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楠已經把整個帝國視為自己的產業,現在滿心都是看見敗家子浪費的心疼。


    維桑伯爵做人略圓滑,但做事還是有一套,陸楠下樓出門後他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和前麵的馬車不一樣,這次是一輛金燦燦足以閃瞎人眼的馬車,兩側車門都有純金打造的徽章,是一隻雙頭雄鷹的標誌,陸楠猜想可能是代表皇家的家徽。而拉車的也不再是可憐巴巴的兩匹馬,換成了十六匹,而且每一匹馬都裝飾著鮮紅色的馬衣,頭上戴著長長的白色羽毛。幾十名盔甲鮮亮的騎士分成兩排等候在馬車左右,還有百來個沒有穿盔甲的士兵,穿著同樣的製服,手握手槍旗幟,看著挺像儀仗隊。


    想想也是肯定的,她是準備去繼承王位,不包裝得好看點,把場子撐起來,怎麽行。


    麵對這種陣勢,陸楠不得不承認還是有點驚人。雖然看電影的時候千軍萬馬都見過,但畢竟都是屏幕上,和親眼所見差距不小。她再次慶幸自己好幾年的職場經曆,加上出席過不少大場麵,經常在幾千人前麵講話。否則她不敢保證現在自己能不能麵對無數視線的集中打量還淡定的站著不動。要換個社交恐懼症的話,隻怕已經口吐白沫暈過去了。


    但即便如此,麵對這些高大陌生,每一個都能輕鬆殺掉她的男人,陸楠還是情不自禁的在額角冒出一點冷汗。打個比方,就像是深夜裏單身女性獨自回家,坐電梯的時候遇到幾個魁梧陌生男人,哪怕明知有監控,依舊會膽怯,下意識的想躲開,寧願乘坐下一個電梯,也不想被這幾個男人擠在中間。陸楠現在就是這樣的心情,而且對麵還是起碼上百個男人。


    “請上車吧,殿下。”


    維桑伯爵已經打開車門,做出了恭請的姿態。陸楠有些猶豫,她差一點就想讓伯爵叫幾個女性過來陪伴,但她還是硬生生的壓下了這股衝動,不置一詞的上了馬車。


    “不要再毫無意義的流露出這種女人的軟弱,不要期待會有人因為你是女人而憐憫同情。如果連幾十個陌生男人都害怕,還怎麽對麵對未來更可怕的戰爭!你必須要堅定,無所畏懼!”


    陸楠在心裏默默對自己說,念咒一般將最後一句重複了好幾遍。還好她不是那種軟弱的無知少女,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建設便壓製住了這種本能的畏懼。仔細想想,其實最開始來到這裏的時候她還處於一種輕鬆玩遊戲的心理狀態,那時候她是真的無知者無畏。但隨著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她反而變得顧慮多了起來,果然,無知才是最大的幸福嗎。


    陸楠有些好笑的想。


    維桑伯爵當然無從得知此刻她的心理活動,他看陸楠坐定之後,便關上了馬車的門,翻身騎上了一邊的馬。看來這次他雖然要陪著陸楠一起出發,卻不再打算和她同乘一輛馬車。陸楠沒有冒然的詢問原因,她猜大概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忌諱。反正要不是未婚女性不可以和男人單獨相處的奇葩理由,要不是不得隨便和未來皇帝同乘一車之類的理由吧。


    本來陸楠還想問問安茹公爵哪裏去了,但看伯爵那裝傻的樣子,她也就很機智的選擇了一起裝傻。反正安茹公爵看著也不像是個腦殘,到時候總不會坑她。隻怕是提前走人,在圖爾調兵遣將安排些什麽吧。


    “對了殿下,這些還請您路上有空看一看。”


    維桑伯爵接過一個侍從遞來的文件夾,從車窗送進來,陸楠暗暗叫苦,接過翻了幾頁,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看不懂。


    “這是什麽?”


    她隻能硬著頭皮問了。


    “呃,這是最近幾個月向您發出求婚候選人的資料,您考慮考慮吧。”


    維桑伯爵有點尷尬的回答道。


    陸楠非常努力才掩飾住了自己的驚訝:“求婚?”


