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像是忽然從天上掉了一塊餡餅,可是陸楠無法高興起來,反而疑雲驟生,她懷疑的問:“您瘋了嗎?或者您把我當傻子?”


    諾曼底公爵在她審視的目光下有點疲倦的抹了一把臉,總是挺得筆直的脊背也有垮塌的跡象:“我沒瘋,陛下,我隻是沒有其他辦法了。哪怕在西法蘭我敢說自己算個人物,可是依然無法在王位爭奪裏插上一手。除了您,我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手幹涉。”


    這下陸楠更懷疑了:“您在開玩笑吧,公爵,就算是我也知道您的領地上可是豢養了不少私人軍隊,哪怕不方便插手王室內部紛爭,想要結束這場內戰還不簡單。隻要您站在某一方的身後支持他,盡快擊敗另一方不就好了。”


    根據陸楠得到的情報,她的那位便宜叔叔其實挺不得人心,非要把繼承權給後老婆生的小兒子而不是前妻生的大兒子,這件事遭到了大多數大臣領主的反對。好像是因為那個後老婆是個絕代妖姬一般的角色,生下的孩子還隻有幾歲,大臣們都覺得自己的國王是被女巫給迷惑了。相反,她那位沒見過麵的堂兄倒是以驍勇善戰著稱,一直以來風評也很好,很多貴族都願意站在他那一邊,再說這又不叫謀反,正兒八經的擁護儲君奪王位,天經地義。他們可沒有什麽爹要兒死兒必須得死的覺悟。


    其實這也是陸楠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沒錯,這種老子打兒子的事情一般貴族領主都不會輕易卷入,因為不小心就會惹上一身麻煩還什麽好處都討不到。但是,如果選擇站在兒子一方,萬一兒子贏了那就是從龍之功。實在不行還可以站在老子一邊幫著痛打落水狗嘛。像諾曼底公爵這種家大業大的大領主大貴族,甚至都不用親身下場,隻要表露出他願意支持哪一邊,應該都可以加快結束這場內戰啊。為什麽前前後後為了繼承權的事情打了都有小半年了還沒個結果?


    聽到陸楠的問題,諾曼底公爵臉上的疲憊顯得更重了:“我不能這麽做,而且當然有著必須的理由。但是您不一樣,您是帝國的皇帝,完全可以出手幹涉,隻要您正式表明立場願意站在巴賽爾公爵的那一邊,國王他就再也不能堅持要剝奪他的繼承權,西法蘭的內戰自然也就可以結束了。”


    陸楠嗬嗬的笑了兩聲:“可是我為什麽要這樣做?就憑您一句嘴裏隨便說的承諾?其實對我來說,西法蘭王位由誰來繼承都無所謂,隻要還是歌蘭家族的人就行。比起一個對我有威脅的堂兄,我還寧願繼位的是個年幼孩子。至於會給西法蘭帶來什麽危害……就衝我那位叔叔在我繼位後表現出的敵意和冷淡,您覺得我會在乎嗎?”


    諾曼底公爵閉了閉眼睛,陸楠好奇的看著他,想知道他還打算用什麽理由來說服自己。諾曼底公爵說得好像很簡單,但既然他都不敢貿然插手,說明西法蘭的這場內戰肯定有什麽複雜的理由,陸楠才不要去管別人家的閑事。她巴不得西法蘭越亂越好,這樣的話,即便是教廷打算搞什麽陰謀針對自己,西法蘭也騰不出手來摻和了。本來她身為女性卻獲得了繼承權就招致了很多不滿,擁有順位繼承權的叔叔和堂兄某種意義上都是她的敵人。


    “如果我說願意和您締結婚約呢?”


