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伯恩替宋觀解開了手上的束縛,抖開機甲駕駛服,然後他完全無視宋觀地把衣服都穿好了,轉頭就往外走。隻是走了幾步,他忽然又折了回來,看著坐在地上的宋觀,葉伯恩走過去,一把將人從地上扯起來。他臉上的神色是還算平靜的,隻是嘴邊泛起一個微笑,葉伯恩眼眸顏色深深的仿佛有一場暴雨卷著狂風襲來:“總有一天……”


    他俯身湊在宋觀耳邊,輕聲一字一字地慢慢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哭著求我上你。”


    宋觀臉色一變,葉伯恩則是說完這句話就鬆開了宋觀,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了。


    講真,宋觀有點被葉伯恩嚇到,特別是最後放狠話的那個鬼畜表情,真是嚇死了人。


    差不多是噤若寒蟬地熬過了這個暑期培訓,宋觀話都不太敢跟葉伯恩搭,這個時候還撩什麽主角受,他媽的再撩下去死的就是自己好嗎?


    至於葉伯恩救自己的事情,以及葉伯恩救自己的方法途徑,宋觀一個字也沒和別人提。而古跡裏頭那詭異的生物,宋觀事後想起來,倒是覺得那玩意兒很可能就是蟲族。不過葉伯恩將此事算作是詭譎植物寫到報告書上了,宋觀看到了,沒吭聲。大綱裏沒有相關的此事提醒的話,他自然不會主動去做些什麽事情,隻不過他在報告書上添加了表示這植物攻擊性很強十分危險的文字說明。


    葉伯恩對於宋觀的行為沒有評價,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像是陷入了冷戰之中,暑期培訓回程的路上,宋觀和葉伯恩是被安排到坐在一起的,而兩人雖然座位就是一個連著的長椅,中間也沒有扶手隔開,偏偏他們就是坐得分外涇渭分明,中間簡直能再坐一個人。


    至於之後的暑假期間,宋觀又見到了原主青梅竹馬的小哥哥校醫顧炎生,他從顧炎生那邊得到了一個黑色的耳釘。當然,這不是顧炎生送給他的,是顧炎生的兩個父親強行要求顧炎生送的,並且找尋的是一個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顧炎生懶得多管了,送了就送了吧,於是宋觀手頭就多了一個黑色耳釘。


    這耳釘也是一個劇情關鍵的物品。劇情大綱裏,宋觀要去死一死炮灰掉自己之前,有一個琢磨描寫比較多的任務,就是他要在軍校畢業之前的基地任務裏,佩戴這枚耳釘躲過了主角受的暗示。原主是發現了主角受的異常,想要把主角受異常的事情給上報到外頭,結果消息沒有傳遞出去,但是誤打誤撞地放出了主角攻。然後主角攻跑出來就和主角受打了一架,把主角受給打得記憶全部恢複。


    所以這是一枚很重要的耳釘。


    宋觀收好了這枚耳釘,不過他決定除非去軍隊基地裏做任務,之前他是不會戴這個耳釘的。因為,這個耳釘實在太!基!太!gay!他內心是拒絕的。


    過了這個暑假,剩下的第四學期就是宋觀待在軍校裏的最後日子了。


    這最後的學期裏,基本沒有什麽課,而班上每個人去基地的分配名額,也很快就傳達了下來,宋觀當然和葉伯恩是一個基地裏。


    第174章 第十一彈 吾名


    消息宣布過後的當天晚上,班上同學組織偷偷喝酒,一群人喝得東倒西歪,宋觀倒是沒沾多少酒液,因為沒有人敢灌他。所以最後一地躺屍的同學裏,就宋觀和葉伯恩是還站著的。


    看著葉伯恩,宋觀心裏十分尷尬。不過葉伯恩也沒跟他說什麽,隻是下巴一抬,示意宋觀跟他過去整理地上的酒瓶子,好進行證據銷毀以防被老師發現。


    做完這一切之後,宋觀和葉伯恩拋下一地的醉鬼同學,往宿舍樓那兒走。這是沒有風的夜,青枝綠葉重重疊疊地交織成大片大片的黑影,因為沒有風,所以這些黑黢黢的樹影紋絲不動地矗立在道路兩側。宋觀沒言沒語地跟在葉伯恩身後,心說自己是不是應該找著對方來個深入的心靈對話什麽,忽然半路之間,葉伯恩叫了他一聲:“宋觀。”


    茫茫夜色裏,月光冷冷,宋觀聽了這一聲叫喚,就仿佛忽然腳下生根似地住了腳。


    葉伯恩慢慢地轉過身來,他看到宋觀望著自己的目光變得迷蒙,看到對方的眼睛在明亮的月色之中也仿佛逐漸變得霧煞煞似的,他走宋觀跟前,聲音裏浸著異能,那是暗示的能力,他問宋觀:“告訴我,你把古跡裏的事情跟別人說了沒有?”