    “是啊,求婚,畢竟殿下您已經十六歲,是到了考慮結婚的年紀。”


    伯爵尷尬得都要說不下去,眼神遊移,咳嗽了幾聲揮響馬鞭,丟下一句“您慢慢看”,就策馬跑到隊伍前麵去了。


    車輪咕嚕咕嚕的向前滾動,長長的隊伍開始出發前行。陸楠發現一個真理,再華麗的馬車,沒有減震裝置,一樣震得很厲害。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再一次翻動手裏那厚厚的文件,依舊一個字都看不懂。不過裏麵有夾著畫像,看著像是那種專門繪製的縮小版肖像。還好這裏走的是寫實風,雖然不能和照片比較,起碼還是能看出個人樣。陸楠隨便看了看,從十幾歲的少年到五六十的胡子老頭都有,而且平心而論,還真沒有幾個醜到不能看。當然也不是像奇幻小說裏隨便拉個都是美貌驚人的帥哥,起碼是個正常人的長相,有幾個可以讚一聲儀表堂堂。但是這也不排除有作弊的可能,就像是她的時代基本找不到不ps的所謂明星街拍一樣。


    反正也不識字,陸楠順手把文件丟到一邊,開始考慮起伯爵這麽做的用意。她不信伯爵是出於關心才這麽幹,搞不好是他背後安茹公爵指使的。但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是因為覺得公主糾纏他很煩人所以想早點打發掉?還是暗藏陰謀想要借著這件婚事達成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陸楠覺得第二種可能比較大。


    她昨天晚上和女仆們閑聊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打探了幾句,大致推斷出了這個國家的繼承權問題。顯然他們采取的是男性優先繼承製度,女人隻有在沒有男人的情況下才擁有繼承權。而且結合一下她自身情況,這個繼承順位還是按照第一直係親屬第二直係親屬這樣排列下去。否則的話,可以繼承皇位的就不是她,而是她幾個哥哥的兒子。


    但這就涉及一個很坑爹的問題,這個國家,好像並沒有招贅的習慣。也就是說,女性繼承後一旦結婚生子,她的繼承權就落到了外姓人手裏。這樣一來家族的其他成員肯定不樂意,他們要不就極力阻止女性繼承,要不就不準得到繼承權的女性結婚生子。事實上這裏的大多數擁有頭銜和大量財產的女人要麽不結婚,選擇一個家族的旁支作為自己的繼承人。要不就結婚但不生孩子,懷孕就打掉,最後依舊選一個侄兒侄孫之類的做繼承人。如果結婚還生下了孩子,那多半是出於兩個家族的事先協議,以此來達成聯合的目的。


    所以像陸楠這樣的身份,要不也選擇一輩子不結婚不生孩子,要不就和一個皇室大臣們選擇好的對象結婚,這個對象多半還是她領土內勢力最大的領主。這樣一來,這個領主的後代就可以合法擁有皇帝的頭銜,還能保證皇權和領土不會落入外國人之手。要不就選一個皇室的同姓氏遠親,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轉來轉去做皇帝的還是自家人。


    仔細一想,這種製度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在於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女性的地位,也確保了女性的一些權益,然而壞處卻在於,讓女人更容易成為權力的犧牲品。本來這種男性優先繼承製度就是為了保證家族在沒有男人的情況下,財產不會旁落。可是卻偏偏又斷絕了女人延續自己血脈的可能。這樣一來,女人哪怕擁有了繼承權成為領主,也隻是個過渡和生育的工具。最後還不是得把權力和財產歸還到男人的手上,自己一點選擇的權力都沒有。


    想通了這一點,陸楠也不奇怪為何安茹公爵要急衝衝的給她安排婚事了,想必他早就選好了他覺得合適的人選。


    陸楠哼了一聲,她不會讓安茹公爵輕鬆達成目的,想拿她結婚的事情作妖,沒門!


    第13章


    現在應該已經進入城鎮範圍,一路上再也看不到荒地和農田,取而代之的是連綿不斷的城鎮和莊園。但是道路依舊情況不佳,陸楠被顛得快要把早上吃的東西吐出來。她不得不用手帕按住嘴唇拚命忍耐。本來還想把頭伸出窗外吹吹風,也許會好一點。但是他們這行人的動靜太大,一路引發了不少圍觀。看著外麵那些雀躍歡呼的人們,陸楠隻能做出端莊優雅的樣子,帶著微笑不斷揮手。


    她不清楚這個國家究竟是什麽情況,但是看圍觀歡呼的人盡管稱不上紅光滿麵,但也不至於麵黃肌瘦,大概生活水平還過得去。而且,他們對自己這個即將上位的未來國王似乎蠻歡迎的樣子,陸楠為此稍微振作了一些,連嘔吐的想法都消減了不少。


    不過陸楠並不對所謂民心抱有太大希望,在這種愚昧野蠻的世界,正如莫泊桑所說,“老百姓就像一群低能的牛。有時恭順得幾近愚昧,有時又暴躁得幾近造反。接到命令說‘你們歡慶!’他們服從;接著又接到命令說‘去和你們的鄰國打仗!’他們也服從。命令他們擁護皇帝,他們便磕頭;接著又命令他們擁護共和,他們便歡呼。”


