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人花圈將店裏擺得滿滿的,幾乎無處落腳,剛剛柳澳看到的白影,就是被風吹倒的紙人。  店裏都是香燭的味道,陰氣有些重,他剛走進店裏,忽聞一聲“吱呀”聲。  堆花圈的角落裏,開了扇小木門。  穿著件老式黑褂的老板拎著盞油燈,一瘸一拐的走出來,陰惻惻的看著他。  看著他手上掛的念珠,眼神裏透些忌憚神色。  聲音嘶啞,像是磨礪著石砂,“要買些什麽。”  將桃枝香拍到櫃台上,一律微笑著看向老板。  把敲著字的平板遞過去,上麵印著碩大幾個字。  “買路,但我沒錢,老板讓不讓走。”  聞到香裏麵濃鬱的桃枝味,老板的臉色變了變,臉色陰沉的快滴水。  聲音嘶啞的開口道,“請吧。”  一律微微笑著,雙手合十,行了個禮,在平板上打出個,“多謝。”  伸手將香收了回來,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剛走了兩步,看到店裏堆的手工紙,白紙、黃紙、錫紙都有。  便每樣的挑了許多,那細麻繩捆了,塞到百納包裏。  拿著就走,也不給錢,老板也沒跟他要。  就那麽陰惻惻的看他走遠,才低聲罵道,“死禿驢!”  柳澳剛克服恐懼,做好心理建設,準備下車找人,就聽“哢噠”一聲。  一律已經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位置上。  仔細觀察過一律的影子,確認還在,柳澳才略微鬆口氣,抬手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  邊啟動車子,想趕緊離開這裏,邊問他,“少爺,您剛剛幹什麽去了。”  一律笑著敲字,“看到路邊有賣紙紮的,就去買了點紙錢,想給弟弟燒點錢過去,讓他日子過得好點。  剛飄過去的白影是紙人,你不要怕。”  柳澳嘴角抽了抽,很有些尷尬,“……好的。”  嚶嚶嚶,讓個小我一輪的小少爺安慰了。  路上耽擱了點時間,這小路抄的,還不如走大路快。  等他們終於到家的時候,江軟都已經先回了家,穿戴整齊,跟江先生一起坐著,在等他們了。  江先生的臉色不太好看,他不是沒等過人。  但很顯然,江一律,不在能讓他等的人之內。  不過在看到一律的打扮後,臉色稍微緩了緩。  甚至擠出絲笑意來,“不錯,這身很合適你,從頭到腳都好看,走吧,咱們出發,直接跟我的車走。”  正說著,江軟走過來,跟一律打了個照麵。  皆愣了愣,原因也簡單,好巧不巧的,他兩撞衫了。  都是白衣黑褲,連版型都是一模一樣。  一律回過頭,瞪著站在他後麵的柳澳。  就、就這!?  帶他搗鼓了半天,不說給他穿國際大牌吧,你好歹別整著批發的呀。  他還沒出門呢,就跟人撞衫了。  這要是出了門,那還得了,跟人玩兒找不同呢?!  柳澳被他瞪了一眼,低聲道,“不怕,你穿著更好看。”  這話說得實在,往往最簡單的衣服,最考驗長相。  要說一律跟江軟,都長得算是好看的,問題是江軟人如其名,大眼睛小圓臉,嬰兒肥還沒褪,看著就顯小。  性格也軟乎乎的,話還沒說呢,眼眶先紅了,本身就不合適黑白配。  黑白灰這種冷清色調,他穿上隻有減分的。  一律就恰好相反,就拿膚色來說,江軟是奶白色,遠遠看著就能感覺到甜味,一律卻是冷清的琉璃白,冷得很。  加上他那五官生的,不笑的時候,就是冷冷清清的,就跟不沾煙火氣的美人像似的。  越是冷淡的顏色,越能凸顯他的五官氣質。  江軟大概也意識到這點,看了眼一律,一句話也沒說,跟著江先生走了,倒是讓一律挺不習慣的。  車開的平穩且快,半小時後,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一律從車上下來,直接愣在當場。  我的個佛祖喔,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他一眼望去,怎麽盡是白衣黑褲,款式還都差不多。  所以這個聚會,難不成是陰間缺人,在這招聘黑白無常?!  那他這業務也不對口啊。  江先生笑著,“這裏都是跟你們年齡相仿的少年,不必拘束,過去跟他們玩玩吧。”  說著真不管他們,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江軟看著那些白衣黑褲們,露出個被侮辱的表情,臉色難看得很,在門口站了會。  擠出抹僵硬的笑容,也走了進去。  一律,“……”  他四處看了看,見水池邊人少,走過去找位置坐下。  低垂著頭,轉動著手裏的念珠。  背後的綠植後麵,有人在低聲交談,“哎,你們說靳先生的腿,還能不能治好了。”  “怎麽治啊,醫院醫生檢查的結果,就是簡單的骨裂,可怎麽吃藥都不管用。  拿鋼針縫也沒用,鋼針都會斷在骨頭裏。”  “挺邪門的啊,怎麽不請個大事看看。”  “怎麽沒請,請了,城裏的大師都請了,沒用。”  “要是腿治不好的話,他豈不是就一直是個瘸子咯,我可不想嫁給一個瘸子。”  “我、我也不想啊,誰知道他是不是隻瘸了兩條腿。”  “可我爸爸非逼著我來,他就是不疼我,沒辦法,誰讓我隻是個私生子呢。”  一律聽的雲裏霧裏,這幾個聲音,分明都是男孩子。  怎麽都一口一個嫁人的。  嫁娶,不是男女之間的事麽。  聽不懂。  哎,真令和尚頭禿啊。  還有那個靳先生,也是可憐  腿斷了不說,還得被人質疑斷了幾條腿……更可憐了。  他搖了搖頭,剛從位置上站起來,有人在他背後搞突然襲擊,他聽到風聲,趕緊旋身躲開。  手上使著巧勁,把人往水池裏推去。  襲擊他的人站立不穩,著急忙慌的,胡亂朝他腦袋抓去,看著像是要將他拖下水。  當然沒能成功,一律站在水池邊,得意的叉腰笑。  沒想到吧,小爺是和尚,沒有頭發讓你抓。  咦,等等……那人手裏抓的是啥,黑乎乎的一團。  怎麽看著那麽眼熟,他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我湊,他的假發被人揪掉了!  “噗。”旁邊有人發出毫不掩飾的笑聲。第8章 嬰差陽錯  那聲笑,還有點耳熟。  一律轉過身,瞪向在那發笑的人。  楊醫生朝他走過來,人高腿長步子大,很快就走到他跟前,看著他圓溜溜的光頭,嘴角便控製不住的上揚。  眼神戲謔,“剛遠遠的看著,就覺得有些像是你,就是頭發長得太好了。  我都沒敢認,你這樣了……我才敢確定是你。”  這樣了?我哪樣了?我……不就是假發掉了麽?!  一律雙手抱在胸前,默默地哼唧一聲,轉過臉去不想理他。  走開,快走開,我們不熟!  就兩塊三分熟的牛排,走在街上,為什麽非要搭話。  它們又都不熟!  “別生氣嘛。”楊醫生走到他跟前,一起站在水池邊,看著水裏白襯衣瘋狂劃水。  一會呈像是蛙泳,一會像是狗刨,姿勢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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