    宋觀迷迷糊糊又怔怔地望著葉伯恩,像是似懂非懂,嘴上卻十分清楚地回答道:“沒有。”


    葉伯恩沒什麽表情地看了宋觀半晌,忽然笑了一下,原本很淺,最後他的笑意越來越重,隻是那笑容很自諷,他慢慢靠過去,手搭在宋觀肩膀上,額頭抵住宋觀的額頭,鼻息交纏裏,他閉了一下眼睛:“你是不是傻啊,我給你機會讓你去打小報告,都一個暑假過去了,這時間足夠你打不知道多少回的小報告了,你為什麽不說?”


    宋觀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懵懵懂懂的表情,被催眠操控之人並不知道眼前的情況,他隻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說:“因為我不想把你的事情和別人說。”


    “不想和人說?”葉伯恩問,“你就這麽討厭我?討厭到提都不願和別人提?”


    宋觀像是聽不明白這話似的抬頭看了葉伯恩一眼,而葉伯恩也張開了眼睛看著宋觀。


    他在等,等宋觀說一句討厭自己。如果對方討厭自己的話,那就算了,不就是個人類啊,有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他看見宋觀身披月光輕聲告訴他說:“沒有討厭你。”


    葉伯恩沉默了一會兒,他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挪動,從對方的肩膀到臉頰兩側,然後他捧住了宋觀的臉。葉伯恩重重地吐出一口氣,好像要把所有的思慮負擔都吐盡一樣。他想問宋觀一句,那你喜歡我嗎,如果沒有討厭的話,那你會喜歡嗎?可是問不出來,或許心中已經知曉答案,可是不想麵對,不想血淋淋的撕開。


    所以隻能這樣含糊不清地無視著。


    捧住宋觀的臉,葉伯恩他抬起頭,然後輕輕在對方的嘴唇上碰了一下,沒有什麽情欲色彩,隻是單純的觸碰,像是在尋求慰藉。


    最後他放開宋觀,葉伯恩解除異能,說:“剛剛和我說話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好了,你可以隨便幹什麽了。”


    於是宋觀還就真什麽都不記得了,這個晚上,他的印象裏,隻有路上的一停一頓。天上月亮如明鏡高懸,路邊雜草青蕪生亂,葉伯恩走在他前麵,他們倆誰都沒有和誰說過話。


    再之後就是畢業考察的軍隊基地分配任務了。


    第一天報道的時候,宋觀就碰到兩件十分意外的事。


    就先說第一件事吧。


    當時宋觀剛報道完畢,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在基地的宿舍房間,是被分配到和葉伯恩一起。當然,宋觀早就通過以前的事情總結得出結論知道自己和葉伯恩是十分有緣的,做什麽任務總是能被分配到一起,所以也就沒有十分吃驚。


    淡定地和葉伯恩打了個招呼,宋觀心中比較驚訝的是對方居然這一次沒有甩冷臉給他看,而是回了他話。哎呦喂,自從上次從遺跡回來之後,葉伯恩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宋觀眼皮一抽,腦中已經開始飛快琢磨,對方現在勉強算是給了他一個好臉色,這是不是表示葉伯恩已經做好打算是要晚上進了宿舍房門之後就開始整自己了?


    不怪宋觀這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葉伯恩之前給他的印象太坑爹,不防不行。想想葉伯恩上回在古跡時最後放出的狠話吧,偏偏之後對方都沒有再有更進一步的動作,說沒陰謀他都不信。腦中飛速轉著還沒個定論,忽然宋觀餘光裏瞥見一個人影,登時他腦內轟然一聲大響,仿佛全身的血液都翻湧上頭,渾身都發冷。宋觀遲鈍地站在那裏有片刻,然後他衝過去,途中撞倒了兩個人,宋觀撥開人群一把拉扯住那個人,手都有點發抖。


    他說:“媽——!”


