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陸楠可真是感到有點迷惑了,她一直覺得香檳公爵堅持不懈的跟自己套近乎還不斷傳達出曖昧的信號,就是為了通過結婚這種方法來改朝換代。可如今他卻又說出了這樣的話……果然陸楠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麽。


    “請好好考慮一下,正如您所知,阿爾方斯家族的產業相當豐厚,雖然比不上諾曼底公爵的六塊封地,好歹也有四塊。而且比起和一個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結婚,選擇一個熟悉的對象不是更好嗎。我不知道諾曼底公爵這個人到底如何,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絕對沒有我長得好看。我看得出來,親愛的女王,您對我的臉和身體非常滿意。所以,為什麽不把我列入結婚的參考名單中呢。”


    香檳公爵用絲綢般柔滑甜美的聲音訴說著,近距離之下他的臉確實俊美得無懈可擊,陸楠被他火辣的視線看得有點不自在,微微錯開視線,覺得他說得也確實有點道理。


    “我考慮一下。”


    剛才還顯得有些針鋒相對的氣氛忽然就不知為何變得曖昧起來,由於陸楠曾經和香檳公爵有過很多次的“深入交流”,一看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裏沒想什麽好事。她有點擔心再這麽發展下去一會兒就要演變成不太好的局麵,於是給了他一個和諾曼底公爵同樣的答案。


    “……嗯哼,我該說幸好不是直接拒絕嗎。”香檳公爵沒有追問的意思,站起身來似笑非笑的說,“那麽就請您好好的考慮。雖然我對您的另一位求婚者滿懷嫉妒,但作為一名忠誠的臣子,我還是會好好履行自己的職責,去調查一番最近西法蘭有沒有發生奇怪的事,以及諾曼底公爵本人是否有不為人知的秘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您可以得到幸福。晚安,陛下。”


    說著他彎腰行了個禮,向陸楠投來含情脈脈的一瞥,不緊不慢的退出了書房。陸楠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會兒楞,實在是想不起來怎麽就發展到了又多了一個求婚對象這個走向。冷靜一想,作為臣子對自己的君主獻上所有的忠誠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怎麽就非得結婚呢。


    ——當然陸楠也不會真的就以為自己的大臣們天生就該無條件的對自己忠誠,世界上沒有傻子,沒好處的事情誰願意單方麵付出啊。


    不過她仔細的想了想,如果香檳公爵真的願意接受一係列的條件和她結婚,那也不是不行。隻要是能帶來足夠的利益,和誰結婚又有什麽區別,香檳公爵至少還是長得最帥的那個。雖然諾曼底公爵的婚約可以帶來六塊封地,可是裏麵絕對有足夠的風險,最後還不一定可以順利拿到。香檳公爵的婚約少兩塊封地,但就像是他說的那樣,起碼陸楠和他挺熟,在自己的地盤上還不用怕香檳公爵興風作浪。但這樣的話,香檳公爵到底圖什麽呢?他總有個目的吧。陸楠完全不信什麽見鬼的情啊愛啊。


    想來想去,陸楠在腦子裏列出了無數香檳公爵可能會有的陰謀以及自己如何應對的計劃,想到最後頭都想痛了,還是沒法得出一個確切的答案。她舍不得諾曼底公爵的六塊封地,可是香檳公爵難得自己主動開口願意倒貼,放棄未免太可惜。


    “就不能全都要嗎!”


