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卻不太討厭這種粗魯的風格。


    她又瞟了幾眼那位一路上嘴巴就沒消停過的“姑媽”,她年輕的時候必定是位不得了的美人,哪怕是現在,她的臉上還依稀殘存著幾分尚未消散的姿色。但她畢竟是老了,雖然從她白皙的皮膚看得出她精心保養,細密的皺紋還是無情占據了她的麵孔。幹枯的臉頰和下垂的眼睛讓她看著總是帶有一絲尖刻。層層疊疊的絲綢和珠寶無法掩蓋她鬆弛的皮膚和斑點,她滿臉都鋪著雪白的粉,還在嘴角和眼睛下麵點著美人痣,可是不但不好看,反而讓她像個小醜。


    既然自稱姑媽,想必是公主父親的姐妹。陸楠有點摸不準這人是什麽目的。討好?示威?不過她那副自來熟仿佛自己才是這裏主人的樣子,真心無法讓陸楠產生好感。


    本以為接下來要繼續上演抱頭痛哭追憶往昔的戲碼,但在走過無數走廊後,陸楠被迎到一個寬闊的大廳。沉重的深紅色帷幕在她眼前被緩緩拉開,呈現出一個金碧輝煌的世界。


    鋪設滿滿當當的美酒佳肴,還有樂隊在奏響歡快的樂曲。數不清盛裝的男人女人都笑臉以待,他們身上頭上傳來的各種香氣交織在一起,濃鬱得讓人無法順利呼吸。有個洪亮的聲音在高聲宣布:“讓我們一同歡迎,偉大的洛林女王!偉大的帝國皇帝!”


    無數聲音附和著高喊:“偉大的洛林女王!偉大的帝國皇帝!”


    他們都展開最殷勤最親切的笑容,爭先恐後的想要過來對陸楠行禮。他們手中端著華美剔透的水晶杯,在輝煌的燈火下反射出瑰麗的色彩。各色各樣的華麗服飾還有讓人眼花繚亂的精美珠寶穿戴在一位位舉止得體的貴婦淑女身上,簡直像是什麽花邊寶石的展示會現場。而男士們一個比一個更優雅更威嚴,但在陸楠麵前卻一個比一個將腰彎得更低,帶著近乎虔誠的表情搶著親吻陸楠的每一根手指。


    他們在歌頌,他們在讚美,他們在歡呼。


    “偉大的女王!女王萬歲!”


    巨大的聲浪夾雜著好像永無休止的音樂,簡直要將陸楠衝暈。自詡先進的現代人,她也沒見過類似的場麵。她像是被卷進了一片紙醉金迷的海洋,無法掙脫,被動的接受著讚美和祝福,還有最熱情最虔誠的崇拜。一瞬間仿佛隻要她一個眼神,這些為了她狂熱無比的人們就會毫不猶豫的獻出一切。他們喋喋不休的說著不重複的讚美詩,他們目眩神迷為她神魂顛倒就像她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仙女。陸楠一步一步的艱難穿行在這片熱情與崇拜的人海裏,被簇擁著幾乎腳不沾地的坐上了最上首的王座。刹那間所有人好像是被風吹倒的麥田,一片一片對她俯下身體,她獨自高坐就像是世界唯一的真神。


    “上帝保佑女王!女王萬歲!”


    他們不知疲憊的歌頌著,就像是可以一直持續到天荒地老。


    陸楠在這片讚美中有些暈頭轉向,她的虛榮心得到了無比的滿足。她從未如此親身品味過權力的美好。看啊,你甚至什麽都不用做,世界便仿佛近在咫尺。數不清的人願意乖順的拜服於你的腳下。她甚至無法克製的露出了一絲笑容,熱血湧上她的頭顱,她感到臉頰滾燙,全身火熱。她躊躇滿誌的坐在王座上,雙手握住兩邊的扶手,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征服了一切。


    “讓我們敬偉大的女王一杯!”


