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隻有短短幾天,但看不到你的時候,我總是在想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我呢?希望沒有,因為我想你的時候,總覺得有些難過,胸口很悶,還有點疼,像缺了一些什麽。祝語霖說我這是生病了,躺在床上休息休息就會好。但這一點用都沒有,我躺在床上休息的時候,一閉上眼睛就又開始想你,然後就更難過了。(不得不說,祝語霖非常過分,明知道我難受,還跑到床上來擠我。那裏畢竟是她的房子,我不好意思睜開眼讓她離開,就隻好假裝睡覺,把她擠到床下去了。)這究竟是什麽病呢?如果你想我的時候,也有同樣的感覺,那我們一定是得了相同的病症,我認為我們應該在一起想辦法。或許,我們一起躺在床上休息一下,病就會痊愈了。真想現在就去找你,可是我偷偷溜出來的事被發現,師兄找了過來。他身體不好,最近又為了找我到處奔波,我打算給他弄點補身體的東西,做好之後再去找你。對了,剛才忘了說,祝語霖說她父親在國外,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我們的婚事隻能那個時候再談。說起來,自從我把她擠下床之後,她看我就怪怪的,也不再邀請我住在她家了。現在我跟師兄住在一個特別大的酒店裏,師兄說以後遇到帶這個名字的酒店,我可以直接去住。他說這是一個敗給我的術士門派的產業,有供奉我的義務。他們的老板很年輕,接待我們時也十分熱情,說實話我沒有想起來他到底是哪個,可如果問的話,未免有點尷尬。我把你的名字告訴了他們,這樣你可以隨時帶著滿滿去住,不用擔心下雨,也不用擔心冬天太冷。據說他們每年還會分錢給我。我也是能賺錢的人了!以後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買,你不用去騙人了。等我賺到足夠的錢,可以買一棟房子,這樣滿滿也不用去別人家了。這裏的床很軟,也很大,我覺得你也會喜歡。如果你在這裏就好了。還有,你給我買的手機很好用,師兄帶我去辦了一張卡。這是我的手機號:150——信到這裏戛然而止,因為這張小小的紙片顯然已經塞不下任何廢話。剩下的幾個數字別扭地塞在字裏行間,祝棄隻能勉強辨認出其中幾個數字。這家夥顯然沒有學過語文課,文字表達能力也就是個小學生水平,不僅言語囉嗦,而且特別不會抓重點,居然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說。祝棄敲著這張紙,就像敲著元嶽的腦袋。——你怎麽就不知道先把電話號碼寫下來呢?但不能這麽說。祝棄反思了一下。搞得好像我很想跟他聯係一樣。於是他敲著這張紙,換了一個說法。——我才不想知道你到底跟祝家大小姐怎麽怎麽樣了呢!也不想知道你把她擠下床的蠢事!不過,話說回來,祝棄其實有點驚訝。祝語霖那丫頭眼睛恨不得飛到天上去,居然能看上元嶽這個呆小子——回憶了一下元嶽的樣貌和身材,他隻好不情願地承認,這小子確實有這個資本。臉雖然沒有自己精致俊美,但也別有一分生機勃勃的俊朗。至於身材,祝棄偷偷觀察過,這小子竟然是一副標準的八頭身,肌肉健美,肩膀寬闊,隻要是個長著眼睛的姑娘,估計都會被他吸引。黃青青那小丫頭跟他隻有一麵之緣,不也一直在追問他麽。祝棄酸溜溜地想著,又仔細瞅了瞅那張紙,最後也沒辨認出最後三個數字。他氣呼呼地眯著眼睛,終究隻得作罷。元嶽沒說為什麽要把這枚平安扣帶過來,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廢話太多,來不及寫了。祝棄想了想,隨手將平安扣掛在脖子上,藏在了衣服裏麵。過了會兒,阿猛回來了。大概是困了,他比之前沉默了一些,一聲不吭坐回椅子上,甚至沒有拿回離開前放在桌上的手機。“去那麽久,你在廁所跟蒼蠅蚊子開會呢?”祝棄心情頗好,晃了晃手機,“不來一局了?”阿猛含糊地應了一聲。祝棄聳聳肩,沒有再管他,自己低頭繼續玩手機。元嶽的號碼隻有最後三個不清楚,最多試1000次,就可以——“一點半了。”阿猛冷不丁地開口,把祝棄嚇了一跳,他做賊心虛地收起手機,假裝自己沒有萌生出在深更半夜打一千次電話這種喪心病狂的想法:“哦,怎麽啦?”“你睡會兒吧。”阿猛的聲音很輕,顯示器上的光映照在他臉上,綠油油的,明暗不定,“過一會兒……嘿,我再叫你。”“我不困,這才幾點,我通宵都沒問題——”說著說著,祝棄打了個哈欠,隻感覺眼皮分外沉重,困倦一陣陣襲來。他本來就不是個會對這種工作盡心盡責的人,既然困了,便從善如流道:“謝了兄弟,等會兒我再替你。”他將幾把椅子拚在一起,墊上新發的衣服,躺上去試了試,發覺還不錯。便合衣躺在上麵。入睡之前,他想了想滿滿,又分心想了想元嶽。這兩人一個正在新家的大房子裏安眠,一個正在豪華酒店中入睡,似乎都比他要舒服。哼。他翹起嘴角,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一夜安睡。第二天,祝棄睜開眼時,天已經蒙蒙亮。他從椅子上爬起,伸了個懶腰,隨手拿過手機一看,發現已經六點一刻。“*,睡過頭了,真對不住,你怎麽沒叫我?”阿猛依然坐在椅子上,用跟昨晚一模一樣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祝棄有些驚訝,走上前,伸手推推他。這一推,阿猛竟如一尊泥塑,無聲無息栽倒下去。祝棄倒抽一口冷氣。“阿猛?!”沒有回答。祝棄呆呆站了一會兒,大腦終於漸漸理解了眼前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鼓起勇氣,顫抖著手摸了摸阿猛的脖頸。已經涼了。阿猛死了。他死得悄無聲息。一片落葉落地都比他的死亡更有存在感。這裏的人出身都不怎麽幹淨,生意更是不好聲張,伍哥沒有報警。他隻是找來一個醫生,匆匆給出一個“心髒病發作”的病因,就這樣草草結束。阿猛家裏有個三歲的小女兒,還有個剛出生的小兒子,伍哥給了他家裏十五萬。阿猛的老婆來過一趟,拿了錢就匆匆走了,甚至沒有問阿猛的屍體在哪裏。而這些跟祝棄都沒有太多關係,唯一稱得上切身相關的,就是伍哥主動找到他,威逼利誘一番,提出可以將工資提高到一晚五百。祝棄那個時候其實並沒有聽到伍哥在說什麽,因為他這個時候依然在發懵。一個人在他麵前死了。而他與這個死人在一間屋子裏呆了整整一夜。更糟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阿猛是什麽時候死的。祝棄見過死人,他知道,人的屍體僵硬成這個樣子,至少需要十二小時以上。但是,這怎麽可能呢?祝棄回憶著昨天晚上的阿猛,明明入睡前,淩晨一點半的時候,他還跟自己說話,讓自己先去睡覺——等等。祝棄悚然一驚,背後汗毛倒立。那個時候,叫自己去睡覺的“阿猛”,真的是阿猛嗎?那個東西想讓自己睡著……到底有什麽目的?可如果“它”想趁機對自己不利,為什麽不趁著熟睡的時候下手,反而讓自己一覺睡到天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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