    眼看天邊已經顯出了蒙蒙的白光,陸楠撓著頭發發出了煩躁的叫聲。這個時候她又開始懷念東方的古老婚姻製度了,要是可以一個個全部帶著豐厚嫁妝娶回來該多好啊。


    第161章


    想了一個晚上最終陸楠還是沒得出一個確切的答案,反而因為一宿沒睡弄得自己頭痛欲裂,早上梳頭的時候她仔細的照了照鏡子,果然眼睛下麵出現了兩道明顯的黑影。幸好因為年輕不太明顯,她難得的擦了點粉就算是遮住了。煩惱了一晚上此刻她倒是淡定了,反正這事也不急,不需要立刻決定。以前她沒把香檳公爵納入結婚對象考慮,是因為覺得他肯定不會接受自己提出的條件。但既然現在他主動開了口,差不多就是煮熟了的鴨子,不怕他飛了。而諾曼底公爵那邊看似很美,裏麵卻暗藏殺機,陸楠決定還得好好打探一番詳細消息。不然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豈不是要被活活氣死。


    今天給她梳頭的是露易絲,可能是因為看她精神不太好,這姑娘難得的沒有嘰嘰喳喳。陸楠玩弄著梳妝台上的首飾盒,忽然心血來潮,開口問道:“好像香檳公爵的母親很就早去世了?”


    露易絲正在專心的給她打理那一頭自然卷,聽陸楠這麽問,臉上閃過一絲茫然,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確實是這樣,他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病逝了,他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代公爵後麵其實還娶了一個妻子,隻不過沒有生下孩子也病逝了。”


    “哦。”


    陸楠本就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露易絲仿佛是被勾起了八卦的興致,開始興高采烈的說了起來:“其實關於老公爵還有不少說法呢,裏麵最有名的一個就是他非常風流,和不少夫人小姐有過密切的關係,香檳公爵這一點倒是非常像他。”


    對於上一任的香檳公爵,陸楠隻知道他曾經備受前任皇帝的寵信,香檳公爵能夠年紀輕輕就進入樞密院成為重臣也多半是靠著父親留下的臉麵。但是她確實不知道上一任香檳公爵同樣是個花花公子,這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可謂家學淵博。想到這裏,她不禁嘲諷的笑了笑。


    “那上一任香檳公爵一樣長得很俊美咯?”


    陸楠漫不經心的問,其實隻看香檳公爵這張臉就知道他爹肯定很帥,不然怎麽可能生出這麽美貌的兒子。露易絲一聽頓時喜笑顏開,渾身都仿佛燃燒起了八卦的火焰,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說:“這個您就不知道了,我還是聽家裏的長輩說起,老香檳公爵當然很好看啦,出名的美男子,不過他其實也不老,死的時候才三十多歲呢。但是香檳公爵的母親才是真正的絕代美人,無數男人都為她如癡如狂,聽說她最後嫁給香檳公爵父親的時候不少貴族都哭得死去活來的。當時他們兩個簡直就跟傳說中的婚姻一樣,都那麽好看,而且還很恩愛。結果誰能想到呢,香檳公爵出生後沒過幾年,這位美人就病死了。不少她的愛慕者還去找過老香檳公爵的麻煩,叫著喊著要跟他決鬥呢。要不是有皇帝陛下幹涉,隻怕他還真的死在這些愛慕者手裏。”


    陸楠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不禁產生了點興趣。其實香檳公爵的家事想來也不會是什麽秘密,稍微一打聽就能知道,隻是陸楠以前壓根就沒關心過這些而已。她還稍微反省了一下,這也太不像話了,作為她身邊的近臣,怎麽能不摸清他身後所有相關的事情呢。搞不好還能從中找出一點香檳公爵隱藏的秘密,陸楠實在是太想知道這人整天在盤算些什麽了。


    “那公爵夫人是得什麽病去世的呢?”


    露易絲皺起了眉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應該不是什麽急病,據說她臥病在床好久才去世,可能是什麽無法根治的慢性病吧。”


    “公爵夫人是個什麽樣的人?我是說她的性格如何?”


