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幾個原因,長官。”格林沃爾德一直羞澀地兩眼瞧著地下,“如果有別的案子你需要幫手——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顯得不合作——”


    “怎麽啦?你認為案子太難辦?”


    “嗯,我不想就此案發表意見來浪費你的時間,長官——因為我看得出——”


    “我現在就要你來浪費我的時間,坐下吧。”布雷克斯通的眼睛向下看著懸在飛行員兩膝之間的兩隻手上可怕的燒傷疤痕。那毫無生氣的藍白色移植皮膚,皮膚邊沿紅色的生肉以及起皺的一條條的傷疤肌肉。他費力地移開了視線。“查利對我說你是為處於劣勢的人進行辯護的了不起的律師——”


    “長官,這些人不是處於劣勢的人,他們應該受到重擊。”


    “哦,你這麽認為?嗯,坦率地講,我也這麽認為,但是他們有權利找一個好的辯護律師,而他們自己不能找到這樣的律師,所以——”


    “我認為他們會被宣判無罪的。也就是說,長官,如果有一個稍好一點的聰明的辯護律師的話——”


    布雷克斯通皺彎了眉頭,“哦,你這麽想?”


    “基思和斯蒂爾威爾肯定會被宣判無罪的,我想我能讓他們不受到懲罰。”


    這位看似沒精打采的上尉用猶豫和膽怯的語調錶現出來的傲慢使這位司法官感到十分困惑。“請告訴我怎麽辯護。”


    “呃,首先,指控是荒謬的。是在製造一次譁變。實際上不存在使用武力或暴力或不尊敬上司的問題。馬裏克非常注意法律依據。他是誤用了184條而錯誤地採取了譁變性質的行動,但是該條款就在那些書裏。可能成立的最嚴重的指控是有損於良好的秩序或紀律的行為——不過,如我講的,這不關我的事——”


    上校對格林沃爾德上尉的看法急轉直上了,因為格林沃爾德對指控的批評是他本人早先就注意到的一點。“別忘了你是在看調查委員會的建議而不是正式的訴狀。我正在起草正式的訴狀,而實際上它是反對性質的行為。這是隻有一個人的委員會,這兒是掃雷艦的一名艦長,而且我認為在他們派他到‘凱恩號’去進行調查之前他從來未看過《法庭與審判團》這本書。這就是我們這兒的麻煩,我們缺少人手,可利用的人又不懂法律。雖然一個像你這樣的人來了,但你的行動不受限製,相當不受限製,噢,我認為你的任務就是使你自己聽候任用——”布雷克斯通按了一下蜂鳴器,用發脾氣的手勢點燃了一支雪茄菸。查利上尉來到門口。


    “有事嗎,長官?你好,巴尼——”


    “查利,你這兒的這位朋友似乎認為這個案子太簡單了什麽的。他把一隻手綁在身後也能打敗你,隻是他不想這麽做,或不想說出這個意思的話了吧——”


    “布雷克斯通上校,很抱歉,我卷進來了,”格林沃爾德說,“傑克問我願不願意在法庭上做個幫手——他沒有給我講詳細情況——於是我講我願意。詳細說明空軍的優先配給順序是一項相當乏味的工作。我隻是不想為‘凱恩號’的這些人辯護。奎格艦長顯然沒有瘋狂,精神病醫生的報告可以證明這一點。這些笨蛋在《海軍條例》上看到一段文字便有了主意,於是他們結成團夥起來反抗既刻薄又愚蠢的一艘小艦艇的艦長——許多小艦艇的艦長都是這樣的——結果他們自己成了傻瓜,並使一艘軍艦不起作用了。我是極優秀的也是身價非常高的律師,可是我不想出力使他們被宣判無罪。如果你——”


    “你對獲得無罪釋放是確實堅信不疑的。”布雷克斯通叼著雪茄菸說。


    “他們能逃脫懲罰。”


    “我想知道怎麽個逃脫法,”查利說,“過去如果我見到一個普通的案子——”


    “格林沃爾德上尉,沒人能強迫你為這幫傢夥辯護,”司法官說,“但是從你的話裏可以聽出你在原則問題上似乎是相當激進的。我看你已經說服自己要為馬裏克辯護了。八名軍官,包括四名司法專家,已經迴避了這個案子。除了你以外,我還沒有聽任何人說過他有免予懲罰的機會。對好律師的第一要求就是對自己的案子有信心。我相信你信奉的原則是最壞的罪犯有權獲得最好的辯護是吧?”


    格林沃爾德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甲,他那稚氣的嘴微張著,兩眼有些憂傷。“我會永遠滯留在這兒搞這個案子的。要是我得到了醫療康復證明——”


    “將來有的是仗要打,可以使你的獎章光彩熠熠。”司法官說。


    “你打算同時審理這三個人嗎?”


    “先是馬裏克。我們將把基思和斯蒂爾威爾的案子往後推一推,看看再說。至少這就是我向海軍將軍提的建議。一般他會按我講的那麽做。”


    “軍事法庭什麽時候開庭?”


    布雷克斯通望望自己的助手。這位助手說:“長官,如果布萊克利上校能來主持,我想過兩周就能開庭。他說他今天下午告訴我。”


    “目前‘凱恩號’在哪裏?”格林沃爾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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