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軍紀官來了,”奎格猛地轉身對剛走近他的威利說,“基思先生,你對這個水兵的樣子做何解釋?”


    “長官——我——我沒發現——”威利轉身麵對那個信號兵,“你沒有看過我出的告示嗎?”他以他最厲害的腔調質問。


    “是——看過的,長官。我一時忘了,長官。我對不起,長官——”


    “哼,真該死,”威利說,“你起碼現在可以把你那該死的襯衫下擺塞進去呀!”


    “長官,艦長不許我塞。”額爾班嚇得都快哭出來了。


    威利向艦長瞥了一眼。“當然不許,”奎格的火氣又上來了,“首先,我要讓你看看你的工作幹得有多糟糕,基思少尉,還有——”


    這時駕駛室又傳來了剛才聽到的呼叫聲:“格溫多琳,格溫多琳,我是泰山。”奎格急忙跑進去拿起耳機。


    “我是格溫多琳,請講。”


    “格溫多琳,停止眼前的演習,返回基地。幹得好。完畢。”


    “羅傑,謝謝,完畢,”奎格說完轉身命令舵手,“右標準舵。”


    “右標準舵,長官。”斯蒂爾威爾應道。他說話時眼睛瞄著艦長,把整個白眼珠全露出來了。他用力轉動舵輪。


    艦長走出去到了右舷。“好。現在,基思,第一件事,你對這件事是有什麽解釋,還是無可解釋?”


    “艦長,我剛才在艦艉,而且——”


    “我不是要你提供不在現場的證據!我是在談你未能貫徹我的命令,把我關於著裝的願望讓本軍艦全體人員牢牢記在心裏!”


    “凱恩號”隨著船舵所定的航向向右繞了一個大大的弧圈。靶標及拖繩在轉彎時都落在了後麵,在“凱恩號”的右方隨波逐流地漂浮著。


    “好,”奎格說,“基思先生,你要交一份書麵報告就你這次的失職做出解釋。”


    “是,遵命,長官。”


    “現在該說你了,基弗先生,”這位艦長轉身對負責在甲板上值日的軍官說。基弗當時正在注視著那個靶標。“第一個違犯我的製服著裝命令的人出在你的部門,你對此有什麽可以解釋的麽?”


    “長官,當一個部門的長官在甲板上值勤的時候他所能做的事情是有限的——”


    “呸,在甲板上值勤軍官的職責是沒有限度的!在他值班期間他對艦上發生的每一件該死的事情都得負責,每一件該死的事情!”奎格尖聲嚷道。


    “凱恩號”正在一個圓圈形的軌道上搖擺前進。靶標及拖繩處在這艘拖船側前方很遠的地方。那個舵手正瞪著眼,張著嘴,看那靶標。“凱恩號”所繞的圓圈的直徑有1000碼,而拖繩的長度是它的兩倍;所以斯蒂爾威爾很清楚,以目前的航速,“凱恩號”將遠遠地從靶標的內側切入,再從它自己的拖繩上壓過。在通常情況下,斯蒂爾威爾本來會提醒艦長注意這個情況,但是今天,就是把他自己的舌頭咬掉,他也不敢開口。他牢牢地把著右標準舵。


    “好,基弗先生,”奎格繼續說,“你要寫一份書麵報告,說說(1)這個人為什麽在你主管這個部門時把他的襯衫下擺耷拉在褲子外麵,(2)這個人為什麽在你在甲板上值勤時讓他的襯衫下擺耷拉在褲子外麵。清楚了嗎?”此刻靶標正從艦艏前方漂過。


    “哎,哎,長官。”


    巴奇與貝利森這兩個上士正在艦艏樓的通風管上坐著,迎著鹹味的小風享受吸菸的樂趣。貝利森猛地用他那堅硬的胳膊肘捅了一下巴奇肥厚的肋部。“巴奇,我這不是照直向前看的嗎?咱們這不是繞了回來要橫著從拖繩上麵壓過去嗎?”


    上士巴奇往前看那靶標,然後又慌忙地看了看艦橋,接著便將他那沉重的軀體猛地撲到那些救生索上使勁看下麵的水麵。“天啊,是壓著拖繩啦。那老頭是怎麽回事?”


    貝利森說:“要不要我呼叫?”


    “太晚了,我們已無法阻止——”


    “天吶,螺旋槳,巴奇,假如那些拖繩纏住了螺旋槳——”


    兩位上士屏住呼吸,拚命抱住救生索,恐懼地看著左側遠處一沉一浮搖晃著的靶標。“凱恩號”軍艦莊嚴威武地從它自己的拖繩上開了過去。隻覺得輕微地頓了一下,別無他事,這艘老舊的軍艦照舊往前行駛。顯然,靶標什麽事都沒有。


    那兩位上士麵麵相覷。貝利森發出了一陣可怕的難以入耳的謾罵,譯出來的大意是“真是太不尋常了”。他們凝望大海及船後劃出的弧形波紋,驚悸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巴奇,”貝利森終於開口用低而顫抖的聲音說,“我是個不信神的狗娘養的。這艘軍艦已經整整繞了一個圓圈了,現在又從頭開始繞了!”


    全身撲在救生索上的巴奇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這艘軍艦在它身後的平靜海麵上劃了一個直徑一英裏的大圓圈。此刻,“凱恩號”軍艦正按原來的航向走上了老路。“活見鬼了,咱們為什麽在繞著圈子走呀?”貝利森納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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