    露易絲搖了搖頭:“不知道,好像是說她性格溫和,不太喜歡交際,整天就呆在家裏。不過陛下您問這個幹嘛啊?難道是您對香檳公爵……”


    陸楠果斷回答:“沒有,別多想。好了,快點給我梳好頭,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做呢。”


    露易絲本來還想繼續八卦一番陸楠和香檳公爵,聽她這麽說了不敢堅持,撅著嘴快速的梳好頭,又幫著為陸楠換好了衣服。陸楠吃過簡單的早飯後,就和平常一樣紮進永無止境的政務處理之中了。


    她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可謂數也數不清,距離正式發出召集令已經過去了好幾天,她和一幹大臣都嚴陣以待,預防著有哪個領主不服起兵搞事。而且教廷那邊雖然按兵不動,也不能不當一回事,陸楠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調兵遣將,在距離教廷最近的邊防線上駐兵防守。而且她還要暗中籌劃一些早就開始試驗的計劃,比如搞酒精啊什麽的。麵向民間招募侍從雜役以及籌劃福利院的事情也已經開始實施,很多細節都要陸楠自己全程盯著。除此之外她還有無數交際應酬和接見,在這種微妙的時刻,她誰都不能輕視,務必要將一切可以拉攏的勢力都團結在身邊。總之陸楠是恨不得一天能有四十八小時才好,忙得連吃飯喝水都得特別提醒。也虧得她現在年輕身體好才覺得能撐住,不然早就累得趴下了。


    唉,有時候想想,要成為一代明君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啊,權力雖好,也得背後努力付出那麽多。想又快樂又輕鬆的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什麽的,怕不是在夢裏。但是陸楠並不覺得現在的日子很辛苦,她甚至有點樂在其中的意思。如果輕鬆的生活意味著失去權力,她寧願繼續累死在政務裏麵。


    忙碌了一上午,在貝赫倫夫人的提醒下,陸楠才決定停下稍微休息一會兒,簡單的吃過午餐,她沒有忘記在書房裏做一下體操活動身體。其實很多人都勸她,既然這麽忙,就不要非擠出時間還堅持每天下午去騎馬射箭了。但是陸楠根本沒理睬,她算是明白了,做皇帝也是個體力活兒,沒有健康的身體完全扛不住。所以她寧願少睡一兩個小時也要堅持鍛煉身體。不過付出還是挺有回報的,她的騎術日漸進步,而且射箭方麵也大有長進,已經開始練習射移動靶了。教導她射箭的老師讚不絕口,甩開裏麵到底蘊含的不知道多少水分,陸楠自己還是挺得意的。她想有朝一日要是真的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也許自己還能去參加一下比賽,得個業餘射箭冠軍什麽的。


    想到這裏,陸楠心中有些惆悵,最近她已經越來越難得想回家的事情了。有時候她也會感到恐怖,要是一直無法達成目標無休止的輪回循環下去,她會不會徹底忘記現代社會的一切,忘記自己的父母親人還有生活過的痕跡呢。比起剛到這個世界時的處處不習慣渾身難受,她現在已經差不多徹底適應了這裏的生活,也習慣了被人仰望高高捧起的滋味。屆時她真的可以拋棄這一切回到原本的世界繼續做一個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嗎?


    陸楠不禁打了個寒顫,不願意繼續深思下去了。


    “陛下,阿弗裏騎士求見。”


    甩了甩頭,陸楠揉了揉臉,確定不會露出任何不對的表情,才清清嗓子:“請他進來。”


    沒一會兒那位高大的騎士就緩步走進書房,不言不語的對她行了一個大禮,陸楠看見他手裏拿著的一堆紙,不禁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已經說了,這些事情不需要請示過問,您自己決定就好。”


    阿弗裏沒說話,固執的把那疊紙放在書桌上,陸楠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麽,無非還是那些關於被他帶回來軍團相關瑣碎的事宜,什麽人事變動財務安排,甚至還有每天具體的訓練調動,陸楠跟阿弗裏說了無數次,他依舊是東方軍團的團長,她並沒有奪走他兵權的意思,也不想幹涉任何軍務。可阿弗裏還是堅持每過兩三天就把這些事情全部呈交上來給她過目簽字。要不是深知這位騎士大人的為人,陸楠簡直以為這是故意在對她發泄不滿呢。


