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的意思是?”


    “去要人。”白鐵光斬釘截鐵地道。初三的奴契可還在白家未消,那他就是白家的奴隸。


    白家發生的事情阿泠並不知道,她不喜歡麻煩,可她也不怕麻煩,糾結也於事無補。那日送走魏芊芊後,她開始調製新的複骨膏,製藥的程序繁瑣複雜,花了小半月的時間才新得了複骨膏,同時還還配了一種固本的藥丸。


    她讓兜鈴叫初三來取藥。


    兜鈴懶得去親自找初三,隨便找了個小婢女吩咐她:“女郎的藥製成了,你去將初三叫來。”


    初三聽到這個吩咐,心情頓時沉入穀底,遍是陰霾。


    他那些蠢蠢欲動的心思全都壓了下去。他真的是妄想了。明明長了許多次教訓,為什麽還是懷著希望。


    初三盯著傳話的婢女,眸光陰冷,將小婢女嚇得瑟瑟發抖。或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溫柔善良的貴人,但不是他能遇到的。


    阿泠手裏拿著一卷竹簡,門口傳來初三冰冷的聲音:“女郎,賤奴前來試藥。”


    “試藥?”阿泠嘟囔了一聲,從竹席上起身,“我是讓你取藥可不是讓你試藥。”身為一個醫者,阿泠清楚試藥和取藥的不同。


    她拿著藥走向站在門前的的初三,看見他臉上的驚愕之色,阿泠蹙了蹙眉:“你不會以為我將你當成藥奴了吧?”


    初三的臉上露出難道不是的神色嗎。


    阿泠微微睜大了眼睛,她可沒有拿人來試藥的習慣,她清了清嗓子:“初三,你為什麽認為我是將你當做藥奴的?”


    沒有嗎?沒有嗎?


    初三心如擂鼓,他茫然的朝阿泠看去,可阿泠的眼睛一片狐疑,難不成真的是他誤會了?可若真的是他誤會了,她為何要將他在死人堆裏救出來。


    “女郎施針縫合以及割肉上藥那兩日,奴……雖口不能言,眼不能張,意識尚存,能聽見說話聲。”


    阿泠回憶了下那兩次她和兜鈴的對話,的確是有將他看做藥奴的意思。


    阿泠不是個愛解釋的人,但眼前這個小奴隸紅著眼睛,可憐兮兮的望著她,阿泠不由有些心軟:“我沒有拿你當藥奴的想法。至於兜鈴所言,是因為我從前縫合的那些人和動物都死了,但他們不是因為我對他們做了這些事他們才去世的,我不會他們這樣做,他們一定會死,做了,反倒有存活的機會。”


    “至於複骨膏,是真的很有用,雖然以前用的病人沒熬過重傷都死了。”阿泠語氣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失落。


    是這樣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初三;“是我竟然誤會她了?”


    作者:“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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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欺騙


    竟然是這般嗎?她從來沒有將他當成藥奴,可若是這樣,她為什麽要從死人堆裏撿了回來。那個時候的他,又髒又臭又惡心。


    可是她沒有理由騙自己。


    他隻是一個奴隸而已,一個低賤卑微的奴隸,她沒理由也不需要欺騙他。


    初三的情緒變得激動,有些失去了奴隸該有的聽話穩重:“可若是這樣,你為什麽,為什麽……要救下我。”


    阿泠看著他,忽然就歎了口氣:“因為你還活著。”


    “因為你想活著。”


    她也是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掙紮過的人,那種渴望生又向往死的感情,阿泠太了解了。


    既然能幫幫他,阿泠不介意伸出手。


    其實阿泠遇到過很多根本不想活下去的奴隸,這個時候她不會救他們,對於有些人來說,死亡並非一件壞事,尤其是很多生不如死的奴隸。


    可是她在鬥獸場中,看見了初三對於生的渴望。


    不是因為他對她有用,隻是因為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生的希望,所以就救了他。


    “初三,我學醫多年,雖然不算極厲害,可也不差的。”阿泠望著初三的震驚的表情,認真地解釋。


    邊說著,她有些難過,她看著像那麽心狠手辣的人嗎?不過望著小奴隸彷徨驚震的神情,阿泠說不出指責的話來,小奴隸從前過的可憐,年齡也不大,又經曆那些事,不敢相信人也是常態。


    不,不可能的,初三腦子裏瘋狂的提醒自己,從前的事情還不夠讓他記憶深刻嗎?


    可是,可是要不要再相信一回,她不是這樣的人。


    兜鈴在這個時候快步走了進來,她不太開心地說:“阿泠,白家有人求見。”不等阿泠為什麽,兜鈴看清站在一側的初三,直接說道:“對了,他們是為初三來的,說初三是白家的奴隸,感謝您救了他,還備了一百兩金。”


    那種震撼好激動還沒來及好好體會,初三心裏才升起來的期待蕩然無存。當他被白家主事拋棄在死人堆裏時,就沒將自己當成白家的獸奴。


    可他的奴契的確還在白家手裏。


    “準備了百兩金?”阿泠看了眼兜鈴。


    “是,還有一些布帛,女郎,我們是不是要將初三還回去啊,將軍府也沒什麽錢財了。”兜鈴拿不住主意,這還是第一次救了的奴隸有人要回去,但要回去也不錯,他們又不開鬥獸場,初三再厲害,對將軍府的作用微乎其微,而百兩金可以買數百個奴隸了。


    初三渾身冰冷。或許她有幾分溫柔善良,可那是在不影響自己的情況下,舉手之勞她或許不介意幫幫他。


    可這個時候,數次的經曆都這樣告訴他,當自己利益和他糾纏在一起時,她絕對會放棄他的。


    曾經的阿寺不就是這樣的嗎?


