔叔隻好效仿那位著名的馬賽船長了,去尋波旁王,沒找到,隻好又返回馬賽!”


    “這樣,對他就太可怕了,朱埃勒,我真不知道他那大腦神經能否經受得起這樣的打擊。”


    駁船長和他的年輕朋友自然不會當著他的麵,談論這種種猜測。那有什麽好處呢?這頑固的傢夥,沒有什麽東西可動搖他的信念。價值連城的珠寶、鑽石,那個已經掌握了方位的小島,對這些,他決無半點懷疑。為了這次遠征的凱旋而歸,他唯一擔心的是,在進行過程中可能會遇到某些困難。


    實際上,去小島比較容易,很可能會一帆風順。到了蘇哈爾就買一隻小船,去尋小島,把那三隻橡木桶挖掘出來……沒有什麽東西能擾亂聖馬洛人堅定不移的決心。有駁船長和朱埃勒的陪同,他騎在騾子上,走在商隊中,還有什麽可操心的呢?可以想像,把財寶運往蘇哈爾,也不會遇到障礙。然而,返回馬斯喀特,就需要把這些盛滿鑽石、黃金的橡木桶放在駱駝的馱架上,就會像沿海商品過境那樣。怎麽把它們裝上船,既不驚動海關人員,又無須交重稅呢?……誰又會知道,國王會不會把它們掠為己有,宣布他是這塊土地上,海島中的絕對主人呢?也實在無可爭辯,那個島嶼的確是馬斯喀特王國的一部分。


    上述這些就是使他不知所措的主要原因。


    我們那位埃及首富卻把他的財寶安置在阿曼灣的一個小島上,豈不是荒誕無稽嗎?……這樣做,既然可以逃過一切監視,沒人會提出財產權的要求。那麽,繼承人不是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這份遺產,而不引起任何懷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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