    “算是我求您了行不行,下次真的別把這些事情拿到我麵前來。您看看,我還有那麽多事情需要處理,哪有心情管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


    由於最近時常和阿弗裏見麵,陸楠又想拉近一下距離,所以故意用了比較親密的口氣撒嬌般的抱怨,直接抓起那堆紙塞回阿弗裏的手裏,不耐煩的揮手道:“拿走,快拿走,別讓我看見這些了。”


    阿弗裏有些僵硬的舉著手,一副想拒絕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表情。比起最開始回到王都時瘦骨嶙峋滿麵風霜的模樣,他現在明顯好多了,不禁臉頰上有了點肉,皮膚也變得光滑了不少。陸楠見狀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她特別安排過去照顧他生活的幾個侍從還是很盡心盡力的。見阿弗裏一臉為難,陸楠心裏好笑,這位騎士大人其實非常不善於言辭,隻是因為長著一張嚴肅端正的臉,才沒人發現而已。當然他也不是那種不會說話的類型,涉及到正事和軍務他可以滔滔不絕,各種義正詞嚴。但是一旦到了這種日常談話,他就變成了個徹頭徹尾的啞巴,問了半天都不知道吭一聲。陸楠心裏其實還是很敬重這位騎士的,而且仔細想想,他也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比她還小好幾歲呢。由於他長期在外麵打仗的關係,還沒有被傳染上貴族中常見的壞習慣,畫風格格不入的顯得特別耿直。對於這種正直向上的好青年,陸楠總是忍不住想要關心照顧他一下,就像是照顧工作中的年輕下屬一樣。


    “最近您過得怎麽樣,吃得好嗎,睡得好嗎,身體還有什麽不適沒有?要是不舒服了記得要說出來,別胡亂找那些不靠譜的醫生。上次我囑咐過別動不動就齋戒,這對您的身體不好,想要表現對天主的虔誠也不需要通過這種手段……”


    見他不吭聲,陸楠忍不住又開始念叨起來,她也覺得好笑,從現在的年紀來看,阿弗裏可比她大多了,結果卻是反過來,她像是個老阿姨一樣嘮叨個沒完。其實陸楠骨子裏很有點老大姐的作風,很喜歡照顧別人,特別是那些她喜歡和關愛的對象。無奈她這個人脾氣不算很好,而且作風一貫強勢,身邊的朋友和下屬都對她且敬且畏,沒人敢太過接近,自然也就讓陸楠無從發揮這一點。到了這裏之後遇到的男人女人一個個都狡猾精明賽狐狸,也輪不到她去關心。現在總算找到一個可以讓她盡情發揮而不會還嘴的對象了。


    阿弗裏臉上顯出了幾分尷尬,但卻老老實實的聽著,沒有任何不耐煩的意思,因為他可以感受到陸楠這份關切是出於真心,並不是想刻意裝出來討好他的。明明是個武力值爆表還那麽高大的男人,陸楠卻不知為何看到他這老實樣子的時候有點憐愛的意思。有時候她還會忍不住想,要是自己以後生個兒子像阿弗裏這樣就好了。可能因為她終究骨子裏還是個老阿姨,所以就特別喜歡阿弗裏這種類型的老實孩子吧。


    說著說著陸楠忍不住阿姨之魂爆發,幹起了廣大中老年婦女最喜歡做的一件事,一臉慈愛的問:“阿弗裏卿,說起來您好像年紀也不小了吧,有沒有成家的打算啊?”


    阿弗裏有點愕然的看著她,表情顯得很是有點詭異,陸楠不想他誤會,急忙解釋說:“我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著你們家祖孫三代都為了帝國盡忠職守,現在也隻剩下您一個人了,不能讓家族的血脈斷絕啊,所以既然現在您回到了王都,大可以考慮一下自己的婚事。放心,我絕對不會插手,隻要是您自己喜歡,不管對象是誰,我都會大力支持,親自為你們主婚。您看怎麽樣?”