    想想就連她的時代,依舊有大量讀過書的所謂文化人輕易就會被帶了節奏,網上隨便傳個什麽無稽之談便深信不疑,陸楠便不打算搞什麽親近民心的路線。不過,她摸著下巴想,某種情況下,當年那誰發動人民的各種活動,倒是可是嚐試一下。


    隨著時間的推移,四麵八方湧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看來圍觀不分古今中外乃是人類的天性。若非有大批騎士護衛開路,隻怕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維桑伯爵早就護在了馬車旁邊,警惕的注視著四周的動靜。陸楠自己雖然還在微笑揮手,神經也崩得緊緊的。無數電影小說都告訴她,這種情況最容易出刺客暗殺。由於天氣比較熱,她穿得又多,很快她就開始流汗,後背打濕了一大片。然而她卻不能擦汗,甚至連不舒服的表情都不能露出一絲一毫。


    這時不知道是誰帶頭,外麵的圍觀人群開始呼喊起了“女王萬歲”,這呼聲越來越大,最後簡直變成了一場狂歡。陸楠看見不少人都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狂熱之中,手裏拿著十字架,仿佛見到了救世主般淚流滿麵。時不時有女士因為太激動暈過去,男士們瘋狂的揮舞帽子,還有人拿著鮮花朝馬車的方向丟來。陸楠沒想到自己會引發如此熱潮,一時之間有點被追星的錯愕感,啼笑皆非。不過比起她的淡定,隨行的人們都受到了感染,陸楠看見騎士們的胸膛挺得更高,而那些舉著長槍旌旗的衛兵也更加精神。就連維桑伯爵都無法抑製的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


    他趨勢馬匹靠近,大概想恭維一下陸楠,可是見到陸楠既不激動也不興奮,他有點吃驚。陸楠看出了他的驚疑,心想就這種陣勢,比起她曾經見過的明星粉差太遠了。曾經她負責過一個明星代言的活動,那架勢,想想都可怕。反正最後出動了防暴警察才勉強把場麵壓下來。再說這些人又不是因為喜歡她才這樣,話說他們知道自己什麽啊,也就是陶醉在自己的情緒和此刻的氣氛裏而已。


    但是陸楠不會把心裏話說出來澆伯爵冷水,隻給了他一個神秘的微笑,讓他自己猜去吧。


    一行人走走停停,慢吞吞的走到了中午,伯爵帶著他們來到了一座非常華麗的莊園,說這是他一位朋友的家,讓陸楠稍作休息。陸楠確實累了,下了馬車後都懶得和伯爵寒暄,就到為她安排的房間去死魚癱了。中間伯爵來敲了幾次門,她都借口太累沒有搭理。隨後有女仆為她送來了午餐,但她一想到還要在馬車上顛簸,實在沒胃口,隨便吃了點水果。然後仗著沒人敢催她,在床上睡了一小會。這才叫了女仆稍微擦洗一番,梳頭換衣,準備重新上路。


    在離開莊園的時候她看見有個衣著華麗的中年人帶著幾個青年在伯爵身邊探頭探腦,她心中暗自冷笑,沒有理睬他們,徑自上了馬車。維桑伯爵匆匆的和那幾個人說了幾句,也急忙趕了上來。


    馬車咕嚕咕嚕的繼續前進,前麵的路看上去像是郊外,暫時沒有那麽多人了,陸楠半拉下馬車的窗簾,打算閉目養神。但是維桑伯爵似乎不打算放過她,咳嗽了幾聲,敲了敲窗戶。


    “殿下,您現在方便嗎,我有幾句話想和您說。”


    陸楠冷笑著心想總算是來了,她就知道,伯爵不會無緣無故的把她拉到那個莊園,很想懟回去說她不方便,但還是選擇了忍耐,沒好氣的嗯了一聲。


    “剛才我們休息的莊園是屬於下勃良第公爵,咳咳,您要是看過那份文件,他的三個兒子都沒有結婚。公爵表示非常敬仰殿下,如果殿下可以……”


    “行了,伯爵,我現在不想聽這個。”


    陸楠不冷不熱的說。本以為伯爵會就此打住,但是他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了下去。


    “啊,抱歉,殿下不願意的話,也是您的自由。不過您還是應該起碼和他們見上一麵,否則也太失禮了……”


    “伯爵,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您是在指責我?”


    陸楠冷漠的打斷了他。


    “不,當然不,殿下,您怎麽會這樣以為?”


