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對這方麵並不像以前那麽懵懂無知, 他知道方叔叔在做什麽,但他抗拒不來。


    庭院把空氣吸進去, 然後吐出樹木的氣息。


    小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方起州大概是很喜歡這樣的氛圍, 涼薄的雪從天而降,落在頭頂、臉頰上,和肩膀上, 落不到熱氣騰騰的水麵,便被那溫泉的蒸汽給融化了。石燈籠佇立著的柔軟光芒, 粗粗地蹭著他的睫毛。方起州的手不安分地在他下麵揉搓了一陣,直到小虎起了反應, 他雙臂順應而上,牢牢地將他抱起來,讓他穩穩坐到自己的腿上來。


    這跨坐的姿勢正好叫他們平視起來, 方起州很快替他解決了前麵的問題,當小虎失神地喘著大氣兒時, 他就用食指試探著後麵。但隻有手指, 也僅僅是試探罷了, 多餘的他固然想做, 但他始終忍耐著。


    他們這樣,在水裏來來回回折騰了一個多小時, 期間小虎被他摸的第二次起立, 這次比第一次還快。小虎精疲力盡地趴在他的肩上,攬著他的脖子,發出細小的抽氣聲和嗚咽聲。方起州就著這個姿勢, 脖頸相交地在水下自我慰藉。


    方起州手動作的時候,偶爾會碰到小虎因為呼吸而起起伏伏的肚皮,他非常乖地抱著方叔叔,用臉頰輕輕蹭著他的臉頰。因為這不同以往的方式,讓方起州愈加體貼而溫存地在他身上布滿痕跡。


    小虎這個人吧,就像感應燈,你踩一下他亮一下,你要是不動他就熄了,你必須都時刻不停地圍著他,他才會一直為你亮著。方起州深知這一點,所以他不越雷池,卻也步步為營,所以小虎才會這麽依賴他。


    深夜,他們沒有回酒店,而是在靠近庭院的那間三疊和室裏,穿著浴衣,擠在一張小床上相擁而眠的。


    第二天有人去敲門時,發現他們不在。艾琳昨晚上到的,一大早便被那長得像濮存昕的hr催促著給方總打電話,說什麽夜不歸宿,聯係不上。艾琳倒是心寬,“他和小虎一塊兒的吧。”


    “小虎是誰?”


    艾琳抿嘴笑了一下,“方總的意中人,哎,別出去亂說啊。”


    “噢,”‘濮存昕’恍然大悟,他是資深hr,也是公司年紀最大的那批元老。所以他算是最遲鈍的那個,所有人都知道方總多半是個gay,就他還以為那是老板的家裏人,他猶猶豫豫,有些不相信的模樣,“戴哆啦a夢手套的那個?”


    艾琳比了個“噓”的手勢,神秘兮兮道:“現在可能忙著呢,誰打電話,誰就等著被炒魷魚吧。”


    果然,這一整天,沒有人不識趣地打攪他們。


    他們快中午時起床,其實兩個人醒的很早,方起州醒的比小虎要更早一些。待小虎醒了,他便開始裝睡。小虎呢,就睜著眼睛望著陌生的天花板發了會兒呆,思索著方叔叔怎麽還不醒,怎麽還不醒啊。方起州能察覺到他注視的視線,執著地黏在自己的臉上,他裝睡裝得很成功,隔著半透明的門,日光照射在整個床鋪上,留下和風窗格的影子。


    小虎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拿手輕輕地去碰他的眉毛,和闔上的眼皮。剛開始小虎膽子小,隻敢碰一下然後立馬拿開,後來他發現,方叔叔睡得特別熟時,膽子就肥了起來。像在畫畫似的,從額頭開始描繪他的五官,摸他的相,好像是在撫摸他的命運一般。


    方起州覺得臉上很癢,心裏也很癢,但他始終裝著睡,這下換成他,柔順地像隻貓咪,享受他的手掌。


    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在睡夢中上翹,小虎像是發現了他在笑一般,那手的撫摸便停止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方起州的嘴角慢慢回到原位,像平常那樣,生硬而淡漠的弧度。


    他聽到了一聲歎息,老氣橫秋地,就好像在惋惜什麽似得。雖說方起州對待小虎總是溫和得不像他自己,可要說他笑起來的次數,還真不多。眼睛在笑,心裏也樂著,可是那嘴角,就是習慣了那平直的弧度,他三十多年,都是這麽過的。


    以前他聽舅舅說,說他四五歲時,就像個小大人,不哭不笑不鬧,似乎什麽都激不起他的好奇心,或是興趣。再後來,他父親,也就是方起州的外祖父,給他送了那個寵物後,他私底下抱著牧羊犬笑得很開心。隻不過這開心沒維持多久,寵物便死了。