    阿弗裏的表情更怪異了,陸楠以為他是在害羞,很寬容的說:“要是您沒有中意的對象也沒關係,我可以舉行一個盛大的舞會,把整個帝國適齡的未婚女性都請來供您挑選。”


    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阿弗裏的嘴角好像抽搐了一下,他沉默了一陣後才艱難的說:“不用報了,陛下,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我……”


    “不用不好意思嘛阿弗裏卿,男婚女嫁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看看和您差不多年紀的男人,孩子都好幾個了。我又不會強迫您結婚,隻是讓您去看一看,萬一就遇到合適的對象了呢。”


    陸楠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她的心情其實有點類似熊貓飼養員,生怕成年雄性還沒來得及留下後代就掛了導致珍惜動物就此斷絕。像阿弗裏這樣的軍事天才,她當然希望他可以趕緊結婚生孩子,給她造出更多可以打仗的後代呀。萬一他哪天不小心戰死了,連個後代都沒有,豈不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就衝他這種性格,要是不為他想辦法製造機會,怕不是要打光棍一輩子。而且陸楠可是聽說了,最近不少貴族都蠢蠢欲動,很想把自己家的女兒侄女啥的嫁給他。陸楠很怕阿弗裏娶個不好的老婆導致婚姻失敗。他好歹也能算是個正人君子吧,萬一娶個風流成性的老婆給他帶來一片綠光,光是想想陸楠都為他感到憋悶。


    “要不要我為您介紹一下,其實有幾個姑娘真的不錯,比如洛桑伯爵家的長女,還有赫爾南丁公爵家的三女,都是性格溫柔又聰明懂事的好孩子……”


    陸楠真心實意的介紹著,雖然貴族階層裏烏煙瘴氣,還是有那麽幾個不同流合汙的好姑娘,陸楠真心實意的希望她們可以得到幸福。能嫁給阿弗裏這樣的男人肯定是一樁不錯的婚事了。


    “不用了,謝謝陛下,真的不用了。”


    阿弗裏見她越說越起勁,急忙出聲打斷了她的話,甚至還顯得有點焦急。陸楠不禁悻悻的閉上了嘴,心想她難得毫無陰謀的想要為一個人籌劃,誰知道人家卻完全不領情。既然阿弗裏沒這意思,陸楠就不想強迫他服從,免得他以為自己想借助婚事策劃什麽陰謀,若無其事的說起了其他的話題。


    兩個人談論了一番公事,陸楠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示意阿弗裏可以離開,但是阿弗裏卻難得的躊躇了一下,抿了抿嘴,低聲的說:“我很感激陛下的關懷……隻是我確實現在沒有結婚的打算。”


    “沒關係,我順口一提而已,您別放在心上。”


    見他一臉為難,陸楠心中的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口氣輕鬆的說。


    阿弗裏的視線落在陸楠身上,欲言又止,陸楠不禁奇怪的問:“您想說什麽?直接說出來就好,您可不像是個不幹脆的人啊。”


    “以我目前的身份不應該對陛下說這樣的話,但是……”


    見阿弗裏居然破天荒的吞吞吐吐起來,陸楠心中不禁產生了一個荒謬的想法,該不會他也想跟自己求婚吧?不過她立刻就被打臉了,阿弗裏麵色鄭重的繼續說道,“作為您的騎士,我還是希望您可以認真考慮一下自己的婚姻,不要為了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幸福才好。”