    不知是誰提議,所有人都欣然舉杯,像一片向日葵般對著陸楠綻放最熱烈的笑容。陸楠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手上多了一杯酒,她暈乎乎的跟著舉起酒杯,血紅的液體輕輕晃動,稍微喚回了她的一點理性。她悄悄將戴在小指上的一枚銀質指環褪下,丟進了酒杯裏。這是她自從經曆過被下毒之後養成的習慣。雖然知道並不是所有毒都會引起銀發黑變色,起碼總比什麽都不做好。再說這個世界她還不信能有什麽高科技合成的新型毒藥。


    她舉高了酒杯,借著明亮的燈光,她看到那枚小巧的指環慢慢的變色,最後完全染上了一層不祥的烏黑。


    陸楠驚出一身冷汗,終於徹底從迷幻的情緒裏徹底清醒過來。


    第15章


    陸楠將酒舉到唇邊,假裝抿了一口,又借著擦汗用衣袖將杯子擋住,悄悄撈出了那個發黑的戒指,抽空塞進了腰帶。


    她看著熱情洋溢的一張張笑臉,還有光怪陸離的熱鬧場麵,什麽都沒有改變,但是就像是一個美夢忽然褪去了籠罩其上的輕紗,“啪”的一聲,虛妄光輝的泡泡就此破碎,世界露出了掩藏其下的真實麵目。她看每一個都像不懷好意的殺人犯,她覺得任何角落裏都隱藏著一個毒蛇般的殺手。甚至,好好睜眼看看,她穿著一身黑漆漆的喪服卻站在一堆宛如參加狂歡節的人群中,簡直是個荒謬的笑話。


    但是沒人注意到這一點,又或者他們注意到了,隻是覺得無所謂。


    先王已死,新王萬歲。


    還真是現實得可笑又可怕的世界。


    陸楠幹咳了幾聲,她覺得喉嚨裏沙啞得厲害。王座高高矗立,她獨自一人站立其上,下麵是一片熱情的海洋,她看著這一切,刺目的燈火讓她兩眼酸澀,不得不努力瞪大眼睛。


    “感謝諸位的熱誠,我非常感動。”


    回應她的依舊是喧囂的讚美和歌頌,但是對於此刻的她而言,恍如清風過耳,再也不能擾亂她一絲半毫。


    “隻是……”


    陸楠露出一個悲傷的微笑,艱難的說。


    “天主在上,我是為了兄長們的喪事才連夜趕回王都,所以,有沒有人能告訴我,他們的遺體目前安置在哪裏,有沒有什麽時候舉行正式的葬禮?”


    就像是在猛烈燃燒的爐火上劈頭澆下一盆冷水,大廳裏的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人們麵麵相覷,像是忽然記起還有三場喪事等待舉行。但他們就如同職業操守良好的演員,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全心投入下一場新的挑戰。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各種華美的裝飾被撤下,樂隊也不見了蹤影。女士們魔術一般讓身上的珠寶首飾消失,掏出小手帕或者精美的折扇擋住麵容,嚶嚶啜泣。而男士們也紛紛愁容滿麵哀歎不已。


    之前那個鷹鉤鼻老人帶著肅穆的麵前迎上前,略微彎著腰悲傷的說:“布雷達大公和巴登大公的遺體已經由他們的家人帶回自己的領地安葬,圖爾大公的遺體在聖彼得教堂。”


    那位姑媽也湊了過來,一邊哭泣一邊口齒不亂的哭訴:“我可憐的侄子,願天上的主保佑他的靈魂安息。”


    陸楠擦了擦眼角,動情的說:“圖爾大公沒有子嗣,但他對我卻無比和藹,雖然他是我的哥哥,在我心裏,也將他當成半個父親。我想要去教堂為他祈禱,希望仁慈的天主賜予他最高的祝福。”


    “啊,多麽高尚的話語啊!”姑媽哭得更加大聲,看著陸楠仿佛看著一個天使,“隻有心中充滿慈愛的人才能說出這般的語句!這樣純潔美好的人難道不配做我們未來的皇帝嗎?”


    下麵的人紛紛附和,劃著十字念叨著也許是聖經之類的東西。陸楠跟著照做,嘴唇微張不出聲的念念有詞,心裏覺得這位姑媽有點門道,她話裏有話是在暗示什麽嗎?難道有誰在質疑她做皇帝的資格?而且很奇怪,陸楠仔細在人群裏找了一圈,既沒有看見維桑伯爵,也沒看見安茹公爵,這兩人幹嘛去了?