    自此以後,方起州很難為什麽事情而有所觸動。


    衛斯理那時候說他,這樣下去他肯定會孤獨終老的,所以為他做了很多無用功。


    在他這個年紀,孤獨是件很可怕的事。但方起州一向對此漠然,隻不過現在有了影響他心緒的人,他便格外地珍惜,在他眼裏,小虎興許比他自己還要重要。


    小虎歎氣後,又躺了下來,他曲肱而枕,安靜地注視著方叔叔,一動也不動,安靜地就好像方起州是麵鏡子,能讓他細細地端詳自己。


    後來方起州裝睡不下去了——因為他晨勃了,就因為小虎靠在他身邊呼吸,然後氣息靜悄悄地打在他的脖頸處——而已。他相當無奈地坐了起來,差遣小虎自己去洗臉漱口後,他的手在被子裏解決著問題。


    小虎挺容易受刺激的,昨天那麽兩次,今天方起州就不刺激他了,不然怕是沒完沒了了。


    中午他們去了附近有名的壽司店,但小虎似乎對生魚片不感冒,反倒喜歡吃天婦羅,但他被芥末辣到了,嗆得眼淚都流了下來。不得已,他隻能喝店裏提供的免費裙帶菜湯,但他這次長記性了,不敢一個勁兒地喝水,隻用筷子挑著裏麵的蜉蝣生物一般的裙帶菜來吃。吃完了還續杯,那腦門上紮著白條的年輕學徒,一次次地接受到“續杯”請求,並且客人隻要裙帶菜,不要湯,什麽奇葩客人都見過了,這樣的遊客是第一次見。


    下午方起州帶他去了富士山動物園,乘坐了叢林巴士,方叔叔以前帶他去過禹海的動物園,但那個要走路去每個區域看,並且隔著很高的籠子。這個動物園就要有趣的多了,乘坐叢林巴士和野生動物喂食,一些溫順的,還可以撫摸它。


    小虎不敢碰那些猛獸,譬如獅子老虎或熊,他隻敢給長頸鹿和大象,諸如此類的素食動物喂食。給長頸鹿喂樹葉的時候,那長頸鹿還舔了他的手指,它舌頭特別長,軟,且寬厚,小虎一下就愣住了,接著很開心地笑起來,他彎起雙眼,興致勃勃地,又帶著小心翼翼,一片片地遞出樹葉,長頸鹿就一下下地卷走樹葉,順便舔了舔他的手指。


    方起州看得有些五味雜陳,小虎這麽喜歡被舔手指麽……


    他們從園區出來,也不知道方起州用了什麽方法,他帶著小虎去了老虎的飼養區,那些一歲,兩歲,或是幾個月的老虎寶寶,在工作人員懷裏像隻貓咪似得。方起州抱了一隻睜大眼睛,看著特別沒攻擊性,像個素食動物般的老虎寶寶。


    小虎出生那年是虎年,所以才有了那玉墜上的虎雕,那個玉雕師的身份他後來調查出來了,也調查出來,那是孩子出生前,徐菁托人師傅做的。


    小虎有些怕這些猛獸,但對於溫順的貓咪,他是不怕的,從方叔叔手裏接過來,他有些吃力地抱著大貓,像方才給長頸鹿喂樹葉一般,眼睛裏透著興奮,但動作分外小心地撫摸它的皮毛。


    正如他早晨趁著方叔叔睡覺,偷偷做的那樣。


    方起州看著他那副開心的模樣,小虎牙和酒窩一同露出來,像陽光一樣美好燦爛,心裏也跟著暖意濃厚。


    “方叔叔,我想把它帶回家,可以嗎?”小虎絲毫沒意識到,老虎,無論多小,多麽溫順沒有攻擊性,都不是能家養的動物。


    “當然可以。”方起州麵不改色說:“但是今天我們不能帶走,等我們回家了,就能托運回去。”


    小虎點了點頭,依戀地抱著憨態可掬,打著哈欠的小老虎,嘴裏叫它乖乖,跟它說著對不起,我過幾天就可以收養你了。


    幸好動物園的工作人員聽不懂中文,不然聽見他們的對話,還不得立刻報警抓人。


    那晚上他們回去,方起州跟小虎玩了個遊戲,他扮演著動物園的那隻長頸鹿,小虎苦惱說自己沒有樹葉喂他,方起州說沒關係,我們可以假裝有樹葉。但小虎的想象力瘠薄,對於給方叔叔扮演的長頸鹿喂樹葉這件事,他想不到要是沒有樹葉,怎麽才能假裝有。


    方起州從一旁拿了插花的籃子,將花撿出來,放在桌上,接著對小虎說:“看見了嗎,這裏麵的樹葉。”


    空蕩蕩的籃子裏,什麽也沒有,小虎望了望方叔叔,又看了眼籃子,認真道:“看見了。”


    小虎從籃子裏,拿著一片不存在的樹葉,喂著一隻有些過分親昵人的“長頸鹿”。那長頸鹿用舌尖卷著他的手指頭不放,但他好似不覺得害羞,也一點兒不害臊,因為他似乎是的的確確,在認真地玩著遊戲,他真的把方叔叔當成了長頸鹿,還笑眯眯地撫摸他的頭發。


    這麽個無趣的遊戲,方起州非常敬業地玩了許久,並且樂不思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每天都在要抱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睡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睡芒並收藏每天都在要抱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