    諾曼底公爵冷不丁的忽然說道,目光堅毅,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陸楠一聽頓時差點笑了:“這種話您也說得出口,您覺得我會答應嗎?怎麽不直接叫我把皇位讓給您算了。”


    “不,您誤會了。我聽說您最近提出了結婚後孩子跟隨母姓,而且也認作母係一族的法案。如您所見,我有六塊封地以及非常龐大的家業,而且我是獨子,並沒有什麽兄弟姐妹。所以要是我們按照您的法案定下結婚契約,生下的孩子無論男女都跟隨您的姓氏,未來在我死後,我的一切都將由我們的孩子繼承,並且歸入洛林的版圖……您覺得這個條件如何?”


    “……”


    這已經不是天上掉餡餅,而是掉了一噸鑽石吧?饒是陸楠一貫沉穩,此刻都忍不住驚了,遲疑的問:“……您認真的嗎?您腦子還正常嗎?”


    “我不會用這樣的事情開玩笑。”


    諾曼底公爵斬釘截鐵的回答。


    第159章


    鑒於諾曼底公爵確實不太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陸楠斷定他應該是認真的。不過這也太侮辱她的智商了,明晃晃的陷阱啊。無論如何陸楠都不會輕易相信他會毫無條件的將那麽大一塊土地拱手相送。不過他這麽做意義何在呢?


    就算是諾曼底公爵企圖玩任何花招,貴族結婚之前可是要簽訂婚書的,裏麵會把一係列相關條款寫得明明白白,到時候他想賴賬不認都不行。這年頭又不像現代,可以隨便離婚,天主教裏麵很重要的一條就是禁止離婚,差不多結婚就是一輩子的事情,除了死亡休想擺脫婚姻的束縛。


    陸楠第一反應就是拒絕,誰會傻不拉幾的明知有問題還往裏麵跳啊。可是她一想到那六塊領地以及薩裏安家族廣闊的人脈和財產,頓時又陷入了猶豫。老實說,即便她是皇帝的身份,想要用婚姻來換取利益,基本上也找不到什麽比諾曼底公爵提出條件更好的對象了。就像她不願意因為結婚生孩子導致自家的皇位和領地財產落入他人之手,其他人肯定也是這麽想的呀。除非萬不得已,有哪個大貴族願意把自家的一切都拱手相讓,哪怕結婚的對象是帝國的皇帝。真以為可以隨便結個婚就換來大片領土和財產啊。


    陸楠表情不變,腦子卻在飛快的運轉。她盯著諾曼底公爵的臉,可是他毫無動搖,而且顯得還有點緊張,陸楠此刻真恨自己沒有看穿人心的本事,不能一探究竟——諾曼底公爵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她就這麽一言不發的思考了好久,最後諾曼底公爵沉不住氣了,催促道:“您認為怎麽樣,我覺得已經表現得非常有誠意了,而且您應該很清楚,我不可能在這種事情上麵玩弄手腳,到時候簽訂婚書,您大可以把所有擔憂的可能都詳細的寫在婚書上,我們雙方簽字確認。”


    他越是表現得如此迫切,陸楠就越是擔心其中有詐。她尋思著最近西法蘭好像沒有傳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啊,為什麽諾曼底公爵一副心急火燎揮淚大甩賣的架勢。堂堂大貴族大領主,薩裏安的家主居然主動提出要當倒插門女婿,這說出去都沒人信吧。


    張嘴想要說不,可是陸楠到底還是舍不得六塊領地和薩利安家的家產,最後她咽下了拒絕的話,避輕就重的選了個含糊其詞的回答:“誠意當然是有的,不過忽然提出這麽重大的事情,好歹也讓我考慮一下。畢竟這可是關係到我未來的婚姻大事,怎麽可能幾句話就隨便決定了呢。”


    諾曼底公爵像是察覺到了自己不該表現得這麽焦急,收斂了一下表情,沉穩的說:“說得也是,確實是我太突然了,不過我以自己的名譽和靈魂起誓,想要和您締結婚約的心願是無比真誠的,隻要您願意以帝國皇帝的身份支持巴賽爾公爵,並且確保他順利繼承西法蘭的皇位,我就會嚴格履行之前提出的一切條件。”