    那位鷹鉤鼻低聲的說:“殿下有這樣的心願當然……非常的值得尊重讚美。但是眼下為了您的安全著想,還是不要離開王宮比較好。王宮裏也有專門用來祈禱的小教堂,殿下大可以在那裏為圖爾大公做禱告。”


    他湊上前,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對陸楠說道:“而且明天大主教就會抵達圖爾,為您舉行加冕儀式,殿下……還是不要外出吧。”


    陸楠哀歎了一聲,點點頭,隨後歉意的說:“請原諒我,我從心底感激各位為了迎接我準備的一切,但是現在我必須得去為兄長做禱告了。”


    一幹人等當然不會阻撓她,紛紛陪著笑臉恭送她離開。陸楠瞟了一眼那個酒杯,不出意料,哪怕她時不時的盯著,但酒杯還是不知何時消失不見。陸楠的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層陰影,看來那個一直躲在暗處想要殺死她的人做事挺周密。剛才她其實一直在仔細觀察在場的所有人,按照她的預料,見她明明喝下了酒卻沒有毒發身亡,下毒的人怎麽都會露出一點異樣吧。但結果卻是毫無發現。而且那個人冒著危險也要把酒杯收回,說明他或者她非常果斷,而且,不害怕鋌而走險。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未來的女王下毒,需要多麽驚人的膽識和心理素質。


    一想到有這麽一個人隱藏在身邊,陸楠便如芒在背。


    看來大多數人不能隨便進入王宮內部,陪在她身邊的隻有幾個看起來像是隨從的人和那位姑媽,以及鷹鉤鼻。陸楠一邊走一邊隨便的在姑媽那裏套了幾句話,得知她是前皇帝的姐姐,嫁給了一位異國公爵,幾年前喪夫,可能是和兒子媳婦關係不好,便一直和皇帝哥哥住在一起。而那個鷹鉤鼻則正是陸楠聽到過無數次的弗蘭德斯公爵。他的職務是樞機總長,主管外交,大概等於丞相的存在。


    陸楠又打著了解情況的幌子從弗蘭德斯公爵那裏打聽了一下基本情況,結合他的敘說和自己的分析,大概得知這個國家所采用的還是上下議院的形式。隻是上議院隻有貴族才能進,下議院是各種市民階級代表,差不多是個榮譽擺設,全被大商人有錢人占據,除了添個頭銜,沒什麽大用。


    而具體的政務都把持在以樞機總長為首的樞密院,其下有各個分管的樞機長。弗蘭德斯公爵隻提到了財務和軍事,估計還有其他職務。隻是不知這個樞密院的權力到底有多大,是完全聽命於她還是互相牽製。但總不可能是君主立憲製,否則陸楠還玩個鬼。


    “對了,我進城的時候發現外麵太安靜了,公爵大人,是之前發生過什麽嗎?”


    陸楠一邊走著一邊假裝不在意的問。


    公爵還來不及回答,她的那位姑媽,圖利安公爵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搶著開口:“這樣的事情說起來都簡直是罪孽,哎呀,那些不敬天主的可怕罪人!這樣肆無忌憚的屠殺兄弟姐妹,死後一定是要下地獄被業火焚燒的!”


    陸楠聽得莫名其妙,轉頭看著公爵,公爵輕聲回答道:“嗯……之前在圖爾大公病逝後,其他兩位大公過來奔喪,但是卻發生了摩擦,結果演變成了大規模的械鬥,在街道上廝殺了整整兩天,最後……”


    他含蓄的笑了笑,陸楠頓時心領神會,不再多問。但是圖利安公爵夫人還在喋喋不休:“可怕的罪人,簡直像個異教徒!瞧瞧他們把這裏弄成了什麽樣子!哼,很早的時候我就對您的父親說過,那兩個家夥不是什麽好人。可您的父親太過仁慈,一心一意相信自己的兒子。每次我勸告他的時候,他都隻是回答‘哦,不會的,吉賽爾,您想太多了’。結果呢?哎呀,他就該聽從我的話,我們歌蘭家的女人說的話永遠都是對的!”


