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從未遇見過這幾個人中的任何人嗎?”


    “根據我的記憶——一次也沒有遇見過。”


    “在轟炸的時候,被炸壞的房屋都封鎖了,您在房屋附近值勤,也許你們匆匆見過一麵?”


    “來了一些穿軍裝的人,”警察回答說,“許多穿軍裝的人前來察看被轟炸的現場。具體情況我記不起來了…”


    “好,謝謝。請下一個進來。”


    警察出去之後,施蒂爾裏茨說:“您的軍裝把他們弄得莫名其妙。他們隻注意您了。”


    “沒關係,不會把他們弄糊塗的,”繆勒回答說,“我該怎麽辦?難道光著身子坐在這裏?”


    “那就提醒他們具體地點、”施蒂爾裏茨請求道,“否則他們很難回想起來;他們每天在街上站十個小時,在他們看來所有的人都長得差不多。”


    “好吧,”繆勒同意了,“剛才這個人您不記得吧?”


    “不,我沒見過這個人。凡是我見過的人,我都能回想起來。”


    第二個警察也沒有辨認出任何人。一直叫到第七個人,才遇見那個滿臉病容的年輕警察,看來此人是個結核病患者。


    “您見過這幾個人中的某個人嗎?”艾斯曼問道。


    “沒有,我認為沒見過…”


    “您在克別尼克大街的封鎖區內值過勤嗎?”


    “啊,對。對,”警察高興起來,“這位先生向我出示了自己的證章。是我放他進入火災現場的。”


    “他要求您放他過去?”


    “不……他隨便讓我看了看自己的證章,他是開車來的,我誰也不讓通行。後來他走過去…怎麽?”警察突然害怕起來,“如果他沒有……我知道上頭的命令——蓋世太保的人到處可以通行。”


    “他有權通過,”繆勒從椅子上站起來說,“他不是敵人,您別這麽想。我們都在一起工作。他去那裏做了什麽,到火災現場尋找那個產婦?他關心那個不幸女人的命運?”


    “不……那個產婦夜裏就送走了,而他是早晨來的。”


    “他去尋找這個不幸女人的物品?您幫過他的忙?”


    “不,”那警察皺了皺額頭,“我記得他在那裏幫一個女人拿過童車。小孩坐的手推車。不,我沒有幫他的忙,我當時站在旁邊。”


    “她旁邊有幾個手提箱嗎?”


    “誰旁邊?童車?”


    “不,那個女人。”


    “這一點我記不得了。我想,那裏會有一些手提箱,但我記不清了。我隻記得那隻童車,因為它散架了,這位先生把它收拾起來,拿到街對麵的人行道上。”


    “為什麽要拿到那裏去?”繆勒問道。


    “那裏安全一些,當時消防隊員都站在我們這邊。他們拖著消防水龍,要是把這個童車碰壞了,孩子就沒有地方睡覺了。後來那個女人把這個童車支在避彈所裏,孩子就睡在上麵——我看見了…”


    “謝謝,”繆勒說,“您給了我們很大幫助,您可以走了。”


    警察走出去以後,繆勒對艾斯曼說:“其餘的警察沒事了。”


    “那裏還應該有一個中年以上的人,”施蒂爾裏茨說,“他也可以證實。”


    “好了,夠了,”繆勒皺一下眉頭,“足夠了。”


    “為什麽不把那些在第一個封鎖區內值勤的警察叫來呢?當時我在那裏轉的彎。”


    “這一點我們已經弄清楚了,”繆勒說,“朔爾茨,他們已準確地向您證實了一切,對嗎?”


    “是的,高級總隊長。赫爾維格已經向我們證實過,那天是他分派的值勤人員,而且他同街上的交通警察聯繫過。”


    “謝謝,”繆勒說,“你們都可以走啦。”


    朔爾茨和艾斯曼向門口走去,施蒂爾裏茨跟著他們向外走。


    “施蒂爾裏茨,我還想擔擱您一分鍾。”繆勒叫住了他。


    他等艾斯曼和朔爾茨走出去以後,點著一支煙,走到桌子跟前。他在桌子邊上坐下(蓋世太保的工作人員都效仿他這個習慣),然後問道:


    “好了,這些細節是一致的,我也相信這些細節。現在請回答我一個問題:施拉格牧師在什麽地方,我親愛的施蒂爾裏茨?”


    施蒂爾裏茨做了一個吃驚的表情。他突然向繆勒轉過身來,說道:“本來就應該從這個問題談起!”


    “您最好告訴我,應該從什麽問題談起,施蒂爾裏茨。我知道,您現在極度不安,但也不應該忘記分寸…”


    “我想冒昧地和您公開談一談。”


    “您冒昧?那麽我呢?”


    “高級總隊長,我明白,鮑曼的電話記錄經施倫堡審閱後將擺在帝國元帥希姆萊的辦公桌上。我明白,您不得不執行元帥的命令,盡管這些命令是在您的朋友和我的上司授意下發布的。我願意相信,蓋世太保逮捕鮑曼的司機是奉了上麵的直接命令。我確信,曾經有人命令您逮捕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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