    陸楠滿腹疑雲,揣測著阿弗裏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從什麽渠道得知了諾曼底公爵想要向自己求婚的事情?可他是怎麽知道的?陸楠本想質問一番,可是考慮到這明顯是甘願冒著被責難的風險也要勸告自己,算是阿弗裏的示好,她幹嘛要去破壞這份善意呢。反正諾曼底公爵的事情也不可能隱瞞多久,這些貴族領主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提前得到風聲並不奇怪。阿弗裏手裏肯定有自己的地下情報網,但他沒有隱瞞自己的意思,陸楠覺得就足夠了。她還挺慶幸阿弗裏不是那種滿腦子偉光正給自己設下無數條條框框的傻子呢。


    “呃,好吧,謝謝您,我會考慮的。”


    陸楠點了點頭,輕描淡寫的回答,沒有去探究更多。但是阿弗裏卻有些擔憂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帝國,但不管作為騎士還是作為男人,我都不認為應該用一個女人的幸福去換取帝國的振興。請相信我吧,陛下,不管前麵有什麽阻礙,我都會為您踏平,您沒有必要去犧牲自己。”


    他並沒有賭咒發誓,態度也很平靜,但陸楠知道他所說的一切都發自內心,而且也一定會用自己的行動去履行。大概也隻有在這種時代才會有阿弗裏這樣的男人吧,不為什麽,隻是為了自己的信念和守則,就願意無條件的為一個談不上什麽有交情的人付出。陸楠自詡心如鐵石也不禁十分感動,相比阿弗裏她可謂很陰暗了,之前還一直盤算著要是他不聽話就搞個陰謀弄死他什麽的。但是感動之餘陸楠又不禁為他感到了深深的憂慮,他這樣的人,要怎麽才能在這個世界平安的活到終老啊,怎麽看怎麽都是會被人陷害汙蔑而夭亡的下場。


    第162章


    結束了和阿弗裏的談話,陸楠又處理了一會兒公務,沒想到弗蘭德斯公爵又跑來求見。正想著是不是下麵接到召見令的領主開始起來搞事,結果他居然也是來詢問諾曼底公爵求婚一事。陸楠揉了揉太陽穴,無奈的問:“我還以為這是個秘密,現在是不是整個洛林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宮廷裏是不可能有真正秘密的,陛下。”弗蘭德斯公爵一本正經的回答,隨即他還是稍微解釋了幾句,“您也知道,諾曼底公爵並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人,他在西法蘭的一舉一動都被無數人關注著。之前就已經有傳言說他借著生病離開宮廷很長一段時間了,考慮到西法蘭如今的局勢,他的去向並不是多麽難以琢磨的事情。而昨天晚上的遊園會,非常不幸,有好幾位曾經見過他的人看穿了他的偽裝,再聯係一下他和您親密交談了那麽長時間……不是很明顯的事實嘛。”


    陸楠還想掙紮一下:“也有可能隻是單純的談論求助和結盟啊。”


    “還有什麽結盟比締結婚約來得穩固可靠,您和他都沒有結婚,而且年齡地位也相當,您倒是告訴我,不談結婚還能談什麽。”


    “好吧。”


    陸楠聳聳肩,選擇了放棄:“您說對了,他確實向我提出了締結婚約的請求,而且給出了豐厚到令人懷疑的讓步。差不多等於他願意將自己的一切拱手相送。”


    說著陸楠便簡要的把諾曼底公爵的條件稱述了一遍,弗蘭德斯公爵還沒聽完就大聲喊道:“這是陰謀啊陛下!”


    “……對吧,您一聽就這麽認為,但是錯過這個機會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一次性搞到那麽大一塊領地。我仔細的想了想,既然無法在具體的婚約條款上搞手腳,那麽極大可能就是在之後的婚姻生活裏鑽空子了。畢竟我首先得生下合法的孩子,還得等他死掉才能以這種方式繼承他的領地和頭銜。要是他根本就不打算和我生孩子,婚姻合約也就等於一張白紙了。”


