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彎腰把藏在床墊下邊的書抽出來,發現是色//情刊物。他一手抓住被褥掀開來,又在下麵找到了一部手機、一台微縮電腦。季把這些東西拿在手裏,挑了一下眉毛,陳巍已經麵如土色了。等到新兵做完俯臥撐站起來打報告時,季讓他把手機和電腦打開。新兵照做了,裏邊果然有不少“違反軍紀”的影像。“執行部新兵八個不準第七條是什麽!”季問。“不準看淫//穢物品!”“執行部新兵十個嚴禁第九條是什麽!”“嚴禁違規使用互聯網!”季點點頭,把那些繳獲的刊物、電子產品全都交到了伍陶寧手裏去:“你冒犯了時間局的體麵,士兵!”他說完後繃緊嘴角,轉過眼梢朝陳巍看去,陳巍了一下鞋跟,一言不發地挺立在一旁。季扭頭快步走出了這間宿舍,一群人跟在他後麵來到第二間門前。季站在門口抬手指著門板問左邊的士兵:“這是你的房間嗎?”身材健壯的大個子站在門口回答:“是的,長官!”季推門進入,迎麵聞到撲鼻的香水味。他在房間中央的空地上頓住腳,環視著這間顯然被精心布置過一番的屋子,看著那拉在床邊的煙色帳幔、桌子邊緣的花邊、擺放在窗台上的香薰和蠟燭。他抬起戴著手套的手放在鼻尖掩了掩香水的味道,回頭問身後的伍少校:“在杭州分局武器基地裏,新兵宿舍是允許被改造的嗎?”伍陶寧慌得腳趾直摳地板,麵上仍強裝鎮定,略有些為難地說道:“在這方麵的指示曖昧不明,有時候督察辦的巡查大軍們都要對此猛抓頭皮、難下定論。”“噢,看來是時間局的《條例》寫得還不夠完整,你提醒了我,少校。”季轉過身打量了一眼魁梧的新兵,走向衣櫃。他拉開衣櫃檢查衣物和日用品是否擺放得當,但他看到的卻是一櫃子的皮製品和花樣繁多的玩具。季瞪大了眼睛,裏頭物品的種類之多令他驚歎不已,許多東西他和符衷都未曾玩過。季拿起一個沉甸甸的棒狀物,然後默默地放回去,從下麵抽出一條女式的蕾絲文//胸和大碼高跟鞋來。“這些是你的?”季問站在衣櫃旁的士兵。士兵體格強壯,結實的肌肉在衣服下塊塊隆起。陳巍看到了櫃子裏和季手裏的東西,不禁別開了視線,旁邊的伍少校同樣尷尬地低下頭去。士兵瞟了眼季手裏拿的東西,一抹羞澀的紅暈忽然襲上他線條硬朗的臉龐,惹得季也難免避開了目光,壓著嘴角把東西丟了回去。“少校。”季開口道。伍陶寧連忙抬起頭來,把手背在身後,回答:“這是新的部隊,長官,我們正在整頓。”季走出門去。伍陶寧上下端詳了一會兒士兵,才茫然無措地跟了出去,他還沒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呢。季進入第三間宿舍,觸目所及便是掛在牆上的一塊白板,上麵畫著表格,亂糟糟地打著記號,並寫明數字。季站在白板前研究了一會兒,他看到上麵寫著“德國黑啤酒”、“租賃”、“場外下注”、“飛刀”、“撲克”、“欠債”......房間裏足足靜默了兩分鍾,這兩分鍾對某些不安分的人來說簡直比一萬年還要長。季把手扣在身前,挺著脊背注視著寫滿數字的白板,陳巍巴不得上麵的字下一秒就自動消失掉。季抬起一根手指點了點白板,問:“這上麵是什麽?”士兵回答:“這是賬單,我想鍛煉一下自己的記賬能力,所以就這麽做了。”季抿著唇點了下腳尖:“我還從來沒見過用賭注和撲克牌來做賬的呢。”“這是一種新式的記賬方法,是體育彩票給我的啟發,我認為用這種方法能增加自己的好運氣”士兵的話還沒說完,季就笑了一下,轉向伍陶寧:“少校,我認為你非常有膽量。”伍陶寧得意地翹了翹腳跟:“當然,長官,我曾在金三角執行過任務......不過,長官,‘有膽量’是什麽意思?”“我是說你竟然會藐視時間局的規矩,這可需要不少膽量。”季說,他看著伍陶寧的眼睛,“如果有人寫了報告交上去,你會不會受到譴責?”“噢!譴責。當然!”少校捏著自己的帽子,指著麵前的白板,“陳巍,挨個檢查宿舍,沒收違禁品!我要在24小時內看到新兵營的麵貌煥然一新!”季跨出門去,麵露和藹可親的微笑,說道:“不必了,調查科的人隨後就到。他們會一一檢查宿舍,並且核對分局近幾年來的賬目。他們是高手,就算少了一根火柴也能查出來。”他走下樓梯,出了大廳後看到吉普車正停在樹蔭下等著他。季戴上墨鏡,不慌不忙地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吉普車立刻發動起來,開向宿舍區外的格鬥訓練場,留下一陣霧蒙蒙的塵土。就在他離開後不久,幾輛貼著“內部調查科”標誌的福特在新兵營大門口停下,緊接著從車裏走下來不少穿著西裝的男男女女,內部調查科的鯊魚們出動了。夏至的天晴朗開闊,傾斜著倒向橫臥在海岸線旁的山丘,消失在暗藍色的霧靄裏。