    陸楠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又隨口和諾曼底公爵扯了點其他閑話,兩個人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慢吞吞的手挽手從花園裏走了回去。諾曼底公爵規規矩矩的按照貴族禮儀的標準跟她道別,而陸楠也繼續和其他人扯淡閑聊,直到又耗去了不少時間,時間已經進入淩晨,陸楠才借口身體不適離開庭院,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她心不在焉的任憑侍女們擺布換好了衣服,又進行了簡單的梳洗,坐在床上的時候還在思考要不要答應諾曼底公爵的條件。在仔細權衡了一番得失之後,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等等,剛才算是諾曼底公爵對她提出求婚了吧?為什麽搞得跟談商業合作似的,而且嚴格來說,這還是本次她跟諾曼底公爵第一次見麵。嗯,初次見麵就直接談起了結婚生孩子的問題,很好很強大。現代人相親都沒這麽迅速。


    自嘲的笑了笑,陸楠讓侍女們退下,開始心亂如麻的在屋裏走來走去。她直覺這個婚約肯定有問題,但是又不想白白放棄這送上門的肥肉。這可是六塊領地啊,基本占據了整個西法蘭一小半的國土,而且都是富饒人口密集的領地,不是那種荒無人煙鳥不拉屎的蠻荒之地。如果是剛剛才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陸楠還不會覺得六塊領地有什麽了不起,但現在她已經非常清楚,領地對於貴族的重要性。即便她身為皇帝,直轄的領地也就五塊而已。帝國的領土和她的私人領土可是完全兩碼事情。她又不能隨便的搞陰謀去謀取其他領主的封地,比如之前那個漢諾威伯爵,她可以剝奪他的頭銜,流放他的全家,但他的封地最終卻由其他親戚繼承了,並沒有落到陸楠手裏。那該死的繼承法案規定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陸楠可不想現在就去挑戰跟整個天主教世界為敵。


    即便是陸楠企圖通過攻打異教徒來奪取更多的直轄領地,打下來的土地裏全是不聽話的異教徒不說,被血與火洗禮征服的地方還能落下什麽好嗎。除非她什麽都不管的隻是瘋狂掠奪一票挖幹當地資源就走。但這樣做簡直就是飲鴆止渴,除了激起更大的仇恨和更多的反抗,完全不劃算。但真的想要達成文化風俗的教化還能經營出正常的稅收回報,怕不是得等到十幾年之後了。要不然陸楠一開始怎麽會打著將征服的土地獻給教廷的主意呢,她就沒想過把這種燙手山芋捏在手裏的事情。


    舉棋不定的又走了好幾圈,陸楠知道自己貪了,可諾曼底公爵甩出的這個誘餌實在是太過肥美,任何人都會動心。最後陸楠死心的歎了口氣,知道今天晚上自己肯定是睡不著,幹脆搖鈴把傳令官叫來:“您悄悄的出宮一趟,別驚動任何人,把香檳公爵傳喚進宮,我要見他。”


    傳令官一臉懵逼的領命而去,實在是搞不明白有什麽不得了的大事非要半夜三更的商量。陸楠背著手繼續在屋裏走圈,其實她第一反應是叫安茹公爵跟他商議,但是她不太想再表現得那麽依賴他。天知道他倒是會不會說出些尖酸刻薄的話來嘲諷自己,還是和香檳公爵談談吧。他知道的小道消息不少,也許能給出一點靠譜的參考建議。


    等了一個多小時,陸楠都快趴在書桌上睡著了,香檳公爵才姍姍來遲,滿臉的倦意,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從床上拉起來的。陸楠甚至還眼尖的在他衣領和脖子上看到了幾點胭脂的痕跡,估計這家夥渡過了一個荒唐的夜晚。


    “陛下,到底什麽事情,您用得著把人這個時間叫進宮嗎。”


    可能是因為被打斷了睡眠的關係,香檳公爵的臉色很臭,還困倦的揉著眼睛,連平時那些真真假假的奉承調情的話都懶得說了。不過陸楠倒不是很討厭他這幅模樣,她覺得比起看慣了的那副風流花花公子的做派,他現在氣惱的樣子至少真實多了。