    初三有些無比厭恨自己的沒用,若是他在府裏能為她做的事情多一些,而不是清掃院子打理衛生的簡單工作,或者他真的是一個藥奴,分量重一些,她或許還會衡量值與不值。


    可是他現在對她的用處太小了。


    她一定會拋棄他的!


    阿泠正想去見白家人,剛一抬頭,就看見初三低垂著腦袋,阿泠看不清表情,但她看見了一絲剔透的晶瑩從下巴處滑落。


    阿泠歎了口氣:“初三,你不想回去對嗎?”


    初三咬著唇抬起頭,在阿泠府養了二十多天,初三臉上淤青紅腫盡褪,古銅色的皮膚有漸漸白嫩的趨勢,挺鼻直眉,很是好看的一張臉。


    “賤奴,賤奴……”初三有些說不出口,他當然不想回去了,可他不想回去有用嗎,他的命從來不曾掌握在自己手裏。


    “告訴我,你想回去嗎?”


    初三垂下頭,從胸腹中擠出一口氣:“奴不想。”


    “好,那就不回去。”


    溫柔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初三猛地抬起頭。


    兜鈴推了推阿泠的胳臂,不舍地道:“女郎,一百金啊。”


    “一百金,我把你賣了可好?”阿泠瞥了眼兜鈴。


    兜鈴頓時不敢吭聲了。


    白主事對帶回初三一事胸有成竹,趙女郎雖然是長公主和大將軍的女兒,可一個改嫁,另外一個死了這麽多年,如今的將軍府不過是一個名頭而已。再經過打聽,將軍府如今的奴仆隻有是十餘人,可想而知將軍府是真的窮,百金贖回一個奴隸簡直是天價了,所以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白主事,按照大覃律法,你們將初三扔進死人堆時,便是遺棄,我救了他,他當是我的奴隸。沒有感謝一說。”


    白主事沒想到阿泠公主會如此說,他遲疑了下,咬牙道:“小人願出二百金,加布帛二十匹,以感謝女郎對初三的救命之恩。”


    初三垂下了頭,手上青筋迸發。是的,即使她能忍受一百金的誘惑,可若是白主事加重籌碼呢?


    “不給。”


    白主事笑容掛不住,狠狠咬牙道;“小人願出五百金!”


    兜鈴推了推阿泠阿泠的胳膊,眼睛都在發光,阿泠掀了下眼皮,望向白主事。


    見阿泠這次沒有斬釘截鐵的拒絕,白主事擦了擦腦門上的細汗,他就說沒有談不攏的生意,隻有不合適的價碼。


    “初三留在將軍府能做的事情也有限,女郎您剛回覃陽,若是人手不足,白家還與願意奉上十個細心勤快的奴隸。”他看了眼表麵上痊愈的差不多的初三,下了狠心道,“以及一千金。”


    初三已經接受了命運,她從死人堆裏救會了他,讓他過上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過過的好日子,人都是要為自己著想的,如今她將他送回給白家,他也不會怪她的。


    隻是……為什麽心裏像是被剜出一塊血肉,空洞洞的。


    初三深吸了口氣,準備當阿泠說出好時向他走向白主事,卻又聽見她的聲音。


    “白主事,你今日給我萬金,我也不會將他給你的。”


    初三猛地抬起頭。


    他眼睛裏裝著震驚,不可置信,還有一絲不容易察覺的驚喜。


    白主事苦口婆心地說:“初三留在將軍府,也就隻能當一個普通奴隸,你留下他也沒用。”


    “這是我的事,不是你的事。”阿泠說,“若是白主事沒有別的事情,我累了,要回去歇息了。”


    當白主事無功而返後,初三望著跽坐在錦團上的阿泠,光打在阿泠小小白白的臉上,可見上麵細小的絨毛,阿泠偏過頭來,初三猛地收回視線。


    兜鈴有些心疼金子:“女郎,那可是一千金啊!您為了一個奴隸,就這麽放棄了。”


    初三手指不自覺地纏在一起,兜鈴說的話不好聽,但卻是事實。


    他能給獸場賺數千金,可若是在將軍府,似乎給她賺不了錢。


    阿泠從錦團上起身:“初三,你也是這般想的嗎?”她漸漸靠近初三。


    阿泠學醫,她的身上沒有尋常女兒家的脂粉香,有種淡淡的藥草香,初三望這著阿泠,低著頭嗯了聲。


    阿泠無奈地笑了笑:“一千金換一個奴隸的確是虧了,可初三,你隻想當個小奴隸嗎?在將軍府種花除草,掃地擦門?”


    初三眼底閃過一絲震驚。


    “初三,我看你武力尚佳,等你傷好之後,隻當個奴隸太浪費了,我送你去從軍可好?憑你的能幹,一定能做出功績來的。”


    初三武力強悍,目前她身邊最厲害的阿簡也略有不足,阿泠的確起了惜才的心。


    初三忽地抬起頭,思緒混亂,言語也不停指揮了:“女……郎,你……”初三從前不是沒有想過去創出一番天地,但身為奴隸,命不由己,沒有主人的允許,怎麽也不可能建功立業的。


    她心裏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若是聰明人當感激涕零表忠心,而不是忙著震驚。既然已經做到這個地步,阿泠不介意多教教他:“初三,你不謝謝我嗎?”


    “賤奴……”初三說不出話來。


    “以後別稱呼自己賤奴,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她不曾讓他當藥奴,也沒將他還給白家,甚至還願意送他去從軍,建立功績。


    他似乎真的遇見了一個溫柔良善的貴人。


    初三徹底懵住了。


    兜玲見初三怔愣,又跟著驚訝道:“初三,你還不謝恩,女郎願意讓你從軍,可是天大的恩德,若是運氣好,說不準你就是第二個黎將軍!”


    “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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