    哦,看來她應該姓歌蘭了,陸楠心想。這麽多天後她終於搞明白了自己這個身體的姓氏。隻是她依舊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前麵這位姑媽叫她小克洛,估計是愛稱,她的全名大概是克洛什麽什麽的吧。


    說起來她覺得這個世界好像不是完全架空,倒像是她原有世界基礎上的平行世界,比如她所見到的一切就非常具有法國味兒,知道的幾個名字也是不折不扣的法國人名。要是有地圖可以看的話,她大概就能判斷出究竟是怎麽回事了。她的大學室友是搞曆史地理研究的,在她的熏陶下,陸楠對歐洲地圖簡直是熟得不能再熟,隻看輪廓就知道大致是什麽地方。再有就是遇到的人一口一個帝國帝國,她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帝國。總不可能是法蘭西帝國吧?噫,千萬不要是法蘭西,實在是不能打,唯一兩個能打的,一個是女人,一個是外國人。


    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著,在姑媽的嘮叨抱怨中,他們走下一層又一層階梯,陸楠還奇怪為什麽要來地下室,結果在穿過一條狹窄的過道後,打開大門,裏麵布置顯示正是一間教堂。


    為什麽要把教堂修建在如此陰暗的地方,陸楠真的是很不懂他們的想法。她謝絕了公爵和姑媽的陪伴,打算一個人呆著。她總覺得這個夜晚不會平靜的過去,為了確保安全,還是找個其他地方呆著比較好。她對那種四麵漏風誰都能隨便進出的臥室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當然陸楠也不是發傻,她觀察過了,這個教堂基本處於地底,四周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可供進出的門。而外麵是一條完全封閉的走廊,到處都是重兵把守。除非公爵是內奸專門安排人來殺她,陸楠覺得暫時找不到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


    她不知道這個一臉奸臣相的公爵是好人還是壞人,但從他的態度判斷,他不太可能一麵擺出支持陸楠上位的樣子,一麵私下支持其他人。他原本就是洛林的封臣,不支持自己的領主上位反而去捧其他領主,這樣做對他有什麽好處?而且按照這個世界的法律和教條,根本不存在什麽封臣造反自己篡位的故事。教皇一個詔令打成叛教者,所有信奉天主教的國家都會與其為敵。莫非還可以和整個世界開戰不成?


    當然,如果實力大到可以威脅教皇妥協,讓他承認合法性又是另外一個故事。可惜根據陸楠的了解,教皇大人不但有錢到流油,還擁有龐大的領土和軍隊。一般人還真的打不過他。更可怕的是,維桑伯爵以談論八卦的口氣說到過,倘若教皇打著天主的名義,他有權力要求任何一個信教的國王和領主為他出兵。曾經有個國王不信邪想要硬杠教皇,最後被當時的教皇聯合半個世界的大小領主教做人,自己全家死光不說,國土都被瓜分了,曆史上還美其名曰聖戰。


    陸楠惆悵的想,她怎麽不開局是教皇呢,分分鍾統一版圖……


    第16章


    “殿下,這是您要的地圖。”


    接過弗蘭德斯公爵手中的地圖後,陸楠再一次謝絕了他的陪伴,隻是請求他一定要好好派人把守好教堂的門,不能讓人輕易進出。她想全心全意的祈禱,不希望被人打擾。


    當然這隻是她表麵上的說法,其中蘊含的真意想必公爵應該心領神會。果然他非常堅毅的說:“請放心殿下,我已經安排了完全可靠的人在外麵把守,而且整個王宮內部都經過了嚴密的搜查,有十五隊守衛不間斷的巡邏,絕對不會放進任何可疑的人。”


    陸楠連忙表示公爵辛苦了,她非常感激。兩人又你來我往的客套一番,公爵大人依依不舍的告辭,看樣子他好像還有很多話要說,卻又顧忌著什麽在猶豫該不該開口。陸楠並沒有想著去套他的話,她摸不準公爵是在設下圈套引她詢問,還是故作姿態想圖謀什麽。反正他這樣的人,陸楠覺得最好不變應萬變,千萬不能太主動從而讓他牽著鼻子走。