    伯爵有點慌亂的解釋道。


    “我很感謝您一路上的護送,您對我的幫助我也銘記在心,不過還請您別忘了,有些事是我的自由,我不希望有誰企圖淩駕於我之上,對我指手畫腳。”


    陸楠用毫無起伏的聲線說。伯爵聞言後沉默了一陣,才再次壓低聲音。


    “殿下,您何必如此的強硬,這樣的態度對您的未來可不會有任何好處。您現在可還不是皇帝,要是一味的任性下去,恐怕……”


    他說得意味深長,陸楠聽後反而笑了起來。她一把拉開窗簾,直視著伯爵的臉。


    “所以,您在威脅我?”


    伯爵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有點錯愕,他畢竟還不敢和陸楠撕破臉,隻能尷尬的笑了笑,企圖混過去。


    “對不起,我失禮了,請原諒我,殿下。”


    陸楠一字一頓的說:“很遺憾,我本以為您是個不錯的人,伯爵。您是不是太急著討好什麽人,以至於衝昏了頭覺得可以威脅我?”


    伯爵有些惱羞成怒,他看了四周一眼,發現兩人的交談因為都壓低了聲音,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氣急敗壞的低嚷:“見鬼了,殿下,您有必要這麽咄咄逼人嗎!我還沒見過像您這樣粗魯無禮的女人!我甚至有點懷疑公爵大人是否選擇錯了,您真的可以擔負起女王的職責?”


    “哈,伯爵大人,您也不見得多麽的具有紳士風範,居然開始人身攻擊一位女士,這才是真的粗魯無禮吧。”


    陸楠毫不退縮,盯著他用嘲諷的口氣說。


    “我不想知道您在盤算著什麽,也不想知道您是否想背著公爵拉線從中謀取什麽好處。但您若因為我年紀小又是個女人就輕視我,想要隨便把我揉來搓去,我得告訴您,您想錯了。”


    見狀伯爵也不再掩飾自己對她的輕視,扯了扯唇角:“哈,那麽還請尊敬的殿下賜教,您能把我怎麽樣呢。”


    陸楠報以同樣的笑容:“很簡單,比如告訴公爵,我要和伯爵您結婚。”


    維桑伯爵在聽到她說要告訴公爵時嘲諷的表情頓時化為了驚詫。


    陸楠冷笑著說:“我會告訴公爵,一路上伯爵對我細心體貼,我已經深深愛上了他。所以無論怎樣我都要嫁給他。我要給我最愛的人無上的權力和榮耀。”


    伯爵擠出一個幹笑:“您以為公爵會相信這樣的挑撥?”


    “您大可以試試看,我想您應該比我更了解公爵。”


    陸楠毫不退縮,挑釁的回答。


    從陸楠的表情伯爵看出了她不是開玩笑,她是真的準備這麽做,而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他沉默了一陣後,選擇了退讓。


    “……很抱歉,殿下,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同樣的事情,我也不會再對您做出任何自以為是的無禮之事。”


    這一次伯爵的語氣少了幾分漫不經心,多了幾分誠意。陸楠見好就收,她也不想把伯爵惹急了。


    “我接受您的道歉,伯爵,希望我們以後依舊可以是朋友。”


    兩人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隨便談笑了幾句,伯爵便策馬離開,陸楠也重新拉上窗簾,閉眼休息。隻是伯爵若有所思,盯著馬車看了好一陣。而陸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覺得有點興奮,有點顫抖。


    她不知道伯爵會不會因此對自己產生什麽想法的變化,但她不後悔剛才的事情。她也清楚的明白,如果一開始她偽裝出那種天真無害的樣子,乖乖聽話,摸清情況再伺機而動,也許未來的路會輕鬆一點,畢竟大多數男人對認知中的傻瓜女人比較沒防備。但是,在這樣的強者為尊的環境下,她不敢擔保,最開始選擇了低頭,到了最後隻怕是想抬頭都沒有機會。


    再說了,吞聲忍氣也不是她的行事風格。要是未來要迎接公爵或者隨便其他人的打壓報複,她也不會害怕,來就來吧。


    反正她還可以回檔嘛。


    第14章


    半是擔憂半是期待路上會發生點什麽事情,但最後毫無波瀾的在天黑不久後到達了最終目的地,圖爾,也是陸楠所要繼承王位國家的王都。陸楠還以為會有鮮花開道,夾道歡迎的盛大場麵,然而並沒有。他們一行人安靜的進了城門,繞過曲曲折折的石頭路,穿過一片又一片黑暗中的房屋。偶爾會有居民聞聲打開窗戶悄悄觀望,但他們都一聲不吭。