    原本正在和朋友說笑的少女錯愕回眸。


    眾人都嚇傻了。


    “……”宋觀在一群驚愣的視線表情之中緩緩鬆手。不錯,這個女孩子長得和他媽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更年輕點。他的媽——宋觀的意思是,他現實世界裏的母親。過度激動的情緒平複下來,宋觀就明確地知曉自己認錯人了。這是個不屬於他的周目世界,這個姑娘又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是他媽。再說,他媽早就去世了。方才那一片刻,就好像渾身血液都凍住了,宋觀此時醒過神來,全身的血液似乎緩緩地又開始流動起來,他後退一步,一臉冷靜的表情,“不好意思,”他說,“認錯人了。”


    機械地走回報到處,繼續將剩下還沒有來得及填報完的申請表,宋觀聽到周圍寂靜片刻後響起的不絕於耳的嗡嗡低語聲。那都是些聽不太清楚是什麽,可是又的確有動靜響聲的話語聲。葉伯恩走到他身邊,說了一句:“令堂可真年輕。”


    惱羞成怒的宋觀踹了葉伯恩一腳,不過真下手的時候,又是不敢太狠的,所以倒像是打情罵俏一樣:“都說認錯人了,你好煩啊。”


    幾乎就這樣被葉伯恩嘲笑了一整天,因著這個契機,宋觀和葉伯恩兩人關係好像恢複成了曾經的樣子了。也不能這麽說,其實還是不太像的。至少葉伯恩沒有再像以前那樣使著勁的,是毫無顧忌地欺負宋觀了。兩人你一句我一言的,沒有什麽冷場,可總是仿佛有一塊看不見的玻璃阻隔在兩人中間似的。不過宋觀倒是希望眼下的狀況能延續久一點,最好能直接保持住然後直奔自己死亡的結局,這樣也就不會出現變故讓他操心。


    當天基地的作業任務結束,因為是第一天,所以晚飯是基地規定大家在食堂吃的。葉伯恩排在宋觀旁邊,兩人坐下之後,葉伯恩淡淡地同宋觀說了一句:“乖兒子,你怎麽不和你媽一起吃飯?”


    宋觀把盤子裏不要吃的黃豆全倒在了葉伯恩的飯裏,因為被損了一天,他內心十分麻木,所以宋觀同樣淡淡地回了一句:“爸,這麽多吃的都還堵不住你的嘴?”


    食堂中央的大熒幕上,正在放著聯邦重大新聞,宋觀用餐完畢,正起身準備將盤子放到清洗櫃子中,然而正巧此時大屏幕裏出現一個人影。那是宛若白梅染上胭脂色的好容顏,清清冷冷裏豔色漸生。宋觀愣在原地,猶自盯著屏幕,葉伯恩發現身旁的宋觀忽然一動不動,有點呆若木雞的意思,忍不住笑了一下,調侃道:“你這是怎麽了?又看見令堂了?”


    冷不丁裏,熒屏裏的美人抬手一掠耳際鬢發,隨後一眼看向鏡頭,盈盈笑意落滿眼睫,麗色驚人,一如胭脂花開。


    宋觀幾乎拿不住手中的盤子。


    因為此刻宋觀反應的確反常,葉伯恩不由皺眉,抬起臉來:“你怎麽了?”


    宋觀將手中盤子放下,坐回位置上,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沒什麽。”


    的確是沒什麽。


    隻不過大屏幕裏的那個人影人像,同他曾經所曆周目世界裏的某一位故人長得一模一樣。


    故人的名字有過一個名字,還曾經是他取的。


    是叫做無憂。


    百歲無憂的無憂。


    如此,這就是宋觀來到軍隊基地的報道第一天裏,所遇到的第二件意外之事了。


    當天晚上宋觀抱著“星網”開始狂刷一個明星的信息資料。


    半透明的屏幕上頭映出了同無憂一般無二的一張臉,不,也不能說是一般無二,這個人要長得比無憂更年長一點,並且褪去了青澀是有著成熟女子的風情。氣質不一樣,年紀也要大一點。但是從五官上來說,如果無憂長大了,約摸就是這麽個樣子了——也不對,無憂其實是個男孩子,而這位明星是個女的。沒有顧長老喂無憂喝藥,無憂以後也不會是那麽個少女模樣,他會長成一個青年,是別人的喬望舒了,不是他的無憂。


    宋觀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看那明星的資料。這世上總會有人長得相似,但人不是同一個,看了也白看。他今天碰見一個基地同期的女同學,長得像他媽,結果之後又見著一個女明星,長得像無憂,保不齊以後還能碰見幾副相似的麵孔,沒什麽大不了的。