    她裝作看不懂的模樣催促還在絮絮叨叨的姑媽去休息,姑媽假意推辭的一番就爽快的離開了。陸楠可以理解,這個教堂陰暗潮濕,除了那尊聖像看著還值錢點,其餘全是粗糙的木頭椅子,非常簡陋。這裏溫差很大,白天陽光明媚,晚上卻異常寒冷。陸楠裹著厚厚的披風都覺得一陣陣哆嗦,姑媽敞著胸口還露著膀子估計已經凍僵了。


    公爵大人還非常體貼的給她送來了一個厚厚的墊子,外加一大壺熱茶,告訴她如果有需要直接吩咐外麵的士兵。千萬不要勉強自己,累了就回去休息,有人給她帶路。隨後公爵大人才正式離開。陸楠看見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看來他折騰了半天真的累了。


    確認人都出去之後,陸楠看了幾眼走廊裏站著的幾個士兵,隨後關上了門,用門栓反鎖起來。教堂裏壓根就沒有什麽可以藏人的地方,所以也不用擔心會有人提前躲在裏麵。但為了保險起見,陸楠還是去檢查了一番,特意把聖像後麵的帷幕拉起來確定裏麵不會藏人。她環視四周,再一次確定除非刺客會穿牆或者隱形,這裏確實是安全的。


    她沒有碰那壺茶,實際上她覺得這輩子大概都會對一切入口的東西產生心理陰影,直接把那卷又厚又大的地圖在聖像前麵的桌子上攤開。她想弗蘭德斯公爵肯定很奇怪自己為何要看地圖,但是管他的呢,這又不是什麽奇怪的要求。


    地圖大概是用羊皮做的,而且有些年代,摸著手感十分怪異,上麵用黑色和紅色的墨水密密麻麻的標注著陸楠看不懂的文字。不過繪圖倒是和她的時代差得不太多,意外的還挺科學,而不是陸楠想象的那樣充滿了魔幻色彩。她雖然看不懂文字,但是圖形還是可以看明白。於是不出幾秒鍾,她就大致辨認出了整個地塊果然和記憶中歐亞大陸幾乎一樣。


    說是世界地圖,其實繪製出來的隻有整個歐洲,半個非洲,和大半個亞洲。地圖上中國隻露出了西部大部分地方,大概截止到甘肅一帶,俄羅斯倒是全部都在,印度也有,北邊的挪威瑞典也赫然在目,下麵還能看到整個阿拉伯以及埃及。陸楠辨認著上麵表示河流山脈的圖示,一一和記憶裏對照,發現基本都合得上。


    她稍微鬆了一口氣,起碼這樣的話她不至於完全兩眼一抹黑。隻是有點頭痛那些熟悉的名稱在這裏叫什麽。而且看上去似乎國界劃分和記憶裏也微妙的有點差異,但這些都不是大問題。


    然後陸楠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地圖的中央,也就是她所在的國家。一大片紅色代表著這個帝國實際統治的領土,看上去不僅包括了原本的法國,還有小半個意大利以及德國。中間一行花體字母標注出了帝國的名字,但非常遺憾,陸楠不認識。花體字上方還有一個巨大的雙頭雄鷹徽章,和她來王都乘坐馬車上的一模一樣。看來可以確定這就是代表帝國和皇家的標記了。隻是陸楠不禁產生了一點疑惑,曆史上法蘭西的標記是這個嗎?好像不是吧,雙頭鷹什麽的看著倒更充滿了俄羅斯或者德國的色彩。但陸楠轉念一想,這裏不是她所在世界的曆史,就把這個念頭拋擲一邊。


    周圍還有其他數十個小國家,陸楠隨便看了幾眼,她更多注意的是其他占地麵積比較大的國家。英倫三島依舊在,但從分了三個顏色來看,恐怕是三個國家。東方她原本的祖國可喜可賀的一片不摻雜的黃色,看來哪怕平行世界祖國也秉承大一統,陸楠心中甚是安慰。周邊還有很多星星散散的小國,估計是西夏吐蕃之類的吧,陸楠不是很肯定。下麵的印度花花綠綠碎成一地,不知道有多少國家,陸楠也懶得管。俄羅斯同樣碎得慘不忍睹,細數一下起碼有二三十塊,中間最大的一塊都要和挪威挨著了,看來一時半會不用擔心。


