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修長的指尖捏著元寶翻看,低聲道,“挺精致。”  說話的時候,他眉眼輕垂著,五官是刀削斧鑿的深刻,兼具著股山水靈秀氣質。  就連眼睫在眼底印出的陰影,都蘊含著水墨大師飽蘸了濃墨,一筆揮就的神韻。  一律看著那張臉,心跳瞬間“蹭蹭蹭”的上了高速,停都停不下來。  要完!這是哪裏來的妖孽啊,膽大包天,居然敢冒出來勾引他。  慘了慘了,小和尚畢竟年齡小,沒甚經驗,竟然一不小心就種了招。  他在心裏哀嚎著,元寶也不疊了,摸出念珠開始轉。  不敢再盯著那張臉看,目光順著下移,然後就落到那人腰胯間,停住不動了。  那裏鼓鼓囊囊的一團,看著頗為壯觀。  尤其是就在不久前,他還想到了鬼娃娃遛鳥的事。  畫麵感有點強,衝擊力有點大。  但他畢竟是小高僧,很快將雜念拋開,看著盤踞在那裏的黑影。  那好像,是一條小黑蛇?  不對,一律略皺著眉,搖了搖頭,看著很像是蛇,但它腹下生爪,頭頂有兩個凸起,眼看著就要生角。  是一條小黑龍啊。  一律眨了眨眼睛,自古以來,龍就是氣運的象征,皇帝的子孫,就被稱為龍子龍孫。  這麽看來,這位靳先生,家裏還真是有皇位要繼承啊!  隻是小黑龍好像受了傷,蔫蔫兒的,精神萎靡,他仔細看去,小黑龍的尾巴尖上,裹著層黑色霧氣。  那霧氣他沒見過,正想仔細查看,頭頂上響起個醇厚悅耳的聲音,“你在看什麽。”  一律拿過平板,“噠噠噠”的敲字,“在看你的黑龍。”  靳先生沉默片刻,似乎不習慣他的直接,許久才沉聲問道,“它大麽。”  一律搖搖頭,看著那條小龍,繼續敲字,“很小的一條黑龍。”  靳先生不說話了,眼裏閃過絲受傷,神色淡淡的,將金元寶扔下,自己推著輪椅走了。  一律,“……”  輪椅聲漸行漸遠,他才反應過來。  !不是!你聽我解釋啊!  我不是說你那裏小啊,我是說你的龍小。  是你的小黑龍……呸,總之此龍非彼龍啊!第9章 嬰差陽錯  眼看靳先生滾著輪椅,越走越遠,很快就消失在人群裏,一律撇撇嘴,有些委屈。  什麽破輪椅嘛,怎麽能滾的那麽快。  剛反應過來,才往前走了兩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就他一米六八的個子,就算脖子以下全是腿,也沒有一米八的大長腿啊,想追都來不及。  一律撅著薄唇坐回椅子上,捏著錫紙,繼續疊元寶。  剛疊出來一小串,正拿繩子開始穿,楊醫生過來找他,神色間有些詫異。  “你剛跟靳先生說了什麽,他看著不太高興。”  一律,“……”  也沒說什麽,就說了句靳先生的龍很小呀。  他是和尚,出家人不打誑語。  那條龍確實很小的,結果靳先生就生氣啦。  一律略歪著頭,想著靳先生的小黑龍。  小黑龍不是真的黑龍,而是靳家、以及靳先生的氣運所化,覆在靳先生的身上,恰巧就盤踞在腰間。  人都有自己專屬的氣運,且每個人的氣運都不相同,大多數人身上的氣運都很淺。  就薄薄的一層,色澤深淺各不相同,就覆在人身上。  普通人都看不見,隻有開了眼,才能夠看到。  當然,氣運也有特殊的,例如一律自己。  他身上的氣運是生來就有的,是一座佛祖金身虛影。  他師尊當初化緣的時候,從酒店前經過,老遠就看到酒店後的佛祖金光,以為是舍利之類的佛門重寶。  甩動著兩條老寒腿,跑得比兔子還快些,就怕寶貝被別人給搶走了。  結果循著金光跑過去,寶貝沒撿到。  反而在垃圾桶裏,把一律給找到了。  他師父經常跟他說,他與佛祖有緣,得佛祖喜歡。  很合適跟著回土原寺修煉,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  在寺裏修閉口禪多年,過得風生水起,在他閉口禪小成的時候,便能將佛祖虛影收納進體內。  