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德不安地看了一眼審判員,“噢,這事得用技術行話來講述了。”


    “請盡量用非技術語言來講。”


    “嗯,不對這個人進行精神分析,你隻能對表麵徵象進行猜測。它可能是被抑製的手淫;它可能是摸了有毒的糞便團。一切都取決於——”


    “糞便?”


    “在嬰兒世界,排泄物是一種致命的毒物,因而是一種復仇的工具。那麽它會成為對世界表示憤怒和敵視的方式。”審判員們側過臉交換了一下既感到有趣又覺得可怕的眼色。查利又站起來反對浪費法庭的時間,而布萊克利又裁定他的反對無效。審判長眯起眼睛看著這位弗洛伊德學派的醫生,仿佛他是不可信賴的江湖騙子。


    “大夫,”格林沃爾德繼續說道,“你已經作證說艦長是有精神障礙的人,而不是經過調理的人。”


    “是的。”


    “那麽用外行的話來說,他有病。”


    伯德笑了笑,“我記得我同意說‘有精神障礙’大致相當於‘有病’。但是如按這種說法,很多人都有病——”


    “但是這次審判隻涉及奎格艦長的病情問題。如果他有病,你們醫療小組怎麽能給他出具健康證明呢?”


    “恐怕你是在玩弄字眼吧。我們沒有發現他喪失能力。”


    “他的病,如果極度加重,會使他喪失能力嗎?”


    “要是極度加重的話,會的。”


    格林沃爾德突然尖銳地問道:“還有另一種可能性嗎,大夫?”


    “你是什麽意思?”


    “假如對指揮能力的要求比你想像的要高許多倍——這種輕微的疾病也不會使奎格喪失能力嗎?”


    “這是荒謬的假設,因為——”


    “是嗎?你在海上執行過任務嗎,大夫?”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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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過海嗎?”


    “沒有。”伯德漸漸失去了自信的神氣。


    “你在海軍服役多久了?”


    “5個月——不,6個月,我想,現在——”


    “這個案子之前你和艦艇艦長打過交道嗎?”


    “沒有。”


    “你根據什麽來估計指揮任務的壓力呢?”


    “嗯,我的一般知識——”


    “你認為擔任指揮需不需要一個天賦極高的、傑出的人呢?”


    “嗯,不——”


    “不需要嗎?”


    “不需要天賦很高的人。隻要反應靈敏、有相當好的智力以及足夠的訓練和經驗即可,但是——”


    “這樣的要求對一個,比如說,醫術高明的精神病醫生就足夠了嗎?”


    “嗯,不完全如此——就是說,那是不同的領域——”


    “換句話說,當精神病醫生比當海軍艦艇的艦長需要更多的才能嗎?”這位律師朝布萊克利看了看。


    “它需要——就是說,需要不同的才能。是你在進行使人反感的對比,不是我。”


    “大夫,你已經承認奎格艦長有病,你比倫丁大夫講得更明白。剩下的惟一問題是,病情如何,你認為他還沒有病到足以使他喪失指揮能力的程度。我認為由於你顯然不太了解對指揮能力的要求,所以你的結論可能是錯誤的。”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伯德看上去像個受了欺侮的男孩,他的聲音在顫抖,“你故意替換有病這個詞,它是一個意義不明確的、有偏差的詞,正確的——”


    “對不起,打斷你一下,哪一類詞?”


    “有偏差的、含蓄的、令人討厭的——我從未講過他有病。我充分了解對指揮能力的要求,不然我自己會認為我沒資格參加醫療小組——”


    “也許你應該這樣認為。”


    查利大聲叫道:“證人受到了糾纏。”


    “我收回我的最後一句話。沒有問題了。”格林沃爾德大踏步地向座位走去。


    查利費了十分鍾試圖讓伯德收回‘有病’這個詞。這位年輕的醫生不高興了,他開始發牢騷,固執己見,說了一長串醫學術語。他拒不放棄‘有病’這個詞。查利最終原諒了這位執拗的、抱敵視態度的精神病醫生。作為證據,他引用了醫療小組的診斷報告、烏裏提環礁的醫生的診斷報告、奎格的幾份體檢報告以及“凱恩號”的各種各樣的航海日誌和記錄,他的陳述便結束了。


    “現在的時間是3點,”布萊克利說,“被告律師做好陳述案情的準備了嗎?”


    “我隻有兩位證人,長官,”飛行員說,“第一個證人就是被告。”


    “被告要求獲準作證嗎?”


    看見律師點頭,馬裏克站起來說道:“我要求允許我作證,長官。”


    “速記員將肯定地把所提的法定要求記錄在案——被告開始陳述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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