    “抱歉,打攪您的美夢了,不過我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您商議一下。”


    陸楠不是那麽真心的道了個歉,香檳公爵打著大大的哈欠,似乎正在努力和倦意做鬥爭,嘴裏嘟嘟囔囔不知道在抱怨些什麽。因為是被緊急傳喚還一路策馬狂奔的關係,他的衣服亂七八糟,頭發也翹得亂成一團,和大部分時候裏衣冠楚楚的形象截然不同,陸楠覺得他這模樣還挺可愛的。


    “好吧,好吧,誰叫您是女王陛下,而我是您苦命又忠心的下屬,能被您這麽使喚也是一種榮幸。”


    香檳公爵口齒不清的說,歪著身體坐在鋪滿軟墊的長椅上,看樣子似乎終於清醒一點了,那種漫不經心的虛假笑容再次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您對諾曼底公爵這個人熟悉嗎?”


    陸楠慎重的問,香檳公爵歪了歪腦袋,有點不明白她為何要問這樣的問題。


    “諾曼底公爵?您是說薩利安家族的那個愛德華?唔,老實說不是很熟,雖然幾年前在一次宴會上見過他,但那種性格的人我可合不來。您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人來了。”


    “呃,您有沒有聽說過,他有患上什麽無非治愈疾病的傳聞?”


    陸楠想來想去,如果諾曼底公爵無法在婚約上玩弄手腳,那麽隻可能是他得了重病。這樣的話就算他們結婚,還沒來得及生孩子他就掛了,那婚約就變成了一張白紙。她倒是不擔心諾曼底公爵有不孕不育的可能,反正到時候她總有辦法讓自己懷孕。就怕還來不及結婚這人就死掉,給她做手腳的機會都沒有。


    香檳公爵顯得更迷茫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啊,雖然他們薩裏安家族確實每代都不長命,愛德華那家夥身體還是一直挺健康的吧。”


    “……他有沒有傳出過……呃……生育能力有問題的流言?”


    陸楠考慮了一下,擔心諾曼底公爵萬一真的有不孕不育還被人知道,杜絕了她翻牆的可能,慎重的壓低聲音問道。香檳公爵徹底清醒了,眼神怪異的盯著她,沉默許久後才反問道:“為什麽忽然問這個?他的生育能力如何和您又有什麽關係……”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表情扭曲了一下,瞬間明白了什麽,臉頓時陰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陰森森的:“他向您提出求婚了?”


    陸楠隻好感歎不愧是香檳公爵,在這方麵就是這麽敏銳。掃了一眼書房裏擺放著的各式裝飾品,陸楠意識到這些都是香檳公爵到處搜羅送來的,甚至此刻她身上穿著的絲綢睡袍,也是香檳公爵高價從東方商人手裏換來的禮物。其實她覺得自己完全不需要感到心虛,她的婚事和香檳公爵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麵對著香檳公爵陰沉的臉,她莫名其妙的有點愧疚,哪怕她並不認為自己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


    “算是吧。”


    她含混的回答,可是香檳公爵卻半眯起了眼睛,陸楠還是第一次從他臉上見到這種類似銳利的神情,他看上去好像被徹底的激怒了。


    “您答應了嗎……哦,不,您還沒答應,但您顯然已經在考慮這種可能了。”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恨意十足的說。


    “所以您是什麽意思呢,尊敬的陛下。難道您是專門把我叫來,然後在我麵前炫耀其他男人的求婚嗎?我想您應該不至於沒腦子的絲毫察覺不到我對您的感情吧。是不是我向來都表現得太過溫順,所以才讓您產生了我根本不會生氣也不會嫉妒的錯覺?”