外表看著,就是個普通小和尚,最多就長得好看點。  等他把佛祖金光放出來,不管是多厲害的厲鬼,都能直接被他給嚇趴咯。  靳先生的小黑龍,卻是大搖大擺的掛在腰上。  尾巴尖兒上,纏著團黑氣,有點兒蔫,無精打采的。  這種情況一律還從未遇到過,等回去得找人問問。  楊醫生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跟你說話呢,怎麽還走神了,你跟靳先生說了什麽。”  一律搖頭,滿臉無辜,為了讓楊醫生相信。  他還豎著手掌,輕輕揮了揮,他真的什麽都沒說啊!  一看就是在狡辯,楊醫生怎麽可能信他,就想著再問清楚,一律將手伸進百納包裏,在裏麵掏啊掏的。  楊醫生看著他包上的補丁,愣了愣,“你這破布包是怎麽帶進來的,忒寒磣了點吧。”  一律翻了個白眼,他這百納包,才是他師父傳給他的寶貝,比小香爐的來曆可大得多啦。  他從包裏掏出串念珠,遞給楊醫生,在平板上敲字。  “這個送給靳先生,算是賠禮,讓他不要生我的氣。”  念珠是紅色木頭珠子,每顆都是龍眼大小,剛被一律從包裏摸出來,楊醫生就聞到股淡淡的香味。  不是常見紅木的香,反而隱隱有股桃花香氣,略笑了笑,“這是桃木?”  一律點點頭,楊醫生笑了一聲,“靳先生手裏麵,各種文玩手串多了去,全是最頂級的木料,你這桃木……”  剩下的沒說出口,一律懂,就是他這桃木念珠,靳先生不一定看得上。  他笑了笑,拿過平板,“這是雷擊桃木。”  楊醫生愣了愣,靳先生腿上的傷,誰見了都得說一聲邪門,這雷擊桃木辟邪的功效,可是眾所周知啊。  他有些心動,一律笑著打字,“五百年的雷擊桃木,位於土原山頂,曾經曆過七次雷擊,至今仍生機勃勃。”  全世界不敢說,至少國內目前而言,他們土原寺的這棵雷擊桃樹,鎮寺之寶。  不論是資曆、還是效果,都是獨一份的。  要不他的桃枝香,能在外麵被炒成那種高價呢。  楊醫生盯著他打字,眼神越來越亮,看到後麵已經等不及他遞了。  自己便有些迫不及待,伸手將念珠抓在手中。  待念珠入手,楊醫生輕輕的“咦”了聲,隻見那龍眼大小的珠子上,刻滿了蠅頭大小的文字。  密密麻麻,根本不能辨認,“這是刻的經文麽,好手藝啊。”  經文外麵封著層透明的蜜蠟,觸感溫潤細膩,看著便價值不菲。  楊醫生略微挑眉,這禮物送的,可比別人有心的多了。  一律笑笑,他就是覺得,不論小黑龍身上纏著的黑氣是什麽,總歸不是好東西。  拿雷擊桃木鎮,都挺合適的。  楊醫生顯然也這麽想,收了他的念珠,眼神都溫和許多,笑著跟他說,“剛想推你的那個,是李家送過來的,家裏是開礦場的暴發戶,急於攀上靳家。  看你長得好看,又坐在水邊,就想把你推下水去,讓你當眾出個醜,沒想到你反應靈敏,出醜的人反而變成了他,哼,也是活該。”  看著他的光頭,嘴角就忍不住上翹,“假發掉了也算因禍得福,瞧瞧你這光頭,多麽抓人眼球。  跟那些什麽妖豔風、清純風的,完全不同,一下子就將靳先生引過來。”  一律,“……”  你不提假發,咱們還能接著做朋友。  再要敢提這事,我讓你明天開始戴假發,你信不信。  楊醫生忍著笑意,“我說真的,我到靳家小半年了,想往靳先生跟前湊的人,如過江之鯽,多不勝數。  靳先生是一概不理的,今晚這聚會雖是靳家辦的,卻不是靳先生的意思,他能出來跟你說話,我都意外。”  一律,“……”  突然就有點高興,他彎著嘴角,輕輕的笑著。  楊醫生看到他的表情,輕笑一聲,“我說江小和尚,你考慮考慮還俗的事,等你還俗了,我給你家傳秘方。  保證你的頭發,不用半個月,就能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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