    倒是從印度過來,一紫一藍兩大色塊讓她皺起了眉頭。


    紫色的那塊按照印象大概是希臘地中海以及周邊一帶,陸楠估算了一下時間,心想難不成是拜占庭帝國?畢竟總不可能是羅馬帝國吧,羅馬帝國要是沒完,版圖也太小了。雖然按照曆史來說,拜占庭也是羅馬,隻不過是東羅馬帝國。


    下麵一大片藍色,基本包括了整個阿拉伯半島,還有非洲沿海。一大行血紅的字標注著國名,顯得殺氣騰騰,陸楠看著心裏就咯噔一下。她怎麽依稀記得曆史上拜占庭滅國就是阿拉伯人幹的來著……


    這方麵的相關知識陸楠真的不太清楚,她能知道羅馬帝國拜占庭帝國還是靠和大學室友聊天。當時室友寫論文經常叨叨羅馬帝國的興衰還有幾次十字軍東征什麽的,但過了那麽久,陸楠差不多都忘光了。


    “唉,早知道就該多看看書學習學習,果然知識才是最大財富。”


    研究了半天,對於所在世界的形式有了個大致了解,但是獲得的情報卻不太令人滿意。陸楠不禁有點後悔,要是她對這方麵有點研究,現在該是多麽大的幫助。


    重新卷起地圖,陸楠這才發現自己早就凍得手腳發麻,她摸了摸一邊的茶壺,早就冷了。想了一會兒後,陸楠趴在門上聽了下外麵的動靜,發現沒有什麽異樣,這才輕輕的打開門。


    “可以麻煩再送一壺茶過來嗎。”


    她對門口的士兵說。


    喝是不敢喝,但拿來暖暖手腳倒是不錯。


    重新關好門,她開始在室內轉圈溜達,想借著活動身體變得暖和一點。由於沒有窗戶看不到外麵,也不知道現在幾點。她正無聊的觀察著那個聖像,忽然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殿下,您要的茶送來了。”


    是個女人的聲音,細聲細氣的說。


    陸楠又一次趴在門上,透過門縫看到一個嬌小的女仆端著一個大盤子,裏麵不僅放著茶具,還有不少食物。陸楠看了下兩邊的士兵,顯得都很正常沒有異樣,她想了想,打開了門,但是自己卻躲在了門的後麵。


    “把茶盤放下就行,謝謝。”


    她不打算冒任何危險,根本不想讓人進來,所以對女仆這樣說道。


    女仆聞言顯得有些詫異,但她還是順從了,彎下腰將盤子放下。陸楠一手將一直藏在衣袖裏的那把拆信刀握住,一邊警惕的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


    “好了,請後退幾步。”


    她高度戒備著隻露出一隻手,飛快的提起那個茶壺,沒有管盤子,隨後緊緊關上門,再一次拉下門栓,這才鬆了口氣。也許女仆和士兵會為此感到她是個怪人,但是陸楠不在乎。


    她抱著茶壺感到溫暖多了,呼出一口氣,一轉身,嚇得差點把茶壺丟在地上。那個自稱神燈精靈的奇怪男人正優哉遊哉的靠在聖像邊上,微笑著看向她。


    “晚上好,陸小姐。”


    陸楠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壓低聲音問:“你又想幹什麽?”


    他搖了搖頭:“不不不,我並不打算幹什麽,看到您對我充滿敵意,我感到稍微有些傷心呢。為什麽您總是覺得我不懷好意呢,我們就不能像朋友一樣愉快的相處嗎。”


    對此陸楠隻是報以懷疑的冷笑。


    男人歎了口氣:“好吧,那我就用實際情況來證明好了。看著您永遠這麽小心翼翼,我心裏也是很難受的。我理解您的心情,畢竟不小心死去後一切重來,多試幾次總是讓人感到惱火。要不要我為您提供一個方便快捷的功能,讓您可以隨心所欲的選擇重來的時間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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