    弗蘭德斯公爵激動的說:“您說到重點了,要想讓一個女人生不出孩子可是有無數種方法,他甚至還可以趁機讓您因為懷孕生產而失去生命,這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而且諾曼底公爵到底是西法蘭的貴族,您又怎麽相信他不會借著和您結婚的方式插手幹涉帝國的事務,從而達到他的目的呢。”


    陸楠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不過確實很奇怪,他為什麽會主動冒著風險跑來向我提出這種要求……公爵,您知道在這次西法蘭的內戰裏他到底站哪一邊嗎?我始終覺得他是為了幫助我的那位堂兄才這麽做。”


    弗蘭德斯公爵回憶了一會兒,有些困惑的說:“根據最新一次得到的戰報,目前西法蘭的戰局裏,巴賽爾公爵明顯是占據上風的呀。他已經差不多打敗了大部分國王陛下的私人軍隊,而且願天主寬恕您的叔叔,很多領主和貴族也站在了巴賽爾公爵的一邊,徹底打敗國王應該用不了多久了。”


    陸楠皺著眉頭,用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子:“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差不多十幾天前的消息吧,應該沒什麽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讓您的叔叔實現大翻盤,雖然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他這幾年確實有點瘋瘋癲癲不正常……”


    “哦,那就有意思了,既然是巴賽爾公爵占據了上風,那諾曼底公爵又為什麽要以讓我幫助他確保他得到王位為前提提出締結婚約呢?莫非裏麵有什麽我不知道的內情?公爵,我確信自己並和那位堂兄沒有什麽接觸,您對他有多少了解?”


    弗蘭德斯公爵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這個……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洛林和東西法蘭的來往就已經很稀少了,除了規定必須覲見的日子,您的兩位叔叔是絕對不會主動前來拜訪的。所以我僅僅也就是在好幾年前的一次召見日裏見過巴賽爾公爵一麵,印象裏他那時候已經差不多有二十五六歲了吧,看樣子倒是個爽朗直率的小夥子。哦,對了,說起來他的母親也是薩利安家族的人,他和諾曼底公爵算是表兄弟吧。”


    “啊,這麽說的話倒是稍微可以理解,不過依然很難解釋諾曼底公爵的動機,哪怕是為了幫助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將自己的一切都當做祭品送出去,親兄弟恐怕都很難做到吧。而且作為薩利安家族的家主,如果巴賽爾公爵可以成功從父親手裏奪走王位,那麽諾曼底公爵就是他背後最大的靠山。要是被人知道這個靠山遲早會因為聯姻落入他人之手……”


    “所以說其中肯定有陰謀,您應該果斷的拒絕。陛下,您別看薩利安家族的人一貫以名門自居好像很高貴,其實背後的肮髒手段一點也不比其他家族少。我敢斷言,諾曼底公爵就是打算欺騙您,等到您真的將巴賽爾公爵推上王座之後,他就會以各種理由和手段來讓婚約無效。”


    弗蘭德斯公爵倒是沒有顯得利益熏心要陸楠趕緊答應,反倒是好像很忠心耿耿的給出了長輩般的勸告。陸楠再次思考了一會兒後開口問道:“巴賽爾公爵應該早就結婚了吧,他有幾個孩子?”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有一男一女兩個孩子。隻不過他結婚的對象不是大貴族家的女性,僅僅隻是個男爵的侄女,當年為了娶這姑娘,他跟自己的父親爆發了激烈的衝突,要我說,他們父子不合就是以這件婚事作為起點。”


    “嗯,這樣啊。”


    陸楠腦子裏出現了一個朦朧的猜想,但也僅僅隻是個猜想,她並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這一點。沉默了一會兒後她對弗蘭德斯公爵說:“這樣吧,公爵,今晚不是還有一個宴會嗎,我將會在宴會上對諾曼底公爵提出試探,以此來驗證他是不是抱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陰謀。我會要求在以帝國女皇名義下達禦令跟派遣軍隊前,他必須和我舉行正式的婚禮,而且從此後以王夫的名義呆在洛林。如果他答應,那麽我覺得還是可以冒險試試,反正最後大不了徹底撕破臉。身為女人,又不是必須和丈夫才能生孩子。總之他要是想賴賬的話,我有的是各種方法讓他自討苦吃。”