    陸楠本能的往後縮了一下,倒不是她畏懼香檳公爵,隻是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從來都在自己麵前表現得十足的溫順,好像不管怎麽對待都不會生氣,所以陸楠已經習慣了把他呼來喚去。現在見他一臉怒氣的逼近,額頭上甚至爆出了青色的血管,卷起袖口而露在外麵的小臂上肌肉緊繃,從而讓陸楠意識到他並不是沒有攻擊性的寵物犬,同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人。她可是深有體會,別看香檳公爵長著一張標準花花公子的小白臉,他的身體卻鍛煉得十分結實,肌肉硬邦邦的捏都捏不動。


    陸楠有喊護衛的衝動,可她又有一種屬於女人的直覺,香檳公爵不會真的傷害自己,即便是他表現出了罕見的憤怒。她緩和了一下表情,盡量冷靜的回答道:“所以您是想表達什麽呢,公爵,您其實真的很在意我,不是單純的演戲或者為了達成其他目的?可是縱觀您平時的風流韻事,我實在是很難相信您對我的愛意裏有多少真實——”


    “既然您這麽說了,我倒要反問一句。”


    香檳公爵粗暴的打斷了陸楠的話,整個身體前傾,雙手撐在書桌上,露出潔白的牙齒,對著陸楠呈現出了一個冷冰冰充滿怒氣的笑容。


    “您真的在乎過嗎?”


    陸楠愣了一下:“什麽?”


    “您真的在乎過我嗎?不管我和多少女人來往,甚至當著您的麵和她們打情罵俏,您曾經為此湧起過一絲不滿和嫉妒嗎?”


    香檳公爵銀藍色的眼珠死死的盯著陸楠,雖然此刻他麵帶笑容,可陸楠不知為何,卻感到他好像真的很難過似的。


    “每一次我故意在您的麵前和其他女人談笑親熱,您知道自己是在用什麽表情看著我嗎?那種無動於衷徹底冷淡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滑稽的小醜。啊,是的,我知道,您不相信我,我說的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字,您都認為是謊言。可是您知道嗎,陛下,我多麽的想要您的斥責,即便是您稍微流露出一絲不滿,我也會立刻和一切女人斷絕得幹幹淨淨。我知道這麽做很無聊也很可笑,但我好歹也有自己的尊嚴。沒有人會喜歡被徹底無視的滋味,哪怕您表露一點對我的厭惡也可以啊!您知道嗎,我是真的無比痛恨您看著我的時候那種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表情!”


    陸楠整個人都有點風中淩亂,這是什麽神一樣的展開?天地良心,這一次她完全沒有給過香檳公爵任何曖昧的暗示,她是真的想跟他做一對公事公辦的上下級來著啊!至於他平時的表白暗示,無休止的禮物攻勢,陸楠都以為是他習慣性的獻殷勤,企圖用這種手段來討好她,換取更多的恩寵。至於那天宴會後在露台和他親了幾下,陸楠也習以為常的理解成了逢場作戲,反正後來香檳公爵也沒什麽特別的表示啊。前幾周目裏她和香檳公爵親得還少了嗎。但為什麽現在他卻表現得好像自己是個玩弄感情的負心人一樣啊?


    第160章


    由於一時間覺得麵前的場景太搞笑了,陸楠陷入了沉默之中,可是香檳公爵卻沒有就此放過她的意思,再次逼近了一些,催促道:“您就沒有什麽想說的嗎,陛下。”


    呃,有什麽好說的,陸楠無語的想著。


    打從內心講,香檳公爵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別的不談,每次他左擁右抱的時候完全看不出有什麽難過的情緒,反而是開心得不得了。而且陸楠一直覺得不論男女,一邊喊著我真的好愛你一邊毫不耽擱的跟其他人親親抱抱,簡直就是在扯淡。建立維持一段感情的基本是尊重和忠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還是自己回家洗洗睡好了。像陸楠就很清楚目前的自己根本沒條件談忠誠和尊重,所以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和誰來一段真愛什麽的……哦,對了,差點忘記她已經把愛情跟某人做交易了。