    陸楠直覺著氣氛不太對勁。她知道這裏沒有路燈,而且因為蠟燭很貴,一般居民都舍不得點,通常天一黑就睡覺。倒是也有替代的油燈,但點起來非常臭,並且全程散發濃濃的黑煙,隻有那種窮苦人家才會用。所以期待這裏的夜晚能和現代社會一般燈火通明不可能。但好歹作為一個王都,是不是太黑暗了點。


    而且她意外的發現,自己的眼睛在完全黑暗裏竟然沒法看得太清楚,超過兩米就基本和瞎子一樣。莫非這個公主有夜盲症?之前一路上她都在憂慮其他的事情,偶爾在黑暗中身邊都有火光照明,所以她都沒有注意到這點。但是想想也是,就看這裏的貴族日常飲食,盡是些烤肉麵包,缺乏維生素,有夜盲症很正常,沒有得敗血症腳氣她都該謝天謝地了。幸好夜盲症可以靠改善飲食來治療,陸楠隻是詫異了一下,並不怎麽擔心。


    她更擔心的是周圍詭異的氣氛,就算是再怎麽生產水平落後,作為王都,通常都是一個國家最發達最富裕的地帶。起碼會有酒館賭場大保健之類的娛樂設施吧。但進城之後,視線所及隻有一片黑暗,偶爾會聽到狗叫的聲音。要不是看著伯爵和隨行的士兵們都很淡定,陸楠幾乎要以為這是個圈套或者被屠城了。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在一片黑暗裏看到了燈光的存在。陸楠努力睜大雙眼,也隻是隱約見到了一片連綿起伏的建築物,看樣子占地麵積還挺廣闊。馬車在建築物前方的廣場停下,陸楠扶著伯爵的手下了車,看見大概有二三十個人等候在大門兩邊,對她遙遙的行禮。


    “啊,我親愛的孩子!你可算是回家了!”


    陸楠剛剛站穩,迎麵便是一陣濃鬱的香水味道砸過來,她一臉懵逼的被一位看著五十來歲的貴婦死死抱進懷裏,對方因為束腰而高聳的胸部正好壓在她臉上,幾乎讓她窒息。


    “可憐的小克洛,上帝知道我是多麽的想念你,一想到你遇到了如此悲慘的事情,我的心都要碎啦!”


    那位貴婦還在嚷嚷,用力之大讓陸楠懷疑她是不是想趁機勒死自己,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她豐滿的懷裏掙脫出來,見她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隻能順勢掩麵哭泣。貴婦見狀也用手帕捂著臉高聲痛哭,那聲音去唱女高音都沒問題。周圍還在行禮的人見狀,也跟著哭泣歎息,幾位女士還做出因為太悲痛要暈倒的樣子,搞得個個真情實感,陸楠簡直都要懺悔一下自己虛假的表演了。


    “公爵夫人,公爵夫人,還請您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失禮,殿下遠道而來肯定很疲憊,我們還是進去再說。”


    另一個半禿的老頭湊過來低聲下氣的說,他穿著很華麗,胸前一排勳章足以閃瞎人眼。雖然他想表現出善良熱情的樣子,但那巨大的鷹鉤鼻和銳利的三角眼,怎麽看都是一副奸臣的樣子。


    “是啊,是啊,我竟然忘了!可憐的小克洛,來,跟姑媽一起進去休息。你有什麽委屈都不要憋著,全部告訴姑媽,姑媽會站在你這一邊!”


    那位被稱作公爵夫人的貴婦嘮嘮叨叨的說,放下手帕,臉上神奇的一點淚痕都沒有。她死死抓住陸楠的手,扯著她就往裏麵走。而其他人也急忙跟上,在一邊七嘴八舌的慰問,每個人都是滿臉真摯的熱誠,仿佛他們都是陸楠的生死之交。陸楠無語的被扯著走,要不是身邊都是些高鼻深目的外國人,她幾乎以為自己是正在進賈府的林黛玉。


    這套路不都是一樣一樣的嘛!


    她還是作出一副很悲痛無心說話的模樣,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平心而論,這個王宮看著起碼有點她想象中的樣子,但豪華的陳設依舊無法掩蓋那粗獷的本質。至少她所見到的一切充滿了濃鬱的原始狂野風,兩邊牆壁上雖然裝飾著各種油畫壁毯,但中間不倫不類的夾雜著諸多動物頭顱的標本。腳下全是用大塊石頭鋪成的地麵,兩邊的牆壁也是同樣巨大的石塊,頭頂的吊燈能明顯看出改造的痕跡,想必以前不是點蠟燭而是點火把照明。要不是有太多的鮮花錦緞鋪設,她簡直以為這裏是個海盜的堡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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