    弗蘭德斯公爵聽懂了陸楠的暗示,有點尷尬的幹笑了幾聲。當然他沒有傻乎乎的反對說陛下您這麽做不行不道德。陸楠相信這老頭心裏肯定有著更加不要臉的詭計,比如殺夫證道之類的,隻是他不好意思當著自己這個女王的麵直白的說出來而已。陸楠倒是挺有興趣給他說說藍胡子的故事。如果是為了足夠的利益,她並不介意當一回女版藍胡子……哦,不對,那應該叫做黑寡婦。


    “他要是不願意答應……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我會直接跟他說再見,反正最近我們確實很難再擠出多餘的兵力去幫助西法蘭打內戰。在還沒有解決和教廷的衝突前,西法蘭平息戰爭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就讓他們繼續亂下去吧。”


    陸楠伸了個懶腰,若無其事的說,弗蘭德斯公爵恭敬的彎腰行了個禮:“您說得非常有道理,我深表敬佩。”


    “好了,讓我們把諾曼底公爵放到一邊,有件事我必須和您商議一下。”


    陸楠原本想和弗蘭德斯公爵說一說香檳公爵提出求婚的事情,但轉念一想,這兩人一貫不對付,弗蘭德斯公爵未必願意見到她跟香檳公爵結婚,所以最終選擇了暫時保密。她在文件堆裏翻出了最近一係列征召邊境領主部隊的手令,遞給弗蘭德斯公爵後問道:“這些收到手令的領主有沒有交出規定數量的部隊來進行邊境的駐守啊?”


    “回稟陛下,他們差不多都已經按照您的命令進行了征召部隊的調動的布置,大致統計下來的話,應該有一萬六到一萬七左右的部隊,足以應付教廷有可能的發難了。而且根據最新得到的消息,教廷好像並沒有進行大規模的軍隊調動,距離教會最近的幾個國家和領地也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動靜。”


    陸楠點了點頭:“但是不能放鬆防備,我們最多隻能監視到教會表麵上的動靜,如果他們真的打算對付洛林,應該沒那麽傻的暴露,完全可以私下完成調兵集結的行動。這方麵教會占據的優勢比我們多太多了,我們最多隻能動員帝國境內領主貴族的軍隊,對方還不一定接受。教會卻可以毫無顧忌的對一切信奉天主的領主發出征集令。”


    弗蘭德斯公爵猶豫了一下,慎重的說:“陛下,難道您就打算和教會這麽一直僵持下去嗎。雖然目前來看我們在軍隊數量上不會輸給他們,可是一直強製占用領主們的私兵,時間短還好,時間一長他們肯定會有諸多不滿跟怨言。雖然您事先說明會用國庫的錢來支付在此期間軍隊的一切費用,可這沒辦法支撐太久啊。要跟教會比資源的話,我們是敵不過他們的。要不然……您看差不多了就收手,讓教會意識到您不會無條件接受他們的無禮要求就行了。現在國內針對您的各種流言都不太友善,萬一有哪個領主趁機起兵作亂,那不是非常糟糕的局麵了嗎。”


    弗蘭德斯公爵的話雖然聽起來很難聽,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實話,陸楠自然也非常的清楚。她表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卻沒有給出他想要聽到的回答:“我知道了,公爵,但是我自然有安排,請您放心吧。”


    弗蘭德斯公爵見狀隻能閉上了嘴,他已經差不多了解這位年輕的女王不是那種願意輕易屈服的性格。說到底這個國家依舊是她當家做主,弗蘭德斯公爵隻能自我安慰起碼目前的局勢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局麵,也許過幾天女王陛下願意改變主意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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