    看著香檳公爵微微發紅的臉,陸楠心裏湧起的感情首先卻是不耐煩,很想拍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別鬧了,有意思嗎。但她卻不能這麽做。因為考慮到跟庫曼蘇丹單方麵的約定,幾天後她估計又得悄悄出一趟遠門。在這個動蕩不安隨時有可能爆發衝突的微妙時間段,她必須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坐鎮王都,主持大局。本來有安茹公爵和阿弗裏在她倒是沒有很擔心。可是鑒於這兩個人價值觀和自己偏差略大,陸楠怕他們會搞出什麽自己無法接受的展開,所以還得留一個監視製約的人。想來想去,這個人選非香檳公爵莫屬。所以陸楠不得不強打精神來配合香檳公爵演一波,按捺著滿心的無聊露出了一個體諒的笑容。


    “您想聽什麽,公爵。聽您的口氣,好像是在埋怨我玩弄了您的感情似的,可實際上你我都明白,我們最多也就隻能維持一段地下情人的關係,不可能結婚的。諾曼底公爵求婚的事情我誰都沒告訴,第一個找您商量,為什麽不把這個認作是我對您信任的表示呢。”


    “可我想要的不隻是您的信任,我想要您愛我。”


    香檳公爵壓低聲音喊道。


    “哦,這樣啊,那我愛您。”


    陸楠攤了攤手,一臉真誠的回答。


    香檳公爵像是被哽住般的沉默許久,陰鬱的說:“您果然還是不相信我吧。”


    “怎麽會,我非常相信您,可是您應該體諒一下我的難處,既然知道不可能有什麽未來,我又為什麽非要束縛您的自由呢,實際上我就喜歡看您遊蕩花叢時高興的樣子。不是都說愛一個人就要讓他快樂嗎,我真心的希望您永遠快樂。”


    陸楠端起了書桌上的茶杯,慢條斯理的喝了一口,半真半假的說。其實她大概明白香檳公爵為何這麽做的理由,就像是東方的皇帝為了權衡朝堂將大臣家的女眷納進宮收為妃子,你能說皇帝對他後宮的妃子個個都很喜歡嗎。西方的皇帝盡管必須一夫一妻,但他們依然會為了各種目的跟很多貴族女性形成情人的關係。有些受寵的情婦連皇後都不敢對她怎樣,一樣得客客氣氣。雖然說起來覺得挺無語的,陸楠身為女性君主,跟權臣建立情人關係無疑是種快捷有效的途徑,也就跟皇帝收妃子一個道理。隻不過陸楠並不想把自己搞得和公交車一樣,是個男人就上。權力的世界終究還是以強者為尊,不是單純靠睡男人就能睡出來的。而且很明顯目前她的近臣裏麵隻有香檳公爵吃這一套啊,她要是敢去睡安茹公爵,隻怕這人會立刻氣得起兵造反。弗蘭德斯公爵什麽的,陸楠還沒那麽重口。


    陸楠一再的容忍香檳公爵,隻是她覺得最近確實對他太冷淡了,對不起他的投入資本。不說他不間斷送來的各種貴重禮物,陸楠私下搞的一些實驗和不為人知的計劃,全是香檳公爵出錢出人出力。他如此不計成本的付出,總不會是真的為了愛情吧。那次宴會上陸楠接受了他的親吻,其實也是考慮到了這方麵才半推半就。她自覺自己還是很公平的,收了好處就得讓人嚐到甜頭。香檳公爵與其說是想要得到她的身體,不如說他想要的是女王的恩寵以及女王寵愛的情人這個身份。隻不過這段時間狀況頻發,陸楠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搞教會以及籌備足夠的糧草預防有可能的戰爭,哪有心情跟他裝恩愛。所以香檳公爵應該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隻是陸楠就很納悶,不高興被冷淡了好好說不行嗎,她會配合起來給他想要的東西,幹嘛非要裝出深情款款的模樣,看著叫人挺惡心的。本來他們兩人就是純粹的利益交換,又不會因為披上一層愛情的外殼就變得更加高貴一點。她真的很忙沒時間跟香檳公爵玩無聊的虛情假意,坦率一點不是很好嘛。


    在她走神的時候香檳公爵已經恢複了冷靜,甚至隻看外表有點冷靜過頭了,陸楠很少見他像現在這樣板著臉不苟言笑的表情。他重新坐在了書桌對麵的椅子上,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冷淡的問:“諾曼底公爵到底提出了什麽豐厚的條件,讓您都無法保持鎮定的動了心?”