酢漿草無精打采地收攏花瓣,就如這個可憎的星期四一樣糟糕透頂。作者有話說:番外《新兵》純屬惡搞,勿較真。真正的時間局執行部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嚴格遵守《條例》和“八不準”、“十嚴禁”。第278章 【番外七】伉儷(1)視察完全國的分局和基地後,季在6月30日乘坐專機回到北京。落地時,天更熱了,碧藍的晴空中漂浮著煙似的薄雲,看起來更白、更耀眼了。季回了時間局,緊接著召開會議,討論此次視察的結果。會議一直持續了兩個半小時,散會後季在辦公室裏待了會兒,簽署了幾份文件,再和局長會談。下午兩點,天色慢慢地陰下來,遠處的天空已經變成了鉛灰色,近處卻還是蔚藍欲滴的。隱隱的雷聲悠然而至,快要下暴雨了。疾風驟雨在幾分鍾後來臨,雷聲隆隆地撞擊大地,紫色的閃電在雲層中驚走。變天速度比翻書還快,人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淋濕透了。季正在閱讀內部調查科交上來的報告,手機震動了一下,符衷給他發了一條消息:今天公司裏沒什麽事,我等會兒去接僥僥和譯譯。你什麽時候下班?今天剛出差回來,會不會早一點?我晚上六點回家。手上還有很多文件要看,出去了大半個月,積壓了一堆工作。噢,怎麽還要這麽晚,我都迫不及待想抱抱你了。好吧,我回家做飯。要不要來接你?你跑來跑去來得及嗎,親愛的?不用來接了,和小孩們在家等我。孩子們放暑假了,以後就住公館。今晚回公館哈,別走錯地方了。僥僥和譯譯今天期末考考完了?考完了,等會兒我問問他們考得怎麽樣。孩子們想不想我?他們可想死你了!你怎麽不問問我想不想你?你還用問嗎?你現在發過來的每個字都叫囂著“想你想你”。符衷坐在高新投資集團總部的執行官辦公室裏笑了起來,歲月在如今已40歲的他臉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但他皮膚潔淨、身量高挑,擁有一副勻稱健壯的好身材,俊俏的臉龐仍讓人覺得他很年輕。符衷的右耳下還戴著銀色的耳釘,不過不是以前那枚了。外麵大雨傾盆,雷陣雨在玻璃幕牆上掛下瀑布,一街之隔的高樓已模糊不清,隆隆的雷霆響徹天宇。自從季出差視察後,他每天都會擠出一點閑暇時間和季聊天,對著手機愉快地微笑,不管聊什麽話題都感覺很輕鬆。他和季結婚7年,實際上他們已經相愛24年了。期間他們很少有爭執,即使離別也從不會有猜疑和失望。符衷在2030年申請退伍,正式著手經營商業,去了和季完全不同的領域,不過盡管如此也沒有對他們的感情造成絲毫影響。也正是在符衷退出時間局之後,他們才決定去領養了孩子,至少他們當中有一方不必為性命擔憂,能給孩子們穩定的生活。夏天的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幾十分鍾後雨勢就小了下去,然後堡壘似的雲層塊塊散開,夏陽的金光從濕漉漉的雲上探出頭來,城市裏滿是斑駁的日痕。中央花園的林木青翠欲滴,佇立在十字路口大花壇上的大理石雕像被陽光照得好像在燃燒。雨後的日光更加濃鬱、更加燥熱了,同綠得發亮的行道樹交織成一片,潮潮的水汽正在被蒸發。符衷下午四點離開公司,驅車前往史家小學,那兒是孩子們讀書的地方。符衷小時候也是在這所小學念的書。他花了20分鍾到達小學門口,將車子停在空出來的泊位上,站在綠油油的樹蔭下默默地等候學校放學。往常兩人工作繁忙,有時候季出任務,半年都不回來。孩子上下學都是由家裏的司機負責接送,課業由家教輔導。等了十幾分鍾後才見小班排著隊從主教學樓走出來,老師跟在旁邊。符衷稍微上前一點,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家的小寶貝,抬起手招了招。兩個小孩看到了爸爸,大眼睛裏立刻變得神采奕奕,哥哥在跑過來之前還不忘先拉住妹妹的手。符衷笑著伸手在兒子頭上揉了揉,然後把他們沉甸甸的書包取了下來。兩個孩子是雙胞胎,符滕譯是妹妹,季滕僥是哥哥,他們長相相似。妹妹的臉蛋紅撲撲的,頭發顏色天生的淡,還帶著自然卷,平時梳麻花辮,尾巴上紮著漂亮的繩結。哥哥的鼻尖旁有一顆淡痣,下巴邊上不顯眼的地方留著一道月牙形的疤痕。兩兄妹的大眼睛如出一轍,水汪汪、亮晶晶,怪不得福利院的嬤嬤叫他們“小行星”和“小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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