    心裏頭是這樣想的,腦子裏仿佛進了兩三隻蜂蜜亂叫似的煩得人要死,宋觀胡亂劃拉著“星網”,劃著劃著,是又轉而去看那個長得和無憂很像的女明星。最後看了半天,還是葉伯恩看他趴在床上半天沒個動靜不像話,於是催他去洗澡。


    宋觀二話不說直接丟了“星網”在床上,濕漉漉地洗完擦幹又套好衣服,他身上水跡擦得十分潦草,身上倒還好了,但兩條腿的小腿那兒還爬滿了水珠。他毫不介意地赤腳往外走,反正這宿舍的地麵是很幹淨的。宋觀在地上留下一串潮濕的腳印,葉伯恩坐在床上看見了,目光落在宋觀的腳上,忽然就想起當初保溫倉的事情。


    預備要關燈睡覺的時候,葉伯恩忽然問:“你查那個女明星做什麽?”


    宋觀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看我‘星網’啊?”


    葉伯恩敏銳察覺到宋觀好像有點惱了,他頓了頓,竟是挺心虛地解釋了一句:“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攤在床上,我無意間一看就看到了。”


    宋觀本來心情已經不大順暢,聽了這句話就有點想發火,可也明白自己這有很大的遷怒之嫌,而且雖然葉伯恩現在沒有老咬人揍人欺負人了,但萬一自己不小心刺激了對方,導致對方故態重萌怎麽辦?屏住呼吸停了一下,宋觀勉強平緩地回了一句道:“就是個明星,今天食堂裏看到,所以順便查一查。”


    葉伯恩直覺事情不是這麽簡單,因為在食堂的時候,宋觀明顯表現得有些失態了。其實此刻他大可以用異能逼問宋觀到底是怎麽回事,可他不想。對於自己的這個異能,葉伯恩一直以來就不太想使用,能不使用就不使用,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有莫名其妙的抵觸情緒。關於這個問題,他本能地不想深想,不想深想了之後,他就去看宋觀。


    宋觀這個時候正好扯了被子蓋住身體準備睡覺,他往被窩裏一縮,說了一句:“我先睡了。”


    葉伯恩“嗯”了一聲,然後回了一句:“我也睡了,晚安。”


    燈光關上,葉伯恩看著黑暗裏宋觀蓋著被子的一個模糊身影。如今他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和宋觀相處了。上次的古跡事件之後,所有的一切就變得不大對。他在古跡裏對宋觀說,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哭著求我上你。其實這是一句惱羞成怒的狠話。他手頭根本沒有關於實現這一目標的任何細致計劃打算,如今回想起來,他倒是想將當初說出口的這句話給吞回去。


    這天晚上入眠過後,葉伯恩做了一個夢。


    盡管沒有人來直接告訴他,或者有什麽直接的證據表明正是如此,但他知道這是一段老舊的記憶。他知道,這是以前的事情,那是他本來不知道的事情,是關於原來的“葉伯恩”和以前的宋觀,或許因為記憶太深刻了,以至於刻骨到魂魄換了人還在夢中延續。


    夢裏麵,他看見的視角就是葉伯恩的視角。


    死一樣安靜的禮堂,令人昏昏沉沉的下午時光,有人上台做新生代表演講,麵目遠到根本就是模糊的。然後是身邊逐漸響起的細小議論聲,好像有人在說這個新生代表十分有來頭,他們說,那個人是叫宋觀。


    哦,新生代表是叫宋觀啊。


    “葉伯恩”本人的情緒,就這麽直接穿過夢境漫到他身上來了。


    這是十分無所謂又十分不放在心上的心情。反正新生代表是誰關他什麽事情呢,他又不會認識那種人的,知道了又不會怎麽樣,不了解也不會怎麽樣,既然如此,那麽就別費心思,就不要去太過了解好了。


    禮堂的演講終於結束,班上的事情還有很多。大概算是讓人疲於應付的勞累一天吧,白日就這樣結束了,揣著自己宿舍房間分配的信息條碼,夢裏的軀殼在緩慢移動。“葉伯恩”本人很累,很疲憊,入學成績倒數第一的他,受到來自各方麵巨大的壓力,他快要被壓垮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心情和興致來思索考慮自己未來室友的事情。烏雲壓頂一樣的心情,遲鈍刷開房間信息條碼的手指,“葉伯恩”心情沮喪地推開房間的門,然後瞪大了眼睛呆立在門口。