    陸楠瞟了他一眼,但是一如既往,她摸不透這個男人心裏的想法。有時候她不得不感歎,這些男人一個個都像是影帝一樣,隻會表露出他們想讓人看到的情緒。當他們麵無表情的時候,簡直就跟關閉了一切信息發射源似的,什麽破綻都看不出。而香檳公爵無疑是其中的高手。陸楠仔細揣摩了半天,企圖從他的眼神和細微動作裏發現點什麽,但最後她無奈的放棄了。


    “反正是想象不到的豐厚,換做是您,您也會動心的。”


    陸楠不想現在就泄露具體的內容,雖然她覺得香檳公爵不會,可她實在是無法保證這人會不插手其中搞破壞,所以模棱兩可的回答道。


    “哦,原本如此。”


    香檳公爵把手肘撐在書桌上,托著自己的下巴,稍微歪著頭,以一種陸楠看不懂的眼神審視著她,燭光造成的大片陰影下,他看起來顯得有些陌生,失去了那種浮誇微笑的他表情森嚴,幾乎稱得上陰冷,看著像是另外別的什麽人。


    “您是覺得跟他相比,我能給出的利益還不夠咯。”


    說他平時都裝傻,忽然又變得這麽直接銳利,陸楠被問得有點尷尬:“公爵,不要說這樣的話,即便不作為結婚的對象,我對您也是很看重的……”


    “可是不結婚的話,我又怎麽敢將自己的一切托付給您,而不必擔心有一天被您拋棄呢,尊敬的陛下。”香檳公爵打斷她的話,用一種奇異的聲調冷靜的說,“情人的關係可沒法給予我任何保障,想得到我的全部,卻又不願意和我結婚,您還真是任性啊。”


    陸楠難得的被他說得顯出了一絲狼狽,隻是她立刻掩飾了過去:“恕我直言,公爵,不管表現得多麽的溫順服從,您可不是那種給女人帶來安全感的類型。”


    “哈。”


    香檳公爵聞言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嘲笑,書桌上的燭火倒映在他的眼珠裏,折射出了詭異的色彩,他譏諷的說:“您是那種需要男人保護的女人嗎,我親愛的女王陛下。還是說您害怕無法馴服我,反而被咬上一口?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您眼裏燃燒著的欲望和野心不比任何一個男人少,連一個男人都談不上征服,還談什麽振興帝國。”


    “這是在偷換概念,親愛的朋友。我不知道您心裏打著什麽樣的主意,可就憑您表現出來的東西,我可不敢放心的讓您成為自己的丈夫。有一點您必須得明白,我不可能讓生下的孩子跟隨他人的姓氏,無論男女,都必須得姓歌蘭。所以想要通過和我結婚謀取什麽,隻能說您想太多了。”


    也許這算是曆次和香檳公爵談話中最接近真實的一次,陸楠也確實不想再跟他兜圈子,選擇了直言相告。但是香檳公爵卻立刻敏銳的抓住了另外的重點。


    “也就是說諾曼底公爵答應了您的這個前提條件?那他還真是下了夠大的本錢。隻是我不明白,您又為何斷定我不肯這麽做呢。如果我說願意接受您的條件,請誠實的告訴我,您願意和我結婚嗎?”


    陸楠不自覺的露出了一個略帶冷意的微笑:“您都說了如果這個詞語,我覺得沒有什麽回答的必要了吧。”


    “那好,去掉如果這個假設,我願意接受您的條件,那麽您願意和我結婚嗎。”


    香檳公爵舉起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語氣輕快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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