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認為我們應該使深水炸彈處於保險狀態,長官。”


    “怎麽回事,史蒂夫,一點惡劣的天氣你就驚慌失措了?”


    “我沒有驚慌失措,長官——”


    “你是知道的,我們還是反潛艦。如果過5分鍾我們發現了一艘潛艇,處於保險狀態的深水炸彈究竟有什麽好處?”


    馬裏克向模糊的窗口外麵翻騰的巨浪看了一眼,“長官,我們發現不了潛艇的出沒路徑,在這樣——”


    “我們怎麽知道?”


    “長官,我們中隊的‘迪奇號’在阿留申群島遇上了風暴,結果被自己脫落下來的深水炸彈炸沉了。把船艉炸掉了。斯基珀上了最高法庭——”


    “見鬼,如果你一定要讓深水炸彈處於保險狀態,你自己幹吧。我不管。隻是一定要做到如果我們發現了潛艇一定有人站在旁邊投放它們——”


    “馬裏克先生,”斯蒂爾威爾響亮地說,“深水炸彈已經上保險了,長官。”


    “上好保險了?”奎格大聲叫嚷道,“誰這麽講的?”


    “我——我自己上的,長官。”水兵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兩腿分開地站著,緊握著舵輪,兩眼看著陀螺羅盤。


    “誰叫你這麽幹的?”


    “長官,我是從基弗先生那裏得到現行命令的。軍艦有危險時我就給它們裝上保險——”


    “誰說軍艦有危險了,嗯?”奎格抓著窗口的把手,身體來回搖擺著,怒目注視著操舵手的後背。


    “呃,長官,大約7點鍾那次大幅搖擺,我——我給它們上了。整個扇形尾都受到浪潮的沖打。必須裝根保險索——”


    “真見鬼,馬裏克先生,為什麽不向我報告這些事情?我就在這兒,帶著很多不能投放的深水炸彈四處航行——”


    斯蒂爾威爾說:“長官,我對基弗先生講了——”


    “我跟你說話的時候你再搶著說,你這個該死的笨蛋,十足的笨蛋!”奎格尖叫著。“基思先生,把這傢夥寫入傲慢無禮、玩忽職守的案情報告中!他對基弗先生講!我要聽從基弗先生嗎!史蒂夫,我要你找一個操舵手,從現在起我不想見到這個愚蠢的白癡的醜惡的嘴臉——”


    “艦長,請原諒,”副艦長急忙說,“其他的操舵手昨天晚上幹得筋疲力盡的現在還沒緩過來呢。斯蒂爾威爾是我們最好的士兵,我們需要他——”


    “你不要這樣頂嘴好嗎?”艦長尖聲喊叫道,“老天爺,這艘艦上就沒有一個聽從我的命令的軍官嗎?剛才我說我要——”


    恩格斯特蘭德踉蹌走進搖擺著的操舵室,一把抓住威利以免摔倒。他的粗布工作服往下流著水。“很抱歉,基思先生。艦長,氣壓計——”


    “氣壓計怎麽啦?”


    “28.94,長官——28——”


    “究竟是誰在觀察氣壓計?為什麽我半個小時還沒聽到報告?”


    奎格跑到外麵的船側過道上,兩手交替抓住窗口、輪機室的傳令鍾、門框以穩住身子。


    “馬裏克先生,”操舵手聲音沙啞地說,“我無法將船保持在180艏向上。船偏向左舷了——”


    “多轉舵——”


    “我已經轉到右滿舵了,長官,艏向172,長官——偏轉很快——”


    “為什麽轉到右滿舵?”奎格從門口東倒西歪地走了進來,怒吼道,“誰在這兒發操舵令?艦橋上所有的人都發瘋了嗎?”


    “長官,船在向左舷偏盪,”馬裏克說,“操舵手無法將它保持在180上——”


    “現在是160,長官。”斯蒂爾威爾說,驚恐地看了馬裏克一眼。這是可怕的風標效應,“凱恩號”失去了控製。舵擋不住水了,船隨風浪側向滑行。航向從南轉向東。


    奎格抓住操舵手穩住身子後目不轉睛地看著羅盤。他跳到傳令鍾旁邊用一個把手發出了“最大航速”的信號,用另一個把手發出了“停止”的信號。輪機室的指示器立刻做出了反應。隨著輪機的單邊作用力甲板開始震動。“這樣就會把船掉過頭來。”艦長說。“現在你的航向是多少?”


    “仍然在下降,長官,152——148——”


    奎格喃喃地說:“需要幾秒鍾才能穩住——”


    “凱恩號”又一次令人嘔吐地向右舷傾斜,然後懸在那兒。從左側湧來的浪頭猛烈地撲向船身,這艘艦仿佛是一根漂浮的原木。但穩不住身。它擺動至水平的一半時,又更加厲害地向右舷傾斜過去。威利的臉撞在了窗戶上,他看見海水離他眼睛隻有幾英寸。甚至能數清泡沫中的氣泡。斯蒂爾威爾吊在舵輪上,兩隻腳從威利的身子下滑出來,結結巴巴地說:“在下降,長官——艏向125——”


    “艦長,我們在突然橫轉,”馬裏克說,話音裏第一次缺乏堅定性。“讓右舷的輪機開倒車試一試,長官。”艦長似乎沒聽見,“長官,長官,右舷輪機開倒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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