    房間裏的是下午看到的在禮堂做演講的新生代表,是宋觀。對方在他進來的時候,是正洗完了澡,於是赤身裸體的什麽都沒穿,就這樣身上毫無遮蓋地站在房間中央喝水。


    十六歲少年的身體,四肢修長,比例完美,但尚未發育完全,還帶著點少年青澀的氣質,陽光底下,簡直就像是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他能很清楚得看到宋觀濕漉漉的頭發,身上還帶著水汽,小腿上遍布著破碎的水珠,那都是洗澡過後殘留的痕跡。


    “葉伯恩”就這樣麵紅耳赤地僵立在原地,渾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子都衝到了麵上,他手足無措地弄掉了自己手裏抱著的課本,於是宋觀回頭了,對方側過臉看向門口的“葉伯恩”,兩人目光相匯。


    然後夢境一下子猝不及防地破裂開來了,就像是被人粗暴砸壞的鏡子一樣。玻璃碎片鋪了一地,仿佛要蔓延到地平線的盡頭,那碎裂的每一片裏頭反射的,都全是宋觀的點點滴滴。


    醒來的時候,葉伯恩躺在床上回想了一下昨夜的夢境,他想,原來的“葉伯恩”一定很喜歡宋觀,喜歡得簡直恨不得能吞了對方。他這樣想著,掀開了被子輕輕下了床,然後走到宋觀床邊,一言不發地盯著宋觀看。


    於是宋觀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葉伯恩幽魂一樣蹲在自己床邊。


    宋觀:“……”


    對於現在的葉伯恩,宋觀也不知道葉伯恩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心裏打算。他現在當然是能肯定葉伯恩是喜歡自己的,上次古跡事件,對方那番言語舉動,雖然沒有直接表示,但分明已經就是表白無疑了,然而自己卻用小學弟回絕並且刺激對方,顯然當時對方已經被自己氣得快氣死了。不過現在宋觀和葉伯恩獨處同住一個宿舍,宋觀心裏也沒有很怕,他隻是比較擔心對方會變得又像前一個學期那樣,會可著勁兒地來找自己連咬帶欺負的——如果真的變成這樣的話,就太煩了。


    除此之外,宋觀倒是不怕葉伯恩對自己做什麽。依他對葉伯恩這麽久時間的了解,隻要現在他別去做出什麽太過分的刺激對方的事情,不然,除非自己表態自己也喜歡對方,否則的話,葉伯恩是絕不會再做出那種親親抱抱之類的舉動的,強迫滾床單啪啪啪什麽的就更加不可能了——就算對方有暗示的異能,這個異能葉伯恩也不會用在這種事情上。


    想了想,宋觀從床上坐起來,他將醒來乍見葉伯恩的驚訝之情給不動聲色地壓下去,口中倒是問了一句:“你蹲這裏做什麽呢?孵蛋嗎?”


    葉伯恩看著宋觀抱著被子揉眼睛,就說:“是有一件事要問你。”


    宋觀掀開被子準備下床:“什麽事?”


    葉伯恩道:“你之前真的失憶了?”


    宋觀從容一點頭:“確實啊,沒騙你。”說著斜看了葉伯恩一眼,話並不是真話,開玩笑的成分居多,“不然我怎麽會打不過你?”


    葉伯恩琢磨良久,也不同宋觀再說話了,是進了浴室去洗漱。


    浴室裏頭的葉伯恩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一會兒,心中的酸風醋雨總算稍稍歇了一歇。他心想著,自己是半路的殼子寄居者,宋觀是格式化重新啟動的失憶者,兩人當然算是完完全全地重新認識對方,所以他沒必要嫉妒原來的“葉伯恩”認識宋觀更久一點。


    而外頭的宋觀不知道葉伯恩為什麽有此一問,對方奇奇怪怪地跑來問了這一句,然後又奇奇怪怪一聲不響地跑開,浴室現在又是被葉伯恩霸占了,宋觀幹脆抱著“星網”刷了一會兒網頁資料。


    等葉伯恩洗漱完畢,他就看到宋觀還在看昨天晚上那個女明星呢。頓時他心中剛平靜下來的酸風醋雨就開始了一輪新的狂風大作——若是拿缸來接,他這酸醋絕對能接十大缸!麵無表情的,葉伯恩走過去,一把將宋觀手裏的“星網”拍倒在一旁,宋觀驚訝地抬頭看向葉伯恩,還未及說話,葉伯恩就俯身掐住宋觀的肩膀,然後無端凶狠地在他肩頭重重咬了一口。


    宋觀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做什麽會刺激對方的事情,所以葉伯恩咬他的時候,他根本毫無準備,直接“啊”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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